明末锦绣

    李定国带着手下的将领周金汤叶标施尚义熊朝佐王翰邓耀来到广州城外，周金汤看看周围都是自己人，低声说道：安西元帅，这个广东真是好地方，比那个穷乡僻野的昆明强得多，倒不如咱们杀了那个吕大器，占了广东如何？

    周金汤跟随李定国转战南北，正是他的绝对心腹，本来他就不满意李定国投靠明朝，现在李定国只是被封了个广东总兵，上面还还有一个吕大器，实在让这些老兄弟不快活。

    李定国皱眉道：乱说什么，当年义父临死前说的你也不是没听到，我们不能再做流寇了，现在满清打进关里，正要团结汉人和外族蛮夷死拼才是！

    周金汤听李定国这么说，不敢说什么退了下去。

    其实在李定国心中也不满意明朝对他的安排，因为现在不比历史上，朱由榔过的并不困难，所以拿这些农民军也不怎么看中。历史上第一次封孙可望只是封了个平辽王，现在更是直接降了一等，封为景国公，而李定国只是弄了个定远侯。

    李定国来到广东看到这里十分富庶，心中也动过割据的念头，但是当年张献忠的大西军他只占了三分之一，并且和为首的孙可望也貌合神离。

    当年张献忠死后，他的妻子和亲信宰相汪兆龄仍然高踞诸将之上，主张照旧行事，即继续推行献忠在世时的过激政策。因此，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一致决定把皇后和汪兆龄处死，四人被张献忠收为养子后均改姓张，这时各自恢复原姓。这样，形成了四将军领导的体制。四人中孙可望原来的地位和威信比较高，年纪稍大，又读书识字，自然成了主要的领导人。

    不过孙可望打仗却是不如其他三人，所以三人对孙可望也不怎么尊重。孙可望决定请求永历朝廷加封，也有借此挟制李定国刘文秀的意图。孙可望与李定国刘文秀的地位本来不相上下，入滇以后孙可望虽被推为盟主，但他毕竟不能同张献忠相比，李定国刘文秀手握重兵，各以西府南府老爷自居，并不能惟孙可望之命是从。作为读书人孙可望自然学会了那些臭老九的手段，就在年初孙可望借演武场升旗事件，把李定国按在地上打了一顿板子，以确立和提高自己在全军中的领导地位。

    当然这顿板子将三人之间原本还算不错的关系彻底恶化，李定国借着皇帝宣召带着自己本部五万人马去了桂林，刘文秀也带着自己的人去个贵阳（艾能奇在入滇时战死）。

    所以李定国现在不是不想自立，而是他没这个本钱。他现在手中听话的士兵只有原本的五万人马，剩下的人要不是在云贵新招的人，要不就是在桂林永历皇帝补充给他的卫所兵。

    李定国叹了口气，大声说道：开始攻城！他想清了，不管怎样，还是先打下广州再说吧！

    就在李定国组织人手攻城的时候，作为广东福建督师的吕大器却没有在军营中，而是带着几百亲兵来到广州城外的沙贝村。

    当然，吕大器来这里不是旅游的，而是来见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神武朝的第二任首辅，广东的士人领袖陈子壮。

    陈子壮虽然家产被抄，但是皇帝还是给他留下了十几亩水田，每年还是够陈子壮一家温饱的。

    陈子壮得知广西永历皇帝的大军到了广东，心中长叹一口气，然后命家人紧闭房门，谁来也不要开门。

    可是吕大器带着亲兵砸开房门，陈子壮没办法只好在屋中见了这个昔年的好友。

    吕大器看到陈子壮一身土布长袍，须发皆白，不免心疼的问道：集生，你受苦了！

    陈子壮笑了笑说道：俨若兄，多年不见身体可好？听说桂王让你当了广东福建督师？

    吕大器听陈子壮说桂王就是一皱眉：集生，这次陛下派我来就是拿回楚逆占领的广东！集生，你被楚逆迫害成这样，这次陛下有旨，只要集生站出来振臂高呼反对楚逆，陛下还让集生入阁！

    陈子壮淡淡一笑：俨若兄，老夫当年既然出山辅佐我皇，自然忠贞不二！俨若兄多余的话不用说了，喝完茶还是请回吧！

    吕大器没想到陈子壮还能对朱宏三愚忠如此。集生，你忘了楚逆怎么对你的吗？你忘了你的三个儿子还在吕宋受苦吗？

    吕大器说完没想到陈子壮更是闭上眼睛一语不发，气的吕大器骂道：陈子壮，你还以为你效忠的那个皇帝是什么好人吗？你看看这个吧！

    吕大器说完从怀中拿出来徐本高给张同敞那封信的副本，说道：集生，你看看！这是南直隶徐本高给张别山的信！

    陈子壮拿过来看了几眼，气的站起来骂道：这一定是那个马明远搞出来的，这种内外危机的时刻还搞什么新政，这不是将士人推到满清那面吗？

    吕大器看到陈子壮生气，喜道：集生，你看见了吧！这样的皇帝你还保他作甚？

    哪知道陈子壮生完气后又坐了下来，平复心情后接着说道：俨若兄，我反对新政并不是要保护士人的利益，而是实行的时机不对，如果我皇北伐成功，我第一个上书请我皇实行新政！俨若兄，你我各为其主，我是不会和你去广西的，你请回吧！如果你要用强的话老夫就死在你面前！

    吕大器和陈子壮很熟悉，知道这个老家伙性子姜桂之性，老而弥坚，能说出这话就能干得出来。吕大器没办法叹了口气，拱手告辞了。

    吕大器刚走，后边陈子壮的弟弟陈子升转了出来，低声问道：大兄，既然那神武皇帝对咱们如此刻薄寡恩，为何不去投桂王呢？

    陈子壮哼了一声说道：你知道什么？老夫当过皇帝的首辅，知道皇帝的新军战斗力极强，可不是那些流寇能打得过的！还有你通知下去，让各家不要和吕大器接触，这次桂王还是必输的结局！

    陈子升听哥哥这么说，也不敢反对，只好躬身下去安排。




第六百六十五章 战广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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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大器没有说服陈子壮，带着亲兵沮丧的回到广州城外的大营。而这时李定国已经带领军队开始攻城了。

    按照以前李定国对广东明军的估计，这场广州之战很快就能打完，城里一共不到一万人的军队，而自己二十四万大军，就是站着让他们杀也能累死他们。可是真打起来李定国才发现，他想错了。

    冯自用可能没有军事能力，但是当年马明远给他的评语是长于政事，也就是个能当个好的地方官。冯自用在得知李定国的军队出现在罗定州后，立刻让驻扎在雷州的第五团赶回来，这样再加上广州的两个团就有了将近一万人的新军。同时还在撤回广州的十万产业工人中大量招收守城部队，这些产业工人因为受过基本的训练，再加上作为工人天生就有的协同性，是很好的新兵苗子。

    在十万人中征召了两万人后，又从广州市民中挑选了三万精壮作为壮丁，这样下来城里守城部队就有了六万人。因为广州城两面邻水，在只需守住北面和东面的情况下，这些兵力足够了。同时因为广州当过几年朱宏三的陪都，广州人还是比较忠于朱宏三的，就这样势如破竹的李定国终于在广州城外被挡住进攻的势头。

    大明神武三年正月初一，这是新的一年第一天，可是广州城里根本没有过年的气氛。李定国已经带领军队攻打了半个月，城外和城头上到处是死人。冯自用准备的六万人也伤亡过半，现在能在城墙上坚守的只剩下三万多人。

    冯自用满身戎装站在城头上，看着对面李定国的大营，低声问身边的周玉：周将军，你看咱们还能坚持多少天？

    周玉拱手说道：制台大人，现在我军伤亡过半，不过新军主力还在，只要火药武器能供得上，末将保证还能坚持半个月！

    听周玉这么说冯自用连连皱眉，他作为守城官当然知道城里的情况。因为在去年朱宏三将兵工厂大半迁移到南京，广东这里只留有少部分武器储备，不过好在工人都在。这半个月来，冯自用将城里所有火药材料收刮殆尽，厕所旁边的厕土已经刮了三遍，都用来熬制土硝，现在哪里还有原料能生产火药了！

    周玉看到冯自用皱眉，赶紧问道：制台大人，难道火药生产出现问题？

    冯自用点点头说道：是啊，城里火药只能供应三天了，也就是说三天后就要没有火药了。

    朱宏三的新军极其依赖后勤补给，如果肉搏战的话新军也能一个打三个，可是城外可有二十多万人，城里新军只有不到一万人。

    周玉听到城里的情况后，低声问道：大人，给京师的告急文书已经发出去快一个月了，应该有回信了吧！

    周将军，广东距离京师数千里，八百里加急最快也要十天才能赶到。就算皇帝陛下接到文书就派兵救援，千里迢迢也要两个月才能赶到广州！

    大人，现在南城的码头还在我们手上，不如末将带人保护你退到潮州可好？

    冯自用听周玉这么说一想这样也算是个办法，潮州也算是广东的领地，只要不出广东自己就不算丢失领土，只要在潮州等到援军，然后在打回来即可，可是这么做可是就要丢掉皇帝最为看重的工厂和工人。

    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小命，冯自用想了想低声说道：先坚持最后几天看看，如果实在不行在说，不过这件事还请周将军保密！这个自然要保密，城外只有几艘运兵船，一共只能运走不到两千人，如果消息泄露那城里的军队还守个屁城，直接投降算了。

    正在二人商量之时，城外的李定国也没打算过年，在大年初一就组织军队开始攻城。

    李定国原本以为这个广州很好打，哪想到这一打就打了半个月，自己手下伤亡足有五六万人。

    李定国没想到城里的军队战斗力这么强，最厉害的就是那只穿红衣服的明军，不管火枪还是肉搏，自己的部队完全不是对手，这半月来有两次攻上城头，就是那只红衣服的明军将自己手下又撵了下来。

    李定国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攻进城去，毕竟在广州这里已经耗费了半个月。现在他带领孤军深入敌人腹地，如果不趁广东空虚占领广州，被那个楚王朱宏三反过劲来就不好玩了。李定国听说那个楚王有火枪兵十多万人，如果都像城里那些红衣服明军那么能打可是不妙，还是早早结束广州战事为好。

    所以今天李定国舍了老本，派出三万士兵打头阵，同时命自己的心腹将领带着两万老营部队在后，争取今天拿下广州的城墙。

    李定国的这次攻城大概是这半月来最猛烈的一次，广州城头上的守城士兵渐渐的坚守不住，而周玉的新军完全成了救火队，哪里不行就调到哪里。可是新军数量太少，再加上后勤补给供应不上，慢慢的广西明军开始攻上城头。

    城外的李定国一看大喜，赶紧让早已准备好的两万老营投入战斗，争取一次拿下城墙。

    就在这千钧一刻，朱宏三的援军终于赶到了，不过不是朱宏三的大部队，他们还在福建山区穿行呢。来的是朱宏三先期派出来禁卫师的两个团，随行的还有海军的最后五艘二级军舰。

    为了保证倭国派遣军在海军上具有压倒优势，所有的一级战舰全部派到倭国，而只留下五艘二级战舰，现在为了给运兵船护航，将这些军舰也派了出来，长江中只有十几艘由商船改建的内河炮舰在威慑满清的水师。

    这次禁卫师的援军有副师长王昆带领，王昆本来是王进宝的副师长，因为在吕宋作战有功，被调到皇帝身边进修，等到有合适的位置提升正职。这次皇帝点将让王昆来广东，也是让他来当周玉的副手，作为广东战区的副将。

    王昆出身流寇系，打仗向来讲究猛冲猛打，到了广州南城码头听到北城那边杀声震天，也不准备下船，直接命令所有军舰沿着珠江而上，打算在北城外直接下船，和广西明军来一个硬碰硬。

    王昆手下的五团长出身钱勇系，打仗和钱勇也差不多，喜欢稳扎稳打，现在听到长官要去北城玩命，赶紧劝阻说道：长官，咱们初来乍到战事不明，不如从南城进城，然后听周提督的命令如何？

    王昆最看不上这种贪生怕死之辈，瞪眼骂道：放屁，没看到北城那边杀声震天吗？你们这帮士官生就是矫情！现在是老子做主，不是你们钱长官做主，你要听老子的！

    那个五团长虽然心中不情愿，但是也没办法，军中军法严酷，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长官命令下去你就要冲，如果不照办谁也救不了你，军法官可以直接将你斩首。

    五团长心中骂娘也没办法，只好按照王昆的命令下去准备。

    王昆虽然莽撞，但是并不代表没有脑子，他打的主意就是在江边依托海军的火炮，然后和广西明军干一场。按照王昆的估计，对面的明军那种货色，只要几发霰弹下去，必定崩溃。

    运兵船和海军的五艘军舰在王昆的命令下并没有停靠码头，而是顺江而上，来到西城的西关外。这里靠近珠江，岸上有几千广西明军驻守，防止城里的广东军队跑出来。

    北面打的激烈但是西关这里可是一片太平，广西明军本来都在营中看热闹，突然发现自己身后来了一大群大海船。这些广西明军出身内陆，只见过江上跑的小船，哪里见过这种上百吨的大海船，一个个都看的愣在当场。

    最先靠岸的是五艘二级军舰，这些军舰虽然在广东海军中分为二级军舰，但是排水量也有五六百吨，比跑远洋的那种福船还要大上三圈。

    二级军舰并没有装备二十四磅重炮，火炮数量也不如一级军舰，但是这种抵近射击威力还是很大的。

    军舰上的炮手早已经按照管带的吩咐将火炮换上了霰弹，靠近岸边的军营后直接开火。二级军舰装有火炮六十四门，都是十八磅的火炮。这种火炮虽然对上城墙有些不够用，但是打木头扎的营寨还不是手拿把掐。第一次齐射就将敌军的营盘一扫光，营中几千广西明军伤亡大半。

    在船上的王昆看到海军火炮发威哈哈大笑：这帮广西佬知道火炮的厉害了吧！命令下去，全体下船，在江边列队！

    在西关这里守城的是一个千户，他看到援军到了心中大喜，可是广州城中为了守城，除了南城几个城门外，其他城门都已经用石头填死，城门也打不开。那个千户没办法，只有派出亲兵从城上用绳子缒下，来到军中找王昆。

    那里知道王昆根本就不想进城，而是要在野外和敌军战斗，吓的那个亲兵赶紧回城禀报上级。那个千户听到消息后也不敢做主，直接去北城找了冯自用，将西关外的事情说了一遍。



第六百六十六章 战广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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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北城城头指挥作战的冯自用听到援军来了，心中自然高兴，可是下一刻就气的七窍生烟。这个混蛋将领为什么不进城，而是直接去了西关哪里。他不知道城外有二十四万大军吗？他竟然敢带着区区六千人去野外浪战，他以为他是谁？项羽吗？

    冯自用不了解王昆，但是周玉可是太知道他了。这个王昆当年是朱宏三在河南俘虏的流寇，后来加入朱宏三的队伍，在信阳城头立了很多的功劳。正因为是流寇出身，和同是流寇的王进宝走得很近。这个王昆打仗一根筋，不过并不是莽夫，他在西关外这么做必定有什么依靠。

    制台大人，我十分了解这个王昆，这个家伙并不是没有头脑的家伙，他这么做必定有什么依靠！咱们何不趁他吸引桂王军队的同时组织一次反击，将城头上的敌军打下去？

    冯自用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北城这里距离西关还有十几里地，并且他们在城外，自己带着援军赶去也已经不赶趟了，不如在这里打一次反击。

    决定下来的冯自用立刻组织城里的壮丁，将所有的火药直接包成火药包，现在制作手榴弹已经来不及，只能用这种土办法了。

    城里组织反击，城外的李定国心中大喜，他接到西关的败军传来消息，一股广东明军竟然敢在城外列阵，想要和自己野外浪战。

    李定国是陕北流寇出身，骑兵是他的老本行，虽然现在身在水网密集的广东，但是他还是从云贵带来了五千骑兵，这可是他李定国的老本。现在对面不知死的明军想要野战，那就将这帮南蛮子见识一下北方的骑兵。

    李定国叫来自己的骑兵将领王翰，对他说道：王翰，你带上五千骑兵和两万步兵，去西关哪里将上岸的广东明军击败，还有尽量夺取他们的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