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锦绣

    吕大器长叹一声，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

    十几万败军退到珠江边，他们忘了现在珠江边上哪有什么小船，朱宏三的海军正在珠江中游弋。

    海军的五艘二级军舰看到广西明军挤到江边，立刻打开炮门，用霰弹攻击岸上的敌军。

    现在珠江岸边站满了人，一发海军的霰弹能打死上百人，这下珠江边上如同修罗地狱一样，到处是人体的肢体，直接死了的是运气，那些被打断手脚的躺在岸边，声嘶力竭的喊着救命。

    这时冯自用带着两万人已经赶到珠江边，这些人在广州保卫战中很多朋友战友死在对面广西明军手中，现在看到敌人自然分外眼红，这帮家伙在外围开始屠杀败军。

    吕大器看到自己的士兵被两方夹击死伤惨重，心中痛惜，自己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再让手下送死了。

    吕大器分开人群，来到广东明军对面，高声叫道：冯自用，老夫是吕大器，你给我出来！




第六百七十章 战广州（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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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自用听军丁通报前面有一个大官高喊要见自己，说他是吕大器。冯自用一听就是一邹眉头，吕大器他没见过，但是他老子冯若舒算的上吕大器的半个老师。

    吕大器是四川遂宁人，冯自用老家是四川成都的，算是半个乡党。吕大器是崇祯元年的进士，进京后担任过吏部稽勋主事，而冯自用的老爹当年是大理寺正卿，对这个小老乡还算照顾。当年冯若舒南下时在南京也招揽过吕大器，但是吕大器和钱谦益等东林党沆瀣一气，对冯若舒的招揽婉拒了。

    冯自用知道两家的关系，但是他和吕大器并没有见过，现在听吕大器点名道姓要见自己，冯若舒没办法只好在二百亲兵的保护下来到阵前，看望自己这个老师兄。

    冯自用浑身戎装，看着对面的吕大器。现在吕大器可没有刚到广东时的意气风发，官帽没了，玉带也不知道遗落哪去了。逃命逃的匆忙一只官靴还丢了，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冯自用哈哈一笑问道：俨若兄，小弟就是冯自用，这厢有礼了！

    冯自用说的行礼，但是骑在马上半点行礼的意思都没有。吕大器现在也不管其他了，拱手说道：冯自用，老夫就是吕大器，老夫失败就失败，不要屠杀普通军士！

    冯自用听吕大器直呼其名心中很不高兴，冯自用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小县令，而是掌管华南二省，上千万人口的封疆大吏，这个吕大器倚老卖老实在可恶！

    呵呵，俨若兄，小弟虽然是督师，但是这支军队不归小弟管啊，还是请俨若兄去找陛下吧！

    冯自用在这扯皮，手下的火枪兵可不扯皮，就在冯自用说话这档口又杀了几百广西明军。

    吕大器看到自己面前的士兵又倒下一片，现在也顾不得什么读书人的体面了，双膝跪倒说道：冯大人，请看在老夫的面上饶了这些普通的军士吧！

    冯自用看到折辱的也差不多了，对身边的周玉点点头，周玉才传下命令让火枪兵先停手。

    这个时候后面跟着追击过来的广东明军也到了面前，冯自用对吕大器高声说道：吕大人，我们神武陛下来了，先让你的手下放下刀枪，然后和本官去见见我皇吧！

    吕大器现在是砧板上的鱼，没办法让手下几个将领按照对面的要求，放下刀枪，然后排队站好，而他自己整理一下容仪，跟着冯自用去见那个楚逆。

    冯自用让两个亲兵押着吕大器，来到朱宏三的御辇前，躬身行礼道：陛下，臣两广云贵督师冯自用，见过陛下！

    在御辇中的朱宏三听到冯自用来了，走下御辇搀扶起冯自用笑道：二哥快快请起，几年没见，二哥在广东受苦了！

    冯自用被马明远排挤出内阁，这两年学会了很多，变得越发沉稳起来，现在听皇帝这么说赶紧回答道：陛下放心，臣在那里都是为陛下服务，并不怎么苦！

    朱宏三听冯自用拍马屁，心中不禁点点头，看来冯老二也学乖了，不像以前那样持才傲物了。

    朱宏三这时才注意到冯自用身后还有一个人，朱宏三问道：二哥，这个人是谁？

    陛下，此人就是伪永历皇帝的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广东福建督师吕大器！

    朱宏三一听是吕大器真是怒火中烧，就是这个家伙在信中大骂自己，还骂自己最为敬重的母亲。

    朱宏三面露狰狞问道：你就是吕大器？是你写信骂朕？还骂朕的母亲？

    吕大器看到朱宏三这个样子，就知道今天自己难逃一死。但是吕大器反过来一想，反正已经这样，不如痛骂一场，好过苟且偷生，将来在史书上也好留下一笔！

    楚逆，老夫就是吕大器，真没想到在这能见到你这个朱家叛逆，当年骂你那封信正是老夫所写，有能耐现在就杀了老夫！老夫去阴间也要在太祖面前怒骂你这个朱家叛逆！

    朱宏三看到这个老匹夫到现在了还这么横，气的指着吕大器骂道：你个老匹夫，来人！将这个老匹夫下狱，凌迟处死！

    皇帝命令一下，锦衣卫就要上前拿人。这时朱宏三身边的张煌言站出来为吕大器求情。

    吕大器当年和钱谦益关系不错，张煌言在钱谦益门下学习过，还听过吕大器的几节课，现在看到吕大器要倒霉，自然要为他求情。

    陛下，请等一下，臣下有事情要说！

    朱宏三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道：怎么？玄著你想为他求情吗？

    陛下，臣下不敢，只是这吕大器到广东多日，一定和广东本地士绅多有勾结，不如先留他一命，等查明广东士绅那个暗中投靠桂王后，在杀他不迟！

    朱宏三一想还真对，自己一年前罢黜陈子壮，难免广东有些人想和朱由榔暗通曲款，不如从这个吕大器嘴里撬出情报，将广东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一网打尽。

    朱宏三压了压心中的火气：好，朕就听玄著的，将这个逆贼暂且关押！

    整个广州之战到现在完全结束，此次战役先有永历皇帝朱由榔发动，旨在夺取朱宏三的后勤基地。哪知道强奸不成反被操，不仅在广州城外丢了二十四万大军，还给了朱宏三反戈一击的口实。朱宏三经过这次战役，也彻底的明白要想攘外必先安内，这才决定将战略重心转移到广西，以求先解决朱由榔在对付满清。

    要知道朱由榔这二十四万军队是布防在平乐府柳州府一带防备广东的主力兵团，现在都丢在广东，整个广西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美女一样暴露在朱宏三面前，依着朱宏三的狗屎脾气，这种好机会还不冲上去大咬特咬？

    朱宏三经过这次战斗发现冷兵器军队配合火枪兵很好用，十分适合中国南方这种水网密集地区。所以在抓获广西明军后，在俘虏中又挑选了五万人，补充到自己手下。

    朱宏三在广州城里忙了几天，才想起来还有个吕大器。让军机处调来吕大器的审问记录，一看并没有和陈子壮勾结，同时因为陈子壮并没有加入，广东的几大世家也没有倒向朱由榔，只有几个小家族向朱由榔效忠。

    看到这个结果朱宏三很意外，他向来以己心度人心，这事换上他朱宏三，那是一定要抱紧朱由榔的大腿。真没想到这个陈子壮还挺有气节。

    朱宏三想了想对张煌言说：玄著，你安排一下，明天宣陈子壮来见朕！张煌言赶紧点头答应。

    第二天陈子壮穿着一身布衣来见朱宏三，陈子壮因为功名被革，当然不能穿绸缎。

    陈子壮进屋后跪倒行礼，三呼万岁！他没了功名，自然也没了士人的待遇，看到皇帝要磕头的。

    朱宏三看到陈子壮这样心中还是有些不忍的，陈子壮为何被罢黜他知道很清楚，这都是马明远的责任。

    陈先生请起吧！来人！给陈先生拿个椅子来！

    陛下，罪民已经没有了功名，不能在陛下面前坐的！

    陈先生不要这么说，当年朕刚到广东，正是陈先生之力，朕才能在广东站稳脚跟，陈先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个座位不算什么！

    陈子壮看皇帝坚持，也就没说什么，偏着身子坐在椅子上。

    看到陈子壮坐下，朱宏三笑道：陈先生，当年朕被奸臣马明远蒙蔽，这才冤枉了陈先生，不过朕在来之前已经将马明远罢黜，算是为陈先生报仇了！

    陈子壮听皇帝这么说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他给朱宏三当了两年首辅，太了解这个皇帝是个什么人了，阴损毒辣反复无常手狠心黑刻薄寡恩，这样的人说的话还能信吗？

    陛下，不知道这回召罪民来有什么事？

    陈先生，你知道朕不读书是个粗人，这次让陈先生来就是想要问问，这次吕大器来，陈先生为何没有党附朱由榔呢？要知道朕对陈先生有些误会，哈哈，你知道的！

    陈子壮听朱宏三实话实说，微微一笑说道：陛下，罪民虽然现在是戴罪之身，但是罪民还知道大义的，陛下对陈子壮厚恩，罪民怎能去投奔桂王呢？

    朱宏三听陈子壮说起自己对他的厚恩，老脸难得的一红，讪讪的笑道：啊！以前朕都是听信马明远的谗言，不过陈先生还是实话实说为好，朕想听实话！

    陈子壮知道面前这个皇帝是纯纯的功利主义者，不和他说明白他是不会信的。

    陛下，第一您现在已经还于旧都，并且抢在桂王前面拜祭孝陵，全天下士人纷纷归心，这是大义！第二您占据南直隶浙江江西等产粮区，人口更是亿万，而桂王只占有广西云贵湖广的一半，除了湖广其他的地方并不是产粮区，人口还没有陛下的三分之一多，罪民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朱宏三听陈子壮说的实在，哈哈大笑：这就对了，朕就喜欢实话，他朱由榔算什么东西，这次朕带领大军来就是要准备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个家伙！



第六百七十一章 土官
    朱宏三听陈子壮说完也很高兴，接着说道：陈先生，朕知道当年之事并不怨你，但是你也知道朕不得已啊！

    听皇帝承认错误很不容易，陈子壮赶紧站起来躬身说道：陛下，罪民知道！

    好！陈先生，既然如此朕免了你的罪，恢复你的功名，身份吗就按国公的待遇致仕，你的三个儿子也恢复功名，交由吏部选官吧！

    这句话可是说道陈子壮心中了，他到不担心自己，反正自己已经这么大了，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倒没什么，可是三个儿子的将来可怎么办？现在听皇帝放回自己的儿子，并且还恢复他们的功名，陈子壮赶紧跪地磕头谢恩。

    老臣。。老臣谢陛下的恩典！

    朱宏三起身搀扶起陈子壮，让他在椅子上重新坐下。

    陈先生，朕刚才已经说了，这次要一劳永逸的解决到朱由榔，然后掉过头来对付满清。陈先生家就在广东，你说朕应该怎么办？

    陛下，广西云贵向来是化外之地，要想征服这种地方兵力反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当地的土官能不能支持！

    陛下，云贵不同广东，广东自从秦末赵佗建立南越国开始，数千年来一直是我汉人流放之地，唐代韩愈的名句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正是被贬到潮州当官是写的，还有宋代，广东也是朝廷流放官员的地方。正因为这几千年读书人不余遗力的教化地方，广东才变成现在这样样子。可是广西和云贵可不一样，广西和云贵在唐朝属于南诏，到南宋末年才由元朝收归一统。也就是说这两个地方到现在成为我汉人的地方才三百余年。

    而土官这一职务是从宋代开始，太祖开国后，对待云贵的一些少数民族也沿袭了宋代的办法，在各少数民族聚居地区设置土司，由该族上层分子担任，按等级分宣慰使 宣抚使按抚使等武职及土知府土知县等文职，由子孙世袭。所以要想在广西和云贵站稳脚跟，必须得到这些土官的支持。

    朱宏三听陈子壮说完点了点头，不管现在和后世，少数民族都是个头疼的问题。

    那请问陈先生，这些土官应该怎么办呢？

    陈子壮听皇帝加了一个请字，心中十分高兴。

    陛下，这就需要拉拢云南的沐家了。从第一代黔国公沐英到当代黔国公沐天波，镇守云南十二世，已历二百七十多年。沐家在云南树大根深，和云贵的土司关系很深，得到云南沐家的效忠，就可以得到云贵。

    沐天波知道，不就是韦小宝那个小老婆沐剑屏的老爹吗？朱宏三还知道这个沐天波对朱由榔很是忠心，最后好像还替朱由榔而死，这样的人能被自己收买？

    陈先生，朕听说这个黔国公沐天波对朱由榔很忠心，他能舍弃朱由榔拥护朕吗？

    陛下，这就需要吕大器了，吕大器是沐天波小儿子沐忠亮的老师，和沐天波的关系不错，可让他去劝说沐天波！

    朱宏三听陈子壮这么说，斜着眼睛看了眼陈子壮，朱宏三知道陈子壮和吕大器相交莫逆，难道害怕吕大器被杀跑来求情了？

    陈先生，你知道吕大器写信辱骂朕，这都没什么，朕已经被人骂习惯了，但是他竟然辱骂太后，朕不杀他真是不当人子！

    陈子壮听皇帝这么说，知道这个皇帝心眼很小，看来是真生吕大器的气了。不过他陈子壮今天敢为吕大器求情，就是抓准了皇帝的脉搏。

    朱宏三这个皇帝虽然有万般不好，但是就一个优点，那就是为了大局考虑什么都可以舍弃。当年李成栋杀了皇后马小芳，但是皇帝为了拉拢李成栋，既往不咎不说，还封了李成栋郡王。这是陈子壮看好朱宏三的原因之一，为了大业能容忍负重。

    陛下，臣知道吕大器忤逆太后，但是这个吕大器对能否迅速平定云贵太重要。现在永历朝廷上党派林立，首辅丁魁楚把持中央，但是地方各省巡抚布政司都是吕大器和瞿式耜提拔的，所以只要吕大器同意，半个云贵就落入陛下手中！

    朱宏三有锦衣卫的情报，知道永历朝廷上和自己差不多，也是分为多个党派互相攻击，这个吕大器和瞿式耜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吏部尚书，手下自然有一波小弟，如果吕大器和瞿式耜能投靠自己真能省不少事。可是这个吕大器辱骂自己的母亲，这实在不可原谅。

    陈子壮看朱宏三不说话，知道皇帝再做心里斗争，为了救好友吕大器，陈子壮又接着说道：陛下，如果没有吕大器帮助，平定云贵最起码需要五年！

    陈子壮的这句话成了压垮朱宏三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啊，一个云贵就要五年，这还是少的，朱宏三记得满清平定云贵用了二十多年，还搭上两个王爷的性命，看来只好再忍一口气，饶了吕大器这个老家伙。

    好，朕就听陈先生的，不过吕大器可是在狱中一直求死，他那边可需要陈先生去说一说！

    这个我去说，但是官职。。。

    朱宏三想了想说道：这样，先让他担任云南巡抚，如果干得出色朕可以保证让他入阁！

    陈子壮赶紧点头，起身跟着锦衣卫去监狱说服自己的老朋友吕大器。

    朱宏三看着陈子壮离开，陈子壮说的很对，云贵和广西不只是行军作战的事，民族事务也是个重头戏。不过朱宏三不准备全听陈子壮的，吕大器当然还要用，但是那个黔国公沐天波朱宏三就不准备拉拢。你沐家在云南经营了快三百年，还被一帮陕西来的土鳖撵出云南，真是一帮废物，这样的人不值得朱宏三重用。

    并且朱宏三听陈子壮说，这个沐家对待云南的土司只是采用怀柔拉拢，实在也不和朱宏三的心性，按照朱宏三的意思，不服从的直接弄死，一个寨子不服就杀光一个寨子，一个县不服就杀光一个县，杀到最后没有瑶乱为止，再从中原迁汉人去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