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锦绣

    姜曰广看到自己这方都不抱胜利的希望，心中那股援军来了的喜悦被冲的一丝都没有了。张家玉的信上不是说好五万大军吗？怎么只有不到两万人？还有张家玉不是说在十五日就能赶到南昌，为何今天都二十一日了才到？

    就在姜曰广在城里发牢骚的时候，城外山岗上的张家玉心情也不好，他是个文官，对广东新军的战斗力不了解。在张家玉的策划中他准备依托自己在赣州建的几艘小炮艇，然后在南昌水门打开缺口，让援军入城，只要赣江上的交通线不断，满清对南昌的围困注定要失败。可是没想到马昆和马如风倒是信心满满，准备在城外和名满天下的八旗劲旅来一次堂堂正正的对决。




第四百三十八章 陆海争功
    张家玉来的时机刚刚好，如果晚来半天，那南昌城可就完全被攻破了。而南昌的丢失，势必造成整个江西战场的被动，对抗满清的前线就要后退到赣州一带，这样就不能及时的完成皇帝交代的夺取九江赶在永历那边之前抢占武昌的战略目标。

    除了完成既定目标还要借助满清的手削弱金声桓的势力，这个度就很难把握了。朱宏三挑选张家玉带领一个战区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张家玉的战机把握非常好，在当年军机处时朱宏三就发现了。

    张家玉来到丰城驻扎后，每天都要派出三波斥候去南昌侦查。在二十日中午斥候传来消息，满清大营中有了动静，清军开始驱赶百姓准备攻城。

    张家玉得到消息后知道南昌最后时刻来了，经过这快一个月的围城战，南昌守城军的耐力和士气基本被耗尽。最为主要的是因为南昌大火，城里本来预备的守城物资被烧得七七八八没剩多少，这一个月打下来差不多也没有了。所以张家玉估计清军是准备最后这一战打下南昌。

    知道敌人的行动接下来就简单了，丰城距离南昌不到一百里，顺江而下半天就能赶到。张家玉命令把马昆和马如风两位找来，再加上广东调来的内河舰队提督丁海，准备开始南昌战役。

    张家玉在占了赣州后，看到赣江水流充沛航运发达，准备利用水师沿江而下。毕竟广东新军最强大的就是火炮，而一艘战舰上能装备几十门火炮，抵近射击时威力非同小可。

    张家玉有了这个想法后就写信给皇帝朱宏三，请求皇帝调来几个海军军官，赣州这里水手不缺，船长可是缺的很。朱宏三接到信后也很支持张家玉，海军的船吃水太深，并且都是海船，和内河的平底船不同，自己以后要在长江流域作战，适当的组建一批内河舰队正是当务之急。

    皇帝大人同意，军机处马上行文给在舟山群岛上的颜青山，让他找一个精干的人选出任内河舰队提督。颜青山接到这个信息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干儿子丁海，丁海今年三十四岁，跟随颜青山常年在骆马湖上打家劫舍，正是这个内河舰队提督的不二人选。

    丁海现在已经成为一级主力舰的舰长，带领一千多吨的巨舰横行海上风光的不得了，听到干爹让他再去内陆当水耗子心中十分不乐意。

    颜青山看到丁海不爱去，骂道：你个鳖孙，你知道不，你接着在海军这混很难在上一步，你看现在海军已经足足五万多人，你当个舰长已经到头了，这辈子没希望当上分舰队提督。可是去内河舰队不同，以后皇帝陛下肯定是要占了南京的，到时候必定依仗内河舰队，更何况内河舰队草创，你去了一定是舰队提督，鸡头和牛尾你自己选吧！

    颜青山的一席话说道丁海心中，现在海军中他们这些老水贼老海盗已经不吃香，自己的干爹颜青山也多次提出要回家养老。现在上来当舰长的都要识字的，最好要懂西班牙话，能和那些西班牙教官交流的，而自己最差的短板就是文化科，谁他娘的知道那些弯弯曲曲的字母读什么！也许干爹说的让自己去内河舰队是一条路。

    丁海思前想后答应了颜青山，出任赣州内河分舰队提督，同时带走的还有十个舰长和一百熟练海兵。

    本来丁海以为就是内河舰队刚组建，好歹能有十几艘船吧，可是到了赣州才知道上了张家玉的当。船是有，还挺大，不过是由商船改造的。说是改造，不过是在商船上开几个炮窗，放上十门火炮而已。丁海来到一看叫苦不迭，这哪是战舰啊，防水仓没有，弹药库和厨房在一起，水手都是商船上的水手，一点战斗意识没有，都要从头训练。还有最让丁海不满的是就这样的由商船改装来的战舰也只有三艘，其他都是一些沙船蒙冲，难道张大人还以为现代海战和以前一样，都是跳帮作战吗？丁海心中叫苦可是也没办法，自己已经来到这了，只有发挥一切主观能动性自己解决困难吧。

    在这半年里丁海多次求爷爷告奶奶，终于把自己三艘战舰的大舰队扩大成为五艘，就这样还让陆军非常不满，因为战舰的火炮都是挪用陆军的，海军专用的火炮要等到长江航线贯通后才能运来。就这样丁海小小的内河分舰队在风雨中慢慢长大。

    张家玉等到自己手下陆海将领都来了后，将目前情况说了一遍，并将自己准备傍晚起行，争取明天天亮时赶到南昌。

    各位将军，我准备派遣丁海将军带领五艘战船占领南昌章江门，然后陆军进入城内帮助金声桓守城，海军消灭满清的水师！只要章江门和赣江水上通道在我们手里，南昌就攻不下来，时间长了满清自然会退兵，到时候我们占据船坚炮利，可以尾随追击，争取在清军退到九江前全歼他们！

    张家玉的办法是稳妥的办法，虽然那五艘军舰在丁海眼中是破船，可是在刚从建的清军水师面前可是庞然大物。这些军舰都是张家玉用一百吨的商船改装而来，内河狭窄，这种宽四米，长二十米，吃水一米的大家伙完全是无敌的存在，比清军那些只有五六个人做的小船可要强的太多。

    马昆一听这个计划要让海军打头阵心中十分不高兴，陆军向来和海军不对付，因为海军一艘一千二百吨的军舰就要几十万两银子，足足可以组建一个陆军师了。这几年皇帝为了让海军发展，一级军舰敞开了造，就是小一些二级军舰也造了几十艘，而陆军到现在只有区区八个师，还有一半是这半年刚组建的。现在马昆听张家玉还想让海军打头阵，这怎么行。

    张大人，我看不用如此麻烦，这次战斗只要我们陆军就可以了，海军还请丁大人带着他的大舰队清理清理河匪吧，免得我们陆军兄弟断了荤腥！

    丁海听到马昆出言讥讽自己心中十分恼火，但是马昆军衔可是上校，他才是中校，直接互怼他可不敢，但是说点风凉话还是行的。

    也对，陆军兄弟都是以一当万的，海军自愧不如，不过不知道当年江阴之战是谁被我们海军救走的？

    马昆当年就是跟随钱勇去江阴的营长之一，当年要不是海军冒死抵近射击，陆军大概都要死在江阴城里，虽然最后陆军平安脱险，但是江阴一战陆军也死了上百兄弟。马昆听到丁海说起自己的不光辉历史，就要站起来发飙。

    张家玉可知道这帮丘八说动手就动手，打急眼了动枪的都有。看到马昆站起来要动手，赶紧喝道：你们要干什么？本官有皇帝陛下的圣旨，有江西陆海新军的绝对指挥权，你们敢违抗圣旨吗？说完张家玉狐假虎威赶紧把朱宏三的圣旨拿出来一举。

    朱宏三在新军中具有绝对权威，看到圣旨马昆马如风丁海等将领赶紧跪倒，连说不敢。

    张家玉看到压服这帮丘八心中松了口气，说道：好了，就按本官刚才说的办，丁大人的舰队主攻章江门！

    听张家玉这么说马昆站起来问道：张大人，皇帝陛下的圣旨上是不是说张大人只有指挥之权而没有临机决断之权？

    朱宏三当时害怕张家玉外行指挥内行，所以再圣旨上详细的写到，张家玉只负责战略上的，那就是打哪里，怎么打还是要听将领的。

    张家玉没想到马昆能这么问，嗯。。这个吗。。。圣旨上确实是这么写的，可是。。。

    马昆听张家玉承认，接着说道：那好，末将请命，我们陆军要在南昌城外和满清八旗来一次对决，看看是满万的八旗兵厉害还是我们新军厉害！马昆说完根本不给张家玉反应的机会，带着马如风出去准备。

    张家玉看到马昆这么不给面子，气的浑身直哆嗦，手指着马昆的背影对丁海说道：丁将军，这帮家伙气死我了，他们如果失败可怎么办？

    张家玉不了解新军的战斗力，在他印象中新军大概也就和八旗战斗力差不多，现在听马昆如此狂傲怎能不害怕。

    可是同为新军的丁海还是比较了解新军的，要知道当年江阴之战钱勇的一个团三千人就顶住了满清五万人的进攻，虽然当时占了地利的优势，但是陆军的战斗力也就可见一斑。

    张大人，你放心，这帮土耗子狂有狂的本事，他们第四师足足有一万八千人，比其他的师多出六千人，我估计他们在正面能顶住清军五万骑兵的冲锋！

    张家玉听丁海这么说大吃一惊，没想到新军战斗力这么强，赶紧问道：真的如此吗？

    丁海点点头，马昆出自钱勇的一师，这个家伙粗中有细，不会打没把握之战的，更何况钱勇他们在江阴可是用三千人抵挡了汉军旗五万人的进攻，虽然有我们海军帮了大忙，但是这帮土耗子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



第四百三十九章 突袭生米渡
    听丁海吹嘘陆军的战斗力张家玉半信半疑，但是他一想反正皇帝也说了，怎么打要听将领的，既然如此打了败仗也就不用自己担责任了，反正自己对这些丘八没有好印象。

    想到这张家玉也就不再为陆军的事操心，而是问道：丁将军，那你们怎么办？

    听张家玉问起自己，丁海笑道：我们自然按照张大人的命令行事，我们内河舰队五艘炮船足以吊打满清水师，请大人放心，我们海军一定要第一个为大人立得首功！

    丁海拍张家玉马屁倒不是没骨气，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丁海现在身为一个舰队司令，虽然船只有五艘，军官不过二十多人，水手数百，但是毕竟是一个独立核算的部门。丁海可是深知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这个张家玉看样子一定会得到重用，自己的内河舰队想要发展必定要靠此人，所以丁海才决定按照张家玉的命令执行，算是买个人情给张家玉。

    听丁海肯听自己的张家玉十分高兴，赶紧和丁海开始商量细节。

    马昆和马如风出了张家玉大帐，马如风低声问道：师长，今天为何如此不给张大人面子？

    如风，咱们这些武人还是少和文官打交道，咱们的根在皇帝那里！

    马如风没想到表面粗鲁的马昆还能想到这点，看来官场真是的大染缸，不管谁进来都会被染成另外一个人。

    还有，如风，当年我和连长在江阴的时候碰到的是汉军旗，这些家伙的战斗力也不是普通明军能比的。现在听说南昌城外可是有三万八旗精锐，难道作为一个军人，你不想堂堂正正的在正面击败他们吗？

    马昆这段话说的马如风热血沸腾，是啊，现在是乱世，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时候，而正面击败号称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强军，不正是一个军人的最高梦想吗！

    新军这几天一直都在为决战做准备，每天都枕戈待旦，上级的命令下来后立刻齐装满员上船。张家玉留下一个营守卫丰城补给基地，其他士兵全部上船，顺着赣江赶往南昌。

    站在丰城县城头的梁县令看着填满赣江江面的运兵船，长叹一声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个乱世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县丞听到县令有感而发也说道：希望这次明军大胜，要不咱们丰城可就要倒霉了！听说满清鞑子对降而复叛的官员从来都是杀无赦的！

    梁县令听县丞说的凄惨，想到自己的身份，不禁身上一阵哆嗦。

    马昆为自己选择的登陆地点正是生米渡，这个距离南昌不到二十里的小渡口。马昆他们要在东岸登陆，然后步行二十里赶到南昌。

    因为船队各个船速度不一样，为了保持队形，直到半夜才赶到生米渡。这里只有一个不到二十米长小栈桥可以靠岸，马昆看这样没办法只有让全体运兵船全部搁浅，然后士兵涉水上岸，只有装载一些重装备的船才能利用栈桥上岸。就这样也一直弄到了拂晓才全部运完，马昆知道登陆的时候最易遭到攻击，现在全部上岸，危险已过，心中不免长出一口气。

    丁海带领五艘小炮艇在边上保护，本来他以为没什么危险，这里距离南昌还有段距离，可是没想到就在陆军登陆完成后传来了遇敌的消息。

    原来在生米渡西岸发现大批骑兵，天色昏暗，无法识别是哪里的士兵。

    丁海听完汇报心中冷笑，这还用说吗，现在南昌周围除了城里那还有明军，发现的一定是清军。

    因为张家玉已经和马昆他们上岸了，船队里职位最大的就是丁海，所以丁海命令道：起帆，靠上西岸，打开炮门准备迎敌！

    内河舰队五艘炮艇在旗舰青鱼号的带领下，离开东岸靠上西岸。因为是拂晓，江面开始起雾，对岸越发看的不清楚。丁海艺高人胆大，看到能见度不够更是命令船队靠上码头。

    生米渡西岸这边是个小镇子，大概能有个五六十户人家，但是早已经被清军弄去南昌攻城，这里的房子都被昆都他们的蒙古骑兵住着。

    随着越来越近，丁海发现对面码头上人影晃动，说的还不是汉话，叽里咕噜的也不像江西方言。丁海知道岸上的不是明军，立刻命令各船装上霰弹，不用请示，装填好就可以开火。

    岸上的正是蒙古人起来打水做饭，足足五六百人正在码头上，被丁海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第一批霰弹横扫码头，五百多人立刻死了一半。

    正白旗佐领昆都昨天晚上刚和一帮蒙古人喝完酒，现在正在睡觉，现在被炮声惊醒，赶紧出来问什么情况。

    一个亲兵过来叫道：主子，江上来人了！

    多少人？

    很多！成千上万！

    昆都听亲兵这么说大急，他可是知道多铎交给他的任务，就是要保证南昌围城战的安全，现在江面上出现大批明军，如果让这些人去了南昌，十王殿下一定会扒了自己的皮！

    昆都为了要及时打退明军的进攻，自己盔甲都没穿，命令所有起来的战士全部集中到码头，一定不要让明军登陆。

    昆都这个命令如果对上普通的明军还有些用处，利用人数优势能消灭上岸的明军，可是对面的那是普通明军，而是以火力见长的海军，并且丁海也不准备上岸，只是要消灭清军的有生力量。昆都这条昏头涨脑的命令可是帮了丁海的大忙。

    驻扎在生米渡镇子外的蒙古人被集结起一万多人，在昆都的带领下冲上了码头。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发白，虽然有雾，但是二百米外已经可以见物。江边的丁海看到一帮蒙古人乱糟糟的从了上来，正是霰弹发挥威力的时候。

    丁海的舰队是由商船改装而来，只有一层火炮甲板，每侧也只有十五门陆军的十二磅火炮，但是五艘船每次齐射就有七十五门火炮开火，赶上陆军一个炮兵团了。每次霰弹齐射就要射出上万个鹌鹑蛋大小的弹丸，这种被颗粒火药加速过得弹丸在三百米内威力无比，身穿五层重甲也能打穿，更不用说二百米外只穿一层皮甲的蒙古人了。

    第一批霰弹到后码头上立刻成了人肉屠宰场，各种身体零件满地都是，被打中要害而死的算是运气，大批蒙古士兵被打断手臂双腿，还有腹部胸部被打出个窟窿，躺在地上嘶嚎。

    丁海的五艘军舰上的六百水手只有一百人来自海军，其他都是新招募的本地水手，哪里见过这种惨状，看到岸上蒙古人千奇百怪的死状一个个捧着肚子大吐。丁海看到自己手下这个样子气的大骂，但是也没办法，新军就这样，打过几仗就好了。他丁海当年在江阴看到遍地血浆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刚才的齐射当场就打死了三千多人，两千多人受伤，昆都等将领因为冲在最前面，齐齐被霰弹还原成人体零件。剩下的蒙古士兵在失去将领的带领，再加上被明军的火器吓破了胆子，立刻鸟兽散，四面八方逃了开去。

    丁海看到岸上的蒙古人都跑光了，心中大骂自己这边的炮手，这帮家伙如果刚才不吐完全可以在打出两次齐射，可以在杀伤几千清军，现在都被这帮新兵蛋子耽误了。丁海越看越气，叫过来水手长一顿大骂。水手长是和他一起来的海军老水手，他也没办法，新兵怎么都要适应一阵的。

    丁海也知道自己要求过高了，骂了几句也就不骂了，命令打出旗号，全体舰队跟随旗舰继续顺流而下去攻占章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