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锦绣

    为了自己的目标马明远自从加入朱宏三集团后就尽心尽力的为朱宏三服务，为了朱宏三马明远甚至说服自己老爹毁家纾难，加入到朱宏三宏伟的事业中去。

    当然，马明远的付出也收获了回报，现在的马家可以说远远超过了湖广时期的马家。以前马家也就是在士林中威望高而已，官场上其实混的一般，最高官职也就是马明远的大伯。可是现在不同了，马家一门有一个总理大臣一个总督，依附马家的文人不计其数，完全可以说是马半朝。

    马明远在朱宏三集团中一直扮演着首席谋士的角色，马明远也以为到了广东首辅的位置就在等着自己。

    可是现实和理想是有差距的，朱宏三怎能在立足未稳的时候把首辅的位置给一个三十多岁的毛头老小子？所以当朱宏三把冯若舒从北京带回来的时候最失望的正是马明远。

    不过当时马明远说不出来什么，冯老头不管从能力资历人望上都强过马明远几条街。再加上冯老头是马明远的嫡亲姑父，从公从私马明远说不出来半点怨言。

    当时马明远还打着冯老头年纪大，活不了几年的希望。可是没想到没过几年朱宏三就把首辅的位置给了南下的陈子壮，这可让马明远大为火光。

    马明远也知道朱宏三在广东立足未稳，广东的世家大族对朱宏三这个血缘疏远的王爷没啥好感，让在广东本地威望甚高的陈子壮当首辅也是朱宏三的妥协之举。

    马明远也对朱宏三没有半点怨言，虽然朱宏三也打压过马家，但是朱宏三对他马明远可是恩情深重。马明远一天官没做，到广东后直接提拔到主管财政的内阁副总理，马济远更是从一个五品知州直接成为总督，所以在马明远心中还是很感激朱宏三的。

    马明远这种心态也代表着朱宏三集团大部分文官的心态，要知道朱宏三可完全是**丝逆袭，本来只是个八竿子打不到的偏远宗室，自然跟着他的也只是些不得志的文人。所以即使为了得到这些文臣，朱宏三的手段有些下作，这些文官表面上也骂朱宏三昏君，但是内心中还是十分感激朱宏三的，毕竟权利地位才是真的，面子能过得去就行。

    这样的文官在朱宏三这里可是大群，陈子壮马明远马济远李植付文龙莫不如此。马明远正因为有这种奇怪心态，不能当上首辅的怒火他不敢也不能对朱宏三发，自然对着陈子壮来了。

    在朱宏三刚到广东时，集团内部派系斗争还不明显，当时所有人都是湖广旧部，只是马明远和佟养甲的意气之争。

    但是随着陈子壮为首的广东派的加入，事情起了变化。广东派因为有地缘优势，再加上朱宏三有意无意的扶植广东派，后来居上的广东派快速的超过了湖广派。蛋糕就这么大，以前是湖广派自己吃，现在多了个广东派要一起吃，还要吃大块，自然就有了冲突。

    在实在的利益受侵害的时候，马明远和佟养甲立刻联起手来一同对付广东派，至于以前的那些个人恩怨在维护团体利益的同时，根本不算什么。

    就这样马明远联合佟养甲整合了湖广派的绝大部分实力，和广东派唱对台戏。可是关键的冯自用却不清不楚，老冯因为自己的老爹对陈子壮有让位推荐之恩，和广东派走的很近，在加上冯自用死守冯若舒教给他不群不党的政策，带着有限几个冯若舒的弟子，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团体，还属于湖广派，但是和广东派关系非常近。

    朱宏三集团就这样形成了平衡，但是随着江浙士人集团涌入广东避难，朝堂内部开始发生变化。特别是东林大佬钱谦益的南下，更让这些士人在朝堂上找到了主心骨。而朱宏三出于和稀泥的心态，更把钱谦益安排在军机处这么一个重要岗位。

    军机处这个机构职位不高，但是权限很大。明朝以前的权力架构是外有内阁，内有司礼监。国家的日常事情由内阁大学士提出基本处理意见，这是票拟，然后再到司礼监有秉笔太监们替皇帝做出同不同意的决定，这叫批红。

    朱宏三来到广东后虽然把太监的批红权收回，但是朱宏三自己也不想累的和孙子一样，朱元璋当年可是每年就休息三天，朱宏三还要找女人玩御姐弄luoli，这种累活当然不想干。

    所以朱宏三思前想后把后世满清军机处的办法搬了出来，但是出身小流氓的朱宏三不是雄才大略的雍正。

    军机处的构思很好，军机大臣跪受笔录，可是碰到朱宏三这种二把刀皇帝，再加上明朝那种奇葩的政治制度，军机处这项本应该加强君权的制度被朱宏三弄得和司礼监一样。

    在前期军机处人数不多，作用不太明显，再加上当时的张家玉身份地位没法和内阁的那些老家伙比，军机处还不算什么。

    可是随着钱谦益这个老官僚加入军机处，这个机构立刻变成和内阁并重的大机构。手中权力增加，可是官职还是五品，老谋深算的钱谦益自然要有所动作。

    三姓家奴钱谦益刚来广州的时候十分落魄，要人没人要地位没地位，只好投靠和自己还算亲密的陈子壮，可是随着南下士人的增多，钱谦益不在甘心于蛰伏在广东派后边，他也要走向前台，争取东林党的权益。

    所以当江西的姜曰广传来金声桓反正的消息后，钱谦益第一时间找到马明远，要和他联合一起打压广东派。

    而马明远正好瞌睡来枕头，因为冯自用的不清不楚，湖广派现在弱于广东派，钱谦益的到来正好合了马明远的心意。而湖广派第二大势力的佟养甲加入，更让马明远决定和广东派要找个机会决一死战，一定要弄倒陈子壮。




第四百一十二章 苦逼的钱谦益
    如果在明末评选十大悲催人物，东林大佬钱谦益应该能排的上首位。

    钱谦益出身富裕，家境很好，再加上老钱确实很聪明，学习又好，年纪轻轻就成了南直隶一带的风云人物。而老钱也不负众望，在二十八岁那年考上了进士，还是探花。老钱也就顺理成章的进入翰林院，成为一名编修，也就是大学士预科班。如果老钱是张居正那样的人物，必定低调十几年，厚积薄发，一朝闻名。可是老钱聪明度是有，政治才能那是半点也无。一个刚入行的小进士，竟然敢掺和进党争之中，最后被周延儒陷害还蹲了一段时间大牢。出了监狱后官也当不成，只有灰溜溜的回到南直隶，寄情于山水之间。

    如果在和平年代，老钱这样的人也就会平凡一生，死后在历史书上也就是个著名诗人或者文学家等等。可是老钱运气好碰到了几百年一次的改朝换代，在崇祯十七年皇帝上吊后，老钱再一次迎来了命运转折点。

    钱谦益在东林党手无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想要拥立潞王，反过来被马士英等阉党啪啪打脸。如果钱谦益你是个有骨气的人物可以不去做官，在常熟老家接着隐居，可是老钱功名心还十分重，这辈子最想的就是入阁。所以在弘光皇帝登基后，钱谦益出山当了礼部尚书。

    如果钱谦益是个人物，现在国家危亡之际，他就应该挺身而出，弥合东林党和阉党的分裂，联络自己的门生故旧，开始准备北伐。可是老钱偏偏还是个柔柔寡断的主，被几个好友一撺掇，闹出了南明三大案。最后还让侯方域去说服左良玉，准备来个清君侧。

    其实如果没有左良玉的搅和，南明完全可以在徐州和南下的清军打一下，能不能打得赢不说，最起码能给朝廷一段准备时间。可是为了对付左良玉，马士英不得已调动江北四镇沿长江布防，防范左良玉，致使天下坚城扬州一天就被拿下。

    扬州被攻下后，弘光皇帝和马士英出逃，钱谦益没办法只有在大雨磅礴下跪在城外迎接清军入城。这个时候还可以为钱谦益辩解一下，说他是为了南京上百万百姓的性命，牺牲自己的名誉保全他们，但是接下来的水太凉头皮痒两件事完全让钱谦益成了当时的笑柄。到此为止，钱谦益还只是个人品德上有亏，但是从他接受满清的征辟出仕开始，钱谦益就永远的被划在贰臣一党。

    在家国大义这一件事上，钱谦益可是远远不及他的小妾柳如是。柳如是虽然出身不好，但是在国家危难的时候能挺身而出，变卖家产支持义军，还劝说钱谦益联系门生故吏，支持反清事业，这份见识可是比钱谦益强上许多。

    钱谦益满怀希望的来到北京，以为凭借自己东林大佬的名头怎么说也能给个大学士，哪里想到满清只是需要他钱谦益的名声，只给他一个礼部侍郎的虚衔，让他去编书。心灰意冷的钱谦益看到这个结局，也十分后悔来投满清，待了不到半年借着身体不好，辞官回到常熟老家。

    这个时候钱谦益已经六十四岁，已到了花甲之年，他准备回到老家就隐居了此残生。可是回家后看到自己的妻妾子女全都不在，家中被搬的空空如也，留下的家人说是姑爷来人把老夫人全家都接到广东去了。

    钱谦益十分讨厌自己那个便宜姑爷楚王，当年也已经发出告示，和女儿断绝关系，听大老婆和几个小妾不管自己去投了那个混蛋楚王，钱谦益气的跳脚大骂。

    柳如是听说后心中一动，这可是个机会。现在反清的大势力只有南方的两个皇帝，打定主意的柳如是全力劝说钱谦益去广东。

    钱谦益其实是个没有什么主意的文人，有点怕死，有点官迷，还有点玻璃心，听柳如是这么说刚开始很是反对。当时弘光赐婚的时候自己已经和女儿断绝关系了，现在那好意思去投奔女婿？可是柳如是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顾虑，那就是以他的威望身份和地位，到广东很有可能进入内阁。

    入阁是钱谦益一生的怨念，可是命运和他开过玩笑，他这一生都徘徊在入阁的边缘。在崇祯时期就差一步，弘光时期还是差一步，去北京也是他自以为能入阁，没想到满清那边对他完全无感。钱谦益听柳如是这么说心中开始活动，楚王差的是正统，而自己代表的东林党掌握着舆论，可以为楚王造势。相信那个混蛋楚王能知道自己的用处，到时候入阁也就顺理成章了，打定主意的钱谦益立刻带着柳如是来到广州，投奔自己的混蛋女婿朱宏三。

    可是到了广州却让钱谦益大失所望，广州神武政权内阁名额已经满了，那里还有他的位置。不过朱宏三对钱谦益还是不错的，毕竟是老丈人，在北城给钱谦益和柳如是弄了一套单独的住宅，不用去东城和原配大老婆见面（朱宏三语：其实是老子想要更方便的玩弄柳如是！）。

    钱谦益这样也就在广州安顿下来，可是自己起复的任命迟迟没有下来。因为柳如是的事钱谦益已经和女儿闹翻，再加上当年自己先提出来和女儿断绝关系，现在又去厚颜求女儿，就是厚脸皮的钱谦益也干不出来，无奈钱谦益只有求到老相识陈子壮。

    陈子壮当年是清流，天然和东林党这些搅屎棍有共同语言，并且在南京的时候和钱谦益有过几面之交。当然，当时的钱谦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那里能看的起小小的陈子壮，但是现在寄人篱下，没办法只有上门求官。

    钱谦益没想到的是陈子壮热情的见了自己，并且拍着胸部保证在皇帝面前为自己说话。果不其然，没几天起复的旨意下来了，命钱谦益担任新成立的军机处的首席军机。刚开始钱谦益完全没看上这个小小的五品官职，可是上班之后发现这个位置的重要性，根本就是司礼监的翻版。受到重用的钱谦益十分感激陈子壮，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在湖广派和广东派争权夺利的时候很是帮助广东派几次。

    这个时期是钱谦益和广东派的蜜月期，但是陈子壮不知道的是老虎总是要长大的。随着钱谦益在广东站稳脚跟，他开始对更高的位置有了要求。

    当钱谦益利用自己掌握军机的特权，知道江西的金声桓有希望反正，钱谦益敏锐的把握到这是自己入阁的契机。钱谦益立刻给自己的好友姜曰广写信，让他去促成金声桓的反正。

    江西事件的成功，虽然不都是姜曰广的功劳，但是姜曰广在这里确实起到了重要作用，所以好消息传到广东时钱谦益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官场上甚至传出来钱谦益要入阁的呼声。

    陈子壮这个时候才发现，一年前狗屁不是的钱谦益竟然成长到威胁自己的地步，所以才有黄应秀出面打压钱谦益的一幕。

    但是陈子壮还是高估了钱谦益的道德水平，当老钱发现自己和广东派从朋友变成对手的时候，直接去找到广东派的死敌湖广派帮忙。并且给湖广派马明远开出的条件是弄倒陈子壮，然后拱马明远上位，自然，湖广派投桃报李要安排钱谦益入阁。

    而钱谦益不知道的是他自己也被马明远利用，马明远和皇帝朱宏三相交二十多年，在朱宏三七八岁的时候就了解这个混蛋皇帝的手段，所以马明远还是能猜出来朱宏三下一步想怎么办。

    现在江西和福建都归了神武皇帝，再加上湖广的清军已经退到武昌，正是反攻南京的大好时机。再加上广东新军的战斗力，光复南京十有**可能成功。广州这里十分繁华富庶，但是在政治地位上远远不如南京来得重要，从神武皇帝朱宏三在广州城里建的简陋皇宫也能看出来，皇帝在广州这里就没打算长待。

    但是回到南京后，那里可是东林党的大本营。虽然现在东林党因为北方战乱，被摧残的不成样子，但是根基还在。如果想要在南直隶站住脚，就必须要拉拢东林党，这个时候身为东林大佬的钱谦益就派上用途了。

    马明远估计，就算没自己帮忙，皇帝过一段时间也很有可能让钱谦益入阁，那自己顺水推舟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当钱谦益找到马明远要合力对付广东派的时候，马明远拍着胸部保证只要自己当上首席总理大臣，一定保证钱谦益入阁。

    就这样，马明远代表的湖广派和钱谦益代表的东林党，达成了简单的政治同盟，那就是牺牲广东派的政治利益，分别达成自己的利益。在官场上这种暂时的利益同盟十分常见，为了利益生死仇敌都可能变成盟友，更何况马明远和钱谦益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这种利益同盟能坚持多久就不好说了，也许下一刻二人就成了仇敌也不是不可能。



第四百一十三章 争权夺利
    就在朱宏三在宫里和新纳的贵人安娜胡天胡帝的时候，马明远却没有休息。

    马明远在内阁中主管财政和民政，这一块马明远在湖广时就在管着，也算是轻车熟路。

    不过现在马明远可没有平常时候的优雅，一缕长须都快被他拽断了。屋中并不是马明远一个人，还有财政部尚书王云昌。

    王云昌在下午就被马明远请到马府，今天就一个议题，那就是关于那份请立银行发行银币疏。宫中已经传来消息，皇帝陛下暗示马明远在明天的朝会上要通过这个请立银行发行银币疏。所以今天马明远才把王云昌请来，商讨明天朝会的事宜。

    王云昌作为冯若舒的弟子，冯自用的师弟，自然是冯氏一党。但是王云昌也是财政部尚书，知道这份奏折的重要性。只要奏折通过，财政部立刻超过组织部成为第一大部，这样他王云昌也就在入阁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而马明远想的要深远的多，马明远一直是以张居正第二自居的，他要做的是擎天保驾之臣，当然，在完成自己既定目标的时候趁机打击一下政敌那就更完美了。

    马明远这份请立银行发行银币疏影响很大，如果通过后代表着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银子全部作废，失去货币的价值。而想要流通就要兑换成官方的银币，而银币实际含银量只有九钱二分。大户兑换一两银子就要亏八分银子，这还不算兑换的时候火耗，所以这项提议当然被大户们抵制。

    其实这份奏折通过后对湖广派的影响也很大，湖广派这些新贵来到广东后跑马圈地，在短时间内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除了传统行业上不如广东派以外，在一些新兴行业，比如海运缫丝印染铁器制造等行业上早已经超过广东本地派，所以这份奏折其实对湖广派的影响更大一些。

    但是湖广派的根基就是朱宏三，再加上领军人物马明远深知现在财政的情况，湖广派自然会全力支持神武皇帝的任何政策。因为要兴复大明，每年财政收入的七八成都要投入军事中，现在国库中只有不到一百万两银子。而来钱最快的渠道那就是抄家，但是朱宏三那能在现在这种外部威胁大于内部威胁的时候弄这种手段，自然玩弄货币这种软刀子相对于抄家还是可以让人接受一些。

    王云昌翻看马明远的奏折，这份奏折已经被马明远修改许多。为了减小政策实施的阻力，马明远把火耗的征收年限放宽了两年，也就是现在实施的话没有火耗，只要银子含量能达到官方标准，九钱二分就可以兑换一枚一两的银币。同时还放开民间钱庄信贷的限额，规定两年后可以按照中央银行的固定汇率放贷，给他们一些准备时间。

    虽然马明远让步很多，但是他估计广东派还是会反对，毕竟期限只有两年，两年以后就要按照规定来，那些广东大商人损失会很大。就算是马明远在新政上让步，但是根本矛盾是不可化解的，王云昌也很不看好明天的朝会。

    王云昌看完奏折，交给马明远说道：大人，明天我估计元辅他们还会反对。弄不好还要廷议！上次就因为广东派的反对，朱宏三最后决定廷议，没想到打个平手。内阁现在一共七个人，分别是广东派的陈子壮黄应秀刘大霖，湖广派的马明远冯自用佟养甲，再加上一个亲湖广派的付文龙。上次马明远疏忽了，他以为自己一方占据绝对优势，可是没想到投票的时候冯自用投了个弃权票。理由还很充分，就是银行新政影响巨大，没有设缓冲期实在孟浪，所以请皇帝陛下退回马明远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