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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天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无罪
    在这样的风浪之中,它似乎甚至可以存在千年。

    无论是身披真元重铠的修行者,还是御使飞剑的剑师,或者是拿着刀直接冲上来的普通军士,在临近这辆马车时都是同样的结果。

    这辆马车的周身三尺范围之内,形成了一个无法突破的死域。

    真元重铠在逼近到马车三尺的距离时,铠甲之中的光焰便变得紊乱,铠甲的缝隙里便溅射出浓厚的血浆,然后再往后倒下。

    那些飞剑在飞到马车三尺的距离时,便骤然失去了控制,朝着它原先的主人飞去,无一例外。

    那些冲到马车周遭的寻常军士,心脉便很自然的停止跳动,全部倒下死去。

    既有暴烈的死亡,有飞剑带出的一条条的血浪和残肢碎块,又有这些寻常军士沉寂的死亡。

    只是随着那些高阶的将领的首先赴死,在失去了指挥之后,这支怀州军却并未停止赴死。

    每一个冲向马车的修行者或是寻常军士都知道自己似乎无法对魔宗造成威胁,但他们很想试试,到底要多少人才能让马车之中的这名修行者感到劳累,才能耗尽他的气力。

    每数十个呼吸之间,就有上百名军士在马车的沿途倒下。

    在这种赴死之中,没有人会去刻意的计算时间和死亡的人数。

    只是真

    实的情形是,只是半个时辰,便有上万名怀州军的军士和将领死在马车行进的道路上。

    虽然绝大多数军士都只是异常简单的被微弱的气机逼停心脉的跳动而死,但从那些将领、修行者和重铠军的遗体上流淌出的鲜血,也渐渐汇聚成流,朝着官道的两侧水渠流淌下去。

    寻常修行者根本无法感知的死亡气息和灰色的气流不断的朝着马车汇聚。

    这种灰色的气流在吹拂过马车车厢朝着内里沁去的同时,也渐渐将一些气息和色泽残留在这辆马车上。

    这辆原本普通的马车渐渐的色泽浓郁起来,表面甚至泛起一层如玉石般特有的油光。

    就连那两匹很寻常的马都渐渐变成了灰色,它们都好像被注入了某种魔性的力量一般,身上开始散发出神秘的光泽。

    道路上时不时有人赶来,被怀州军这种壮烈的气氛所染,然后毫不犹豫的投入这场战斗之中。

    只是即便时不时有人汇入,围绕着这辆马车的潮水,还在缩小。

    当长治山宗的这批年轻修行者骑者快马,花了近两个时辰赶到时候,战斗还在继续,但围绕着那辆马车的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过只剩下万余。

    这辆马车后方的道路上,倒伏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尸体。

    这条路,就像是尸体铺成。

    “是魔宗。”

    “魔宗大人”

    越晚到达的人越能保持清醒和理智的判断,这些长治山宗的年轻修行者在听清了风中传来的许多厉喝声,弄清了那辆马车之中到底是何等样的存在之后,他们停顿了数个呼吸的时间。

    他们很轻易的判断出了涌向这辆马车的潮水缩小的速度,看着那些冲上去的人不断的死亡,他们确定按照这样的速度,恐怕不需要一个时辰,围绕着这辆马车的潮水就会彻底消失。

    “你们走吧。”

    席澈眯着眼睛看着那辆仿佛行走在地狱里的马车,他也没有再多犹豫,他回头看着自己所有的同门,寒声说道“如果这辆马车接下来注定要到洛阳,如果北魏注定要在这辆马车的车轮下灭亡,那我希望你们为北魏保留一些火种。”

    说完这句,他义无反顾的拍马,朝着前方的潮水中汇去。




第一千零三章 狼性
    一柄大剑从空中坠落,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强悍气息,朝着马车斩去。

    这柄剑很沉重,不同于别的飞剑,但它的命运和所有逼近这辆马车的飞剑相同,越是接近马车,它的去势便越是缓慢,最终被逼停在空中,不停的颤抖,剑身上属于原先主人的真元从颤抖的剑身上流散出去,然后被马车之中魔宗的力量所控制,倏然倒飞出去。

    它不再走原先来时的剑路,只是化为一道惊鸿直接斩向潮水般的人群之中,掀起一蓬血浪。

    这柄大剑的主人,一名身材魁梧的浓眉青年,他的头颅首先和他的身体脱离,滚烫的鲜血就像喷泉一般冲向空中。

    被诡异的灰色元气充斥的马车车厢里,魔宗摇了摇头。

    这是他在最近半个时辰里的第三次摇头。

    他很疲惫。

    即便对于他所修的功法而言,这种不断的死亡能够给他带来更多的元气补充,然而杀死这些完全和他不在一个层面上,对他的力量甚至毫无抵抗能力的修行者和普通军士,就和农夫在农田里收割黍米没有什么差别。

    长时间的同样的劳作,疲惫且无趣。

    而且不断汲取而来的元气流入他的身体,又变成他所能控制的真元如流水般流出他的身体,这种连续的交换,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像是变成了一个通透的筛子。

    他这一生,在成为修行者之后,哪怕是在光明圣宗修为低微时,他都极少会做很无趣的事情,只是他此时却没有什么选择。

    “如果我能够杀死北魏皇帝,能够活下来,那我便应该先杀死你这条漏网之鱼。”

    他觉得很累,莫名的便想起了林意。

    他在钟离之战时,便想去杀死林意,只是被南天院的人所阻。

    在他看来,林意是一条漏网之鱼。

    只是现在,他对林意的感觉自然已经不同。

    他隐隐觉得,林意对他的威胁,甚至超过在建康和他战斗过的陈子云。

    但不管如何疲惫,不管如何感想,此时该杀还是要杀。

    他别无选择。

    天空里最后一丝霞光消失,大地再次被黑夜吞噬。

    马蹄声、甲衣的震鸣声、厉喝声和惨呼声依旧交织在一起,冲击依旧连绵不断,中间没有一丝间隔,赴死的军士和修行者不给魔宗任何休憩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些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变成很规律,很简单的两

    匹马的马蹄声,以及车轮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车厢之中的魔宗靠在车厢后壁上,长时间的集中精神,让他此时累得连手指都不想有任何的动作。

    他身上的衣衫也被汗水打湿,他的血肉和骨髓之中,就像是有无数被他吞噬的元气所留下的烙印,就像是有无数蚂蚁在游动。

    他很不好受。

    但马车之外的世界里,所有看着这辆马车行进的人们,却不会想到这些。

    十几名年轻剑师伏在地上,远远的看着这辆马车继续朝着洛阳的方向行去。

    看着这辆马车穿过黑夜之中的浓厚雾气,终于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时,这十几名年轻的剑师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这些年轻人都是长治山宗的修行者。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现在可以算是长治山宗的幸存者。

    在席澈说了那番话朝着人潮之中汇去之后,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其实也并没有离开,也是沉默的加入了战团,有少数的人听从了席澈的话,但其中又有些人忍不住折返了回去。

    他们这些人,便是最终没有折返回去的那批人。

    他们怎么也无法想象,这辆马车就这样一路沿着官道朝前走着,而所有人就这么死了。

    “连五万怀州军都根本无法阻止他五万怀州军都阵亡了,还有长治山宗”

    “他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一路杀过来,他要杀入洛阳,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商丘,雄伟的城墙上,十余名乌衣司的修行者面色极为沉重的聚集在大将军韦长恭身前,韦长恭面色铁青的看向夜色之中的官道,无穷无尽的黑色之中,那辆马车哪怕是全速前进,也至少要到长夜过去,日出时分才能到达这里。他根本不可能透过这漫漫长夜看到那辆马车,但黑暗之中,他只觉得那辆马车就像是一头随时会从黑暗之中扑来的怪兽,随时都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哪怕是在北魏和南朝战争最为不利的阶段,站在这座大城的城墙上,他也从未丢失过信心,也从未觉得不安全。

    就算有十万南朝军队突然出现在城下,他也可以依靠着这座城将他们全部阻挡下来。

    这座雄城早在北魏决定迁都洛阳时就已经在北魏的版图之中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对于任何从南方来的敌人,它都是一面坚不可摧的巨盾。

    然而现在到来的,不是一支军队,只是一个人。

    五万的怀州军和沿途那

    些修行地的修行者冲上去,连损毁那人的马车都没有做到。

    洛阳的皇宫里,大殿里罕有的燃着烛火。

    更多的乌衣司修行者和将领都汇聚在殿前。

    大殿里,北魏皇帝身披着一件大氅,内里穿着的不是龙袍,而是一件隐隐发出青光的软甲。

    他的身前有数名老臣,这些老臣平时都身居要位,其实今夜他们也没有听到皇命召见,但在听到不断传递而来的紧急军情之后,他们的心中隐隐都有不安的预感,都自行来到了皇宫里。

    和很多年最终决定迁都洛阳的那个夜晚一样,北魏皇帝并没有再听他们的任何建议,甚至并不和他们说话。

    皇帝看着这些忠诚于他的臣子,一言不发,等到这些人眼中跳跃的火焰全部熄灭,他确定这些臣子的热血不再会变成各种反对的激烈话语,他才平静开口。

    “他应该是想来洛阳,我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按着他现在所做,他应该是一路杀回洛阳,若是他能成功,他会杀到这里,杀死我”

    他摇了摇头,道“至于杀死我之后,他想要做什么,我懒得去想,也不会去想,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死了,一切和我也再无关系。但只要我还活着,我便是北魏的皇帝,就算是要玉石俱焚,我也不能这样等着。我也不会在这里等死。”

    说到这里,北魏皇帝微微的笑了起来。

    “他以一人之力敌国,我便倾举国之力和他一战,商丘的那些人是不肯退的,所以我们就去商丘,他不需要来到洛阳,北魏和他的战争,就可以分出胜负。”

    先前很多人猜出了他的想法,但当他真的如此微笑说出这些话时,拜伏在大殿之中的所有官员和将领没有一人出声反对,甚至连心中反对的念头都似乎消失了。

    他们只是担心皇帝的生死。

    只是从很多年前开始,他们就明白皇帝并非是软弱和无用的伪善之人,这名雄才大略的帝王,从来都拥有苍狼的血性。

    若是要牺牲。

    他也不会一个人牺牲。

    若是要战,便将举朝之力全部砸上去。

    至于这一战之后的北魏如何,他在今夜也已经下了决定。

    若是他能活,他胜了,自然再回头收拾。

    若是他死了,那就已经和他无关。



第一千零四章 荣耀
    圣意已经下达。

    整座黑夜笼罩的城彻底的动了起来。

    无数的人开始备马。

    燃着灯火,挑着灯笼的条条街巷之中,所有的人都开始准备。

    这和很多年前迁都洛阳时的景象十分相像,但又有很大不同。

    当年迁都洛阳时,所有整理行装的人用得最多的就是绳索,他们恨不得将家中所有物事全部捆扎在一起,然后一并带走。

    到了洛阳,即便物产丰富,即便还有很多南方王朝来的东西,但一切所需都要买起来的话,还是太费钱财。

    哪怕是平日里看着不起眼的小东西,平时用不着,但安家落户之后,却似乎又不可或缺。

    能够带走的,当然要带走。

    但今夜不同。

    所有准备出发的人带的东西都很少。

    甚至有些人都没有带什么口粮。

    他们整理的,全部都是用得上的武器,尤其是那种对付修行者最有用处的铅粉等物。

    深夜里的街巷之中甚至飘出了肉香。

    那是很多人煮了准备过年时才用的腊肉和肉干。

    和当年离家时的忐忑不安相比,今夜所有离家的人就像是去参加一次盛会。

    “爹,你会回来吗”

    一名只有几岁的孩童一边啃着肉干,一边没心没肺的问在给强弓上弦的父亲,“我总是觉着你好像回不来,不然你怎么会生怕吃不到这些肉干。”

    他的父亲,一名普通的城门卫,嘴里也嚼着一根肉干,听到他儿子的这几句话,他微微一愣,暂时停下了手中的活,然后揉了揉他儿子并不旺盛的头发,笑了起来,“回倒是不一定回得来,但就像是打架,就算是打不赢,气势上也不能输。”

    “这么多人都去,怎么可能打不赢。”

    这个男童还不甚懂事,天真无邪,嘟囔了这一句之后,又朝着自己的父亲嘴里塞了一根肉干,“你多吃些肉,多吃肉有力气。”

    这名男童的母亲原本在叠几张干面饼,看着他递肉干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下一刻,却是转过头去偷偷抹眼泪。

    “哭啥哭,儿子说的对,这么多人去,怎么可能打不赢。”

    这名城门卫用力的嚼着肉干,瞪着

    眼睛喝道“这城里去的,加上商丘的人,好歹也有几十万呢,就算什么都不做,伸长了脖子只等着一个人砍,一刀就算能砍十个人头,半个时辰最多也砍几千个人头,那一个小时都砍不到一万个人头。那想要杀我们这些人,还不得连续砍几十个时辰。”

    男童的母亲嘴唇动了动,没有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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