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出身各自不同,但几乎都是自发的打探到了魔宗的踪迹,然后主动追随魔宗。
这些时日,已经有数十名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修行者主动拜在魔宗的门下,宣誓效忠。
这些年轻修行者在南朝的修行者世界自然被认为是堕落者,是入魔者。
洞天剑宗在整个南朝的修行者世界而言只是一个小宗门,它的库房之中的灵药种类并不算多,而且品阶也不高,再加上完全毫无章法的一顿乱煮,滋味自然不会太好。
一名年轻修行者皱着眉头硬灌了一碗汤,他看了一眼天色,目光却是又落在了大殿这一角的几名女修身上。
“怎么,莫兄,难道还没有过瘾,还想乘着没有出发再玩上一场”
他身旁两名年轻修行者同时出声调笑道。
“我们追随魔宗大人,现在外面的人都说我们是食尸魔,吞噬尸身修行。”这名年轻修行者笑了笑,道“只是我们吸纳那些修行者身上逸出的元气修行,却并没有真正的吃过人肉,也不知道真正的人肉是何等的味道。”
若是在平时,听到有人说吃人肉,恐怕闻者色变,顿时觉得这人心中想法
十分可怕,然而这些追随魔宗的年轻人就如同魔宗所说,是已经彻底被自己**驱使的怪物,一旦心中的猛兽失去了所有的约束,彻底放开,那这人的确便已经成了非同寻常人的怪物。
所以听着这名年轻修行者的话,这团坐在铁锅旁的其余所有人顿时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反而都道,“那不如今天就试试”
“我看过一本笔记,叫做食人者说,上面说妙龄女子的血肉滋味最美,丰乳为首,双股次之。”那名年轻修行者含笑看着那些女修,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名身姿丰腴的女修身上。
那名身姿丰腴的女修在昨夜算是最为配合的一位,求生的**也是最强,但此时听着他们的对话,这名女修意识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顿时惊恐无比的尖叫起来。
凄厉的尖叫在穿透了萦绕山间的薄雾,再次传入那名又在为魔宗熬药的崔家老人的耳中。
这名老人很清楚这些女修最终的结局,因为对于那些年轻人而言,他们不可能会放过能够给他们一些修为进境的元气,所以在离开之前,这些饱受蹂躏的女修也一定会被杀死,但此时这凄厉的尖叫声中蕴含着的一种可怕意味,却依旧让他无法去想象这些女子的最终遭遇。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这原本就是自然界之中最古老也最永恒的法则。”
魔宗的声音再次响起,“所有的规矩,都是这世间大大小小的统治者所制定,所以你应该看透一些。”
经过一夜的休整和调息,魔宗的神态却反而疲惫了些。
他脖子上的那些烂瘤在不断的生长,不断的溃烂,不断的消耗他的生命力,这几个小宗门的那些修行者的修为和生命力太过弱小,对他而言根本无法补充多少他流失的生机。
只是这些时日的杀戮、吞噬和修行,以及崔家这名老人的各种试药,在魔宗自己看来也并非是一无所获。
他渐渐的感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株快要熟透了的蘑菇。
他知道森林之中的蘑菇都在腐烂的林木或是泥土之中生长
出来,从腐烂和死亡之中汲取养分,迅速的成长,但在生长到一定程度之后,蘑菇自己又会溃烂,然后散发出无数细微的种子,进行繁衍。
自己所修的功法和来自域外的独特生灵,便似乎将他的身体变成了一株这样的蘑菇。
他现在很清楚若是自己最终死亡,生命还会以延续,还会繁衍,但这是那种域外生物的胜利,他不能接受。
现在他的身体状况虽然并不乐观,但在对于自身状况感知的层面,他已经比之前进步很多。
瓜熟蒂落,任何果实的生长和成熟都有规律可循,也自然有可以改变的手段。
在天色刚刚透亮时,山间的薄雾还未散去,那些追随魔宗的年轻修行者全部整装完毕,他们骑着马在山涧之中呼啸而过,将魔宗迎上准备在山道上的马车。
这些年轻人也可以嗅到魔宗身上腐烂的气息,只是对于他们而言,他们的每一日都在变得不断的强大,这种感觉让他们迷醉,让他们狂热的敬畏魔宗,而且对于他们而言,即便魔宗身上此时腐烂的气息更浓烈一些,魔宗还是此时天下最无敌的存在,若是能够到那一天,自己也能够成为这样的存在,那身上尽是腐烂的气息,也无所谓。
这些年轻的追随者们梭巡在魔宗所在的这辆马车周围,朝着西南方向不断行进。
偶尔在道上遇到一些过往的车队,这些年轻修行者们丝毫都不回避,他们的眼眸深处全部闪耀着的是一种冷酷而贪婪的光芒。
在正午时分,他们在一片断崖上停了下来。
断崖的下方是一条官道,官道再往西南,有一座孤零零如巨坟般的山丘。
山丘下有一间道观,道观旁有一座驿站。
那间道观似乎荒废已久,毫无人烟,但道观旁的那座驿站里,却是在冒着袅袅的炊烟。
若是他们之前的情报没有问题,那韦睿就应该在那座驿站里。
第九百七十六章临死之前
o,平天策
在魔宗这些年轻的追随者们远远眺望着这座驿站时,天空有些水意凝结,渐渐一场薄雨洒落了下来。
水汽空濛,却并未遮掩住炊烟。
相反在这样有些微冷的雨天里,炊烟更加显得天青色。
这座驿站其实已非官家驿站,前年春里开始,当南朝在北方和北魏的战事开始吃紧,整个南朝的兵力都朝着北边倾斜,西南一带防务便有些空虚,甚至许多驿站的官员和备马也都迁往北方。
后来中山王元英从吐谷浑和党项绕路,大军悄然直入南朝境内,也正是因为西南和西北一带的防务空虚。
这座驿站军方在两年前便已经停止军资供给,反而是由地方上的一些富商出资,对一些来往此地的军中人士给予方便。这些富商的有些生意,便也和军方相关。
很多能够和军方搭上线做生意的商号,也是因为平时这些不起眼的日积月累的小事。
道观中的道人就没有驿站之中的那些杂役幸运。
南方王朝改换新朝之后,独尊佛教,许多道人都莫名的下狱,所以这座道观在天监初年便曲终人散,一开始驿站之中的人员还将这道观之中空处用起来,来往住宿的人多时,还打扫这道观,住在道观客房之中,但两年前这驿站失去官资之后,人员也少,这道观便闭门起来,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尘,杂草丛生,几乎没有什么人有兴趣踏足进去了。
这道观的门口原本有一株老柳树,有一株海棠,这一株柳树和一株海棠都有上百年的树龄,之前红绿相映成趣,生机勃勃,但这道观失了人气,往来的人少了之后,这一株老柳和一株海棠却并未长得更好,反而因为虫豸多了的关系,饱受虫害,此时那株海棠已经枯死,那株老柳则也不再像以往那般万丝千缕,枝条都是稀稀拉拉,气息奄奄的样子。
这一地一时的气运,便很难说。
这处地方原本的道观的观主也根本想不到,远在建康的皇城之中换了一名皇帝,这种偏远地方的道观竟然也能受牵连,竟然也会骤然消亡。
人生不是自己想如意便如意,不如意事,反而十有**。
莫名其妙的
气运,对于一些有心回天的人而言,却往往就像明明可以煮一锅好粥,却反而因为柴火过旺了一些,锅底便熬得焦了。
香气自然就不可能有,反而是一锅焦糊味,吃起来如同吃了满嘴的烟灰。
韦睿和元燕看着驿站中人端上来的烙饼和烤得金黄的野兔肉,心中却是并无多少食欲。
两人之前的意见早已达成一致,即便南朝皇帝的讨贼书已经传遍天下,但是韦睿和元燕都觉得可以和皇帝一谈,毕竟萧衍并不昏庸,只要达成一定的条件,他不会认为林意会威胁到他的皇位,也会再次认清此时南朝最为可怕的敌人是魔宗。
然而当天下独圣的皇太后落入魔宗之手,魔宗真正的天下无敌,然而随着军方最新的军情传递,当得知太子都已经死在南広王府,韦睿和元燕便已都明白,此事已经不可调和,再也没有必要去建康。
再怎么心情沉重而食之无味,总不能辜负这些驿站中人的好意,韦睿伸手取了一块散发着热意的烙饼在手中,但突然又心有所感,停顿下来。
“在我们北魏,武将的科考相较于南朝太过落后,我们北魏的将领大多来自各门阀和皇室姻亲,一些骁勇善战的将领,也往往隶属于某位王爷,所以绝大多数将领在处理事情上并不会像你这么忧心,因为他们很多都只考虑利益取舍,不会忧国忧民。”
元燕看着韦睿,有些会错了意,但终于将这数日来憋在心中的一句话讲出了口,“在我看来,若是想南朝尽可能的少些内乱,此时情形,您还不如直接和林意合作。”
“世事不如人意,哪里有那么简单,我带你往这里来,的确是想送你去他身边,但至于我我其实已经和陈家人约了,想要和陈家人谈一谈。只是不管如何,先要过了今日这一关。”
韦睿看着她淡淡的笑了起来,他的眼角全是刀刻般的皱纹,嘴角却尽是苦意。
“难道是魔宗”元燕此时还不能感知到什么,但韦睿此时眼中的意味,却是让她骤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韦睿没有回应。
他无法精准的判断修为远在他之上的修行者,此时他的感知里没有魔宗的存在,但是那些正
在逼近的气息,其中蕴含的腐烂和死亡的味道,却只可能和魔宗有关。
魔宗的那些部众,他在北方的边境上,并不陌生。
“能直接逃吗”
元燕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韦睿摇了摇头。
元燕不再说话。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起来。
她知道不管自己愿不愿意,今日自己和韦睿,便有可能死在这里。
马蹄声响了起来。
冰冷的雨丝之中,急促的马蹄声只是在片刻之间,便显得清晰起来。
“你一个人逃也逃不掉吗”
元燕突然难过了起来,她转头过去,看着韦睿,说道。
她此时不知什么情绪,只是觉得一个人在临死之前,似乎充满着说话的**。
“我是阵师,若论真元修为,我和魔宗相差太远,但像我这样的阵师,只要在一处地方呆的时间略长,便会拥有一定的手段。坐地成阵,阵师的力量并非纯粹以真元境界来衡量。”
韦睿温和的看着她,说道“而且就像我现在无法感知到魔宗在哪里一样,那个跟了你一路的人,我也无法感知到他的具体所在,只是若是这人如果比我强大一些,哪怕我们死在这里,或许也能让魔宗付出惨重的代价,或许你也能活。”
“跟了我一路的人”元燕完全无法理解的看着韦睿,甚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从你第一天和我会面时,我在那个驿站,就已经感知到有人跟着你,你是北魏长公主,即便名义上逃亡,恐怕你的皇兄也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韦睿看着她,摇了摇头,道“只是让我不能理解的是,按种种迹象来看,这人恐怕不会比你的皇兄弱在我的认知和情报里面,北魏按理而言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修行者。”
上一章隐晦的魔宗部众吃人违禁了现在的约束还是挺多的,其实老派的武侠作者里面的坏人更坏,但现在就是写不了。所以只能做了点更改,现在生态环境就是这样,写起来约束太大,本身就已经很难了,书友们也记得且看且珍惜,多点包涵。
第九百七十七章坐地成阵
o,平天策
不可能,便意味着希望渺茫。
其实韦睿这句话里还包含着另外一层意思,那人之所以让他感到强大又无法确定,还有可能是身上拥有某种法器。
但若只是拥有某种独特的法器,修为和魔宗根本无法相提并论,那今日他们便是真正的凶多吉少。
只是人活着便要相信希望,在过往的很多年里,他已经随时准备赴死,但他总想给这些生机勃勃的年轻人予希望。
他和林意在钟离城相处的时间不长,但现在他之所以愿意四处奔波而不是直接听从皇命和林意为敌,便是因为他确信林意比绝大多数权贵要真正的体恤百姓,像林意这样的人,是真正想要南朝平和,少些战乱的人,而他现在确定元燕也是这样的人。
他很希望元燕能够活着。
“有敌人,你们在驿站之中先找地方躲起来。”
他对着驿站之中几名杂役说道。
这些食死为生的魔宗部众虽然年轻,但此时在他的感知里萦绕着腐烂的味道,那些人在过往的十余日里,肯定每日不离杀戮,和死尸为伴。
这样习惯杀戮和漠视生命的人,应该不会放过驿站之中这些普通人,而且他们应该也不会容许这些人先行逃离。
若是让这些驿站的普通人先走,他们绝对走不远就会被杀死。
牵扯了这些人,他心中很抱歉。
只是他是南朝第一虎将,这些话语出口之时,他的神容依旧给人平静和充满威严之感。
当他的面容渐渐肃然,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铁血杀伐气息,便从他的身周自然流淌出来。
“你也不要出手,不要浪费任何一丝真元,如果我确定有机会出现,你能逃的时候,我会让你逃。”
他用唯有他自己和元燕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对元燕说道“当然我希望我们都不用逃,都能够好好的呆在这里。”
“我知道了。”
元燕点了点头,竭力平静下来,“我尽量不给你造成任何多余的困扰,你对敌之时,可以当我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