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开元盛世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匹夫带刀
“多谢老大夫宽慰,这些道理三郎都懂,劳大老夫费心了……
对了,刚才听到老大夫谈及陈思问,不知道朝廷对陈思问又是如何处置的”
谢直可是知道,李尚隐之所以会出手把洛阳粮案接过去,就是要利用洛阳粮案和长安粮案一起,把矛头指向司农寺的老大,朝堂的九卿之一,陈思问。
现在好了,有了高主事的指认,陈思问再狡辩也无济于事。
故而谢直只问处置不问其他。
果然,一听到这个,李尚隐很是高兴。
“借了三郎你的东风,果然把陈思问拿下了!
只不过,可惜,主要指认陈思问的是高主事,他毕竟是河南府士曹的一名主事,连个品级都没有,与陈思问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别看高主事在洛阳粮案之中是一个关键人物,但是在长安粮案,在司农寺里面,一点根基都没有,他能够指认陈思问,还是他大哥临死之前留给了他一封绝笔信,将长安粮案的前因后果交代了个清楚,即便是这样,高主事指认陈思问也很难拿出实际的证据来……
所以,陈思问终究是逃了一死。
好在,圣天子在朝,即便没有实据,彻查天下粮仓一番,也能知道他陈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天子判罚抄没家产,长流岭南。”
说到这里,李尚隐特地停顿了一下,看了谢直一眼,这才继续说道:
“当初我下决心来查处陈思问,就是因为他身为司农寺卿却参与倒卖粮食,为害太烈!
如今天子有了决断……只要不让他继续在司农寺卿的位置上,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至于他是死是活,我不在意……”
谢直听了点点头,说实话,他对陈思问基本没啥兴趣,就知道这货虽然身为大唐九卿之一,却是大唐储备粮系统里面首屈一指的大贪,当初自家老大李尚隐亲自请他出面来办理这个案子,就是要把这个贪官收拾掉,当时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人家李尚隐还真不说过要弄死陈思问。
现在虽然没有要了他性命,却也让他认罪伏法,这么一算,自家也算是完成了对自家老大的承诺。
不过呢,谢直心中还是有点可惜。
为啥
因为他的承诺,有两个,一个是对自家老大李尚隐的,另一个,确实对河南府士曹高主事的。
他曾经答应过高主事,要将洛阳粮案的这群人全部绳之以法,现在从字面来看,谢直已经做到了,不过他想的话,如果非要让高主事来选择的话,他肯定希望陈思问来给他大哥陪葬!要不是陈思问,恐怕他大哥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一想到了这里,谢直不免要多问一句高主事的情况。
“河南府士曹的那位高主事呢朝廷对他又是如何处置”
李尚隐听谢直提到高主事,也是一声叹息。
“高主事,虽然有指认之功,但是他终究是洛阳粮案之中的关键人物,串联各方、倒卖粮食……按道理来说,罪不容诛!
所以,即便老夫有心为他开脱,却也有心无力……
好在天子听了老夫关于案情的描述,法外开恩,赦免了他的死罪!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天子亲口直断,流刑三千里,终身不还乡!”
谢直听了,虽然心中多少有点惋惜,但是也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高主事也算保住了一条性命,虽然家产被抄没了,日子肯定比不上以前,但是再难,还能难过他们高氏兄弟当初吗他们兄弟二人既然奋起于贫贱,靠着读书改变了一生命运,如今也算是被打回了原型,只愿高主事背井离乡之后,能够教导家中子弟再出一个读书人吧……
就在谢直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尚隐突然开口。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如今洛阳粮案以及司农寺的犯官已经全然被定罪了,只等日后勾决就推去行刑。
你刚才问到的那位高主事,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希望他被流放之前见你一面……
三郎你看……”
谢直听了就是一愣,不过一想到高主事终归是给他帮了大忙,而且人家马上就要流放了,说不定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见面了,现在见上一见,也是应该,就当给他送行了……
“好!”
第351章 三次一躬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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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去见高主事,也是很方便,他就关在御史台的大牢之中。
谢直出了李尚隐的公廨,抬脚就奔了大牢。
大牢的狱卒一见是他,那叫一个尊敬,别看谢直现在不过是一个监察御史,在整个御史台的官场生态之中属于底层,但是人家有能耐啊,出手就是大案,这上任才多长时间啊,一个月都不到,就掀出来一个洛阳粮案,东都御史台的大牢都快装满了,这些狱卒能不高兴吗他们受命看管犯人,看着他们别跑是一方面,管理才是重点。
为啥说管理是重点
犯人想在大牢里面过得好点,是不是得给他们上点贡
犯人家属探监,是不是得给他们塞点钱
犯人家属给犯人送点好吃的好喝的,是不是得从他们手上过一遭你送来一斤酱牛肉,我留下八两不多吧什么,嫌多!好!那剩下的二两都不给你了!
如果说农民指着地里的庄稼过日子,那么这些狱卒就指着大牢里面这些犯人过日子呢!
那么,把这些犯人送到大牢里面的谢直,在这些狱卒的眼睛里,是啥当然是财神爷了!
你说,对待财神爷,狱卒敢不恭敬吗
所以,谢直一到大牢门口,牢头就带着一帮子狱卒迎了出来,忙前忙后的,比伺候亲爹都细致,这待遇,连御史台老大李尚隐亲自来,都没有!
谢直也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也用不着跟他们客气,直接说了,我要见高主事!
牢头满口答应,亲自领着谢直到了高主事的牢房门口,那叫一个殷勤。
你别看他对谢直都直不起要来,可是对这些关在大牢之中的犯人,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哐!
一脚就踹在牢房的大门上了,都吓了谢直自己一大跳,只听得他一声断喝。
“起来!
谢御史找你有事!
快点!”
喊完之后,还回头对着谢直一笑,随着他的腰身缓缓地塌下去,脸上谄媚的笑容也慢慢绽放。
谢直看得一脑门子黑线,可是又伸手不打笑脸人,实在没辙,只得摸出一把铜钱,直接塞给他。
“我知道你们在大牢里面肯定有存货,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弄点好的来,我和高主事单独聊两句……”
牢头赶紧推辞,“谢御史,您这是折煞小人了,小人等受了您老人家的恩惠,如何还能让你破费您老放心,吃喝咱们牢里都有,只是粗陋不堪,不知道能不能入了您老的法眼,这样,我现在据派人出去采买,您老要是不着急就稍等一下……”
谢直还能占他那点便宜把铜钱直接塞给他,“要去就快去,剩下的,赏你了……”
说完,让牢头把牢门打开,迈步就进了高主事的牢房。
实打实地说,高主事这件牢房,在御史台大牢里面算是好的了,即便那些牢头、狱卒指着犯人过日子,但是也知道最基本的好歹,明白高主事是洛阳粮案之中的关键人物,虐待谁都不能虐待他,所以给他提供的牢房,乃是御史台大牢之中最好的一个,当然了,就算不错,也是相对而言,再好不也是牢房吗所谓的好,也不过是地上的草席子相对干净,高墙之上还有个小窗户,既能通气,也能让高主事无聊的时候抬眼看看天空,一尺见方的天空而已……
谢直看过之后,不由得心中暗自叹息,这玩意,犯病都不能犯罪啊,你看看这牢房,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不过,高主事的精神状态倒是挺好,虽然不免有些疲惫有些颓唐,但是总体还算不错。
一见谢直步入牢房,赶紧一躬到地。
“多谢谢御史秉公执法,将谋害家兄之人一一绳之以法!”
谢直却一侧身,并没有受他的礼,快步上前,将高主事扶了起来。
“高主事不必如此,三郎不敢当!
含嘉仓令、杨玄璬,不是七品官就是八品官,三郎虽然身为监察御史,但终究品级不高,洛阳粮案与长安粮案并案审理之后,有事涉司农寺,想那陈思问乃是堂堂朝堂九卿之一,更不是谢某区区一个八品官员能够审理的……
故而,三郎将高主事介绍给了我御史台的御史大夫李尚隐……
也正是因为高主事的支持,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中将洛阳粮案审理清楚、上报天子。
正所谓自助者天助之,真要是说起来,也是高主事自己亲自为了你大哥报了仇,三郎不敢居功!”
谢直这番话,说得高主事的眼泪都下来了,他自从他大哥死了之后,心心念念的就是要给他大哥报仇,现在听了谢直的评价,说他这是亲手给他大哥报了仇,直接引发了这段时间心中的各种情绪,就在谢直面前嚎啕大哭。
谢直一见,也知道这是压力太大所致,也不以为意,就站在高主事身边静静等待。
好在高主事也知道这一次见面的时间不会太长,发泄一番之后收住了眼泪。
“让谢御史见笑了……
高某自小与大哥相依为命,要是没有我大哥,如今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卖力气呢,哪有以前多年的好日子可过
所以,他在高某心中,不单单是大哥,也是父母在世的显化……
那一日知道他被朝廷定罪,虽然有咎由自取之嫌,却也让高某五内俱焚,尤其是杨玄璬、林会长他们见死不救,更是让高某心如死灰!谢御史弄怕想象不到,我在长安城眼看着我大哥被推上了断头台,恨不得以身相代!
要不是大哥临终之前将寡嫂幼侄相托,高某恨不得当时就追随着我大哥一同而去!
回到洛阳之后,高某曾经想过,要直接上告洛阳粮案的种种,但是一来还没有安顿好寡嫂幼侄,二来怕洛阳城中这些官员官官相护,这才暂时隐忍了下来,以待时机。
谢御史刚才说是借了李大夫之手办了洛阳粮案,在高某看来,其实不然,要不是谢御史出面首告,又在河南县尉的任上将整个漕帮祸祸得星散,让杨玄璬等人没有了爪牙,洛阳粮案的侦破,哪里会来得如此顺利
故此,真正为了我大哥报仇的,还是谢御史!”
说完之后,又对着谢直躬身一拜。
谢直一听,得了,受着就受着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高主事应该是有事相求,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啊,你就看看他,自从自己进门开始,高主事就是一个劲的感谢,这固然有高大哥大仇得报的因素,但是高主事一个马上就要流放的人,也犯不上一定要谢直接下他的感谢,难道他还能于心不安不成这位要是真有这样的坚持,当初他大哥倒卖粮食的时候,他就犯不上四处串联帮忙,真要感谢谢直,难道就不会流放之后回头来感谢吗,说好话,叫什么感谢,没有行动,全他么是糊弄事。
说实话,谢直也想不明白高主事一个马上就要流放的主儿,还能有啥事来他……
接不接的再说,先听听总是可以的……
另外,说实话,谢直也对高主事有那么一点点愧疚。
为啥愧疚
人家高主事到了御史台之后,多配合啊,作为一个案件的关键人物,一点隐瞒都没有,问什么说什么,甚至不问的话人家自己说出来,要不是因为人家高主事,谢直他们哪里能把洛阳粮案办的这么顺利结果人家高主事也没啥过分要求,只求谢直将洛阳粮案中所有参与人员绳之以法,这对一个司法工作者来说,那是要求吗那叫职责所在好不好!谢直想推辞都推辞不了。
结果,事情办了个稀碎。
陈思问,这个高主事最想弄死的罪魁祸首,竟然逃得一命,落了个和高主事一样柳放三千里的处罚。
知道这个结果之后,谢直总是觉得这个案子欠缺了点什么,尤其他的身份不高,也参与不到洛阳粮案的审理之中,更是让谢直对高主事,有一种根本没有尽力的感觉。
说谢直矫情也好,拧巴也对,反正他就是有点不痛快。
而这种不痛快,自然就放到了高主事的身上。
愧疚。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答应见高主事一面的根本原因。
高主事一见谢直这回不躲了,稳稳当当受了他一礼,心中暗自欢喜,开口说道:
“高某不日就要被流放三千里,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还乡……就算能够还乡,高某也无颜再面对洛阳父老,所以,这一次前往岭南,高某就老死他乡了……
只不过高某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如今厚着脸皮求谢御史相助一二……”
谢直一听,果然来了。
“什么事情”
高主事这才如实相告。
原来他大哥身死的时候,把自家寡妻幼侄托付给了高主事,不过高主事既然决定了给他大哥报仇,自然将自家生死置之度外了,虽然现在仅仅被流刑三千里,总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他也不能带着寡嫂幼侄前往岭南啊,那孩子刚七岁,这年头随便闹一场独自就能要一条人命,成年人都得谨小慎微的,更何况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所以,高主事无论从那一个角度来说,都不能寡嫂幼侄带往岭南。
让孩子跟着嫂子吗
这种套路在后世可行,在大唐属于没戏的,后世都是独立女性,就算精神上不独立,也起码有个工作,总饿不死自家的亲生儿子,但是在大唐,九成九的女性,全是依附男性存在,没有了男人,指望这一个寡妇顶门立户,那叫强人所难。
事实上,在大唐最现实的办法,就是让寡嫂会娘家,在娘家待上一段时间之后,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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