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君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罗弘笙
然而不喜虽是不喜,面上却不能过多的表露。
他自个明白,今天是惹来尊大佛了。
“王爷说笑了,朝廷法度严明,无论是京城的还是各地方的,刑案最后都是要经过刑部审查的。有些大案,还要交由三司审理,待确定人真的犯了罪后才定案。京兆尹这里,也不是个中转站而已。”
君悦嘲讽,理虽如此,可是整个蜀国那么大,每天每年那么多案子,刑部那点人哪会一一细审。一般都是大概看了下下辖机构的案情陈述后,觉得合理就直接定案了,哪会细究。
而下辖机构呈上去的案情陈述,那必定是经过精雕细琢的,又怎会让刑部的人轻易看出来。
更甚者,刑部和下辖机构的官员官官相护,谋取私利。
更何况蜀人认定所有齐人都是杀人凶手,一看到陈述里写着“齐人”二字,只怕连看都不看,直接画了个“x”,即斩。
这其中的猫腻她清楚,可她到底是姜离人,不好评判朝廷官员的对错。
“既然大人这么说,那就是要查清此事,还本王一个公道了。那请问大人,我们四个该住哪里,是住这衙门后院,还是住牢房”
“这...”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让堂堂姜离王住牢房啊!
“姜离王说笑了。”
一道声音自公堂大门处传来,堂上的人纷纷看去,是闻声赶来的太子啟囸。
京兆尹松了口气,有太子殿下在,这个麻烦应该能弄走了。
君悦盈盈而笑,道:“太子殿下的消息可真是灵通,我这前脚才刚到,您后脚就跟来了。正好,我这摊上了个大案子,还请太子替我查清楚,好还我一个清白。”
啟囸到她面前站定,笑道:“姜离王光明磊落,又是我蜀国的功臣,是绝不会做杀人这等勾当的,本宫相信你的为人。定是这狗官抓错了人,还望姜离王不要介意。”
君悦看着他笑了笑。
啟囸也笑了笑。
然后,君悦道:“我很介意。”
一百四十七章 庆功宴
啟囸一路送君悦回了驿馆,看着人进去之后,才对驿馆内的守卫道:“看着他们,直到晚上进宫,不准他们出去一步。”
守卫为难,“太子,陛下并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要是他们在陛下面前告状,属下可担待不起啊!”
啟囸冷声道:“你只管照本宫说的做,出了事自有本宫顶着。”
守卫不敢违令,只能应下。
好在姜离的那几位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房里休息,也没有想要出去过。
直到夕阳西下,几人才从房里出来。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准备的,衣裳也换了,头发也收拾得一丝不苟。
也许是白天休息好了的缘故,几人看起来都神采奕奕,精力十足。
“姜离王,请。”
守卫尽职地引领着四人出了驿馆,上了马车。
君悦也不为难他,人家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只是在临上马车前,她朝人群中的某个方向看了眼。
而这一眼,没有任何人发现。
而后,马车缓缓向皇宫而去。
“大人。”阿六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对着斗虚摇摇头。
斗虚叹道:“看来他们很是重视。”
阿六道:“这段时间咱们一直想着怎么进入驿馆,可他们的防守实在是太严了,连一点缝隙都没有。”
“算了,咱们进不去,他们能出得来的。先回去吧!”
“是。”
北齐皇宫恢弘大气,阔院高台。姜离的王宫亭台楼阁,小巧精致。而西蜀的皇宫,可以用瑰丽来形容,大多建筑以金色和红色为主,色彩鲜明,对比强烈,辉煌无比。
宴会的地方设在“听风晓月”这样一处诗情画意的殿内,灯烛高照,宾客满座,络绎不绝。
君悦四人进宫之前,就被没收了所有武器,就连她的袖箭也不例外。
帝后还没来,所以殿内一众文武大臣各自穿梭着问好,也有不少的高官比如尤尚书啊苗尚书等等过来跟她打招呼,问着虎丘那一战她是怎么打下来的的等等,君悦也都一一应答。
夜幕渐降时,蜀帝携着他的皇后终于姗姗而来,百官跪迎,三呼万岁,包括君悦。
“诸位爱卿,都平身吧!”蜀帝稳坐后,大手虚扶了一把,笑道,“今日是为姜离王办的庆功宴,诸位不必拘束,吃好喝好。”
“谢陛下。”百官感激。
说是这么说,皇帝面前,谁敢不必拘束。
君悦的座次,是在蜀帝之下居右,对面是太子和鄂王。
而公孙展和古笙则坐在了她后面的位置。
君悦第一次见到蜀帝真人,同其它的老年人一样,脸上长着皱纹,眼睛下有眼袋,嘴边挂着胡子。只是穿着身龙袍,让他看起来比其他人有气场罢了。
蜀帝眼尖,问向君悦:“姜离王为何这么看着朕”
便有唱黑脸的官员立即喝道:“大胆,竟敢直视陛下。”
“嗳无妨。”蜀帝和蔼可亲地摆手道,“也不知道为何,朕第一眼见到王爷,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尼玛的谁跟你一见如故。
老娘是来自几千年之后的进化物种,少跟我套近乎。
君悦笑了笑,微微颔首,不躲不闪,光明正大地直视着他,道:“不光陛下这么觉得,臣刚才一见到陛下也是这种感觉,惊讶之下这才失了态,还望陛下恕罪。”
蜀帝哈哈大笑,“那看来,咱们或许前世还真见过也说不定。”
君悦咧嘴一笑,她很肯定她的前世里,没有这张脸。
“姜离王果真是英姿不凡年少有为,比起朕的两个儿子来可真是强太多。”
蜀帝看向左边的两个儿子,叹了口气道:“他们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姜离王这么大的本事。”
啟囸附和着父皇的话,笑看向对面的人。“是啊,儿臣惭愧,弱冠之时,儿臣还在纠缠着儿女情长的事呢!”
他话一落,殿上众臣大多低头掩笑。
众所周知,姜离王喜欢原齐国的晋安帝,还曾随他跳下揽月台殉情呢!啟囸的这一句儿女情长,可真是天大的嘲讽。
一百四十八章 醉酒语
既然是君悦的庆功宴,庆的又是她击退了敌军的功,自然要聊到震惊天下的虎丘之战。
蜀帝笑道:“朕甚是遗憾,没能亲临战场,未能见识姜离王场上风姿,所知的都是众人口口相传而已。
然而这传言与事实总是有些出入,不知道姜离王可愿意陪我这老人聊聊天,讲讲你是如何赢了虎丘之战的。”
君悦微微转身向他,笑道:“陛下言重了,您若要听,臣岂有不说之理。
想必陛下也听说了外人对臣的描述,什么力大无穷啊孔武有力啊五大三粗啊之类的,更有甚者说臣懂什么妖术邪术,其实都是无稽之谈。
我长什么样,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人又矮又瘦,还没我侍卫高呢!至于妖术邪术,我要是懂这些,天下早就是我的了。”
众人嗤之以鼻,不过一个臣子,也敢妄想天下真以为打赢了一仗就无所不能了
君悦不好意思笑了笑,“臣嘴快,陛下别介意啊!”
蜀帝还是和蔼可亲的笑道:“姜离王性格直爽,深得朕心。”
君悦呵呵傻笑了两下。
对面的啟麟翻了个白眼,这个人最会装,他领教过的。“那姜离王,你到底是如何拿下虎丘之战的”
他是真的很好奇这件事。
事后他也派人去打听过那一战,据说当日电闪雷鸣,都说吴军是遭了苍天的惩罚,交战过程中不断地抽搐,才给了姜离军可乘之机。
狗屁的惩罚,他一生戎马,从来不信这些。
作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天时,那天电闪雷鸣,正好。地利,虎丘之地平原开阔,对姜离军来说绝对不是最好的决战场地。至于人和,就算姜离军万众一心视死如归,也不可能打过七万大军。
三个优势,姜离只占了一个天时。
所以,虎丘之战,定是与那天的天气有关。
“说到这个啊...啪...”
君悦脖子一梗,吼声一暴,大掌一拍桌面,震得桌上的酒杯菜碟震了震,众人吓了一跳,不悦的眼神直直瞪了过去。
“啊,对不起哈!”君悦讪讪一笑,“太激动了。”
公孙展笑了笑,望着少女的后背。窄小的肩膀,乌黑的头发,发顶上固定着一枚金色的玉冠。光是看背影,也能想象得出这是一个怎样俊秀少年。
可惜少年始终身着一身男装,若是换成女装...
算了,这样也挺好。
君悦只觉得后背有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看得她难受。她猛地回头一看,就正好撞进了公孙展来不及闪躲的视线里。
这个目光,君悦皱眉,又来了。
“有什么不妥吗”她问。
公孙展摇头,“只是想提醒王爷,陛下面前,请控制好您的情绪。”
君悦“哦”了声,“多谢提醒啊!”
对面传来啟囸的声音,“本宫记得,这位便是姜离的公孙副司吧!”
君悦正回头来,答道:“太子好记忆。”
蜀帝看着这两个人,脑子还停留在刚才君悦欲说而啟囸阻止的画面上,因而对于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表示不满。
“好了姜离王,朕还等着你讲虎丘之战呢!”
“是,陛下。”君悦朝他微微颔首。“那天是个大暴雨天,大雨磅礴,哗啦啦直下,下得远处的高山都像是遮上了一块薄纱。天上电闪雷鸣,好像要把地面震得分裂开来。
那一战,其实我们没什么把握,毕竟我们一路打,一路死,一路逃。在宣云城的时候,我们只剩下五万人马,又被吴军打散。一路向北逃,一路像南逃。”
她说着说着,神情渐渐的变得悲伤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回到了熟悉的战场,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将士死去,无奈地丢盔弃城。
她拿着酒壶灌了两口酒,继续道:
“我带着三万人逃到了沙城,后来沙城破,我们又得逃。我们一直在逃,逃得我们都累了。军中将士越来越没有斗志,军心不稳,士气涣散,有的将士都放弃地逃了。
后来我就想,这么逃着也不是办法,因为逃只是拖延时间罢了,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就算逃我又还能逃多久,逃到赋城之后,我还能往哪逃。
所以干脆,不如不逃了,就光明正大的跟吴军打一仗,是生是死听天由命。胜了,固然欣喜,败了,也从容赴死,好过躲躲藏藏。
所以,我们选在了虎丘之地,决定与吴军决一死战。也许是我们视死如归的壮举感动了上天,也许是姜离军得了陛下的护佑,那一战我们赢了,连我们自己都没想到。”
她悲痛的笑了一声,左手抵着一边的太阳穴,右手拿着酒壶继续灌酒,一口一口地灌。
“这一次出征,八万将士,剩下的不过一半而已。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也没有一次性杀过这么多人。
 
一百四十九章 真假醉
公孙展站了起来,笑道:“太子殿下真是多虑了。我家王爷一向安分守己,从不主动惹是生非,太子殿下要我家王爷签这么一份协议,莫非是不信任我家王爷既如此,又何必让我们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啟囸反驳道:“公孙副司不必太过紧张,我们也只是想更好的保护姜离王,更好的管理城内秩序而已。”
公孙展道:“管理城内秩序,那是巡防军的事,似乎跟签这份协议也没多大的关系吧!
我家王爷安分守己,自然无需签。再说就算我家王爷是个喜欢惹事的,签这份协议有用吗
而且王爷现在已经醉了,意识不清醒。您在她不清醒的状况下让她签协议,是不是不太厚道”
他视线一转,转到啟麟身上。“鄂王想必应该了解我家王爷的脾气,陛下刚也说了王爷是真性情之人。但凡性情中人,说话做事总是有点不受控制。
要是等明早王爷一醒来,发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了这么一份协议,责备臣是小,拆了驿馆也说不定,更甚者会贸然跑进宫来跟陛下理论。那岂不是伤了君臣之情。
虽说这是一份无伤大雅的协议,可但凡是协议,签订时必得双方都是心甘情愿且清醒的状态下才有效。也没见有哪个商人是喝醉了酒去谈生意的吧!”
一番洋洋洒洒言论,说得既尖锐又合理。
就差没指着皇帝的鼻子明确指出他是在欺人太甚,趁人之危逼人家签约了。
蜀帝的脸色比刚才的又黑了几个度,胸口的怒气蹭蹭上浮。
“放肆。”啟囸喝道,“你这是在对父皇不满吗”
“臣不敢。”公孙展微微抬手致歉,“臣正是出于对陛下的考量,这才觉得此时签这份协议深有不妥。”
殿上所有人谁心里不是跟明镜似的,只是谁都不愿意说破而已。
因为说破了,丑陋邪恶的面目就会显露出来。
古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以防她摇摇晃晃的身体要倒下来。
之前王爷带公孙展过来,他还不解。王爷一向忌惮公孙家的,怎么这次这么信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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