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君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罗弘笙
黎魏和吴刚,都曾经是黎磊手下的得力干将。黎魏性格爽朗,有一说一,性格有点冲动。而吴刚沉稳,胸有城府。
“那是,也不看看本将军是谁。”黎魏哈哈大笑,完全没有在主上面前要有谦虚的意识。“要不是老吴拦着,我非把那一万也给削了脑袋不可。”
他虽然不谦虚,但也不会昧着良心冒领全部军功的意思,道:“不过,还是多亏了王爷的计策,让敌军方寸大乱,又炸了对方的投石机,不然哪能那么顺利的就赢得了胜利。”
君悦倒是谦虚道:“打仗我的确不如诸位将军,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投机取巧的玩意罢了。不过此战虽然胜了,却也只是小胜,不可太过骄傲。吴军的主力不日就要到达莫城,我们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臣明白,老吴已经在督促士兵们加强城防了。”
“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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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后,君悦出了府衙,到街上四处看看。
战火燃烧过的地方,一片焦土。
府衙门口聚集了不少的百姓,均是被毁了房屋无处安身的难民。一群人挤在狭小简易的帐篷里,眼里充满了对战争的恐惧,以及对未来的茫然。
君悦叹了口气,连她自己对未来都是茫然的,何论他们呀!
负责安顿难民的郭怀玉
一百二十五章 若不降
吴军的速度很快,当天就到了莫城。在莫城城外三十里处扎营,整军之后,便开始轮番攻城。
第二轮攻城,吴军派出两万军队,姜离也派出两万,双方打成平手。
第三轮,吴军派出五万,姜离派出三万,双方大战三个时辰后,姜离败。好在姜离依傍莫城,败后便躲入城中,吴军暂时奈何不得他们。
然而车轮战到了第四轮,姜离再也支撑不住,莫城破了。
八万军队,不过莫城一战就损失了两万。黎魏和吴刚只能带着剩下的六万将士,向姜离腹地宣云城退去。
八月初秋,天渐渐转凉。
傍晚时分,竟下起了小雨。
君悦站在廊下,抬手接住从瓦檐上滴落下来的水珠。水珠打在手心里,渐起滴滴水滴,沾湿了她窄紧的衣袖。
房氐从屋内出来,抖了件披风披在她肩上,道:“公孙展已经将粮草送来了,吴将军正在接收。”
“他遵守承诺,倒是出乎我的意外。”君悦紧盯着手上的水珠,悠悠道,“以他的行事风格,我还以为他会三催四催才会送来呢!”
“覆巢之下无完卵,公孙展也深知这个道理。”
君悦摇摇头,“如果我是他,明知姜离不是吴国的对手,一定会趁此机会发笔国难财,这才是那人的风格。”
房氐想想倒也觉得应该是这样,世族大家,永远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管这姜离的主人是谁,他们世家永远屹立不倒。就算是新王上位,也奈何他们不得。
“还有,”他道,“赋城传来消息,萧家家主于昨夜,暴毙死了。”
“死了”君悦一怔,转头看向他。“暴毙死的”
萧家家主正当壮年,前段时间还曾刺杀过她,也不曾传出他得了什么病,怎么的就突然暴毙死了呢
房氐“嗯”了声,“据秦风的推测,八成是公孙展下的手。”
君悦的惊讶比刚才更盛,“这可能吗那...那可是他岳父,他怎么可能杀了自己的岳父”
“具体的原因还有待查证。不过公孙展此举,确实是不太像他平日的行事作风。属下总觉得这个公孙展,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就好像转了性一样。”
君悦收回手去,房氐适时地递过去一块帕子,她自然地接过,擦拭着手上的水珠,转身往屋内走去。
她明白房氐的意思,就好比你摸透了一个人的行事套路,突然有一天对方变了套路一样,你摸不透了。
她寻了个位置坐下,微眯着眼睛道:“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的公孙展最近是有点变了。就是从我从恒阳回来之后,每一次接触他,都让我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我说不上来,但怪怪的。”
比如他看她的眼神,他在她面前的举动,都不太像是以前谨慎的他会做出来的事。难道说挨了一刀,人就变了
变得比以前更狠了。
房氐倒不觉得怪,他只觉得这个人比以前更加危险了。
君悦抬头看他,“哦对了,我还不曾问过,他上次替我挡了一刀......”
“王爷。”
她的话被打断,流星冒雨匆匆进来,急切禀报道:“吴军又进攻了。”
君悦霍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么快。”
昨日莫城城破,他们不得不退至宣云城。没想到还未准备就绪,吴军就已经紧追而来。
战争,从来都由不得你准备就绪。
“走。”来不及多说什么,她人已经大步流星往门口走去。房氐迅速地抓起墙角的一把伞,撑在了主子头顶上,紧随而去。
刚到半路,就碰到一身身着盔甲的吴刚也大步流星朝她的方向赶了过来。
君悦疑惑,“你此时不在城墙上督战,这是要去哪”
“臣正是来找王爷的。”吴刚在他面前站定,将手上的一张纸条递给她。“吴军射进来的,王爷看看吧!”
君悦微微蹙眉,接过他手上的纸条展开一看。纸条上字不多,却是令她心惊胆寒。
若不降,便屠城。
他妈的又来。
她此时最讨厌“屠”这个字。
君悦垂下手来,手中的纸条被她揉成团,手背青筋突起,眸中森寒,咬牙切齿道:“他敢。”
吴刚暗自嘲讽,人家连恒阳都屠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王爷,此事,您得拿个主意。”
夜雨淅淅沥沥,敲打着头顶上的油纸伞。那滴滴答答的声音穿透伞纸,落在人的耳中,就像激烈的战鼓声一样,让人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来。仿佛这伞纸很快就支撑不住这样的大雨,要破了。
君悦问道:“此事,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了,权懿让人在城外叫嚣,说王爷只要携姜离归顺吴国,吴国必定善待姜离百姓,否则他与咱们就是敌人。一旦城破,他就会故技重施,屠城,绝不虚言。如今,城中百姓,军中
一百二十六章 落病根
这一战,姜离败了,又损失了一万人。
雨势凶猛,将整个宣云城外的一片空地都染成了红色,尸横遍野,马革裹尸。
天渐渐亮时,君悦才从城楼上下来,准备回住处。
因为昨夜下雨,投石机并没有发挥到任何作用,所以昨夜作战,吴军并没有使用投石机,城内还算井然有序。
人们站在屋檐下,看着她一步步走过,眼神里总是带着或疏离的或疑惑的或愤恨的目光,尊敬有之,淡漠有之,不屑有之,仇怨有之。
雨滴打在头顶的伞上,滴滴答答的如珍珠落玉盘。
然而这珍珠落玉盘的声音听起来,可不怎么美妙。
“就是他啊,不顾我们死活,非要不降,他难道要我们宣云都像恒阳那样了才甘心吗”
“就是,他们这些当官的打打杀杀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只想活着。”
“呸,一个好男风的货色,简直丢尽了我们姜离的脸。”
“当年他就不该醒过来,一直傻着才好。”
......
君悦驻足,转头看着廊下议论纷纷的人。那些人见她转头看过去,害怕的闭了嘴,身体往人群后缩的缩躲的躲,一脸戒备又害怕地看着她。
隔着雨幕,她就这么看着他们,不责备不愤怒,也不作声。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挺犯贱的,劳心劳力废寝忘食也就算了,还放弃自由不顾性命地跑来这里,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这些个百姓。
可结果倒好,他们非但不领情,反而怪她的无情。
那她做一切到底有何意义
她是不是该让他们自生自灭他们才开心如愿啊!
难道做了一次亡国奴还不够,还要再做一次吗
“这些个愚昧的百姓,真是该死。”
不远处,黎魏呸了声,听着周围人的声音,为那个白衣少年忿忿不平。
吴刚感慨道:“不是他们愚昧,是他们所求的和他所求的不一样而已。”
他突然有些同情这个少年了。
这少年初看时的确不太顺眼,然而较场上一胜,倒也让他看清楚他不是个绣花枕头。莫城城墙上一计,令吴军大乱,他们乘势追击,歼敌两万,更让他认识到这个少年,也的确有两把刷子。
这些天下来,他虽然身为王爷,却不曾以身份压人,反倒是虚心听他们这些老经验排兵布阵,听从指挥,奋勇杀敌。
他不是来做做样子而已,他是真的跟一个最普通的士兵一样,同吃同住,上阵杀敌。
他来了这么久,连件像样的盔甲都没有呢!
“这么看着,他也没那么讨厌。”
黎魏笑了笑,“其实那天跟他打一场,还是挺过瘾的。哎,有机会你也试试。”
吴刚但笑不语。
眼前突然横过来一只手,稳稳地截住了一个朝她面门而来的小小拨浪鼓。
君悦抬手,接过了房氐手里的那个小拨浪鼓,而后压下他的手臂。她微微转动着手指,小拨浪鼓上的两个小铃铛甩动起来,打在了鼓面上,“咚咚咚”地响,跟雨伞上传来的雨滴声差不多。
她脚尖换了个方向,朝廊下的百姓们走去,站在了一个梳着两角的小孩面前。
孩子的母亲惊慌的将孩子拽到身后藏起来,眼里满是戒备。“你...你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君悦嘲讽,将手中的小拨浪鼓朝孩子递过去,“你的东西。”
“不用你假好心。”孩子的母亲抬手拍掉了那拨浪鼓。拨浪鼓掉在地上,沾了地上的泥水,肮脏不堪了。
君悦盯着那小拨浪鼓好一会,无奈地收回手来,转身要离开。
罢了,一个妇人而已,有什么好计较的。
“王爷。”谁知她刚转身,人群中突然传出声音,“你就降了吧!”
君悦离开的脚步就这么顿住,背对着他们,竟没有了转身面对的勇气。内心里竟然不知道是该嘲笑,还是该愤怒
“哎你胡说什么呢你”黎魏实在听不下去了,人走过来吼道,“你们以为降了就没事了吗”
有百姓道:“吴军说了,只要降,就让我们活。我...我们要活着,我们不要像恒阳一样,太可怕了。”
黎魏气道:“哼,我告诉你们,就算降了,你们真以为吴军就能放过你们吗”
“他们已经承诺了...”
“承诺算个屁,敌人的承诺你们也信,你们是不是傻啊!”
“可莫城已经没了,你们告诉我们,你们能守住宣云城吗”
黎魏喉咙一梗,答不上来。说守不住,这话他可说不出来。说守得住,也是自欺欺人。
见他这神情,百姓们更加奋然道:“你看,你们也知道守不住,那为什么还要打啊要打你们自己去打,不要连累了我们。”
“就是,不要连累我们。”
黎魏满腔气愤
一百二十七章 天时
君悦靠着窗下的软塌,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醒来时才发现流星一直在榻边守着她,君悦坐了起来,抬手抚着心口的位置,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们呢”
流星看着她抚着心口的动作,喉头一酸,然而面色却平静地道:“房氐被郭将军叫去了,流光在煎药。”
君悦淡淡“哦”了声,望向窗外的天色,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这场雨,总算是停了。”
“可不是嘛!”流光端了热腾腾的药进来,放在桌上,道:“说来也奇怪,这都入秋了,怎么这雨还下个没完没了,不都说秋天天高气爽吗”
他将药碗从托盘上拿起来,端到主子面前。“这是房氐开的药,喝了能补元气的。说是少主最近有些心力交瘁,精神不济。”
君悦这回没有嫌动嫌西的,乖乖地接过药,低头吹了吹,然后一口气喝下。
流星流光兄弟俩对视一眼,以往少主喝药,都会嫌弃地说一大推的。喝一口眉头都要皱半天。如今,一碗药下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大概是连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了吧!却强忍着一声都不吭。
流光接过她手里的空碗,找了话题继续说道:“我听厨房的张大爷说,过两天估计还会有场大暴雨呢!你说,这哪像秋天啊,倒像是春雷滚滚似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君悦听着他叽里呱啦的,觉得有点吵,便吩咐道:“我有点饿了,去拿点吃的来。”
“哎好。”流光兴冲冲地出去拿午膳。少主想吃东西,那是好事。他还怕早上的事影响到他心情呢!
流光一走,君悦便起身来,简单洗漱了番,再出来时流光也端着饭菜回来了。
君悦坐在桌边,随便地道:“你们也坐下来吃吧!”
流星流光很不客气地坐下,与主子同坐而食。一开始做这种事的时候,他们还会有点别扭拒绝,毕竟与主子同坐而食是犯了规矩的。然而久而久之,跟着主混熟了,早把那规矩给抛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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