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君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罗弘笙
“我想要什么,父皇应该清楚。不过要快,天亮之前,如果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别怪我心狠手辣。”
狄嫔也迅速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太傻了。
她本还欲说些什么,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还能说什么,说你这么做是不对的,说那里面是你的父亲,说你不能要那个皇位
有用吗
她无奈地转身,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进朝和殿内。
朝和殿内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她的身上,就像一把把利刃一般,凌迟着她的躯体。
以前,受万众瞩目的那种感觉,是自豪的,是骄傲的。可现在,她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她怕极了人们鄙视、仇恨、冷漠、疏离的目光。
可
一四二章 拖延时间
“父皇,你写好了吗”
催命符一般的声音再从从殿外传来。
齐帝侧头,问向一旁的方达:“什么时辰了”
方达跑去殿后看了一眼漏刻,出来时回道:“丑时二刻。”
丑时二刻……齐帝没来由的莫名烦躁,为何这时间过得这么慢啊!才丑时二刻,距离天亮还远着呢!
况且他一直很担心,连城会不会,在天亮之前带着援兵回来
是会不会,不是能不能。
“父皇,我知道你派人出去搬救兵了,可是不好意思。就算他逃出了皇宫,他也出不了城。”
殿外又传来声音:“让儿臣来猜猜,你会派谁出去呢五弟不会,皇后娘娘是不可能让她的宝贝儿子去做这种危险事的。”
殿内,岑皇后觑了齐帝一眼,脸色不太自然。
“四弟儿臣想也不太可能,父皇杀了他母妃,你肯定会怕他暗中报复。万一他这一去,是去逃命,而不是去搬救兵,那你们可就惨了。”
“其它宗室子弟,只怕也没一个可堪大任的。”
“无论父皇派谁去,最后都会变成一具尸体。”
“父皇,出来吧!咱们父子俩该好好聊聊了。”
“我知道父皇是在拖延时间,可是没有用。”
“父皇就别再派个女人出来了,一国之君躲在女人背后,让人笑话。”
最后一句,成功激起了齐帝的愤怒。
齐帝怒得猛拍了一下龙椅,口中骂着:“放肆,孽畜。”
殿内众人齐齐低下头去,不敢轻笑也不敢出声。虽然说不至于躲在女人背后,但是一国之君被逼到如此境地,也是够窘迫够没尊严的了。
芸贵妃上前去,抚顺齐帝的后背,柔声劝道:“陛下息怒。大皇子这是在使离间计,陛下可千万别中计。”
“哼。”齐帝吐了个鼻音。
芸贵妃看了看地上的女人,又看了看一脸怒气的男人,斟酌了一会道:
“陛下,大皇子发动宫变,狄嫔应是不知情。狄嫔年纪也大了,身子骨不好,跪了这么久也够了,陛下先让她起来吧!夜深地凉,再跪下去,腿都要废了。”
一提到这母子,齐帝的怒气更盛。“你还帮她说话,瞧瞧她教的好儿子。”
狄嫔依旧垂眸跪着,不敢反驳。芸贵妃也不敢再劝。
却有个不长眼的张美人嘴快道:“贵妃娘娘这么帮狄嫔,莫不是你与他们母子逼宫有什么关系”
芸贵妃脸都绿了,岑皇后暗讽一句没脑子。
齐帝瞥了那美人一眼,直接命令方达:“掌嘴。”
张美人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方达实实在在一个耳刮子,脑袋嗡嗡的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何处,只能捂着火辣辣的脸蛋躲在暗处愤愤。
似乎这一巴掌将齐帝心中的怒火发泄了不少,齐帝再看向地上的狄嫔时已经没那么气了。到底是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女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连昊逼宫,也不是她的错。
“起来吧!”他沉沉道。
“谢陛下。”狄嫔谢恩后,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因为跪得太久,腿脚都麻木了,刚挪动了一分又跪了下去。
齐帝只好示意方达,将人扶起来。
连昊在殿外继续叫嚣着,刚过丑时,他还有时间跟他们耗着。
可是他的耐心,终究会一点一点耗尽。
齐帝扫视了一圈殿内众人,琢磨着该派谁去跟连昊周旋合适。
却此时听殿门“吱呀”一声响,众人视线看去,淡蓝色的身影正好跨出了门去。
“小五。”岑皇后也顾不得礼仪,起身就要追去。“你给我回来。”
淡蓝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门口处,殿门又重新关上了。回答她的,是一室的寂静。她身体支撑不住的摇晃,若不是有英娘扶着,此刻她已狼狈的瘫倒在地。
齐帝安慰道:“你放心吧!小五聪明,不会有事的。再说,连昊这个时候,还不敢把小五怎么样。”
小五总是我行我素,有时候这个儿子心里在想什么,他这个做父亲的一点也
一四三章 兄弟博弈
“谢大皇兄赞誉。”连琋淡淡道,声音很平静。
又道:“其实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着急。”
连昊抬眸看他,“哦,此话怎讲”
“贪赃枉法,迫害忠良,父皇虽说将你圈禁终生,但这一生太长了,中间意外很多,大皇兄提早出来的可能性也很大。大皇兄,光明正大出来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急呢”
连琋为自己倒了杯酒,却是没有喝,只是拿在手中把玩。
“切。”连昊潮弄一笑,“正大光明出来,你觉得可能吗释放我的是谁,是你还是四弟”
“无论我们中的谁,至少那都是名正言顺的。”
“可若我不在乎那点名正言顺呢”连昊倾身凑近他,阴,“我要的,可不只是出来而已。”
阴冷的呼吸喷洒在连琋的鼻头上,连琋没有后退,面色依旧平静。
“有个人跟我说过,人的命运是上天定好了的。即便其中会有所偏差,最终还是回到正轨,按照既定的轨迹走下去。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不管有没有圈禁这一回事,大皇兄逼宫的这条路,注定了要走。”
连昊嗤嗤而笑,“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人生也是一场豪赌,赌对了就是庄康大道,赌错了那也是无怨无悔。”
连琋摇头,“她不轻易赌,一旦赌,就有把握赢。既然大皇兄也喜欢赌,那你猜猜,我刚才是否在这酒里下了毒”
连昊猛地一惊,迅速抬头看向对面平静的一张脸。
桌上的酒壶静静的放在那里,他手中的杯子已空。连琋刚才为自己倒了一杯,却是没喝,还是满满的。
不,不可能,酒是他的将士拿来的,也是他的将士倒的。头三杯,他们喝的是一样的,连琋都没有碰过酒壶,如何下得了毒。
连琋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如若,刚才那个倒酒的,是我的人呢”
“不可能。”连昊直接否认。
五成兵马中,都是他的人。“就算你下了毒,刚才你也喝了毒酒。”
“难道大皇兄就没想过我要与你同归于尽吗”
连昊蹙眉,到今天他才发现他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
连琋垂眸,淡淡一笑。继续道:“你知道狄隽为什么逃离了流放地,却能轻而易举的混进恒阳而不被发现吗”
连昊微微蹙眉,转头看了身侧的狄隽一眼。
经连琋这么一提醒,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他一直忽略的问题。
就算狄隽有自己的势力助他逃离流放地,有能力混进恒阳而不被发现。可是罪犯逃离流放地,为何地方官没有上报,父皇一点风声都没得到。
连琋又笑了,“因为地方官的那份奏报,被我截下了。”
狄隽摸不准这位皇子的心思,疑惑道:“五皇子这是何意”
“狄氏一族失势已成定局,可你狄隽不甘心,整天计算着如何东山再起,于是与你同病相怜的大皇兄就成了最好的帮手。
狄家势力庞大,当初父皇判你狄氏一族流放,有些跟你同气连枝的势力还是没有连根拔起。
这样一股潜在的时刻威胁着朝廷的势力存在,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冒出来咬人一口。与其花费精力防着你们,倒不如让你们自己跳出来,然后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淡淡的语气,平静的声音。可是一字一句,仿佛是巨石落水般,在连昊和狄隽之间激起了千层浪。
他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这是他的一招引蛇出洞,那么今夜他岂没有准备。
或者这只是他在诈他们,让他们自乱阵脚
连昊和狄隽紧紧的盯着连琋干净柔和的一张脸,然他淡然的神情仿佛是一面平静的湖水,没有任何波澜。
狄隽拧眉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逃离流放地,逃进京城,调用军队,逼供谋反,这些都是你安排的”
连琋浅笑,“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安排曾经的丞相做这些,不过是听之任之,必要的时候行个方便而已。
比如你藏身大皇兄的府上,比如替你打开宫门的禁军内应,
一四四章 援兵到
一四五章 浴血战
狄嫔是一个女人,她对于儿子,首先想的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只有好好活着了,才能想到以后的人生,想到以后的荣华富贵,追求想要的东西。
若连命都没了,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可是连昊,他是个男人。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在某些方面真的不一样。
不能成王,还不如死。
他对狄嫔道:“母妃,我受够了没有自由的日子,我受够了别人的白眼,我不要再过那种地狱般的圈禁生活。母妃,只差一步了。
我这就带人冲进去,杀了那个害你的女人,逼父皇写下让位书,拿到玉玺。天一亮,我就是皇上,您就是太后了,齐国的太后,甚至是天下的太后。”
狄嫔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什么时候起,儿子已经不再听她的话了。
对啊,儿子都三十岁了。她还天真的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需要她庇护的小孩,还以为他是那个处处仰仗她的少年…
…早就不是了。
在他心里,她这个没了价值的母亲,反而已成了个外人,成了个累赘。
她转头看向朝和殿大门的方向,金盔金甲的儿子正带着头在和禁卫军作战,可谓英勇。
他的身后,是他的母亲;他的前面,是他的父亲。
难道生在帝王家,真的注定六亲不认,众叛亲离吗
“杀......”
汉白玉阶上尸体累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蜿蜒的献血顺着台阶,一阶一阶往下而流,汇聚成了一滩一滩的血水。
当朝和殿前最后一个禁卫倒下,那扇镂空的、保护着连氏宗亲的大门,轰然倒塌。
然后,战场移到了大殿内,一片混乱。
刀剑相撞声,窗格破裂声,鲜血喷洒声,惨烈的叫声,惊恐的哭声…...对于从小生活在温室里的贵胄子弟来说,这样的场景已是地狱修罗。
圆月渐渐隐去,丝丝白光穿透云层。夜幕不舍落幕,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天,要亮了。
混战后,有声音传来:“其他人,一个都不留,杀。”
“抓得皇帝者,官居一品。”
听得此言,众人战斗更加激烈了。只差最后一步,便可官袍加深,一世荣华。
齐帝颤抖着怒骂:“孽畜,你个孽畜。”
连昊冷笑,父子亲情早已不在,哪里还顾什么。“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愿意配合。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不过一张纸就可以挽救他们的性命,可你却不肯。今日就算我败了,你也别想好过,等着被自己的族人恨吧!哈哈。”
齐帝只能颤抖着手指,身体摇摇欲坠。
若不是那颗龟延金丹,他早就支撑不住了。
混沌的双眼掠过被男人保护在里面的女眷,有惊恐,有害怕,还有对他流露出的…恨。
为什么为什么有恨
他们的丈夫儿子身为连氏宗室,为维护皇权而牺牲不是无上的荣耀吗保护自己的皇帝有错吗
他的儿子也在浴血奋战,他难道就不心疼吗
“冲啊!”
正是时,殿外传来了惊天震地的嘶喊声,仿佛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以势不可挡之势汹涌而来,以迅雷之势,淹没了一切。
援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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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天,卯时正,天已大亮。
勤勤恳恳的小老百姓,除了觉得昨晚有些异常之外,没觉得今日与往日有什么不同。依旧是早早的起来,做早饭,打扫院子,去上工,开门做生意。
一辆辆挂着各府牌子的马车在庆辉门前停下,每个下车之人,皆是惊讶的看着比以往多了几倍的守宫侍卫,以及宫墙上未凝干的血,好奇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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