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于是,在惊闻龙州州城江油已然沦陷,而自己作为立身根基的剑州普安和武连、黄安等地,也可能受到敌军威胁的消息之后,李守贞毫不犹豫的下了一个决定;分兵前往后方防守和堵截贼势,因为他无法承受自己立身的基业沦丧,而腹背受敌的结果。
事实上,他根本是难以置信或者说根本不相信,这些贼军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飞越了已经被淤塞和掘断通路的阴平险道,而突然从后方冒出来的。而更愿意相信这时候南面地方发生的骚变和民乱,被以讹传讹的结果。
因此他也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贼情是假就顺势剿灭之,如果贼情是真的,那在翻越了群山之后,在短时之内也未必还有多少余力继续作战,正是全力反攻之际。
当然了,如果遇上西面而来的贼军,与攻陷并盘踞在鹿头关的东路贼军,形成了合流和呼应之势的最坏结果;那他也只能带兵继续退往绵州境内的昌明城了。但是无论如何这剑门关已经成为了不能久守的弃子之地了。
唐残 第1010章 行歌归咸阳(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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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普安(四川剑阁县)城内,刚从剑门关回来负责就地督运粮草的行营都监李常在,赫然也成为了热锅上的蚂蚁了。正所谓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的道理正应验在了他的身上了。
他本以为离开剑门关那个兵战凶危之地,在这后方就可以安生和自在的修养上一些日子了;却没有想到后方也会出现贼军的踪迹。于是乎,抵御江油方面敌势的重任,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身上了
还好在此之前,他在行在的老关系户兼救命恩人,已然冒着被乱兵和贼军劫夺的若大风险,给他抢运了一批粮草衣被和钱绢酒药过来;不然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在这普安城里是怎么自持下去了。
尽管如此,他心中还是严重缺乏底气,更不敢把城内尚存的数千名守军,给分派出去搜索和迎击敌踪。毕竟,他并不通武事,也不是“二杨”及其诸假子那般,是在多年监临行伍中浸淫出来的经验和阅历。
能够得到这个位置,也只是因为他身为李大貂裆的养子,又有从山西战败之后逃脱回来,而成为群宦之中屈指可数的“知贼之人”而已。当初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险恶到了这个地步,不然又怎么会自告奋勇来做这个啥劳子的行营都监/监军院使呢?
事实上,他倒情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因为当初每每想起西川军在贼军火器面前,倒如割草的情景,就足以让他连连做噩梦好些日子了。所以他才决意以督粮为由离开剑门一线,避免重新看见贼势。
所以此时此刻事到临头,他甚至不敢将城内的守军分派出去。因为派多了消弱了城防,却在真正需要的时候排不上用场;派的少了怕是无济于事,甚至还有可能让带队的军将,在半路就跑掉和溜走了。
作为朝廷的监军院使和李大貂当的养子之一,他自然知道消息的渠道和掌握的内情也比常人更多一些。如今西川的局面真的是累如危卵的无以复加;虽然还有南面和东面两大营,又有成都行在的护卫武装可是为凭持,但这已经是穷尽地方之力的结果了。
要知道,无论是朝廷治下的西南温末还是西山诸羌,能动用的丁壮差不多都被征调出来。如今不是北上驰援关内,就是被困在了山西道境内,西川境内剩下的一点人马也沦为了盗匪;可以说是没的指望了。
而且虽然行在为首的朝廷已经答应了南诏和亲,并以此为条件向南诏借兵助阵;还撤回了清溪关以北的大部分驻军。但是南诏方面允诺的援军的在开春之后就迟迟未至,据说是在国中出了乱子而无暇自顾了。
所以,面对东南北三面而来的贼势,地方上居然只能各自为战;而行在对于各路人马的统筹号令,也因为屡次哗变和失控,开始变得不再灵光了。因此现如今的成都府和行在,就未必比他所在的剑州普安(今四川剑阁县)城更加安全一些。
然后事实正名,有些事情就算是他想要逃避,也是根本逃避不过去的。而眼下的李常在,除了百十号从成都带过来略等于无的神策新军之外,能够信任和指望的武力,也就是因为回程道路被截断而滞留在当地的一队押粮兵。
至少他们多是长期往来黔中等西南边陲蛮地,运盐贩盐的马帮汉子出身,比起那些自成都府的流民之中招募丁壮而来的神策新卒,显然要可靠和得力的多了。想到这里,立场就不由叫来了押粮队的都头,如今已经是千牛备身的卫小狗。
只见他甫见面,就一板一眼的滔滔不绝禀报了起来:
“禀告都监,四门城头的守军数目和诸库粮械的存额,都已然初步清点过了。。”
“北门楼处点集之后差额十二人,应该是逃还家中了;已杖责相应队正、火长,并按藉索拿中。。”
“南门市附近的常平仓中清点出缺额甚大,与账簿内短缺足足有九百五十七石,正在拷拿库吏追索后续。。”
然而,李常在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他说了好一阵子之后,才有些强颜欢笑重新开口道:
“林(深河)大使麾下果然个个都是得力之辈,倒叫杂家好生羡慕啊。。”
“都监过誉了,小人不过是竭尽本分尔。。。”
卫小狗这才有些恭谦的:
“却不知,若是城中有所变故之际,杂家可否指望一二?”
然后,就见李常在犹豫了下才开口道:
“都监且安心,若是事到临头,小人自当竭力护卫都监周全,以应万一的。。”
为小狗闻言,却是连忙拍着胸口道:
“。。。”
然而李常在闻言,却是愈发忧虑和摇摆不定起来。转念之间又沉吟了半响,才吞吞吐吐的重新开口道:
“卫千牛。。听闻尔等这些年往来西南边地。。且不知,你可否认识一些。。。与南边有所往来的人士。。”
“敢问都监。。此言何意?可是黔州。。”
卫小狗心中一动,却是做大惑不解道:
“杂家问的乃是渝州。。渝州那边。。”
说出这句话之后,李常在想是抽空了全身气力一般的,瘫坐在了塌子上。
“都监说笑了,小人乃是朝廷的顺民,怎敢与贼境有所往来呢?”
卫小狗却是不为所动的诧异道:
“黔中会馆上下自然史忠于王事的,但是尔辈多年以来的盐产呢,就能确保一分一毫尽是荣州所产,而没有什么其他出处么?”
然而李常在显然是豁出去了,而认真看着他道:
“都监所言,小人这就有些不明白了。。盐货乃死物,怎会有忠奸之分?。。”
卫小狗闻言不由后退一步,随又恭敬道:
“好吧,我也不是想要赚你或是构陷林大使,只是想要在这绝境之中求得一条活路而已。。”
李常在却是满脸苦笑道:
“。。。。”
然而卫小狗依旧恭恭敬敬的低头不语,但是手掌依然不经意握住了佩刀的刀柄。
“杂家只是想请你,若有机会替传一句话而已?只要能够保全身家性命,诸班事情都可以商量的。。”
而李常在又靠在塌子上,眼神飘忽的自顾自的道:
然而卫小狗身侧的横刀却是在悄然无声中,不经意的被拔出了一截来。下一刻,就听到了外间匆匆而来的通秉声:
“报,都监,南门的鸡头山附近,疑似发现了贼踪。。”
于是在转瞬之间,卫小狗手中的横刀重新入鞘,就像是从来没有被拔出来过一样;而李常在也是满脸困倦的重新抬起眼来,对着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还请卫都头带领所部,替我前往南门外一探敌情了。。”
“得令!!”
卫小狗翻动了几下眼皮之后,沉声应答道:
待到第二天,来自剑阁方面的数千名援军,在昔日“随驾五都”之一的东面行营副使张造带领下,终于抵达了普安城下。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州治城头上飘摇的太平青旗,以及从侧后山岭之中杀出来旗帜如林的遍野伏兵;
于是,这支远道跋涉而来疲惫之师,在饥渴疲累而腹背受敌的连惊带吓之下,居然当场发生溃乱和逃散不可收拾了。而事实上,此次此刻抵达普安的太平军,也不过是李罕之所率领不满编的六团先头千余人马而已。
唐残 第1011章 行歌归咸阳(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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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在普安城下之战的第二天。
随着相继逃回北面的成群溃兵,发现自己已然腹背受敌身陷死地的剑阁关方面,也连夜发生了激烈的哗乱和内讧。最后,关内守军中的梓潼兵取得了最终优势,而杀死并砍下来李守贞以降上百颗军将的人头,就此开门出降迎入关外的北路太平军。
而在剑阁易手的第二天。自普安短暂的休整和补充后,继续长驱南下的山(南)东(道)别遣军,就与前出鹿头关的东路渝州别遣军,在一片欢声雷动中成功会师在了绵州州治巴西城下;而这时候,汇合在城下的太平军(包括沿途征募的辅卒在内),已然达到了三万三千之众。
正所谓是“人已过万,无边无际”,而在三万三千大军的团团合围之下,阵阵冲霄直上的欢声笑语当中,坐困巴西城中的新任绵州防御使毛湘为首官军将吏,只能相顾骇然失色而瑟瑟发抖于城头、府衙之中了。
因此仅仅是半天之后,既无斗志也短兵员的巴西守军,就在三门齐动的太平军攻势之下一触即溃,就此宣告城破。然后随着州城巴西的易手,绵州境内的龙安、神泉、西昌、昌明、盐泉等地,相继闻风而降。
而到了第三天,太平军就相继轻易攻陷了汉州(今四川省广汉市)的绵竹、德阳,而将聚众顽抗的郑君雄给困守在了州城雒县当中。第四天,又迎击南面前来勤王的简州、资州和陵州的三州联军,以火器布阵而骑兵迂回侧冲的配合,大破于铜官山下而杀获各数千之众。
然后,雒县城内的郑君雄见状匆忙开城突围而走,然而所部多是步卒而在逃出十多里后,就在相继溃散于原野的太平突骑和骑步的追击之下;唯有郑君雄带着少数拥有坐骑的亲卫,得以成功逃入了西南向的成都府境内。
然而到了这时候,无论是北路正将钟翼还是东路正将葛从周,都部再急于进攻一日数惊而惶然不安的成都城;而是开始稳步推进的相继拔出和攻陷周边的城池、戍垒和防镇。同时针对性的歼灭和剿除那些成群结队冒出来,打着勤王旗号的乡土武装。
于是在接下来的数日内,作为成都府周边屏障和羽翼的新都、新繁、新堂、金堂、东阳在内的各处城邑和据点;并且以缴获的钱粮财帛和武器装备,就地从贫户寒家、流民难民之中招募了更多的辅卒,建立起来了多支维持秩序的驻队团。
一时间,除了成都/锦官城南面、西南面的广都、双流、犀浦、郫县,尚且还在朝廷的旗号下之外,偌大的成都府已然有大半数沦为太平军的蚕食和控制之下。然而就算是这些地方也未尝能够坚持多久;就迎来了自新津重新出发的南路太平军新一轮攻势。
而在锦官城内,奏请行在就此移驾西幸,乃至是西南去往清溪关的提议,再度被拿到了朝堂上来激烈的争论起来。虽然这个朝堂上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人了,因为这些日子下来已好些朝臣和官属相继因为“告病”和“家中变故”,而未能前来上朝和履职。
在到了后来,干脆就是连例行象征意义的点卯都省却了,或者说直接什么理由和借口也不用的,就此从越发稀疏的朝班序列中消失不见了。尽管如此,在剩下为数不多努力维持着最后体面的上朝人等当中,还是不可避免的爆发了激烈争执。
就连五位宰相也只生了两位还在当值,因为这个权柄与威势越发萎缩的朝廷当中,已然没有多少可以让这些尊贵的相公们殚精竭虑的国家大事了;而留下来当值的这两位相公,也更多是为了维持一些象征性的运转,而不是处理机要的需要。
所以,大多数人的精力都无意被偏转到了,通过火气十足的朝堂争执,来凸显和保持自己的存在感的某种怪圈中去。而在这种情况下,林深河却是再度接到新的任命;作为他交出部下和粮台要任,而转为朝官的交换和补偿,他得得了判度支副使、都盐铁转运使、户部左侍郎的头衔。
因为原本负责这方面的门下右仆射、同平章事、判度支使,人称度支宰相的裴澈,如今已然沉疴卧病在床而不能视事了。因此作为暂代其分辖要务的林深河,一时间就有了类比度支宰相的权柄和名义了,虽然如今政事堂发出的堂帖和榜子,也只能局限在这成都府的小范围之内。
因此,看着大面铜镜之中所倒影出来那个陌生的紫袍官身,林深河却是再度有些迷茫起来;而这一身代表可以进入政事堂旁听的暂新紫袍,同样也让他浑身很有些站立不安的不自在;直到旁边的妻子李氏握住了他的手,才稍稍安定下来。
已经身孕初显同样门荫为三品命妇“琅琊郡君”的李氏,一边仔仔细细的抻拉着他身上每一丝细小的褶皱,一边却是有些伤感的再度叹息道:“郎君明明可以脱身了,又何须为妾身重蹈这个险地呢?明明可以事后。。”
“因为我实在放心不下你,还有腹中的孩儿啊!事后有个万一,便就会令我悔撼一生了。。”
林深河却是毫不犹豫的打断她道:
“郎君啊郎君,妾身余生何以幸也,能遇上如此良人。。。就算下一刻粉身碎骨,也了然无憾了。。”
此时此刻,女人却是感伤情志泪流满面的轻声哽咽起来;
“莫要说如此悲观丧气话,我还想带你功成身退,有朝见到膝下儿孙成群的那一天呢!”
林深河却是用力反握住她手鼓舞道:
“郎君说的是,却是妾身无端自晦了。。今日便是相公入值政事堂的第一日,本当好好庆贺一番才是。。”
女人这才连忙收了眼泪,破涕而笑道:
“自当是承你吉言了。。”
听到这话,林深河却是微微苦笑了起来;
他又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计相”的成色和水分呢?所谓入主政事堂当值的日常,与其说是“值守机要,坐议军国、以备内咨”,其实更多是例行公事式的维持着,行在小朝廷最后一点形式上的体面,以及在天子召对的时候,说一些半真半假安慰性质的漂亮话而已。
下一刻,他却又在女人意有所指的眼神当中,对着外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来:“还不快与我备马,入宫拜谢圣人的时刻就要到了。。”
虽然他的官宅距离行在也没有多远,但还是有摸有样的打出了半幅代表专门身份的仪仗,由清道和前导的防阁、傔从引领者,在一片侧目的表情和眼神当中,骑马绕了大半圈才来到不远处的行在正南门的牌楼下。
然而,在前往中朝的銮台殿拜谢天子之前,负责引领林深河的小黄门,却是在一处廊下折转处停下脚步来,对他微微的行礼告罪一声,却是反身退出了视线之外。随后,内侍监常侍李文革那张长相清奇异常的瘦脸,便从一处花木后转了出来对他拱手道:
“林相公。。”
“实不敢当。。不知蚕公有何见教和吩咐么?”
林深河一时连忙回礼:
“我辈蚕室废人,也就是又几句掏心窝的话,想与你分晓一二。。”
李文革却是苦笑道:
“还请蚕公示下。。”
林深河愈发恭敬道:
“圣主如今身子不虞,耐不得大起大落的变化。。而朝中诸公,却是没有多少可与之分忧的,反倒是争相攻吁的起劲。。。你初入朝堂,少不得还会有所妨碍的。。”
李文革意有所指的轻声道:
“多谢蚕公提点,在下明白了。。”
林深河最后点头致谢道:
“你我毕竟都是一条线上的干系和渊源,与那些门第中人始终不是一路人,日后还有更多帮衬和提携的机会呢!只要圣上还在位一日,你我的富贵就是始终不堕的。。。”
李文革这才蔚然感叹着,然后犹豫了下又说道
“若是圣上有意巡幸的话,只怕还要你多加用心筹备一二了。。”
“在下定管教蚕公安心无虑的。。。”
林深河不由正色道:
略过了这个觐见中途的小插曲之后,林深河也终于来到了唐僖宗修养的銮台殿外,听着里面一遍遍的传报声,闻紧闭门户也难以掩饰和抑制的浓重药味。然后被召唤踏入殿内,在一声云板声中恭恭敬敬的礼毕,才抬头看见了形容削骨,却有些异样精神的大唐天子。
据说这位天子自从重归成都之后,就表现的越发勤奋和振作起来了,俨然有所历代先帝们的中兴气象。然而这世上的事情却是充满了某种讽刺意味,当初天下尚且在握之际这位只管尽情的荒嬉游乐;等到了他真正想要勤政而有所作为之时,却发现世上已然没剩下多少事务,需要他劳心竭虑了。
想到这里,林深河的心中不由产生了意思悲催和感伤,随即又想起了妻子说过的那些话语,顿然又被这些情绪抛之脑后,而重新变成了那个谨小慎微的黔中会馆行东,兼行在新鲜出炉而诚惶诚恐的新进之臣。
按照事先提点过的台词各轨仪,而简单完成一板一眼的觐见和拜谢之后;林深河却是被重新陷入一言不发的唐僖宗给晾在了原地;直到片刻之后,这位有些神飞天外迹象的天子才在侧近小声的提点下,重新将注意力回到垂首拱立当下的林深河身上。
“林大使何时前来的?。。。哦,且退安履任吧!”
俨然记忆有些混乱的唐僖宗,转念片刻才反应过来道:
随后按照李文革的提点,林深河也没有主动到朝堂大殿上去成为众矢之的,而是来到了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人的户部、度支、盐铁转运的三司联办官署之中,让仅存的几名属吏取来了各色积存的文牍案档,像模像样的翻阅起来。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看上多久,就听到了外间奔走的脚步声还有急促的叫喊:
“南面行营的刘都统,已经败退回城了。。”
唐残 第1012章 征师屯广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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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与维扬,相去万里地。
沧江东流疾,帆去如鸟翅。
楚客过此桥,东看尽垂泪。
《万里桥》唐:岑参
注:三国时,蜀汉丞相诸葛亮曾在此设宴送费祎出使东吴,费祎叹曰:“万里之行,始于此桥。”该桥由此而得名。
——我是分割线——
事实上,刚刚退回成都城内的南面行营都统兼行在护军使刘巨容,身边也只剩了不到五六百人。因为他之前的前往蜀州唐安城整兵再战的意图已经彻底破产了。
当他带着残部抵临州治唐安城下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严正以待的军民百姓;而是当场确认了官军的败绩之后,就毫不犹豫的闻风四散、弃守而逃的一片哗然大乱局面。
然后他不得不继续退往晋原、青城等地,然而结果就是更加不堪的遭遇。那些城内的军民将吏显然更早一步得到南面行营覆没的消息,而只给刘巨容留下满地狼藉的空城所在。
所以,眼见得守是不能守、战又不能战的刘巨容一行,也只能在捶胸顿足的一番怒骂和哀叹发泄之后,就地裹挟了一些车马和物资,重新转投向着成都而来了。
只是这么一耽搁,他原本自新津城内带出来的两千多人马,又在一路上的籍此停顿中,陆陆续续的跑散、走失不少。最后能够随着刘巨容抵达成都锦官城的,就剩下这五六百人和收罗来的近百车物资了。
ps:现在作家的话,是不是偶然会看不见了
他也由此确认了一件事情,经过了连年得患乱之后,昔日曾经威震西南边陲诸蛮,而以一路之力北抗吐蕃、南拒南诏的西川强兵;在往昔崔安潜、高骈手中焕发出最后光彩之后,就在一路消亡中不复所在了。
“不要野战,绝不能正面迎击。。”
这是刘巨容此时此刻对于局面为唯一判定和认识;
因为他亲眼看见了那些自发汇聚起来,想要乘机占领州城的蜀州土团、乡兵们,是如何在太平贼前锋的铳炮齐轰之下,还未冲出多远就不堪死伤累累的哗然而崩,就此做了鸟兽散。
所以,高城坚垒上严阵以待的强弓大弩,是唯一可以抵挡和抗拒得了,太平贼火器战阵的最后手段和凭据了。然而,当他带着满身风尘冲进成都罗城以南的苲桥门之后,却发现没有人前来迎接和理会他。
一直等到他抱着满肚子的心思冲到了子(内)城的江桥门前时,才有人如梦初醒一般的将他拦下来盘问,却是正在巡城的左御史中丞,历仕七朝的名臣柳公权之孙柳玭,及其新募集的锦城义勇。
刘巨容也由此得知,先前从新津城逃回来的南面行营都监张守彦,已然被问罪处斩了。这个结果让刘巨容不由有几分快慰和安心。然而当柳玭得知他带回来的兵员不足千,也不是什么先头之后,却是当场失声而骇然相顾。
只是刘巨容也无心与他过多的纠缠和解释了,再匆匆指派和安置了带来的人马、车辆之后,就只顾往行在狂奔而去,也顾不上子城不得急马的禁令了。
然而当他抵达行在的南正门牌楼下,拿出官告送上去自己请求面君的牌文之后,却是意外吃了一个闭门羹。大内以天子圣体不虞为由,拒绝了他面呈君上报告敌情的所求,而择日稍带传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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