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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是这样么”

    利仓面露怀疑:“怎可能有跳个舞就能打赢的仗,我听说,舜杀三苗之君长,又逐之于三危,这又怎么解释”

    阿忠坚持:“禹征有苗不是攻,而是诛其元凶。三苗大乱之时民不聊生,所以天命殛之。大禹奉天命征伐,得到天下的支持,所以很快便成功。既克有三苗,不是烧杀掳掠,而是为彼辈建立了秩序,使有苗安居乐业……”

    利仓乐了:“真是可笑,你方才还说,攻伐无罪之国的人,往往冠以美名。谁知道这故事,是不是后人编出来,为尧舜禹粉饰毕竟连尧幽囚,舜野死,都能说成是‘禅让’!”

    阿忠大怒:“你!”

    二人像极了两只斗鸡,瞪大眼睛,气势汹汹,只差干一架了,就在这时,一旁却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哈,汝二人同为中国之人,还是袍泽同僚,尚不能兼相爱交相利,整日争吵斗嘴,如此看来,要做到兼爱,果然难啊!”

    却是率大军来到此地的昌南侯,他骑马来到二人身边,却止住了笑,严肃地说道:“吾等爱袍泽、乡人、九州之人尚且不足,如何能将本就不多的爱,再放到瓯人身上阿忠,以后切不可再有同情敌人的言论!否则,军法处置!”

    “唯……”

    二人应诺,利仓脸上有些得意,阿忠则低下了头,但心里颇为不服,看得出来,这头小犟驴还是坚持墨家的理念。

    黑夫放缓了语气:“我不反对墨子之言,我也期望能实现兼爱非攻,天下大同。但汝等秦墨,也应当清楚,必须先同天下之义,才能实现兼爱非攻,而不是反过来。在此过程里,征伐,死伤,都是少不了的。”

    阿忠抿着嘴,这也是秦墨支持秦国一统的核心思想,但现实却是中原是统一了,可相比于七国分立时,战争和徭役却一点没少。

    在墨者看来,秦始皇欺骗了墨者,辜负了天下人的期待,他们已经对这位皇帝,失望透顶……

    但对昌南侯,阿忠却觉得,他和那些唯皇帝之命是从的卿大夫不同!

    于是阿忠拉住黑夫的马:“君侯,请让我说最好一句话,对瓯人杀戮太重,这不是同华夷之义的法子啊,反而让仇恨越来越深了……”

    能不深么黑夫苦笑,好办法他不是没有,像对付海东一样,通过商贸、文化的散播,加上移民进入,慢慢蚕食。

    过个四百年,大概能见成效吧!广西得久一些,八百年。

    历史上,两地完成这一进程,分别用了一千年和两千年……

    可秦始皇可等不及哟,前后加起来,竟想要在四年之内搞定岭南,太急了。

    强势的进入,势必引发剧烈的反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华夷相互仇杀,历经千年不休,这就是整个南方的历史。历史上的土楼,不就是是中原移民进入后,主客矛盾的产物么

    只有到了现代,大家都成了“种花民族”,才能好好说话,即便如此,还是因为阶级、地域、民族、观念的不同,彼此嫉恨不休,在书评区里吵得不可开交呢。

    所以想在公元前,在中原六国遗民还认为自己跟秦不是一家人时,要搞华夷一视同仁,爱无偏差真是痴人说梦!

    于是黑夫说道:“我是将军,三军系命于一身。不需要考虑敌人的喜怒哀乐,只需要思索,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打胜这场仗,让士卒和天下人得以休息。”

    &




708.第699章 雁南飞
    第699章 雁南飞

    “恒山郡的大雁,这时候已开始南飞了吧”

    七月中的岭南依然炎热,站在郁林土楼上,赵佗正抬头眺望。

    赵佗老家在恒山郡真定县,原本是赵国地盘,根据他家也姓赵这点看,几代人以前八成还是赵国公族,只是早已疏离,宗族不大不小,至少是有祖坟的。

    他年幼时,赵国还统治着恒山郡,但十四岁那年,赵亡。

    他的家族是比较识时务的,在秦始皇派王翦伐燕那年,早早给赵佗纳粟,得了爵位,并让他入伍,随后又参加了灭楚的战役,阴差阳错,跟了屠睢,做了楼船之士,来了南方……

    后来的事便不必说了,今年赵佗已三十有余矣,一眨眼,他在南方已呆了十来年了吧

    他很想衣锦还乡,只是苦于王命,不得不在前线久待。

    但他又暗想:“不过,听闻中原也不安定,盗贼渐多,朝局晦暗不明,暂时在南方呆着,手握兵权,也不是件坏事……”

    即便如此,赵佗仍不时思乡,他父母皆已去世,二老和昆弟之坟皆在真定,也不知宗族的人,是否按时清扫

    他曾听人说过,冀州的雁七八月就开始往南飞,飞到衡山郡时,已是第二年春天,只能呆几天,又得转头飞往北方……

    “这地方,就连家乡的雁,也不会光顾啊。”

    赵佗望了半天,却一只雁都没看到,叹了口气,转身下了土楼。

    才下来,却发现陆贾已经在等他了,见到赵佗,连忙过来。

    “赵裨将,宴飨已经备好了,君侯让下吏来邀你入筵。”

    “岂敢让陆先生来招呼我。”虽然对儒生不太感冒,但赵佗对陆贾还是有礼的,谁让他是昌南侯身边炙手可热的幕僚呢

    赵佗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与昌南侯的“兄弟”关系,是他最大的政治资本。若非昌南侯举荐,才三十出头的赵佗,怎么可能击败诸多竞争者,成了西路军的裨将军

    所以这份关系,必须维持紧密才行。

    等进了土楼的第一层,赵佗发现,这所谓的筵席,除了侍卫的兵士外,居然就他与黑夫二人……

    “可惜吴芮不在,否则吾等兄弟三人可有机会聚聚了。”

    黑夫很热情,让赵佗勿要拘礼,过来近处就坐。

    赵佗与黑夫相对而坐,隔着不过三步,笑道:“不瞒兄长,虽是三人为兄弟,但弟与吴芮,实在是处不来,还是与兄长亲近。”

    “不可说这种生分的话,吴芮助我平了梅氏和闽越,而你也在攻略西瓯出了大力,汝等皆是我的左膀右臂。”

    黑夫举起自己的手,亲近的人都知道,他是左撇子,他笑着低声说道:“当然,你是左手,吴芮毕竟是干越的君长,与吾等,还是隔着一层啊。”

    赵佗了然:“多谢兄长!”

    案几上的餐具有些简陋,黑夫道:“此地无鼎无簋,无俎无豆,只能以芭蕉叶当盘,用木陶做碗,贤弟勿要嫌弃。”

    “在桂林也是如此,弟岂会嫌弃。”

    “食物亦是就地取材,不知你敢不敢吃。”

    黑夫神秘一笑,拍了拍手,庖厨就端着菜肴上来,赵佗一看,除了常见的鱼虾外,居然还有蛇羹、切片后用热油煎出来的黄鳝。

    至于烤品,竟是几串去了头和爪子的禾花雀!

    这些东西,中原人是绝不会吃的,赵佗看着黑夫头上,因为阳山关髡发,尚未恢复的头发,打趣道:

    “兄长这副打扮,再吃着这些食物,亦像一个越人了。”

    “你这南越国的‘蛮夷大长老’还好意思说我”

    黑夫暗暗吐槽,嘴上却倒:“最初来时尚不习惯,当地食物,只有荔枝,龙眼合我口味,你也知道,我嗜甜。但在番禺,南越人不问鸟兽虫蛇,无不食之,余初不下喉,近亦能稍稍食用……怎么,你还真怕吃多了,染蛮夷之性”

    “这倒不至于,我身处桂林,亦没少食用。”

    赵佗觉得好笑,昌南侯家不愧是种蔗的,来到岭南,才刚刚平定南越,就派人四处寻找野生甘蔗,遇上甜的,就送回南郡去,并张罗在番禺开种植园。

    “这禾花雀你可得多吃吃。”

    黑夫热情地让庖厨给赵佗分一串烤雀:

    “陈无咎说,此物应有壮阳之效,我倒是不能多食,吾妻不在身边,你则不同,毕竟才刚娶了个瓯人都老的女儿为妾,贤弟,你这是以岭南为家了啊……”

    黑夫说到这,赵佗心里一惊,马上停了筷箸:

    “还未将此事禀与兄长。”

    “不必解释,我明白。”

    黑夫笑吟吟的,他的消息,还是十分灵通的:“贤弟的考虑与我一样,秦军久驻当地,想要立足,联姻自然是少不了的,你倒是给军中都尉们当典范了。多亏你与潭水之上的瓯人部落联姻,才让这条河百余里内皆太平……”

    原来,黑夫整顿后方,攻略闽越、南越的这一年,赵佗可没闲着,他以桂林为基地,通过灵渠的漕运,得到了长沙郡的后援,使大败而归的秦军恢复了战斗力。

    接着,又兵发两路,在桂林造船,沿着离水(漓江),重新打通了前往苍梧的水上航道,支援了那里遭到西瓯和南越水牛部围攻,岌岌可危的秦军,随即,又与番禺建立了联系。

    说起来,黑夫半个月前抵达苍梧时,还发现了一个老熟人,在灭楚战争时,被迫给他当向导的东海郡东阳县人陈婴。陈婴本来就长得老成,如今竟连白发都生出来了,整个人有些阴郁,据说从雨林中败退回来就这副模样,都两年了,依然对林子有阴影,躲在堡垒里,打死都不愿外出巡逻。

    而赵佗的另一条进攻路线,是亲自带着数千人走谷水,进入潭水,通过迎娶当地都老的女儿,成功让潭水沿线的瓯人臣服,并在”潭中“(柳州)建立据点,潭水往上,可抵达洞庭郡镡城塞,多了一条联络往来的路,潭水往下,则是郁林。

    可以说,虽然是黑夫的堡垒战术击败了瓯人,但赵佗也凭着一己之力,拿下了半个西瓯。

    但即便如此,赵佗依然觉得自己的功劳不够,不够在战后担任一郡之长



709.第700章 昭昭天命
    第700章 昭昭天命

    “《诗》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是以**之内,八方之外,一切怀生之物若不能得恩泽浸润,则贤君耻之……”

    “好一个贤君耻之。”

    黑夫乐了,前几天,他让陆贾效仿墨者所谓的“大禹兼爱,伐三苗而不诛”,写一篇为南征寻找理由的文章,军务繁忙,黑夫都快把这事忘到脑后了,不曾想,陆贾这命题作文的开头写的还不错。

    陆贾在旁一笑,并未骄傲。

    等黑夫再往下看,发现更加精彩,不愧是儒者的笔啊,笔则笔削则削,是否非黑白完全颠倒过来了。

    却见他的文章,翻译成白话,是这样说的:

    “现在国境之内,正值治世,冠带之民,都获得了幸福,黎庶无徭,男乐其畴,女修其业,没有一个人不满足。”

    “但那些夷狄之国,荒服之地,良好的教化还没施行,美好的风俗十分匮乏。他们或不懂礼义,像禽兽一般住在草丛里,有食人肉的恶习;或不明尊卑,相互仇杀,臣子弑君,秩序混乱。父兄无辜被害,孩童成为孤儿,号哭不止。”

    “于是南蛮北狄东夷西戎之人,都向中原抱怨:‘听说中国有仁政,德惠多,恩泽广,人人都能沐浴其下,为何唯独遗弃了我们’他们踮起脚跟盼望王师的到来,象枯干的草木渴望下雨一般。纵然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会为之落泪……”

    “于是便向北方出兵,讨伐强悍的匈奴;向东楼船渡海,剿灭桀骜不驯的沧海君;向南方派遣部属,征诛野蛮的百越。首恶已诛,万民欢欣,一时间,四夷归化,象鱼群仰头迎向流水一样,希望被中原羁縻的人,需用亿计数。”

    “因此才在岭南设三关,在七闽兴教化,在番禺筑堤坝,在郁水树土楼,在牂牁划疆界。使边远地方不再闭塞,昏乱蒙昧之地得以照耀阳光,开创远播道德的通路,让仁义之师与四夷和睦相处。由此,蛮夷诛伐攻杀平息,中原偃甲休兵,夏夷亲如一家,远近同一体制,中外安宁幸福,还有比这更伟大的事么”

    “有没有比这更伟大的事我不知道。”

    黑夫读完全文后,笑道:“但这南征三十余万军民里,怕是找不出第二支比你更优秀的笔杆子了。”

    “君侯过誉了。”陆贾连连谦逊。

    “不过你这文章也有些小问题,得改。”

    黑夫老师在作文上画了几个圈,点给陆贾看。

    “这文章,本侯是想要宣扬给军中兵士听的,但黎庶无徭,男乐其畴,女修其业这话你也敢乱说,中原江淮什么情况,从那来兵卒们能不清楚”

    黑夫刚到岭南三关时,还曾听兵卒传唱一首歌谣呢:“生男慎勿举,生女哺用脯。不见五岭南,尸骸相支拄”

    虽然黑夫通过种种手段,将这支遭受疫病重创,士气低落的队伍重新拉了起来,但因为东南西北中的各种大工程大征伐,中原已是民不聊生,这点却无法改变。

    士兵们可不傻,朝廷的话可能是假的,但自己被强征至此,袍泽死伤惨重肯定假不了!

    所以陆贾这文章,用来做宣传显然不合格。

    黑夫斥了陆贾一通,让他去改了。

    但陆贾却不动,自己看了一遍后,面露疑惑:“君侯,下吏这文章,写的没错啊……”

    黑夫皱眉:“你是在装糊涂,还是在故意讽刺”

    “不敢,文章里的形容,与当今中原形势截然相反,这是因为,下吏这文,可不是替秦始皇帝写的!”

    陆贾露出了笑,对黑夫长拜:

    “是替未来的贤君所写!”

    ……

    “未来的贤君”

    黑夫默然片刻后,哑然失笑:“是啊,陛下雄才大略,惜乎少仁,我也希望继任的二世皇帝,是位仁君贤君啊……”

    “也罢,也罢,这文章你也不必改了,虽然现在用不上,但还是先留着吧,兴许以后,能派上用场呢”

    言罢,黑夫让陆贾退下,但却又立刻叫住了他,问了一句话。

    “陆贾,儒家所言的天命,究竟是什么”

    原本为自己的大胆有些忐忑,但不将话说完,又一些不甘的陆贾眼睛一亮,立刻道:

    “敢言于君侯,命者,人所禀受,若贵贱夭寿之属也。对人而言,天命就是其生死存亡、富贵贫贱,这一切,皆与高悬于天的天命有关!故子夏言,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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