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话凄凉
这时船队已经驶入了沙洲与南岸间的水道,果不其然,炮台上的清军首先开炮。
炮台上,带着红顶斗笠,穿着褂子的绿营兵人头攒动,他们在并不宽敞的炮台上跑动,显得有些慌乱。
镇守炮台的清将孙有光,黑色的马蹄袖官袍,光秃的头顶上带着碗帽,冒顶的花翎伸出老远,他拿着千里镜,向江面眺望,心头有些紧张。
“火炮整备,给本将狠狠得打!”孙有光看见江面上,横列的明军战船,放下千里镜,回过头来,猛然喝令道。
炮台上的清兵将火药装好,又用杵干将火药捣实,然后将铁弹推入炮膛,几个穿着奇装异服,带着高帽的红毛夷还穿行其间,用手不断的笔画着。
忽然,炮台上的清军将领,将令旗一挥,举着火炬的清兵,立刻将火把靠上引线,火苗立刻嗞嗞的闪烁着光芒,腾起一团白烟,猛然钻入药室。
“轰隆!”一声巨响,炮身一退,黑色的铁弹从炮口喷射而出,清军炮台上一下腾起近百躲白烟。
清军的这批火炮,不少是从荷兰人手中获得,所以性能极好。
当初荷兰人在大员的总督,派遣葵一为使者出使北京,意图与满清进行合作,但满清并没引起重视,只当是海外进贡的藩属,匆匆给打发回来,但是这批荷兰人,在南京却得到了洪承畴的接见,并达成了不少合作与交易。
多尔衮本来不希望与这些荷兰人接触,但当时打通漕运要紧,他也就答应下来。
炮台上,近百枚铁弹呼啸而来,轰鸣声中,在江面溅起道道水柱。
一枚炮弹,砸中桅杆,数仗高的桅杆,咔嚓一声断裂,竖倒下来,砸向船头,甲板上的士卒一片慌乱。
最前一艘战船,连中七八弹,船上狼藉一片,甲板上散满了碎木,被击伤的士卒翻滚哀嚎。
满大壮的座船受了火炮重点关照,但他却站着船楼上不退,按着战刀,咬牙发令,“炮手开炮还击,水手不要管炮台,继续前进!”
一时间,明军各船,侧舷火炮,依次腾起一团白烟。
江面上顿时被硝烟笼罩,轰隆巨响下,船上的火炮,依次后退,甲板连连震动。
从天空俯瞰,炮台上和江面的船队,猛烈互射,团团硝烟升腾而起,飘上天空,慢慢消散,场面恢宏壮观。
明军船队如一座座大山,在烟雾弥漫中,继续前行,而正在这时,清军水师迎接上来,一通火炮猛烈的砸向明军战船。
“轰”的一串炮响,迎上来的清船,喷出一团白烟,一个黑色的铁球带着尖利的呼啸从满大壮的座船前方掠过,远远的落入左舷外的江面,“哗”一声带起大股的水花。
水师被两面夹击,船只不断被击中,船上的士卒难免有些惊慌,但在隆隆炮声中,在烟雾萦绕下,满大壮的身影站立在船楼上,纹丝不动。
长江南岸,刘顺见水师已经与清军水师迎上,使得清军水师无法杀入沙洲炮台与南岸间的水道,阻止他们登陆沙洲,顿时将战刀把了出来。
“弟兄们,先下炮台,再夺南京,我忠武镇为国尽忠,打回扬州的时机便到了。”刘顺举刀怒吼,“登船,攻击!”
忠贞、忠至是顺军的底子,忠义重建后,底子是太湖义军和西军一部,而忠勇、忠武则是老扬州的底子。
准备攻击的士卒士气高昂,特别是些老扬州将官,奋力举起兵器,吆喝士卒等船。
前面千余人扛着长梯,首先登上小船,船夫和士卒们,奋力荡桨,数百条小船,齐齐冲向沙洲。
这第一批士卒还没冲上沙洲,第二批弓手、铳手,便紧跟着摇橹冲锋。
这是有进无退,一开始就付出全力。
第753章中国刑罚
江东门,整个攻取炮台的战斗,持续不到一个时辰,令观战的王彦十分满意。
这也是他兵锋正盛,清军在博洛兵败,明军兵临城下后,士气低迷的结果。
王彦站在城楼上,对身后诸将吩咐道:“河口炮台已经落入我手,只等甘辉打下瓜步山炮台,南京就是一座死城。高一功,你去给本藩将孝陵卫拿下来,本藩要祭奠太祖高皇帝,大行皇帝的灵柩也要暂时停放在孝陵旁。再让人传令金声桓,让他将紫金山打下来,本藩要架炮轰城。还有,听说李元胤部在抚州矿上服役后,善于挖掘地道,使用火药,让人传令给他,看看能不能将地道挖掘到城内。本藩要多管齐下,必取南京。”
“诺!”听了王彦吩咐,几人忙抱拳躬身,脸上都带着振奋之色。
王彦目光远眺秦淮河对岸的南京城墙,向后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去赶紧去办。
高一功等人忙转身,往城下走去。
这时正好刘顺与满大壮,兴冲冲的从台阶,窜上城墙。
“殿下,三千绿营兵,一千多人投降,余众尽皆砍杀!”刘顺一上城,看见王彦的背影,遍大声禀报道。
“河口炮台以占,只要甘将军能打下瓜步山炮台,末将立刻就能率领水师,封锁江面,断绝南京和江北的往来。”满大壮也抢上前来。
王彦听了,转身过来,点了点头,“不错,这么快打下炮台,本藩算你二人大功一件!”
刘顺脸上一喜,拍了一个马屁,“这全赖殿下神威。这一战光红衣炮就缴获了四十多门,儿郎们还抓了清将孙有光,还有几个红毛夷!”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几名士卒,遍押着几人上前来。
胡恒元身上还带着血,也没擦拭,他将孙有光一推,然后一脚,直接踹跪在地上。
一旁几个红毛鬼被押上,却还在挣扎,那尼德兰上尉贝德尔见了王彦,却用蹩脚的汉话,喊道:“尊敬的王爵阁下,我们尼德兰人,要求文明的对待!”
王彦眉头一皱,这群荷夷在南海搞事还不算,居然还跑到了南京来,他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他没有理会这些荷夷,目光扫视了孙有光一眼,问身边的人道:“孙有光洪承畴让他守炮台,什么底细”
孙有光低头跪着,并不说话,似乎已经绝望。
徐太初上前一步,抱拳道:“殿下,此人乃孙得功之子!正白旗甲喇额真!”
“是向努尔哈赤出卖了王化贞和陈渠的十三万大军,帮助努尔哈赤在沙岭把这十几万同袍杀得干干净净的广宁游击孙得功?”王彦回过头来挑眉问道。
余太初点了点头,王彦确认无误,眼中露出厌恶,一挥手道:“孙得功一家,当全数诛杀。拉下去剐了,人头送到南京城中,附书信告诉城中绿营,降者从优,顽抗者遍是此般下场!”
“诺!”余太初闻令抱拳躬身,然后一挥手,两名甲士遍立刻上前。
整个过程王彦没有与孙有光说上一句话,旁边的众多将领和文官也没意见,就是按照正常的大明律走,孙有光也得这么死。
孙有光也知道他老爹作恶,他落入明军手中定然没有好下场,他本想自杀,可他却没这个勇气,所以才被俘获。
他听到王彦的话语,已经绝望的脸上瞬时露出恐惧,忙磕头求饶,“殿下,给个痛快啊给罪人一个痛快”
两名甲士将他架起,另一名军官上前,二话不说,直
第754章八月十五
王彦下达命令后,孙有光与几名红毛夷被施以极刑,孙有光哀嚎哭泣成了泪人,红毛夷也一个个疼的泪流满面,嚎叫不止。
行刑时,内郭城内的百姓和不少士卒都来围观,他们到不是要看孙有光,而是要看杀红毛夷。
南京的百姓,大场面也见过不少,杀头杀人见的多,但这杀红毛夷却是第一次见,不少人便想看看,这些红毛鬼里面有什么区别。
这一场行罚下来,南京城外的明军,杀气遍更重起来。
河口炮台,既然被夺下,王彦又得红衣炮四十多门,大将军炮五六十门,可谓兵威正盛,士气如虹。
不过,攻打瓜步山炮台的甘辉却并不顺利,原本以为可以一天拿下的炮台,结果郑军损失千人,仰攻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让甘辉不得不向王彦请罪,王彦并没责怪,因为他已经得到消息多铎移营瓜步山旁的瓜埠,而瓜步山有在江北,多铎可以随时支援,确实不好攻打。
完全切断南京与江北的联系,一时间无法实现,王彦意识不能再脱下去,既然打不下瓜步山炮台,那他就打南京北城外的石灰山,打楼江门,照样可以起到一定的封锁效果。
目标锁定,明军诸部开始扫荡南京内城外的诸多清军据点。
郑成功攻打石灰山,金声桓攻打紫金山,高一功攻打孝陵卫,战事异常激烈。
这其中金声桓部打的最为艰苦,江西兵本来就新败,士气不高,紫金山又是清军重点防守,打了几次都没打下来,幸而高一功先破孝陵卫,然后迅速增援,清军败入城中。
八月十四日,清军在南京外的据点,被一一扫平,只剩下南京这块最硬的骨头,明军将内城三面围困,便准备开始进攻。
至此,虽说没有完全切断南京与江北的连系,但是河口炮台一破后,瓜步山能控制的水面也十分有限,清军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大举运兵过江,基本可以说大势已定。
王彦领众军拜祭孝陵,告慰高皇帝与大行皇帝的祭文中也是说:“大江之南,唯有南京一城尚在敌手,虽不易迅速攻下,然臣破之,不过早晚尔,太祖得知,当可安慰。”
对于自身的处境,身处南京的洪承畴自然也很明白,知道已经十分危急。
炮台和外围紫金山等要害之地的陷落,让他还有些心惊,明军的战力已经今非昔比,甚至比他当初带到松山的十多万明军还要精锐。
可是面对滚滚而来的大势,王彦必取南京的决心,洪承畴却并不准备认输,他心中仍然存着反败为胜的希望。
南京可以说是天下间最坚固高大的城池,某种程度上,还要强过北京,他兵力尚且足够,多铎在江北与他遥相呼应,城中物资也很充足,还是他与博洛两人坐阵,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撑上一段时间。
作为满清大员,他知道清廷不能没有江南,丢了江南,清廷的财政就会瓦解,多尔衮肯定会大举救援。
尽管他知道明军水师厉害,但千里长江,王彦就是想防也防不住,只要援兵一来,总有办法过江支援。
八月十五日,明军攻打南京内城的战役正式打响。
为什么选择这个日子,也是图个吉利,如今中秋大多只是赏月、团圆,但在元末,却还有另一曾含义。
八月十五杀鞑子,图的就是吉利,搞的就是迷信。
清晨,南京城外参战的近十万明军,吃过早饭,遍开始准备攻城。
王彦自领大军攻打西城,金声桓攻打南城,郑成功攻打东城,水师在江面巡视,发现江北清军渡江,即便是吃瓜步山上的红衣大炮,也要进行拦截。
辰时三刻,南京城下,明军马军呼啸往来,查看战场,传递军令,各营寨内人喊马嘶,鼓号之声不绝,各军一大早吃过饭后,各营步军将攻城器械推出营地,摆在城下两里之外。
这边明军还在列阵,紫金山、石灰山的火炮阵地上,已经先一步开始准备炮击。
明军现在并不缺乏红衣大炮,在占据紫金山后,仅紫金山上,就运上去百门红衣大炮,此外东面石灰山,郑成功也放
第755章南京攻防一
轰隆隆的炮声,传入城中,预示着攻打南京城的战役正式打响。
被软禁在学府的近千人,一下哗然,有的颇为振奋,有的则满是惶恐。
他们被清军抓起来,谁也不知道命运如何,说不定博洛见局势不好,为了彻底消除隐患,或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就把他们全都给杀了,这是很有可能的。
同钱谦益说话的是贺王盛,他与钱谦益是江南复明士绅的领头人物。
钱谦益见他脸上满是喜色,脸色却是一沉,“周谦兄,你的想法子出去,策反的将领只有你我两人知晓,也是我们贪功,没与天地会沟通,现在被困在这里,却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江南士绅作为曾经一度掌握大明朝政的一方势力,虽然因为弘光朝的败亡,东林党的灰飞烟灭,在政治上失去了庇护,沦为待宰羔羊,但江南士绅毕竟发展了二百多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实力依然雄厚。
他们在参与复明斗争时,难免希望能够重新掌握权利,所以在许多事情上,便与天地会保持了一定距离,不愿意沦为附属。
天地会大多出身底层,无法进入满清的上层,但江南士绅却是往来无白丁,关系错综复杂,容易策反级别高级的绿营将领,钱谦益便通过关系,亲自说服了一人,但他们与天地会没有形成配合,结果没等明军攻城,他们便先被博洛软禁在了府学之中。
贺王盛听了,扭头看了看外面把守的清兵,脸上露出了难色,“没有外人帮助,恐怕出不去啊!”
城外,紫金山、石灰山、城西外的炮阵依次开火,隆隆的炮声交相辉映,使得整个南京都在颤抖。
南京内城有十三座城门,并不是每一处都是适合攻打,像石城门外就是莫愁湖,步兵无法展开,西面进攻的明军选择的是三山门。
这时炮队正发出震耳欲聋的炮声,声声炮响如夏日旱雷,浓浓的白烟覆盖了漫长的火炮阵地,各门火炮腾起一团白烟,炮架往后一退,十多斤的铁弹遍砸向城墙,城墙上尘土飞扬,无数碎石被飞溅而起,然后又哗啦啦的落入秦淮河中,惊起一片密密麻麻的水花。
明军阵列中,前面的战马一阵嘶鸣,马蹄拨动着草皮,显得十分躁动。
位于阵前的绿营俘虏,则惊恐不已,近百门红衣炮齐齐轰击城墙,这样的声势,让这些俘军也产生了波动,不少人便庆幸,幸亏自己没在城中。
阵前周方荣与徐凯成心头狂跳,大军列阵在两里之外,也能感受到城墙被轰得地动山摇。
这两人原来都是清军的千总,但一个轻取大胜关有功,一个献上了江东门和江东桥,算是立下了一份功劳,而绿营俘军,也需要人管理,二人便被火线提拔为了参将。
此时炮阵上,连续射击,硝烟弥漫下,阵前的士卒宛若腾云驾雾的天兵,众士卒鼻中充斥着刺鼻的硝烟,红衣大炮的炮膛已经暗红。
打了半个时辰,炮阵安静下来,火炮已经滚烫,需要冷却,士卒们只听得见南京城墙上的砖石不断垮塌下来的声响,以及城上清军的惨叫和惊慌。
周方荣咽了一口口水,“攻城利器啊!”
徐凯成像亲卫要来水袋,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对周方荣道:“这个轰法,南京就是再坚固,恐怕用不了十天,城墙也得轰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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