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哥是出来打酱油的
一时间,赵与芮只感到手脚冰凉,这是托孤加上交代后事他今年已经六十九了,眼前这个嫂嫂比他还要小上好几岁,可是看起来,却如风中残烛般,有了油尽灯枯的迹象,两行浊泪便再也难以忍住,顺着保养尚好的脸庞流了下来。
顾惜惜精神恍惚地走出慈元殿,丝毫没有理睬那些等在殿门外打探消息的宫中妇人,就这么走回了自己的居处,没想到屋里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等着她的归来。
“师傅,我一早就来寻你,谁知她们说你一夜未归,大娘娘可还安好”赵清惠看到她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
“圣人......”顾惜惜语带哽咽,泣不成声地一把抱住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清音量说道:“怕是不行了。”
“啊!”
赵清惠一双眼睛睁得溜圆,清纯无暇的眸子里渗出一丝波光,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个平日里总喜欢抱着她、逗她玩,比自家生母还要疼她的祖母,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我不信!”
年仅十一岁的小女孩在顾惜惜的怀里哭成了泪人,两个人就这么抱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外面越来越大的喧闹声。
兴庆坊叶府,忙了大半天的几个人都赶回了府中,叶梦鼎坐在主位上,将喝了一口的茶盅子放到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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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逃难
就在正式诏书下达到京中各部的时候,从宫里驶出的第一辆辇车已经出了东华门,无论是型制还是仪仗,无一不是圣人的标准,可车中所坐的,却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妇人,她就是官家的生母全太后,当然,如今谢氏不在,她就是宫里说一不二的女主人了。
在太后、官家的车辇后头,依次是各位主嫔,按着位份分别有着不同标准的待遇,这只长长的队伍,只不过是庞大的宫廷中为数不多的一部分,他们的目的地,当然不是陆路,而是停在运河码头上的一艘艘皇家专用的官船。
船次的安排,早在她们登上马车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做为生了一位皇子、一位公主的杨淑妃,位份仅次于全太后和官家,分给她的也是一艘千料大舟,足以容纳她自己的人、益王赵昰的侍从以及晋国公主赵清惠的那些下人,还有她们三人带出宫来的用品和器具,光是箱子就装了数十口,饶是如此,依然只能装下不多的东西,稍大一些的只能弃之不要了,谁都知道这一趟不是春游,而是逃难。
“大哥儿的仓室看好了,打扫得仔细些,莫要留下什么蚊虫之类,惊到了人,我只拿你们是问。”
登上坐船,杨氏连自己住哪里都没有看上一眼,就急急地嘱咐,已经七岁的赵昰还是第一次跨出宫墙的大门,更别说是坐船了,一上来就东看西看,一付好奇宝宝的模样,杨氏不得不让身边人仔细看住,以防他掉到水里去,一面安排各人的居处,这一趟要直下庆元府,船至少也得走上两到三天,实在轻忽不得。
“娘,大姐儿呢,怎得不和咱们一块儿,我还想寻她玩耍呢。”
“你已经七岁了,不可再粘着姐儿。”杨氏拍拍儿子的胖手,这才发觉女儿不在身边,甚至都没有印象,是不是一同出了宫。
“去寻一下,看看姐儿上了船没有。”她转身朝一个心腹女官吩咐道。
消息很快反馈回来,澄碧水堂那些侍候公主的侍女,同样也在找人,被她们跟来码头的那辆车子里,竟然是空的,公主的却不见了踪影。
“这小妮子,疯到哪里去了”杨氏咬着帕子,嘟了一句。
“许是看圣人去了,说不定会与圣人同船。”亲信女官安慰道。
杨氏知道,她嘴里的这个圣人,指的是宫里的太皇太后,而不是全太后,可谢氏不是病了么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遭,各艘官船都在上人或是物,最先抵达的那艘大船已经完成了装载,正在扬帆离岸而去,上面载的正是全太后和官家,而接下来就轮到自己这艘了。
“去问一下,圣人的座船何在”
杨氏敏锐地发现一个问题,形制最大的两只船都已经分配完了,以谢氏的身份,不可能去坐那种普通的官船,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不好了,下面的人说,圣人的座船就是前头那一只。”
亲信的话让她脑中一个眩晕,如果不是被人扶了一把,差点就没有站稳。
“圣人正在病中,或许晚些再走也不定。”女官知道她的心思,出言安慰道。
“不会了,圣人不会走了,我的清姐儿也不会走了。”杨氏指着岸上,女官转头一看,顿时明白了,在她们这些宫人的后头,是一群年纪不小的青袍官吏,而其中唯一的一位绯袍官员,就是宫中医术最为高明的翰林医官局尚药奉御副使,他是专为圣人看诊的。
“快,扶我下去,我要回宫,去把姐儿接出来。”
她的心腹女官没有动,其余的宫人也没有动,因为时间定得死,她们这艘船已经完成了上人,船工正用长长的蒿杆撑着离岸,一旦停下来,就会挡住后面的泊位,她只是一个妃位,不是这宫里的话事人,就是去求人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娘子莫要担忧,奴已经命人传话回去了,圣人知道一定会着人护着公主殿下跟上来,咱们现在停不得。”
这个道理,在深宫过了十年的杨氏何尝不明白,可失却爱女的那种心痛一下子涌了上来,不由得悲呼出声。
“我的清姐儿啊!”
知道姐姐没有上来的赵昰,不再东跑西跑,而是依偎在生母的怀中,任她紧紧地搂着。
运河的运力有限,宫里就占去了一大部分,余下的被各府权贵、朝中各级主官、消息灵通的官绅人家、商贾巨富们再一分,整个水面上已经挤得密密麻麻,河上不比海上,风不大帆力也就起不来,很多时候还得要靠人力拉,也就是两岸那些精赤着上身,如耕牛一般埋着头,使出吃奶的力气,嘴里还喝着口子的......纤夫。
比起水上的平稳安逸,大部分的临安百姓就只有陆路一途了,连接两浙东西路的官道上,一辆接一辆的牛车被人赶着,富贵些的,还能有个厢子遮挡,稍次一点的殷实人家,往挂在后头的板车上一坐,再拉上家中为数不多的几口箱子,就这么上了路。至于那等家中没有田,也租不起车的普通人家,只能让男人担着担子,将玩得疲累的小儿往筐子里一放,伴着细细的鼾声,一摇一摇地跟在人群里,自家娘子挎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家中为数不多的衣衫,或许还有些银钱,紧紧地跟在男子左右,唯恐在一眼望不到边的人流中失散了,若是还有几分姿色,还得防着某个登徒子的咸猪手。
就这样,临安城的百万之民,开始了他们的逃亡之路,无论是运河上的,还
第七十八章 勾决
像陆秀夫这样的中下层官员,京师多如牛毛,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有门路的还可以搭个便车,没有门路的,只能同寻常百姓一样,哪怕是用脚,也得走,因为元人就要打来了。
“宫里的船已经走远了,几位相公里头,留汉辅乞休回了乡,他的车驾业已出路,不过是去往衢州,家则堂坐船跟着官家的船队,陈与权据说还未走,谢府也是一样,那位朱签书同留相,也是上疏辞了官,其余的三省六部九卿五监、还有秘书省、御史三台、学士院、内侍省也大部都走光了,余下来的全都是各部属吏,他们要做何安排,你心中要有个数才好。”
临安府衙,此刻已经变成了整个行动的指挥中枢,坐镇于此的,自然是年逾古稀的叶梦鼎,除此之外,孟之缙去了仁和县衙,叶应及去了钱塘县衙,负责督促疏散百姓的事宜,而作为始作甬者的刘禹,反而看上去比较悠闲。
一天的功夫,基本上达到了他们的要求,宫里的船队最先出城,随即便带动了大规模的逃亡潮,主动走的都是有点家业又不甘心被元人屠戮的,这就占去了大部分上层官僚和权贵富户,余下的即使晚上一天两天也不打紧,左右他们有自已的车马,只需要提醒一声就可以了。
真正伤脑筋的是占城中百姓大多数的普通人家,其中也包括了陆秀夫之类的官员,他们家境不丰,养不起车马,出城之后只能靠双脚。这一次不比荆南,刘禹从谭州开始,就在沿途设置了粥场,几乎是一路喂过来的,那样也避免不了老弱殁于道、尸骨露于野的惨状。
“再等等,到了明日,还无法走脱的,多半就是真正的贫苦人家,把城里的那些粮食都发下去,劝他们上路吧。”对此,刘禹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人越多,就越容易出事情,哪怕到了后世,**依然是个难解的问题。
“如今人心思动,城里秩序已经有了变乱的趋势,光是今日得报,就有多处商铺人家被哄抢,参与的百姓越来越多,老夫只怕元人还未到,这些人就要开始自相残杀了。”想到这里,叶梦鼎有些忧心。
“是要想个法子,抓一批,杀一批,才能震慑宵小。”
“这么多人,怎么抓,一旦激起民变,可不是耍的。”叶梦鼎的忧虑也是有道理的,现在最缺的就人手,维持治安、疏散民众都需要人物,可宫里和各部衙一走,连本来就不多的护卫都给带走了,他们现在唯一能用的只有临安府、钱塘县、仁和县的衙役,可是这些衙役都是本地人,他们也面临着一个走与不走的问题。
“府中的牢狱,应该还有不少犯人吧”
在刘禹的字典没有法不责众这个词,哪怕不能尽数缉拿,也要用几颗人头来做警示之用,如果有本来就应该受到惩罚的囚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自然,那些预备秋后处决或是流刑的犯人名单,还在三司复核,最终杀与不杀,都要看官家的恩典。”叶梦鼎下意识地说完,才突然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没有人再会去管这些人的死活。
“那就只能怪他们运气太差了,就从这里头选吧,将那些罪大恶极的挑出来,明正典刑,在各处的街头,让百姓们见见血,也好安抚一下他们那颗不安的心。”
杀气腾腾的话,在他的口中显得轻描淡写,叶梦鼎很不习惯这种思维,又不得不承认,目前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无论那些人犯了什么罪,只要让百姓们看到人头落地的场景,他们再想做出什么事,就会思忖再三,毕竟没有秩序的社会,首先失去保障的还是他们这样的底层。
时间不多了,说干就干,在府中属吏的帮助下,两人就在临安府的大堂上,将那些需待复核的死刑犯一一过目,让刘禹没有想到的是,这里头居然还有熟人。
“蒲寿庚、夏景、田真子、林纯子、颜伯录、尤永贤、王与、金泳一干人犯,勾结元人、据城作乱、罪不容赦,当处以大辟之刑。”
可惜,宋朝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方法,杀人除了斩就是绞,大辟已经是最重的一等了,刘禹估计这会想找个会剐的刽子手,都难,于是这些人的命运在他的嘴里一言就给决定了,对于叛贼,叶梦鼎比他还要痛恨,自然是爽快应下。
泉州叛乱平定之后,押来京师候审的囚徒多达三十余人,除蒲氏等人以外,大都是城中的海商,有宋人也有蕃人,其中甚至还有蒙古人,经过审讯他们正是被元人派去的奸细,为的就是策反蒲氏,因此刘禹的作法,非但没有嫌疑,反而成为了先见之明。
叶梦鼎用一支朱笔勾决之后,这三十多人立刻被狱卒提了出来,分别押往城中的十处地点,每处三到四人,在统一的时辰进行处决,对于杀人的勾当,刘禹就敬谢不敏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去做呢。
“你要进宫做什么。”听到他的打算,叶梦鼎有些不解,宫里人都走光了,就剩了几座殿宇,有什么可看的。
“丈人上次不是说,政事堂的那几根柱子是金丝楠吗小婿想带人将它砍了,运到琼州去搭个屋子。”
对于他这种一本正经的说辞,在叶梦鼎看来,完全就是胡说八道,不过既然他执意要走上一趟,多半有着自己的原因,不能说,就是不愿意让自己为难,叶梦鼎摆摆手:“看完了早些回来,多少事要操心呢。”
刘禹知道他不相信,也不点破,左右自己都照实说了,人家不信那就怪不得他了,再说了,反正都要走了,不砍了难道还留给元人么
禁中喜栽花木,政事堂附近也不例外,当然这里栽的都是些高大的林木,除了看起来庄严肃穆,还有遮阳之用,如果到了夏秋季,蝉鸣之声会在这一带此起彼伏,曾经那是陈宜中最喜欢听的声音,可如今才是开
第七十九章 洗劫
南宋的禁中规模不大,不要说和后世的紫禁城相比,就连南渡前的汴梁也远远不如,原因嘛,名义上临安府还只不过是“行在”,并非法定的国都。
整个禁中大致上以凤凰山为依托,取其景色天然,因此就显得十分精致,看着眼前这些美轮美奂的建筑,明知道它没有流传于世,刘禹还是心疼不已。
知易而行难,他算是难得的行动派了,得到宫里的人已经上路,圣人的座舟第一个开出码头的消息,就立刻带了人过来,拆屋子,军士什么的不好使,只有叶应及管辖的那些个作坊里头的工匠,才显得专业一些。
和宁门的城楼下,原本排列齐整的禁军不见了踪影,城门洞开着,当陈宜中的肩舆擦身而过的时候,刘禹隐隐有个感觉,但也只是感觉而已,事情到了这一步,别说一个翦除了羽翼的丞相,就是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他的行事。
此刻,站在那座大气磅礴的广亭式建筑下面,刘禹看到了一种历史的沧桑,一百五十多年,偏安一隅,顶着北方强邻的巨大压力,多少名臣将相曾在这里运筹陮幄,如今却只余了一地纸片,被风吹起,落下,飘走。
一个时代将在自己的手中结束!
“就是这里了,都仔细点,越是完整越好。”
与别处不同,政事堂呈现出一种典型的秦汉式建筑风格,巍峨的穹顶没有任何曲度,四四方方的边墙将各房分隔开来,专供左右丞相议事和办公的正厅,两两相对,从一进门伊使就透着一种古朴和厚重,大门的两旁,分别摆着两个一人高的拂瓶,既是装饰也是盛具,里面放的是些拂尘、掸子。
“这是官窑的吧”
被他问到的一个男子是将作监管着窑务的监作,上前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这是宝庆年间烧制的,属下记得那一年烧了一批总计七十余只,似这般无瑕疵者,仅得十余只,除了政事堂,只有大庆殿、垂拱殿等处摆着。”
无瑕疵,那就是最上品了!刘禹心中十分满意,这么大、这么高、这么重、制作这么精美、年代又这么久远,总可以称得上是重器了吧,甚至他连来历都想好了,八国联军打进京师,被某个军官掳至海外,收藏至今。
意外的开门红让他信心一下子就上来了,眼中精光四射,凡是没有被带走的瓷器都一一掠过,令那位监作诧异不已,捡垃圾有这么兴奋么
“这是官窑吧”
“嗯,看器型,应该是淳佑年的物件,那时候属下还没进监里呢。”监作拿起桌子上的那个盛茶的盘子,看了又看。
“这个也是的吧。”
“这是汝窑笔洗,相公们用的,如今可再也烧不出来了。”
汝窑!听到这两个字,刘禹的眼睛都直了,赶紧用布裹了一层又一层,这可不是后世的琉璃场,如假包换的宋代,货真价实的禁中大内皇宫所在,哪有人会造假
“像这样的物件,若是平时,怎么也能卖上几十缗银钱,可如今世道不好,粮食才是最金贵的,谁还顾得上这个啊,属下家中还有几个汝窑盅子呢,侍郎若是喜欢......”
“本官用粮食同你换。”监作委婉地提醒了一句,刘禹立刻接上,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开玩笑,现在是矜持的时候吗存世量不到七十的稀世之宝,救下一件就多一件,那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当然也是利已。
很快,正厅中遗落的瓷器就全数被搜罗出来,大小器物装了整整一车,看着那些精品重器被一个个木头框子简单地一装,中间再挤上些破布作为缓冲,就这么赶出宫去,刘禹的心都在颤,国之将亡,文化浩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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