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寻飞
点上一支烟,我使劲嘬了几口后,朝着董咚咚开腔:“拨尿盆的电话,想办法多拖一秒是一秒。”
“好。”董咚咚迅速拨了过去。
电话是通着的,但是迟迟没有人接听,“嘟嘟”的等待音让人心浮气躁。
“操的,狗日的不接啊。”董咚咚上火的低吼。
“继续打,别停。”我揪了揪鼻头,朝着开车的钱龙催促:“皇上再快点。”
钱龙侧脖看了我一眼道:“脚都快蹬进油箱里了,你别慌别乱,赶紧分析分析,具体是个啥情况,这一晚上的遭遇太乱了,我总感觉不太对劲。”
大壮咬着嘴皮低吼:“肯定是调虎离山,先把王者的那位大哥逼到绝境,让他不得不给大哥打电话求援,然后又安排别的人去抓尿盆。”
听到钱龙的话,我深呼吸两口,摇摇脑袋道:“不可能那么简单。”
今天晚上我们整了李威一波,紧跟着程志远被人袭击,而后尿盆又被人抓获,这其中有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就是小妖男,作为我们曾经的一员,小妖男跟我接触的并不多,其实并不太了解我的脾气和秉性,但这一系列的事件,却又好像是特意围绕我打造的,事情确实诡异。
我们屁股底下的“雅阁”车在四下无人的街道玩了命的咆哮狂奔,似乎在宣泄着所有人心中的不满,距离诊所还有差不多两站地的时候,我猛不丁出声:“不对,不能去诊所,皇上靠边停下。”
“吱!”
钱龙下意识的猛踩刹车,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胎噪声。
“怎么了大哥”
“什么意思啊,不管尿盆了呗!”
哥仨全都迷惑的望向我,尤其是大壮和董咚咚脸上更是写满了恼火。
“大壮保外就医,这几天没少抛头露面,咚咚你和尿盆更是挂着通缉的身份。”我长吁一口气道:“皇上身上的事儿也不算少,小铭跟我一块过去,剩下的人下车。”
董咚咚拧着眉头道:“哥,我没弄明白”
“没时间解释,你们先下车。”我摆手直接打断,跳下副驾驶,然后又拽开驾驶座的车门,朝着钱龙努努嘴道:“找地方先猫起来,完事我给你打电话。”
“好。”钱龙没有多问任何,迅速招呼上董咚咚和大壮从车里下来。
我坐进驾驶位以后,扫视一眼哥仨道:“我不打电话,你们别出来瞎晃悠,皇上你待会联系一下胖子,把咱们的事情跟他简单说一下,听听他什么意见。”
“哥,一定要救回来尿盆啊。”
“拜托你了大哥,尿盆够苦啦。”
董咚咚和大壮双手合十的朝我不住朝我弯腰作揖。
我咽了口唾沫,点点脑袋,发动着车子后,载着姜铭继续往朝诊所的方向奔去。
虽然暂时没有揣摩明白小妖男究竟想干什么,但我坚信他的目的绝对不止是像遛狗一样耍着我们大晚上的在崇市满街跑,狗日的之前被白老七重伤,心态和身体肯定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根本没办法用一个正常人的视角去衡量他。
“嗡嗡”
即将开到诊所门口时候,我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看了眼是张星宇的号码,我单手拨动方向盘,按下了接听键,佯做没事人似的打趣:“怎么样了胖总,一刻值不值千金呐”
张星宇声音沉闷道:“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李威这帮人的存在,会不会是故意想拖住你的脚步,不论是尿盆受伤,还是咱们为尿盆报仇,这中间都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李倬禹就算再白痴肯定也知道,区区一个李威对咱们来说压根算不上一盘菜,可为什么还要主动送菜呢”
我看了眼不远处卷帘门大开,露着羸弱灯光的诊所门口道:“四十多分钟前程志远突然遭遇袭击,刚刚尿盆又被人抓了,动手的可能是小妖男。”
张星宇立时间加重语气:“小妖男,阮宸迪,蛋蛋的那个发小吗”
我将车子熄火,但没有马上下车,语速飞快的解释一句:“对!前阵子在阿城的时候,七哥差点毁了他,具体啥情况我不知道,但感觉他应该受伤不轻。”
张星宇沉默一下后发问:“事情有点诡异,那尿盆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说话的空当,我看到诊所里人影晃动,压低一点声音道:“我已经到诊所门口了,中途让皇上带着大壮和咚咚先闪。”
张星宇咳嗽两下道:“我的意思是置之不理,不过依照你的性格肯定不会听我建议,你想去就去看看吧,我现在帮忙报警,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哪怕是投降,你尽可能保证自己安全。”
“好!”我利索的回应一句,迟疑几秒钟后,朝着张星宇道:“胖子,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必须帮我第一时间把钱龙送走,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我只剩下他了,不希望他”
“我知道该做什么。”张星宇抢在我前面吱声。
挂断电话后,我将手机卡取出来掰断,然后招呼姜铭一块下车。
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我不动声色的将手机丢了进去,又冲着姜铭眨巴两下眼睛。
姜铭有样学样的也将自己手机丢进垃圾桶里。
距离诊所越近,我的心跳也越发变得剧烈,瞅着大开的卷帘门,像极了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在等待我们自投罗网。
中途之所以让钱龙他们下车,其实我并没有任何根据,完全就是一种很本能的反应,如果对手真的是辉煌公司或者小妖男的话,我打赌他们绝对不乐意在崇市跟我们明刀明枪的对上,因为一旦开火,那就意味着我们都有可能立即上纲上线。
“呼”姜铭重重吐了口浊气,快走两步,挡在前面先一步钻进诊所里。
我棱着眼珠子来回打量一下四周后,也甩开膀子走了进去。
诊所似乎遭贼了,前面的药房被翻的乱七八糟,隐约可见一些不太清晰的血迹,而后面半间类似输液房的小屋子里,此刻传来几道男人说话的声音。
“应该是入室抢劫。”
“入室抢劫怎么还会杀人呢,而且你们看作案手段何其残忍”
姜铭看了看我,我微微点点脑袋,他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支输液架,踮着脚步慢慢朝后面输液的输液房挪去。
我也弯腰捡起来一瓶输液用的葡萄糖,慢慢佝偻下腰杆。
“踏踏”
脚步声泛起,我们身后猛然传来一道厉喝:“干什么的,抱头蹲下!”
我条件反射的扭过去脑袋,见到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怔怔杵在门口,其中一个已经拔出来腰上的配枪。
“怎么回事”
输液房里迅速跑出来五六个警察,我看到他们楞了几秒钟,他们看到我,同样也明显有点懵圈。
“尿盆”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姜铭突然“咣当”一下扔掉手中的输液架,声音颤抖的朝着输液房奔了过去。
“别动,不许动!”
输液房门前的几个警察立即伸手拦下姜铭。
姜铭带着哭腔拼命挣扎喊叫:“放开我,那是我兄弟”
我也马上快走两步,站在输液房门口时候,我瞬间瞪圆了眼睛。
比之外面的药房,输液小屋子里更加凌乱不堪,担架车上一动不动的躺着一个人,嘴里插着一根类似氧气管的东西,小腹高高的隆起,手脚全都被皮带捆绑的结结实实,明显已经没了任何活人该有的生气,而那人正是尿盆
2221 稳住,有我!
刹那间,我仿若被雷击一般呆滞原地,脑子里更是嗡嗡大作,有种天旋地转的眩晕。
“兄弟啊,那是我的兄弟”姜铭被两名警察拦在外面,哭天喊地的摆动身体,试图想要往前攀爬。
一个看似领头的警察,轻轻拍打姜铭的后背安抚:“同志,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请不要破坏案发现场。”
姜铭眼泪鼻涕混合在一起,捂住的挥舞着胳膊咆哮:“狗屁的案发现场,我兄弟那是我兄弟让我看他一眼行吗,也许他没有事儿,只是在跟我们恶作剧,我求求你们啦。”
另外一名警察手持对讲机低喝:“林队林队,案发现场又有新突破,发现两名和死者认识的人”
半小时后,我和姜铭被带回了崇市大案组。
某间办公室里,两名警察例行公事的询问着我们情况,包括和尿盆的关系。
回答问他们的问题后,我盯盯注视着问询的警察发问:“我想知道我朋友是怎么没的”
“这”警察犹豫一下,摇摇脑袋道:“暂时无可奉告,这属于案件的重心,我们需要等法医那边进一步确定。”
“什么时候能出结果”我面无表情的继续问。
房门突兀被推开,“哒哒哒”的皮鞋踩地的声音随之传来。
紧跟着我看到一名身穿制服的女警,手持一沓牛皮纸的档案袋来到我们跟前,她朝着两名问询的警察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然后坐到了桌子的另外一面。
女警明眸皓齿,五官虽没有多精致,但却透着一股飒爽英姿的干练。
看清楚她的模样后,我的眼圈瞬间红了,抿着嘴角呢喃:“梅子姐。”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我当初刚刚到崇市时候,跟我机缘巧合认识的那个警花王志梅,中间我们也曾联系过几次,不过随着后来大家圈子越距越远,慢慢也就平淡了。
王志梅叹了口气,随手关掉桌上的摄像机,将手中的档案袋推给我,声音很轻的说:“抓紧时间看,看完以后,你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可以告诉我。”
“嗯。”我点点脑袋,翻动档案袋里的资料。
死者郑慧鹏:男,汉族,二十一岁,三月份曾在石市参与一起特大凶杀案,目前属网上在逃,生前多次拘留、劳教。
死因:氮气摄入过量。
档案上薄薄的几页纸,基本上都是尿盆的一些资料。
盯着资料上尿盆的二寸照片,我的心口禁不住一阵剧痛,小声发问:“氮气摄入过量是什么意思”
王志梅深吸一口气道:“根据我们现场的同事反馈回来的信息分析,他死之前受过巨大的折磨,被人用氮气管强制插入口中,才会造成氮气摄入过量。”
“不管他是谁,我要杀了他!”旁边的姜铭咬牙切齿的咆哮。
“这样的话,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再说。”王志梅扫视一眼姜铭,又将目光凝聚在我身上道:“王朗,现在有两点你必须解释清楚,不然你很难离开,第一,你和死者郑慧鹏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潜逃的这段时间,你是否予以庇护,第二,帮助我们一起梳理郑慧鹏身前的关系脉络,分析他有什么仇敌或者别的,我们才能尽早破案。”
“我我不知道。”我声音哆嗦的摇摇脑袋。
王志梅有些焦急的望向我:“王朗,虽然郑慧鹏是个在逃犯,但他的生死并不是其他人可以决定的,他就算是死,也应该是受到法律的裁决,你难道不想帮助他沉冤得雪吗”
我再次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王志梅沉吟半晌后,盯着我眼睛发问:“好,那我换一个问题,另外一名在逃犯董咚咚和你有没有联系”
我愠怒的低吼:“这特么和你们破郑慧鹏的案子没有直接联系吧”
王志梅的语调瞬间提高:“王朗,你要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更要明白你在做什么,于公我是人民警察,我有权利和义务对你提出问询,于私我们是朋友,我希望我的朋友能够走正道,行正事。”
和她对视几秒钟后,我再次晃了晃脑袋:“抱歉王警官,我不知道您说的郑慧鹏和董咚咚是谁,也不了解他们的任何过去,今天晚上我和我兄弟会出现那间诊所完全就是一场意外,我感冒了,想进去买点药,仅此而已。”
王志梅紧咬银牙叱喝:“王朗,你想过没有,如果被查出来你和郑慧鹏、董咚咚有直接联系,你的名誉扫地是小事,你本人也将承受相应的法律责任,作为朋友,我真的很不希望你犯错!”
“之前你不是说你不做警察了吗”我答非所问的望向她。
王志梅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可除了警察,我发现自己不适合任何行业,我的心告诉我,我这辈子要做的事情就是除暴安良,维护社会治安。”
“你看”我低头指了指自己的脚尖:“我的鞋脏了,证明我走的路从一开始就不干净,如果有天我伏法,我希望是你替我戴上枷锁,王警官,我不会再回答您任何问题,如果需要走什么程序的话,您公事公办吧。”
王志梅看了我几秒钟,将桌子的档案收了起来,叹口长气后苦笑:“想到什么,天亮之前你都可以跟我说,不论郑慧鹏生前是何等身份,我愿意替他索要公道。”
“谢谢。”我蠕动喉结,慢慢低下脑袋,怔怔注视着平滑的桌面发起了呆。
几分钟后,王志梅离去,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姜铭两人。
我魂不守舍的琢磨着整晚上的所有事件,姜铭从旁边发出孩童一般“嘤嘤”的痛哭声。
将近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我们被放了出来。
来保我们的是程志远,走到大案组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王志梅一眼不眨的盯着我们观望。
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呢喃:“对不起了,梅姐。”
平心而论,王志梅也好,我在山城认识的李泽园也罢,绝对都属于一心扑在工作上,恨不得拿命去换取社会稳定的好警察,只是我们中间有一道肉眼看不见,但却难以逾越的鸿沟,没办法变成真正的好朋友。
大案组外,程志远脑袋上裹着纱布,手臂打着石膏板倚靠在一台“奥迪”车的旁边,和他造型差不多的张星宇杵在另外一边。
一看到张星宇,姜铭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宇哥,尿盆没了”
张星宇轻轻抱住姜铭,嘴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却闪过一抹泪光。
程志远叹口气,拍了拍我肩膀道:“先走吧,晚点我看看能不能支点关系,把你兄弟的尸把他弄出来,入土为安。”
坐进车里以后,我朝着程志远低声道:“远哥,我和小铭的手机就在诊所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你安排人帮我们拿回来吧,明天再帮我补办一张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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