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打眼
突听“咔嚓”声响,蓝衫人手中酒坛爆裂。
扑通声响,四人自不同方向栽倒在地,“死人啦!!!”一声大喊,酒楼之内瞬间大乱。
“擅动者——死!”蓝衫人起身暴喝,单掌拍下,嘭!面前酒桌入地三尺,酒楼中为之一静,对面卢昌文耳中轰鸣,悲声顿止,看向蓝衫人的眼中却多了些畏惧。这掌若打在身上,岂有命在,当下将身子挪后几寸,却不敢再动,生怕将此人惹恼。
“此地人多眼杂,非久留之地”随从悄声对蓝衫人说道。
蓝衫人并未答话,只是招呼掌柜拿酒,却听小二颤声回道:“掌……掌柜,昏……昏过去了”。
“那你去拿”蓝衫人声音不大,却是不怒自威。
小二跌跌撞撞抱来两坛好酒,蓝衫人伸手拿酒,小二误以为要取自己性命,惊惧之下跪地磕头,连喊饶命。
蓝衫人拍开泥封,自酌自饮,对磕头小二不理不睬。
卢昌文看他磕的额头见血仍不停止,心下不忍,上前将之扶起,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况且他又不会杀你”说着将小二推回人堆之中。
踌躇片刻,向蓝衫人抱拳道:“今日多谢兄台,还请……”
“你在我这儿很有面子么?”话未说完,卢昌文就被蓝衫人呛了回来。
小二、掌柜甚至连带周围人的眼光都带着玩味。似乎蓝衫人一句话让他们解了心中结。
约莫茶盏工夫,卢昌文匆匆将地上散落的包袱胡乱抱在怀里,疾步走出酒楼,不时回头,脚下却不稍停。半柱香的工夫已走到城南,挑担子的货郎、吹糖人的师傅、熬面糊的大爷、卖水粉的摊子等等不一而足,客卢昌文却没了看的心情,只一溜烟就钻进了城隍庙,看着土地公像慈眉善目的样子,终是松了口气。
方才那种压抑的气氛,实在压的卢昌文喘不过气,唯有仓皇逃离。
“屋漏偏逢连阴雨,真是晦气”说着,卢昌文一屁股坐在地上。
剧烈起伏的胸膛和佯装镇定的脸色,倒是让从塑像后突然出来的小二颇为满意。
不过,这满意的感觉也只一闪而逝,只要把这姓陆的小子带回去就不虚此行。
“陆公子,脚程好快啊,不过,还请公子移步,我家老爷有请”说罢,略一躬身,向着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眼中却是一副吃定卢昌文的样子,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之意。
“你家老爷是谁?干嘛请我?”卢昌文观他面色不善,心中已有退意,看他又进一步,撒腿跑向门外。
距庙门仅一步之遥时,突觉脑后生风,接着背心剧痛,未及回头就栽倒在地。
小二拍拍手,上前拎起卢昌文就要回去复命。
却见庙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身影,体型壮硕,身穿麻衣,挡住去路。
小二心下一凛,就知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心一横就要硬上。
仙宫 第八百一十六章 小世界的过往(上)
“要命还是要人?自己选。”门前之人麻衣带扣,腰系草绳,脸蒙黑巾,语声奇特,话中却透着股压迫。
城隍庙进出全凭此门,此刻被麻衣人一堵,小小斗室竟因麻衣人一句话变成囚牢绝地。
小二退到供桌之后,作揖讪笑道:“客官,这怕是不好吧?地上这小哥,我家老爷请他有要事相商,还请行个方便。”
麻衣人不为所动,只是前垮一步,冷冷的看着小二。被这气势一压,小二满脸戒备,不由的双手扶住供桌,弓腰看着来人,桌上的香炉也跟着一颤,生怕麻衣人过来。
麻衣人眯起双眼,嗓子里哼了句“白猿献桃?”
单脚在地上重重一跺,面前砖石崩裂,弹起一人多高,挥掌一击,直奔小二面门。
被麻衣人叫破招式,小二也不再藏掖,嘿笑声中,一改先前低三下四之态,眼神闪烁,嘴角斜笑,映在麻衣人眼中却与刚才判若两人,奸诈嘴脸暴露无遗。
说时迟,那时快;小二拳击香炉,脚踢供桌。
香炉撞上砖石,一声爆响,炉炸灰飞;小二眼前一亮,只要躲过麻衣人即可轻松离去,到时趁乱带走卢昌文,可谓一举两得,心下一转,身已动若脱兔,直奔庙门而去。
麻衣人身不动掌已出,眼见供桌呼的一声砸到,左掌一接,右手屈指成爪,闪电抓出,只听小二一声闷哼;供桌怒砸而下,四条桌腿同时着地,噗的一声,落在原处,入地三尺。
二人拳脚相见不过茶盏功夫,庙外已有数人驻足,齐头向内探望。
麻衣人深知,此处人多眼杂,易生事端,眼见卢昌文还未转醒,当下在卢昌文鼻前一试,呼吸平稳,并无大碍。伸手在卢昌文褡裢中摸出纸笔,匆匆写了字条。抬腿走向庙外时,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卢昌文的足底涌泉穴被一脚踢中,即使卢昌文昏倒在地,也因为这突然的痛感而喉间轻哼,麻衣人出得庙门,几个呼吸间已不见踪迹。
留下几个看热闹的路人,看着还未转醒的卢昌文指指点点,却无人上前,生怕再出变故,万一殃及自身可是不妙。
都说趋吉避凶,此刻围观之人将这四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好奇了一阵,几个路人似乎也兴趣缺缺,茶盏工夫就散个干净,留卢昌文一人昏在地上无人问津……
卢昌文醒来时,刚欲起身,突觉后背痛入心肺,若骨裂肉撕,额头瞬间汗湿,憋口气撑起大半身体,全部重量仅靠右手肘支撑,右腿稍加挪动就再次跌倒,屋顶漏瓦间月华照地,却是凄冷非常。歇了半个时辰才勉强起身,出了庙门,靠墙而立,深吸口气,肚子里咕噜噜闷响不断,才想起直到现在都粒米未进。
手习惯性伸进褡裢中翻找,笔墨纸砚,《大学》、《中庸》,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腹中战鼓震天,咽下口水,单手捂着肚子左右搓动,希望它多挺几个时辰。
手心里却摸到个纸条,转身照着月光一看,“速离此地。”
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之间写下。
但笔势张狂,仿若铁划银钩,寥寥几笔却力透纸背,只是字条边缘带红,放在鼻前一闻,隐隐有血腥之味。
卢昌文心下惊疑不定,本想再看,突得嗅到一股火/药味,未及细看,手中字条已在火光中化为飞灰。
看四下无人,卢昌文抖掉手上飞灰,收起褡裢,向城门快步跑动。
一路延墙依柳,钻黑踩泥,大约半柱香时间,已到城墙之下,低头沿着墙根往城门疾走。
守城士兵本已困的打颤,揉眼看到卢昌文从墙角出来,况且神色慌张,还是趁夜出城,自然要多加盘问。
卢昌文一一作答,此地战乱频繁,士兵听说卢昌文是为赶考,更耐着性子劝说卢昌文投军,或能谋得一官半职,亦未可知。
“即便寒窗十载也抵不上一个参将值钱呐”看卢昌文听的认真,士兵拉住卢昌文就要给他指条明路。
“军爷,正是投军我也得跟家里说一声不是,你看这城门?可否行个方便?”卢昌文陪着笑。
“嗯?不开,不到寅时三刻绝不能开。”士兵双眼朝卢昌文一瞪,投军的事当即闭口不谈。
卢昌文找个墙角依着,心下已把这守城兵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嘴上还得好言相求,盼着早点出城,远离这是非之地才好。
事实上老话说的没任何偏差——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士兵油盐不进,死守着寅时三刻才肯开门,卢昌文发作不得,只能靠墙枯坐,直至更响寅时,三刻刚过,晨钟悠悠,方才开城通行。
卢昌文大喜起身,对着士兵使劲抱拳道谢,突听身后佛号高喧,再看守城士兵,个个双手合十,低眉顺目满脸恭敬,口称缘木大师。
卢昌文诧异回头,只见一和尚脚穿草鞋,缓步而来。
怪的是,此人肤白貌俊,嘴角含笑,却满眼含悲;身高约有六尺上下,双臂奇长。
一身灰白僧衣满是补丁,却难掩贵气,单掌竖起,向士兵躬身回礼,手上一串念珠,颗颗柔润,华光流转,入眼就知是这和尚久经把玩之故。
缘木看向卢昌文,点头示意,“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缘木和尚突道。
“佛号经声唤回苦海梦中人”卢昌文默想片刻,缓缓接道。
缘木大师一怔,满脸欣慰:“小施主与我佛有缘,赶路要紧,不必多礼。”
“大师怎知我要赶路,而非入城?”卢昌文合掌一礼,被和尚看穿之事颇为恼怒,当即出口反驳。
“乡试已过,小施主脸色愁苦,眼望城外,加上一脸书卷气,必是乡试失利,正愁如何面见家中双亲”缘木语调平和,几句话却是有理有据,卢昌文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诡辩。
“大师睿智,小子佩服,路途遥远,需得先行一步,大师见谅”卢昌文放手转身,大步出城。
没曾想呼得刮来一阵怪风,双眼进沙,抬手一阵揉弄,竟弄的双眼红肿,眼睑抽搐,泪流不止。
实不知,百里之外的村子已是天翻地覆,家中老父陆文鼎此刻亦是双目泛红,恨不得择人而噬。
村中各家也是人人自危,甚至足不出户,更有甚者夜不能寐。
村口一张木桌,一把木椅,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人手执狼毫,对着本名册伏案疾书。身后官爷满脸怒容,几日来村中众人闭门不出,让他大为光火。
“没有军队,能在这儿好好种地么?让你们投军,就跟要杀头一样!哎哎哎,前两天村里死了老婆那家伙叫什么来着?”官爷突然拍了中年人一把,粗里粗气的问了句。
“陆……老三……”中年人颤声说道,浑身抖如筛糠,脸几乎贴在名册上。
“要不是别国来犯,他岂会死了老婆?赶紧写上。”看中年人写的慢条斯理,官爷劈手夺过,问清姓名,在名册上写下陆定文三字,却是字如龟爬,难以入眼。
这中年人早些年多亏陆鼎文教授,才能识字提笔,更在州县之内谋得文书之职,因而对陆鼎文颇为敬重,本想借机拖延,这下弄巧成拙,一时间心中懊丧,悔恨难言,看日落西山,腹中盘算,定要找个机会将名字涂掉。
卢昌文一路走走停停,夕阳坠山时已离村十里,远处村舍已有炊烟袅袅,但双腿如灌生铅,越走越慢,终是靠在道旁大树之上,再挪两步将身形藏匿。
闭眼冥想片刻,猛得睁眼,大步朝村中走去,可几步之后却又转回,如此几次之后,再次重重靠在树干之上,牙齿咬的嘎子作响,心中“垃圾、废物”等字眼轮番浮现,喉头滚动数次,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大不了正是挨顿揍,重头再来而已”卢昌文嘴里嘟囔着,再次朝着村子的方向挪动,渐渐的步履坚定,大步而行。
此时天已擦黑,道上仅卢昌文一人,也不再担心遇到熟人,但为保险起见,依然拣盘肠小道而行,稍有动静就即刻远离,兜兜转转之下竟绕至祠堂后墙之下。
刚要离去,祠堂内连声闷响让卢昌文身形顿止,由于屋高墙厚,即便竖耳倾听依旧语声模糊,只得猫腰将耳朵贴上墙壁。
等了约有茶盏工夫,却未听到任何声音,卢昌文已有不耐,刚欲起身,一股气浪透墙而过,只觉胸腹之间如遭锤击,整个人离地而起,重重跌在地上。
再看祠堂后墙,竟鼓起数个大包,散于墙面各处,这一下直将卢昌文吓得魂飞天外,也顾不得方向,强撑而起就要逃走。
小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这点简单的道理卢昌文还是很明白的。
只是刚一迈步就撞上面前之人,此刻逃命要紧,卢昌文几乎就要破口大骂,却听此人口宣佛号,竟是极为熟悉,借着月光仔细端详,竟是洛阳城门见过的缘木大师。
说声快走,上前抓住缘木手腕就欲逃离此地,缘木身形未动,卢昌文却是向后一个趔趄,差点翻倒在地。
“真是麻烦”卢昌文不耐道。
稳住身形身体半蹲,急道:“大师上来,我背你,这祠堂里有怪物,迟了可就没命了”,一边催促,手心朝上,急速煽动,看来颇为急切,就连心肺些微胀痛之感亦无暇顾及。
“小友好意,和尚心领了,善哉善哉。”缘木开口,声若清泉,侵入卢昌文心肺,若雪遇朝阳,急速消融,胀痛之感亦有缓解。
卢昌文急道:“善了个哉的,你这和尚,命都要没了还拽文,真是个榆木疙瘩”,双眼四处打量,生怕怪物现身。
缘木拗不过,抓起卢昌文后领,脚踏风沙,一步丈余,呼吸之间就已远去。
卢昌文看脚下黄沙如箭后退,心脏骤然紧缩,想要大叫,却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缘木早已料到,方才一抓之下已封其檀中、哑穴两处。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卢昌文偷眼去瞧,缘木脸色如常,呼吸平稳,竟无半点疲态。
虽心下惊讶,怎奈口不能言,只得怯怯看着缘木,心中却对缘木好奇至极,即使骏马能否如此迅疾亦未可知,而缘木凭借双脚就能追风踏尘。
几乎比肩说书先生口中的缩地成寸,如若精于此道,天下之大又有何处不可去,何处不能达?
而此前祠堂之事也必然与其有关,如此想来,那自己岂不危险?
也许这和尚在慈悲皮囊之下包裹着的是个满手鲜血的大盗呢?
就听缘木和善道:“施主可好?”。
卢昌文一听,心中冷笑不迭,刚才还叫小友,现在却叫施主,狐狸尾巴果然藏不住。
爹、娘,孩儿不孝啊!!!养育之恩只能来生再报。
卢昌文双脚一触地面就倒在地上,本想起身逃离,可缘木的动作却让他目瞪口呆,更让他震惊的是缘木接下来说的话。
缘木自怀中抓出三片金叶塞给刚要开口的卢昌文,“你母亲已死,老衲送你一成内力,在人迹罕至处躲藏三日方可保得性命。”
当下紧握卢昌文双手,手掌发热间,卢昌文只觉四肢百骸中热力升腾,暖洋洋甚是舒爽。
缘木转至卢昌文背后突发一掌,卢昌文身不由己乘风而去,“内力只能维持三个时辰”转头看时那和尚已消失无踪。
仙宫 第八百一十七章 小世界的过往(下)
常言道,贼不走空。
可近几日的杨韵却是霉运加身,连着三天被同一人抓到,要不是她轻功了得,定然栽到哪红袍人手上。
要说那红袍人也是怪异,样子并不年轻,但从第一次见到自己,他的眼中就满是垂涎,之后几次更是用尽全力来捉自己。
师父之言果然没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色胚。
仓皇之下只能尽拣偏远之地躲藏,甚至大半夜还要跑到这种地方取那件东西,这都要怪那个红袍人,摸着腰间布袋一阵庆幸。
一想到红袍人看自己的那种眼神,杨韵就浑身不自在,那种眼神之下,自己全身似乎不着寸缕。
当下秦手连摇,将那种不适赶走,抹黑找到那块巨大顽石,钻进巨石腹中,这才放下心来。
晃亮火折,石室一角亮起,杨韵在桌上石扭处一按,三朵呈宝塔状的石莲顶一盏油灯升出桌面,点亮之后石室之内顿时亮如白昼,石桌边一道凹槽中放着几根檀香。
解下腰间布袋,哗啦啦倒在石桌上,几块碎银被杨韵直接忽略,倒是拿起那块巴掌大的铜镜不住端详,镜面中人额头光洁,丝雾眉下双眼灵动,琼鼻红唇,巧笑嫣然,酒窝浅浅,十足的美人一个。
将铜镜收在怀中,碎银重新装回布袋,随意扔在一边,再不看一眼。
合衣躺上桌边石床,渐渐睡去……
而此时的卢昌文身不由己在夜色中东奔西跑,汗透重衣,只觉体内有股气来回乱窜,双腿胀痛不已,带动双脚愈发迅捷,两个时辰竟奔出百里有余。
卢昌文深知,照此下去,非累死不可,忽而福至心灵,竭力控制方向,向着远处大山狂奔,所过之处踏草而飞,蹬石就碎,一路上不时惊起几只昏鸦,若干走兽。
而卢昌文已无暇他顾,只觉胸中气息翻腾,浑身上下痛如针扎,各处大穴狂跳不止,几乎有精血破体而出。
欲要强停,却身不由己,山道之上怪石嶙峋,荆棘遍地,此时的卢昌文早已无心脚下,遇坑纵跃,见石猛踏。
山道之上碎石滚滚而下,夹杂着卢昌文控制不住的压抑痛叫,声音凄厉,仿若兽吼,借着山势,传出很远,引来远处豺狼回应。
“老秃驴……”
“啊——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小爷救你,你却恩将仇报啊!!!”
卢昌文此刻恨不得将缘木和尚生吞活剥,身体却不住腾挪闪跃,落脚之时竭力踩踏,几次之后双腿胀痛似乎略有消减,如果此刻被缘木看到,定会高喧悲悯佛号。
此刻卢昌文所为,无异于自寻死路,缘木本意是借与卢昌文内力远走避祸,三个时辰后内力耗尽,歇息两日就可恢复。
却不曾想,这纯阳内力于毫无根基的卢昌文而言,还是太过霸道,但却有洗精伐髓之效,内力根基不同于其他,稍有差池就会经脉尽断,从此沦为废人。
而卢昌文在尝到甜头之后,犹如抓到救命稻草,在四周竭力找寻,可惜顽石虽多,个头却小,只得身如灵猿,纵跃而起,逆势上山。
半个时辰之后,卢昌文已是头晕脑胀,看到远处黑乎乎一片,一个纵跃就落在上面,却是块房舍大小的顽石。
当下纵声长啸,双脚连续踩踏顽石,以消双腿胀痛,约摸大半个时辰之后,就再无丝毫痛感。
当下跌坐顽石之上,气喘如牛,汗若雨下,脖颈之间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两臂犹如脱臼,双手更是不住颤抖,由着满脸汗水如瀑而下。
可村中祠堂怪物会否追来亦未可知,只是头脑昏沉,满眼金星,想咬牙撑到天亮,却经不住疲累如潮,头一歪就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入眼一片漆黑,刚要起身却觉手脚被绑,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难道是那怪物所为?”
当下紧咬嘴唇不发一声,屏气凝神听去,周遭竟无丝毫声响,大着胆子连喊几声亦无人回应。
努力睁大双眼察看,除去石桌、石床外再无他物,缓了半晌,刚恢复些力气,就看到石门洞开,闪进一道人影。
那人走到卢昌文身前,俯身察看,一阵幽香附在卢昌文鼻尖徘徊不散,即使身处黑暗也能感觉到此人双眸之间的灵动,不知怎的,卢昌文脸面色竟有些发红,幸好未被那人看到,免了尴尬。
“装死的,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声如黄莺,似乎年纪不大。
但卢昌文心中一直记挂家中,当下闷声开口:“与你无关,放开我,我有要事。”
杨韵走过来,拽住卢昌文衣领,反手正是两巴掌甩在卢昌文脸上,却没怎么使力
“想走?留下一百两,本姑娘很大方的。”
卢昌文一怔,随即面色变得狰狞起来,怎奈全身被绑,只能坡口大骂:“你放……,钱我没有,你还不如杀了我。”
话没说完杨韵一脚踢在卢昌文屁股上,卢昌文在耗尽缘木借与内力时,已经伤及内脏经脉,此时虽尽力躲避,胯骨之上还是挨了一脚。
这下用力过猛,杨韵脚心被硌的生疼,气道:“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姑奶奶就不该大发善心。”
卢昌文本想回嘴,突觉胸口憋闷,喉头滚了两滚,哇的一声,呕出大口淤血,人已昏死过去。
杨韵虽生性谨慎,但看到卢昌文昏死,心中就有些害怕,晃亮火折用脚尖碰了碰他,见这家伙不动,就有些坐立不安,伸手点上一支檀香点,檀香本身就有安神静心之效,杨韵才慢慢安静下来。
但此刻卢昌文内伤发作,体内真气纠缠难散,几乎处在生死边缘,若不能及时舒筋活血,去淤通脉,时日怕是所剩无几。
檀香已燃过大半,卢昌文依旧一动不动,杨韵突然想到这家伙有可能在装死。
当下脸若寒霜,盯着地上的卢昌文,而卢昌文保持那个姿势半晌不曾动过,更别说回答杨韵的话。
过去解开卢昌文身上的绳子,拿了角落的银子,石门一开一关,杨韵就失了踪迹。
“真是倒霉,偷来的钱还得给你去请大夫。”杨韵边走边恨声道,可脚下却越走越快。
可没走几步就看到个一身贵气的和尚迎面而来,僧袍满是补丁,脚上草鞋也不知穿了多久,草结已经快要磨断,只是满眼悲苦。
和尚正是事了之后,一路追寻卢昌文的缘木大师,因为卢昌文在路上留下的痕迹颇多,这才没有失了踪迹。
与杨韵擦肩而过时,缘木突得开口:“姑娘可曾见过一个少年?”说着将卢昌文身高容貌形容一番。
“不曾见过”杨韵觉得还是找大夫合适。
缘木和尚谢过杨韵,就又往山巅行去。
杨韵心下着急,就往山下跑去,不觉间已用上轻功,却未看到转过身的缘木。
“崇远步?”缘木惊道。
前尘往事在眼前急掠而过,当下提气迈步,一跃十丈,竟向着杨韵追去。
“不知你师父可与你提过‘逐燕’?”缘木孕足真气,脚下生风,只三个呼吸就与杨韵比肩而动。
杨韵大惊,竭力奔跑,可缘木几十年修行,功力绝非泛泛。
不论杨韵如何逃遁都如影随形,直将杨韵逼的无出可逃。
“老和尚,你要怎样?”杨韵干脆停下不动,质问缘木。
她怕的是这和尚万一与那红袍人一路,自己岂不要糟糕?
更害怕缘木发现顽石中别有洞天,届时发现室中卢昌文,自己的清白岂非毁于一旦?此人能叫破自己轻功,定然与师父相识,功力如此之高,万一对师父不利,自己又对付不了红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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