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鼓舞士兵们的信心,秦宁也有些忐忑的向高俊打了报告,高俊看后很感叹的批准了。
这份报告的内容现在在军兵身上有了直接的体现他们手中拿的不是太平军的两类长枪,是太平军准备列装的又一种新式武器钩镰枪。
得知本都被选为新式武器的试用都之后,全体军兵顿时大为振奋,感到自己受到重视,也许高郎君心中挂念,一下子士气就上来了,老兵天天抓新兵的训练,大家忙里忙外的总结钩镰枪的使用技术,而今天,就是检验成果,让高郎君看到他们过去一段时间的努力的时候。
第八章 万壑千岩位置雄(下)
钩镰枪的长度在九尺左右,比太平军所用的长枪要短上一截,其特点是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弧形弯钩,虽然没有开刃,但是被它勾住的感觉也一定不好受。
对面的人马显然对这种武器没什么认知,他们依旧大大咧咧的向这边赶来,这群人第一排是使用盾牌和短刀的人,再后面是长刀和长斧,再之后才是长枪。
等到靠近的时候,钩镰枪手们出枪了,蒙军的盾牌手们立刻举起盾牌加以防御,他们不害怕,对方的枪不长,而且出枪似乎都有些偏。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钩镰枪手们顺着盾牌的缝隙插了进去,然后用钩镰枪的钩子牢牢的勾住盾牌,用力的往回拽。
盾牌手们一下子慌了神,他们仅靠这一段皮带要举着沉重的盾牌,而对手拿的则是轻巧的钩镰枪,盾牌被轻松的拉扯开,然后,太平军钩镰枪手们用力往前一刺,盾牌手哪里挡得住,顿时纷纷殒命。
虽然钩镰枪是能够克制盾牌的武器,但是刺杀进行的如此利落,和军兵们平时刻苦的训练分不开关系。这些军兵们感觉到自己受到重视,所以斗志昂扬,在战斗中表现得十分勇猛。
也就是一刻钟不到的功夫,蒙军第一排的盾牌手已经死光了,后面的长刀手和长斧手没有想到身前的遮蔽居然会倒得这么快,一时间手足无措,他们还未能展现战斗技能,就也被纷纷刺伤刺死。
就在这时,秦宁果断下了命令,第一排的钩镰枪手们大惑不解,但也只能后退,而后方的盾牌手则替换到第一排来,动作进行得有些散乱,但是慌了神的敌军未能及时抓住机会。
但也就是两排兵员刚刚换完的功夫,缓过神来的蒙军又被激发了争勇斗狠的情绪,长刀与大斧齐飞,开始向太平军发动了猛烈反攻。
秦宁松了口气,经过几年劳改营的工作,他对这种争勇斗狠的情绪非常了解,而且他也清楚敌军的这轮反攻坚持不了太久。
盾牌手们勉力抵挡着斧子和刀的重击,甚至不由得后退,看上去战场情况似乎发生了逆转,萧查剌略微松了口气。
然而蒙古人看似连续发动反击,可是对敌军却没造成什么伤害,盾牌手们虽然被砍的节节后退,但是本身并没有损失人手。秦宁准确的估算了敌人士气未尽,可能发动反攻,所以趁着敌人混乱的时候迅速完成了重新编队,盾牌手们有效的吸收了敌军的大部分伤害。
这一轮反攻大约持续了一刻钟左右,长斧手就已经举不起他们的武器了,长刀手也越来越觉得难以施展,逐渐稳住阵脚的太平军盾牌兵开始重新往前拱,让对方无从左右跳动施展长刀。
眼看着时机逐渐成熟,楼升和郭延嗣几乎同时发动了进攻,已经士气受挫的蒙军步兵顿时溃不成军。
在一刻钟之内,萧查剌的步兵就崩溃了,被砍死的有两三百,自相践踏的也有上百人,步兵返身逃走,把刚刚整好队伍的马军又给冲散,人马死伤无数。
如果战斗继续这么发展,也许萧查剌会全军覆没,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孛鲁却摸到了郭延嗣的后面,他一个上午都在与张惠交战,却始终没能击破对方的环形防御,刚刚接到父亲木华黎的命令,率军一块儿对付冯达,却在路上目睹了萧查剌的溃败。
最近的堡垒已经发现了蒙古军,并且及时敲钟报警,但是郭延嗣在追击之中转身不便,队伍反应太慢,后阵被蒙军骑兵直接攻破,被杀了一名旗判官,两名军使,上百人阵亡。
郭延嗣终于将队伍调过了头,而楼升也从旁边抄上,而孛鲁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和太平军继续作战,只能恨恨的远远望了一眼报警的堡垒,掉头继续去寻找父亲。
经此一战,郭延嗣也心有余悸,再加上蒙军对说垒的包围又加重了几重,已经不具备突袭的条件,只能率军撤回年垒。高俊无可奈何,为郭延嗣填补了兵力,当天傍晚时,听说冯达还被木华黎围困,而且遭遇了蒙古骑兵的重兵打击,又不得不让郭延嗣出阵去增援冯达。
木华黎对冯达的进攻也不成功,对手环形防御,有喷火枪和弩箭助阵,第一营作为全军的精锐,补充了大量南宋来的弓箭手,在全天作战当中,弓箭手们连续放了四十轮箭,杀敌不下二百人。
在全天作战当中,冯达的人马始终号令严整,部队调动井然有序,丝毫没有被包围的紧迫感。而且第一营的跳荡兵是全军中最棒的,这些跳荡兵五个人一小组,一般而言,每组有三名刀牌手和两名长刀手组成,也使用骨朵等破甲兵器,当敌军的骑兵来袭时,他们并不远远躲开,反而还略微靠近一些。等到敌军撞向我军的步兵队列之后,这些人就会立刻冲上去,与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厮杀,常常将对手连人带马一起砍翻。
这是全军中精选出来的勇士,他们一点儿都不害怕蒙古骑兵,反而非常期待对手骑兵的冲锋,他们的不是百战的精锐,就是与蒙古人有血海深仇的死士,这些人让蒙古人痛恨非常。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击败这群人的办法,如果蒙古人肯下死力冲锋,反复以重骑兵冲阵,顶多伤亡三四百人,就能撞开冯达的阵势,之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但是木华黎却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这源于他之前的判断失误,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七个堡垒里面只有8000人,还当这些堡垒里有近两万人。
敌军实力莫测,显然留有后招,木华黎也不敢全力冲锋,只能不断试探。
也就是在他迟疑的片刻工夫,上午被蒙古骑兵驱逐的李铭养足力气之后又来了,而且又对上了带孙所率领的蒙古骑兵,同样的两支军队,但是李铭中间休息了一场,替换了伤员,修理了铠甲,而带孙一直在和冯达周旋。
蒙古铁蹄一拥而上,他们对于手下败将没有任何心理压力,而太平军骑兵也狂呼小叫的冲了上来,重骑兵居中,而通用骑兵在左右两侧,四百把铁线枪朝着前方。
骑兵正面马枪对冲,纵然是久经战阵,李铭也差点把心脏跳出来。对面的蒙古骑兵显然也许久没有遇上这样精锐的骑兵对手,在第一轮骑兵冲锋中,近四十名太平军骑兵被捅翻,而蒙古骑兵损失的人手起码是这的一倍。
第九章 战地风来草木腥(上)
在第一轮冲锋之后,重骑兵们立刻掏出铁骨朵开始挨个点名,而通用骑兵从左右两翼包抄,他们使用弓箭在外围进行骚扰射击,让蒙古骑兵短时间内无法重新整队。
带孙嚎叫着让骑兵们赶快从战团中解脱出来,但是零散的骑兵又遭遇到了通用骑兵的近距离追杀,等到太平军重骑兵结束这一轮厮杀的时候,蒙古军队已经损失惨重,剩余人马重新结阵,准备对太平军发动第二次冲锋。
太平军也毫不示弱,这次他们摆出的队形更薄也更宽,三百多把马枪一字朝外。
冲锋的结果让人惊叹,一般而言,骑兵的冲锋队形是锐阵,而太平军将速度较慢的重骑兵布置在中间,通用骑兵在左右两翼发动冲击,形成了与锐阵几乎完全贴合的犊阵,几乎每一把马枪都有所收获。
骑兵冲锋仅仅进行了两轮就分出了胜负,1000名蒙古骑兵被400名太平军骑兵打得大败,损失超过300人,太平军骑兵随即发动全面追击,将敌军打得落花流水,残兵向木华黎本阵靠拢。
万万没有想到带孙率领敌军一倍的人数,却被两轮冲锋打了个满脸桃花开,蒙古骑兵在惊愕之余产生了一丝动摇。似乎是捕捉到了敌军微妙的心理变化,冯达猛的发令进攻,身旁的旗队士兵不由的错愕,但依旧忠实的传递了全军冲锋的命令。
一听到冯达阵中的金鼓声,李铭就明白了冯达在想什么,也义无反顾的率领剩余的骑兵冲进了木华黎的本质。
太平军的全面冲锋让蒙古人难以招架,刚刚目睹了带孙的失败,他们在心理上正处于紧张纠结的时候,以至于被步兵冲锋打了个措手不及,全军向后退缩。
木华黎突然从心底感到一股耻辱,要是六千名蒙古骑兵被这么点人马打败,那可就真是大笑话了。
蒙军随即发动了反扑,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后方又发生了松动,郭延嗣和后方的攸兴哥搅成一团,与此同时,各个堡垒之间的钟声鼓声响成一片,似乎正在加紧调动兵力,准备彻底封锁木华黎。
这一连串的声响让木华黎又重新清醒起来,敌军还没有出动主力,姑且让他们占点小便宜吧,蒙古人立刻散开,远远的放了一轮箭,射倒了十几个人,随即就分散开来离开了堡垒群,回到了正在被包围的说垒下面。而冯达也就近撤入了年垒之中。
此时,张惠依旧被蒙军团团包围。
到了晚上,士兵们已经掘好了壕沟,并且安置了一部分木栅,剩下的地方则用大车挡住,张惠的军兵们轮番休息,而醒着的人点燃火把,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戒,让蒙古人无机可乘。
高俊又尝试了两次不成功的解围行动,楼升在夜战中没有从石抹孛迭儿那里讨到什么便宜,不得不撤回自己的堡垒,而讹留山律在这个晚上表现神勇,居然连续击破了石天应和刘世英,几乎一直打到了张惠跟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说垒那边却连续敲响警钟,木华黎已经派遣大队骑兵前去增援,无奈之下的讹留山律也只能选择撤退。
张惠倒没觉得什么,反正坚守两天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事,等到明天,无论如何高俊都会想办法解围的。后半夜,支持不住的张惠回到营帐中,准备眯一会儿。眼睛才合上没多久,突然被巨大的喧闹声所惊醒。
不知为什么,防线边缘突然起火了,在救火的绰绰人影当中,还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敌军正在调动,明显是打算趁火打劫。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的明明是火焰,可张惠却觉得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跟,如果真的是营地起火的话,很有可能烧毁防线边缘,再加上救火时候的混乱,敌军要是趁这个机会打进来,情况不堪设想。
“有几个孬种觉得没希望了,要跑”季宗若抹了一把脸上被汗糊住的灰“整个南边全都乱了,黑鞑马上就要打进来了”
“把营部的各直属队带上,咱们先堵住火场那边的缺口。”张惠匆匆披上盔甲,带领直属队的人到火场边缘,此时蒙古骑兵也已经赶了过来,健壮的骏马跳过火焰,对内发动冲锋,这几个逃兵临走前干的这手真他妈漂亮整个边缘地带的木栅都被烧毁了,人员也乱作一团。
“大家别慌,本统制在此”张惠步行手持大枪,带领直属人马发动冲锋,军法队拿着阔剑,力畜队拿着短刀,军乐队甚至只拿了木棍,按照长短兵器的配置原则,倒也排开了阵势,冲上去堵住了蒙古人进攻的兵锋所向。
黑暗中的厮杀极为混乱,就在这个时候,季宗若也稳定住了慌乱的人们,开始反向压制蒙古骑兵。就在这个时候,张惠突然慢下了脚步,仿佛在思考什么,猛然间一拍大腿,叫季宗若赶快回防。
“回防回防哪里”季宗若感到莫名其妙,敌人不就在前面吗
“你现在赶紧带人去北边儿,带贴军去,把所有的喷火枪都取出来,我说这帮子黑鞑怎么这么面呢,他们的主力肯定准备在北边突破”
张惠关键时刻的机敏果决拯救了整支军队,季宗若虽然还不算太信服,但忠实的执行了命令,刚刚赶到北面,就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
蒙古人是故布疑阵,表面上是要趁火打劫,袭击火焰三丈三的南面,但其实主力人马到了北面,如果不是季宗若及时回援,就凭现在这里守卫着的人心慌慌的军兵,怕不是会让蒙古人轻松踏破,等到明天天明的时候,大概就可以拿着他们哥几个的头盖骨喝酒了。
“喷火枪准备”季宗若大喝一声,打破了防线上的宁静,随即数十条火龙喷射出来,本来以为北面这段防线十分薄弱的蒙古骑兵,顿时和他们美好的念头一起烧成了焦炭。
但营地毕竟是太乱了,无法有效的组织军队进行抵抗,蒙古人在南北两面都下了死力,还派出骑兵多路骚扰,张惠也发了狠,下令将库存的剩下的喷火枪和修罗火全部拿出来,有多少烧多少,稳住防线,撑到天亮为止。
天亮的时候,附近几个堡垒再次派兵出来支援,郭延嗣没能打破石天应和攸兴哥,而楼升和何实打得难解难分,冯达倒是突破了李守贤,但是却被带孙击破后阵。
但这些援军毕竟给了蒙古人极大的压力,蒙古人悻悻的从防线上撤了下去,张惠撑到了天亮,但也失去了所有的喷火枪。
第十章 战地风来草木腥(下)
在第二天上午的战斗当中,优势逐渐向木华黎一方偏移,他们的人数更多,替换了伤员之后依旧拥有强有力的作战力量,而太平军在这几天高俊的魔术调动当中已然疲惫,昨天的激战也使他们元气大泄。
因而在今天的战斗中,各路援军没能击破木华黎手下任何一员部将,昨天被连续刷了三次的石天应今天表现神勇,居然在正面击退了楼升,而李守贤也表现出色,挡住了冯达的攻势。
萧查剌从多个方向出击,使得其他几个堡垒难以出兵援助,尤其是郭延嗣,他现在不得不把队伍撤进了丰垒。
战斗的重心又转回到了被包围的说垒这里,在里面防守的四百名军兵一下子遭遇了沉重压力。
陈秉彝这个营的主要人马是从观州过来的师靖旧军,还有一小部分是贺万岁的均码,无论是师靖还是贺万岁都与陈秉彝大大不同,后者没有成为军兵们心目中的英雄和榜样,也很难让他们感到心服口服。
陈秉彝骨子里是个文人,甚至都不是儒将,他不擅长领导别人,也很难让部下负责或者为部下负责。
从担任统制的第一天起,陈秉彝就面临着领导危机,手下的大老粗们感觉这个娘娘腔与自己格格不入,明里暗里的排挤他,就算是太平军法度森严,但是在某些细微的情景下,大家依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中低级军官对他们统制的不信任,而这种不信任深深的感染的士兵。
当堡垒被包围的时候,陈秉彝的反应只能证明军官们一直以来的怀疑和不信任不无道理,面对敌军的突袭,陈秉彝目瞪口呆,在自己主将的位置上愣了整整半个时辰,没能下达任何一道有意义的命令。
蒙古人迅速树立好了一个个炮架,并且开始了极为激烈的运动,节奏非常之快,以至于炮架扭动的吱嘎吱嘎的响。军兵们惊慌失措,基层军官们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只能按照各自的方式想办法阻击敌军,最常用的武器是弓箭,还有事先安排在楼上的弩机。
作为武器而言,弩机过于昂贵了,而且也谈不上特别好用,所以每个堡垒只装了两三架,但在这种攻城战中,这种武器依然可以发挥出不错的效力,敌军尝试用撞车的行动遭遇失败,所有操纵撞车的人都被弩机射死在路上。
但是弩箭的消耗也很快,军兵们转而采用弓箭,在近距离的交战当中,太平军损失惨重,精锐的蒙古射雕手们能够在城下一个一个的射死那些宝贵的太平军弓箭手。
半个时辰,仅仅是半个时辰,说垒就经历了巨大的危机,士卒混乱,军心涣散,不少人觉得敌军攻势猛烈,已经放弃希望,开始琢磨着如何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