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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玉狮子

    又如何呢?

    曾国藩突然一阵心烦意乱,右手食指神经质的在案几上轻轻敲了两下。

    爵相的神态动作,自然都在赵烈文眼里,不过,他可不会因此就不再说话了。

    就算——赵烈文依旧慢吞吞的,曹琢如同杨侧福晋许星叔和扈侧福晋,私底下,并没有任何交集,可是,还是那句话——形势比人强!到了时候,别人会替你‘归类’,你自个儿呢,也会不由自主的自个儿替自个儿‘归类’,真想置身事外,乃至超然物外——嘿嘿,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啊?

    这一层,赵烈文确实见得深。

    曾国藩默然不语。

    别说‘外头’的难以置身事外,赵烈文笑了笑,到时候,就是外国的,也未必不过来凑热闹呢!

    微微一顿,我想,到时候,咱们那两个盟友——美利坚普鲁士,大约都会跃跃欲试的!

    曾国藩缓缓透出一口气来,美利坚普鲁士?

    是!赵烈文说道,照我看,美利坚其实已经在下功夫了!——不然的话,总统夫人那儿,怎么隔三差五的,不是写信,就是透过领事馆,往清雅街送礼呢?

    曾国藩目光一跳。

    过了片刻,微微颔首,也是,既有过这样子的一段渊源,美国人当然乐见将来执掌大权的,是‘杨出’——

    顿了顿,可是,普鲁士?——他们没有什么可着力之处啊?

    怎么没有?赵烈文说道,米姨太太可是普鲁士裔!‘米出’的天晟,可是不折不扣的长子呢!

    曾国藩愕然——普鲁士裔?

    还有这一茬儿?

    若‘米出’的得意——姑且不论怎么个‘得意’法儿,赵烈文说道,普鲁士不必说了,就是美利坚,也一定乐见其成的——米姨太太虽是普裔,却是美籍,这位天晟,可说是一半儿中国人,一半儿美国人了!

    曾国藩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更强烈了,滞了一滞,说道:这两个孩子——天晟一个,另一个女孩儿,叫什么来着?

    大名一个‘昕’字——是长女,也是老大——轩邸的第一个孩子。

    是了!曾国藩皱着眉头,昕天晟,这两个孩子,连同他们两个的娘,得赶紧接回国内!——一直搁在外头,算怎么回事儿?时候长了,真就变成洋人了!也不晓得轩邸是怎么想的?

    我看,赵烈文含笑说道,他根本就没怎么想!老婆太多了嘛!老婆之外,还另有——嗯,这个,手忙脚乱的,哪儿顾的过来呢?

    老婆之外云云,自然是指辅政王和圣母皇太后的绯闻,不过,这一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是赵曾独对,也不能明说的。

    目下的几头家,赵烈文继续说道,大约就已叫轩邸有些顾此失彼了!不然,小苏州胡同那边儿,也不能有那些闲话传出来!如果再摆多两位洋姨太太在身边儿,嘿嘿,还不晓得怎么个热闹法儿呢!

    顿了顿,所以,别说美国这两位还没什么正经名分,就是上海的两位,正正经经的侧福晋,不也一样?——一直呆在上海,没往北京搬?

    唉!曾国藩皱着眉,叹了口气,还真是——麻烦!

    顿了顿,不过,惠甫,我听你的口气,怎么有些幸灾乐祸似的?

    赵烈文一愕,随即哈哈大笑,还真是!抱歉了!这个唉,别的事情也罢了,这种事情,我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不能不有些幸灾乐祸啊!

    曾国藩无可奈何的一笑,可是,不能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轩邸的家事,不是他一家之事啊!

    赵烈文隐去笑容,爵相说的是!我不过说笑罢了——

    微微一顿,爵相‘轩邸的家事,不是他一家之事’之说——实在真知灼见!‘天子无私事’,轩邸是皇夫,是辅政王,他的家事,亦不能以私事目之!这就是我前头说的,‘此家务非彼家务’!到时候了,形势比人强,国家重臣,恐怕不能不有所为啊!曹琢如许星叔左季高如是,爵相,咱们——亦如是啊!

    打住。

    关于辅政王的家务,赵烈文来来回回说了这么一大篇儿,说到底,还是为了提醒曾国藩,要提前有所因应,至于左扈右杨,还是左杨右扈,那得曾国藩自己先有了一个相对明确的意向,然后,他才好进一步献议。

    曾国藩不是功名底子,赵烈文本人,对银钱名位,亦没有什么真正的兴趣,他是那种自认身负屠龙之术的人,最理想的人生轨迹,就是辅佐贤者得成事业,然后,飘然名山,载酒看花,结庐著书。

    因此,不同于曾国藩,赵烈文对于介入上位者的家务,并不存在任何道德上的心理障碍。

    曾国藩不说话。

    赵烈文决定再把话说的透一些。

    扈杨之间,赵烈文说道,其实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局面——

    顿了顿,扈侧福晋同轩军诸将,固然有‘共患难于微时’的情分,不过,这一层,杨侧福晋亦约略仿佛——

    杨侧福晋是以‘勤务兵’的身份,随侍轩邸赴美的,认真说起来,她同轩军诸将,是一个‘袍泽’的关系,由西而南,由南而东,几千里征战,一直紧随轩邸,不避弹矢,身浴血火,说是‘出生入死’,亦不过分,这一层,扈侧福晋就比不了了。

    杨侧福晋的劣势,在于‘资历’——较扈侧福晋浅了一些。

    又过了好一会儿,曾国藩终于缓缓的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赵烈文颇为失望,爵相

    曾国藩轻轻摆了摆手,惠甫,你听我说。

    赵烈文不说话了。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曾国藩说道,你说的‘轩邸的家事,不能以私事目之’‘此家务非彼家务’‘形势比人强’‘国家重臣,不能不有所为’——都对!

    都对?

    那您摇什么头呢?

    ‘不能不有所为’,固然不错,可是,得看怎么个‘为’法儿!

    前明之败亡,败在党同伐异,亡在手足参商!——隆武鲁监国之对峙纷争,永历绍武之你死我活,殷鉴未远!怎么?难道‘团结就是力量’言犹在耳,就要打什么‘扈党’‘杨党’的主意不成?

    赵烈文心头一震,背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说出来的话,也有点儿期期艾艾了:

    爵相,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惠甫,曾国藩温言说道,我晓得你的意思——你是好意,是为我好!

    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挚了,你我生死相托,我的话,就算重一点,想来你也不会介意——

    赵烈文透一口气,是!

    谁也不能保证,曾国藩说道,将来,‘扈出’‘杨出’之间,一定无所纷争——这一层,我是承认的;可是,作为国家大臣,在扈杨之间,断不能有所轩轾!我不是说‘不有所为’,我是说——

    顿了顿,嗯,这么说吧——拿曹许郭三位大军机来说,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扈出’‘杨出’有所参商,曹许二位,囿于籍贯的尴尬,身处嫌疑之地,不论说什么怎么说,似乎都不大对,那么,彼时,第三位大军机——郭筠仙,该做些什么呢?

    自问:左扈右杨,左杨右扈?

    自答:都不对!郭筠仙的籍贯,既然可以超然于扈杨之争,那么,他就应该以公以平,调和鼎鼐——这才是宰相该做的事情!

    郭筠仙的籍贯——

    赵烈文突然就醒悟过来了!

    郭嵩焘——湖南人呀!

    事实上,郭嵩焘和曾国藩,并不是一码事儿;郭嵩焘这个湖南人,目下代表的,也不是湘系的利益,曾国藩这番话,是拿郭嵩焘说事儿,婉转指出——

    在关氏的统嗣一事上,湘系或者说曾系的立场,开始的时候,必须保持中立,这样,将来若真有扈杨相持不下的一天,曾系这颗砝码,就足以改变天平的平衡,成为——

    造王者。

    如果一早就站队,甚至像左宗棠那样,脑门儿上涂一个扈字,那么,在统嗣以及相关的问题上,不论说什么怎么说,都脱不了左扈右杨或左杨右扈的嫌疑,在辅政王那里,分量便大打折扣了。

    这才叫老谋深算!

    而且,冠冕堂皇!

    一时之间,赵烈文对曾国藩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声说道:是!爵相老成谋国,‘以公以平调和鼎鼐’八字,学生以为圭臬,凛遵不渝!




第二三四章 颜色已变,大戏开锣
    一出门,冷风袭来,睿亲王不由微微打了个哆嗦,心里嘀咕着,原先以为,今年春天地气暖,不会有倒春寒,结果呢,今年的倒春寒,来的比去年晚,却比去年的更猛一些!

    抬头看天早上上值出门的时候,天上还有太阳,现在,铅云四垂,眼见是要变天儿了。

    睿王的上值,不论宗人府,还是宗室银行,都无需点卯,高兴就上值,不高兴就在家里呆着,不过,他年纪虽大,精神头儿却好,宗人府也罢了,宗室银行这份新差使,正是在兴头上的时候,虽然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务要他处理那都是总办是事情他还是几乎隔天就来上值一次,哪怕仅仅是背着手,东屋西屋的打几个转儿,心里头也是觉得很爽的。

    回到了石大人胡同的睿亲王府,一下轿,已经在轿旁候着的管家,先请了安,然后说道:王爷,九王爷九福晋过来了。

    睿王一怔。

    九王爷就是孚郡王,睿王和孚王两个,年纪相差太大,平日里没有多少来往,孚王这不过来则已,一过来就是夫妻俩一块儿过来,什么大事儿啊?

    孚郡王和福晋?睿王问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现在哪儿呢?

    回王爷,管家说道,两刻钟前吧!我请了九王爷在书房坐着;九福晋现在咱们福晋那儿唠嗑儿呢。

    普通的客人等候睿王,一般都是在花厅;可是,孚王身份不同,既是皇子,又比睿王长着一辈儿,花厅就不合适了。

    睿王点了点头,对管家的安排表示首肯,嗯,说了为了什么事儿了吗?

    似乎是为了后天生日的事儿。

    后天是孚王的生日。

    睿王又是一怔,帖子不是早就送过来了吗?咱们的礼物也早就备好了,我到时候赴席就是了

    顿了顿,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值得他亲自跑一趟?

    呃这就不清楚了。

    来到书房,一见孚王,睿王就呵呵笑道:九叔稀客!我给九叔请安了!

    说着,扎手扎脚的请下安去。

    孚王赶紧上前一步,搀住了他,用埋怨的口气说道:老睿,你这是往外赶人呢!我可难得过来串个门儿!

    微微一顿,真受了你这个礼,叫几个哥哥知道了,别说六哥了,就是八哥,也得骂的我狗血淋头不懂‘尊老敬贤’什么的!

    几个哥哥?

    睿王心中,莫名微微一动。

    他故意皱起了眉头,这个‘贤’字,我是当不起的;这个‘老’字八叔,还是请你收了回去吧!

    孚王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对!对!老睿你宝刀不老!不然我那个小侄孙嘿嘿!是我年轻,不会说话!

    两个人说笑了几句,分宾主落座。

    是这样的,孚王说道,后天不是我生日吗?我想着,办他一个大大的堂会!北京城的角儿,能叫过来的,都叫过来!

    好啊!睿王说道,那我就托九叔的福,饱耳福饱眼福了!

    孚王嘿嘿一笑,其实,大不大的,道没什么所谓,关键是要热闹!我想着,单是那些个角儿咿咿呀呀,到底还不够热闹,宗室里头,玩票儿玩儿的地道的,也要‘下海’,而且,一切行头,都要正经装扮起来这才算热闹!

    顿了顿,心泉五哥他们,都已经答应我了,生旦丑末都有了旦角儿归我自个儿!

    再一顿,现就缺个好铜锤!老睿,你的黑头,在咱们宗室里,那是数一数二!嗯,这一回,你可得给我这个面子哟!

    皮黄五大行当,生旦净末丑,其中的净,即花脸,分文净武净,文净又称铜锤黑头。

    至于心泉五叔,就是前文提到过的的奕谟,老惠端亲王第五子,号心泉,封贝子,人称心泉贝子,因此孚王称他心泉五哥。

    睿王心想,原来是为了这个这种事儿,还真得你亲自跑一趟。

    可是,孚王福晋跟过来是什么意思呢?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清唱几句,自然不妨,不过,如果正经装扮起来,我怕,呃,言路上,会不会有人多嘴

    嗐!

    话没说完,就叫孚王打断了,是大不以为然的口气,能说什么?‘是无人心’?又不是国丧,又不是打仗打的河涸海干,票个戏,怎么就‘是无人心’了?

    微微一顿,再者说了,就算有处分,也是我去领,你们操这个心干什么?

    九叔言重了!睿王赶紧说道,这倒是不至于的!

    要不然就说‘荒嬉’什么的?孚王微微冷笑,可是,皇太后还听戏呢!外国的太子公主王爷来了,咱们还请人家听戏呢!听戏不是‘荒嬉’,可见‘戏’这样东西,是样正正经经的东西!既如此,怎么票戏就成了‘荒嬉’了?这是什么道理?

    顿了顿,如果奉旨‘明白回奏’,我就这么兜头兜脑的砸回给那帮子都老爷!吹毛求疵!无事生非!什么玩意儿嘛!

    睿王笑了,八叔意气昂扬,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英雄个屁!孚王冷笑,正经差事没有一件,算得什么英雄?

    微微一顿,没正经差使办也就罢了,连票个戏都不给,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句牢骚发的,可就有些言外之意了。

    睿王怔了一怔,刚说了声九叔,又被孚王打断了:

    老睿,提起‘正经差使’,我给你说一个笑话

    前些天,我去八哥那儿,原本想着,八哥同关三哥走得近,我撞一撞他的木钟,他替我在关三哥那儿说两句好话,指不定,关三哥就能给我派一件什么正经差使,结果呢,被他好一顿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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