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玉狮子
然而还不止如此,关老爷的一只右手,渐渐变得不安分,从腰上摸到胸前来了,那鼓蓬蓬的一对,虽然隔了束胸,依然被他揉来揉去。可怜的美厨娘逃又逃不掉,推也推不开,欲哭无泪,欲叫无声,身子却也不知不觉被他搓弄得热了起来。
关卓凡食髓知味,放开了胸前的一对,拥着她向自己的床移动过去,一只手却从她的衣襟底下伸了进去,折腾几下,到底摸上了她光滑细腻的腰身。
扈晴晴浑身一震,从方才惘然不知所以的情热中清醒过来,脸色忽然变得有点苍白,伸手抓住身边水缸里的水瓢,一狠心,兜头一瓢冷水,浇在了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头上。
虽说冬天已经过了,但三月里正是倒春寒的天气,这一瓢水浇下来,冰凉刺骨,让正在忘乎所以的关卓凡狼狈不堪,放开了怀中的俏佳人,后退一步,尴尬不已。
扈晴晴却跟没事人一样,用手拢了拢垂下来的湿发,一言不发走上前来,先递了手巾给他抹脸,又替他将被淋湿的袍子脱了下来,从他柜子里取出一件新的,替他换上。一举一动,自自然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一下,关卓凡是真的愧疚了——黄花处子,自己是不是太孟浪了一点呢?
晴晴,对不住他有些不安地说,称呼却不自觉地换过了,我该为你的名声想想的。
扈晴晴依然没吱声,一颗一颗地替他系着纽子,系着系着,蓦地哭了起来。
一直从从容容的扈晴晴,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出乎关卓凡的意料。他一向最怕女人的眼泪,慌忙把她轻轻搂住,低声道:对不住对不住
二月里的时候,全城的人都说你怕了谭绍光不敢跟长毛开仗。扈晴晴抽泣着说,我不服,也不信你是那样的人,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等着亲眼看到你打胜仗。既然入了你的衙,还说什么名声?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你大约不知道,也没有人敢在你关老总面前,嚼这份舌头!
说到舌头,不由想起刚才关卓凡的所作所为,脸上一红,慢慢收起了眼泪。
你打了胜仗,我好欢喜。你摸摸我的手,亲亲我的脸,那又怎样?进了你的门,就是你的人,你保了上海平安,又杀了那些坏人,替我们杭州人报了大仇,我就是不要名分,把这个身子谢了你,那又能怎么样?
同样的柔呢婉转,却是如泣如诉,情深刻骨,把关卓凡听得呆住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是我曾经向舅舅的在天之灵,许过大誓,害他的谭绍光不死,我扈晴晴绝不绝不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
关卓凡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感动,又是讶异,楞怔了半晌,憋出一句话来。
杀谭绍光,这有何难。
(未完待续索,!
第五十二章 床上的太后
黎明时分的长春宫,仍是夜色深沉。四周静悄悄的,值夜的太监宫女,走起路来都是踮着脚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谁都知道,慈禧太后昨天为了大工的事儿,跟内务府生了好大的气,自己也犯了肝气,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勉强睡了,这个时分,怕是还睡得正香。
也难怪两位太后动怒。大工就是大行皇帝——文宗咸丰皇帝的陵寝工程,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居然从地下渗出水来。这么大的疏漏,内务府的明善居然不以为意,回奏说是小有微疵,已妥善弥补,自然被慈禧太后在朝堂之上一阵痛骂,得了降三级调用的处分,连带着她的妹夫恭理陵寝事务大臣的醇王也吃了挂落,弄了好大一个没趣。
在长春宫外坐更总值的安德海,为了这个事也心生警惕。这位年轻的主子,虽然只有二十七岁,垂帘听政也才不过半年,但权威日渐增长,除了恭亲王之外,没有人不怕她。自己可要小心些,不要弄出什么错漏来,惹她不高兴。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这时,内奏事处的一个太监,捧着黄盒子进了长春宫,表明有军报到了——只有军报,才可能在这个时分,由外奏事处递进内奏事处,再由内奏事处递送到长春宫来。
安德海随意看了看,见标的是四百里加紧,摇了摇头,便不肯接这个折子了。四百里加紧。可见不是什么太要紧的折子。不然一定会用六百里加紧来传报。现在到天亮。不到一个点的工夫,为了这一封无关紧要的折子去叫醒太后,没准要挨一顿骂,不上算。
见安德海不肯接,那位送折子的太监着了忙,盒子没交出去,责任就还在他身上,万一耽误了时辰。追究起来,人家自然不会找安德海,板子还是要落在自己头上。然而安德海他惹不起,不敢说什么硬话,只得陪了笑脸说道:安二爷,麻烦您还是给递一递,这里面没准儿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安德海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不成你还敢偷偷看过了?
哎哟我的好安二爷,这话可不敢乱说,那个太监吃了一吓。忙道:折子是上海来的,您自己琢磨琢磨。
是么?安德海惊喜地说。不自觉地把盒子接了过来,就着光亮一看,果然见到盒子外面的签条上,写了关卓凡的名字。
交给我了!安德海捧了盒子,转身向殿内走去,太后等这个折子,已经等了好几天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埋怨着:这个关大哥,怎么不紧不慢的,人家薛焕的报喜折子早就到了,你就那么死脑筋,为什么不弄个六百里加紧?
埋怨归埋怨,心里高兴,脚下便格外有力。走到殿门,对值守的宫女说道:有要紧的军报,得请驾。
宫女还未答话,里面的慈禧已经被惊醒了,听出是安德海的声音,问道:小安子,什么事?
回主子的话,有上海来的军报。安德海说完,又意犹未尽地补充了一句,是御前侍卫关卓凡的报捷折子。
你倒知道是报捷的折子?慈禧在里面笑骂道,掌灯,滚进来罢。
等宫女点亮了灯,安德海捧着盒子,躬身走了进去,见慈禧正半靠在榻上,穿着浅黄色的睡袍,一头乌发瀑布一样披在肩上,露出雪白的一段颈子。他不敢多看,向前一跪,把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奏折封包,将那条黄丝绳结成的扣子一扯,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封包内却不止一份折子,而是厚厚的一沓。数了数,一共三黄二白,而白折子里,还夹有附片。当下收拾整齐,恭恭敬敬地叠放在太后床头。
黄色的是请安折子,皇帝和两宫太后一人一份,慈禧看过,随手放在一边。两份白折子是真正叙事用的,洋洋数千字,慈禧也先摆在一旁,等一会再细看。她拿起第一张附片,见说的是关卓凡请求兵部从口外代购北马两千匹,点点头放下了,再看第二张附片,忽然啊的一声,跟着脸上笑意渐浓,最后居然咯咯的笑出了声。
这可是罕有的事儿!太后这样的举动,不要说在朝堂之上是决计见不到的,就算是在宫内,也难以想象。以慈禧太后的为人,如果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大事,她可以藏在心里几个月不动声色,如果是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她倒是愿意在太监和宫女前炫耀出来,但也不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
安德海心想,不知道关卓凡在折子里写了些什么,逗得太后如此开心。不管怎么说,先道喜是不会错的,于是又往地上一跪:太后大喜。
慈禧把附片往床上一放,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笑着说道:两个洋鬼子,巴巴地求着要加入中国籍,这可不是怪事么?
有这样的事?安德海兴奋地偷偷地瞄了一眼那张附片,看清了上面用恭楷所写的一行标题。
奏华尔福瑞斯特入籍上海片。
这一天别的起全撤了,宫门一开,养心殿的副总管太监陈忠便到军机处叫起,由恭王带领全班军机觐见。
军机上已经知道关卓凡的折子到了,因此恭王特地让曹毓英带上上海的地图,以备两宫有所垂询。毕竟上海打的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战役,前后跨了三个月,攻防进退之间相当复杂,没有地图,不容易说得明白。
等到进殿行过了礼,两位太后便把头一个折子发下来,由文祥展读,众人都是含笑倾听。刘郇膏的文笔果然好,从刘肇钧攻嘉定开始,一直到谭绍光最终撤离青浦,写得波澜起伏,就像一场大戏一般。
等读过了,慈禧果然问起一些细节的地方,便由曹毓英恭进地图,铺在御案之上,指着地图来陈述。这一下,就连懵懵懂懂的慈安太后,也都大致听明白了。
也真难为他,慈安感慨地说,就带了那么几百个兵出京,打了那么大一个胜仗,真不容易。
也是靠了六爷和军机上的几位在京里提调,外面地方上的官员也鼎力相协,内外相维,才能有这样一场胜仗。慈禧机警地接上了话头,六爷当初举荐关卓凡去上海,真是慧眼识人,看得准极了。
慈禧这话,滴水不漏,把方方面面都顾到了。她这次想好好地提拔一下关卓凡,因此要先捧一捧恭王和军机大臣。
这都是托赖先帝的庇佑,两位太后的圣明,臣等不敢居功。恭王先代表军机上做了逊谢,才接着说,曾国荃在西边打破了安庆,关卓凡在东边保住了上海,这一出一入,可见长毛的气数已经尽了。不过李秀成和陈玉成这两个,手下还有三四十万人马,洪逆也还盘踞江宁,苟延残喘,因此后边还有大仗要打。
六爷这话说得是。现在这个关口,想歇口气那可不成,总要趁着这个势头一鼓作气才好。慈禧太后深深点头,应该及早论功行赏,把士气维持住。
好像咱们旗下的将领,许久没有打过这么一个胜仗了。慈安太后插了一句,该好好赏一赏才对。
慈安太后无意中的一句话,不单是慈禧,连恭王和军机,也都是深有同感。
满洲的宿将,早已凋零,自从和春的江南大营溃败后,不要说打胜仗,根本就连能打仗的也没几个了,能够赖以充门面的,只有一个胜保,一个多隆阿,再加上这个新起的关卓凡。而胜保已见疲态,剿匪师老无功,多隆阿则是在曾国藩的手下听节制,真正独当方面而又打了胜仗的,似乎只剩下关卓凡了。他的轩军,虽然大部分是汉人,但毕竟是步军马队的老底子,因此依然被当成旗营来对待。
惟其如此,愈觉珍贵,但慈安太后倒是没想这许多,她心中念念不忘的,是关卓凡当初出京时,甘于自降名位的那一份忠心,现在终于可以有个补偿了。
六爷,头年十月里关卓凡出京的时候,你们军机上可是说过的,嗯‘只要他在军政两端上了手,升迁转补,无非是一道谕旨的事儿’。这句话,慈安太后记得很清楚,这时候提了出来,现在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那个上海道台,总该归他了吧?
慈禧和恭王听了,相顾莞尔,还是由恭王答话,笑着说道:太后圣明。不过既然是打了这样大一个胜仗,那就不止是一个道台的事了。
哦——慈安明白了,高兴地说,那该赏他个什么职位呢?
既然慈安太后已经起了头,慈禧也就不客气了,接了她的话,准备提议了:江苏现在大半在长毛手里,就剩下那么有数的几块小地方,其中又是以上海最重,也最大。既然关卓凡是在江苏打仗,不论是人是饷,总要指挥如意,才能顺遂,我看哪,不如就
太后指示得极是!恭王抢在前面说道,臣以为,授关卓凡江苏藩司的实职,庶几可以在人财两端,均保顺遂。
这一下,等于将慈禧的话头截住了,两宫太后,无不愕然。
(晚上还有两更。)
(未完待续索,!
第五十三章 公义私情
臣下拦住君上的话,这是极失礼的一件事,说得重一点,叫做无人臣之礼,因此两宫太后相顾愕然:老六这不是走到肃顺的路子上去了?
然而在恭亲王,亦有不得已的苦衷。慈禧太后那句话还没说完,恭王便听出来了,她是想拿江苏交给关卓凡,让他做江苏巡抚。
这件事,原本做得。其时朝廷的规矩,大抵是谁打下的地方,就归谁来管,以此激励统兵大员的斗志。而且关卓凡虽然只是挂了个七品知县,到底是自步军衙门左翼总兵的位置上迁转过去的,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立了这样的大功,没什么说不过去。另有一条,同样的战功,旗人所得的封赏尤重,已是不成文的惯例。
可是千条万条,都敌不过一条。奉旨可以免跪奏对的恭亲王,向两位太后躬了躬身子,说道:曾国藩的那个折子,还没有办,请两位太后明鉴。
恭王这一说,慈禧太后明白了,只能将怒气咽回肚里,不言声了,慈安太后却还不大搞得清状况,问道:曾国藩说什么了呀?
曾国藩的折子里说了很多事,不过最重要的一条,是举荐李鸿章为江苏巡抚。
曾国藩是朝廷倚为柱石的人,现在能有这样好的局面,多半是靠他。而且曾国藩是现任的两江总督,依照惯例,安徽江苏江西三省大员的任命,总要征询他的意见。事实上,就连南方各省督抚的任用。朝廷亦多以他的意见为考量。而他若有所荐。以他的地位。朝廷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驳回的。
这就叫做一言九鼎。
恭王的苦衷,也就是在于此,一旦让慈禧太后把话说出来,君无戏言,再要想办法去弥缝,就变成一件很麻烦的事,而且无论如何,已经着了痕迹。容易引起外面的猜测,是非必多,所以抢着把话说在了前面。
另外一面,恭王作为议政王,办理朝政,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不像别人把太后的权威看得特重,因此这样君前失礼举动,他倒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慈禧知道,恭王虽然失礼。但既然已经把话说了,那么关卓凡这个巡抚的位置也就算是落空了。不过藩司是一省的行政长官。迹近于后世的省长,跟巡抚一样,都是从二品的大员,已经是一个很高的奖赏。而且她并不是不顾大局的人,知道恭王所说的,乃是正办,曾国藩的面子不能不维护。只是想一想,到底还有点意气难平,嘴角带着一丝讥刺的笑容说道:六爷既然说该这么办,那就这么办好了。只是没打仗的倒先得了奖励,不知道出力打仗的人,会不会有些心凉。
眼见他们叔嫂之间有点怄气的样子,几位军机大臣都很着急。桂良是恭王的老丈人,不方便说话,于是文祥向前跪了一步,越次陈奏道:关卓凡从七品知县擢升为从二品的藩司,在旁人看来,亦算得上是超擢,足可起激励士气的效用。至于他大破长毛,歼敌近三万人,立下赫赫军功,诚然是满洲子弟中的佼佼者,是否特加恩赏,则出自上议,臣等不敢妄拟。
对了!慈禧太后一下便听懂了文祥这句委婉的提醒——自古赏赐军功,无非是四项:以钱赏,以职赏,或裂土,或封侯。朝廷没有钱,以钱赏是不必提了;以职赏,藩司已经到了头;裂土早就是没有影的事了,剩下的一项,是封侯。
这个封侯,不是说一定要封做侯爷,而是指赐给爵衔。这是君上的特权,所以文祥只能说不敢妄拟。
慈禧深以为然,看了看慈安,对恭王说:六爷,你以为呢?
恭王也觉得文祥这个提议很好,可以弥补关卓凡未得巡抚之憾。只是文祥说不敢妄拟,他却认为拟一拟又何妨,既然做人情,索性做得大一点,于是想了想,说道:臣以为可封一等轻车都尉的世职,既可以示激励,又替他留下了进身的余地。关某得蒙异数,自然会感激涕零,更加矢诚效命。
朝廷的爵衔,分为三级。第一级是王,三藩之后,不封异姓。第二级是爵,分为公侯伯子男,是所谓的五等封。第三级是尉,轻车都尉是其中最高的,仅次于五等封。
这样的赏赐,非同寻常。一般朝廷封爵,都要在整个战事尘埃落定之后才进行,算是终极的奖励。象关卓凡这样一场大捷便换来一个可以世袭的一等轻车都尉,是很罕有的事情,自然是沾了身份的光,因此恭王说是异数,也不为过。
而在恭王来说,他一直认为两宫太后对于关卓凡的擎天保驾之功,有着特别的感念之情。因此把这个赏格定的高一些,既是为了安抚太后,也是要摆明了告诉别的人,这是特例,是异数,不可引为常例。
对恭王的这个建议,两宫都欣然赞同,慈禧的心里面还难得的有些忸怩,仿佛是一个小女孩被人窥破了心思一样。不过她决不肯让这样的情绪流露出来,以眼神征询了慈安的意见,很深沉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看成,就按六爷说的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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