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鹿鼎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轩樟
东厂的首领称为东厂掌印太监也称厂公或督主,是宦官中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第二号人物。
通常以司礼监秉笔太监担任,其官衔全称为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简称提督东厂。
除此以外,设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由锦衣卫拨给,分为子丑寅卯十二颗,颗管事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其余的人靴帽相同,但穿直身。
太监当中的一号人物是掌印太监,二号人物是秉笔太监,掌印太监管锦衣卫,秉笔太监管东厂,但是东厂又在锦衣卫的权力之上,这些地方,处处都体现了大明体制制衡的哲学,管理的哲学,连太监内部都有一套平衡体系,避免哪一个太监独大。
只可惜大明一代代皇帝不断完善的体系,看似科学,在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太监很少出现互相对立的情况,更谈不上制衡。谁控制了东厂,谁就控制了锦衣卫,所以在表面,秉笔太监屈居掌印太监之下,但实际上,秉笔太监可以将掌印太监架空。
现在魏忠贤是秉笔太监,王体乾是掌印太监,按道理应该是王体乾在上,魏忠贤在下,王体乾掌管锦衣卫,魏忠贤掌管东厂,但王体乾摆的清楚自己的位置,甘愿屈居魏忠贤之下,所以东厂和锦衣卫都在魏忠贤的掌握之下,木匠天启皇帝这一朝,在太监权力这一块,已经被魏忠贤高度集中了。
李成楝才会说魏公公是关键,韦宝自然也清楚,从魏忠贤开始冒头开始,一直到木匠皇帝挂点,魏忠贤和奉圣夫人都会是大明实际上的掌权者。
大哥,你听我说,我是这么想的,虽然庄妃娘娘不愿意和奉圣夫人魏公公他们来往,但咱们还能想别的法子,是不是?韦宝道。
想别的法子?李成楝奇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莫非兄弟你还有什么办法让我姐姐转了性子不成?我姐能帮着去说,那自然没问题。不过你不用想说服我姐姐的事儿了,别说我这个当兄弟的,我姐姐那人的性子,就是我爹娘从地里活过来,她认准了的事情,也听不进去。
我没有说要说服庄妃娘娘去向魏公公和奉圣夫人低头卖好,大哥,你别着急,听我说,咱们帮庄妃娘娘过寿,这事儿是人之常情吧?老百姓家业得过寿,更何况是太妃,这她总没有话说吧?既然陛下已经登基好几年了,到现在还只有咱庄妃娘娘一个先帝的太妃,说明宫里也好阵子没有热闹过了。你这时候提出来为庄妃娘娘祝寿,这不是拥护奉圣夫人和魏公公主持宫中的事务吗?陛下既然宠信奉圣夫人和魏公公,想必也会高兴,会赞同。这么一来,你不就有了在魏公公面前说话的机会了?韦宝伶牙俐齿的撺掇道:搞不好,还不止一个总旗的位置,说不准直接给大哥来个百户千户啥的当当哩,锦衣卫的百户可是非同小可吧?
那还用说,锦衣卫的百户是正六品,那就不同于一般卫所的正六品官员了,等于地方官的四品左右的大员了!要能捞着出京办案的机会,可是风光无限。李成楝听韦宝说的热闹,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接嘴道:不过我要为我姐姐过寿,我哪里拿的出钱来啊?
钱愁什么?我有啊。韦宝一拍胸脯,虽然他身边就剩下一百多两纹银了,也就吃个饭住几天客栈的钱而已,哪里有多少钱,看上去却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过寿能花多少银子?吃饭听戏,我见识过大户家过寿,想来宫里规格高一些,有个三千两银子,应该能拿得下来吧?
三千两银子?那倒不用这么多,宫中节省,陛下过寿也不见得能花费两千两银子。李成楝道:只怕不光是银子的事情,我姐姐向来和奉圣夫人魏公公他们不睦,他们能答应我姐姐办寿酒的事儿吗?这事情得陛下点头才成,不是小事,还有我姐姐是怕热闹的人,更加不喜欢张扬,她自己也必定不肯的,这事算了,别想了。
韦宝听说宫中办寿酒,居然连两千两银子都花不到?暗忖大明的皇家的确是够平民的了,虽然住着全国最富丽堂皇的房子,吃的,穿的,用的,想必都极其节省,花销的事情,我全权负责!大哥,你就负责把这事情办成,我保证你能在魏公公面前露脸,至少是升总旗,试百户这些官职,不但升官,做兄弟的还少不得要将所得盈利拿出几百两银子来让大哥置办家业,总旗大人的家,总不能过于寒酸吧?至于做成,那就要靠大哥自己了,我认定魏公公和奉圣夫人听闻庄妃娘娘要办寿酒,必定支持!陛下也必定支持,再说只是说一嘴的事情,不成的话,大哥也没有损失什么嘛。
韦宝从李成楝的言谈举止,以及刚才说的话中,已经可以判断出,李成楝家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又是用官位,又是用几百两纹银来给李成楝打气!
这容我想想。李成楝听韦宝说的热闹,却一直鼓不起勇气。
韦宝见李成楝一副老实人黏答答的模样便来气,却耐着性子不去催促他,知道对这种人要有耐心,越是催的急了,越有可能适得其反。
兄弟你刚才说的话是不错,李成楝被韦宝撺掇的满面红光,额头上都冒出细汗了,本来不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听韦宝说的有板有眼的,越来越像是那么回事,也听进去了,我最担心的是我姐姐不答应啊。
不答应就找人劝,她自己清高,那是她的事情,大不了办寿宴的时候,她就露个面,便推说身体不适,提前离去便是。咱们就办个寿宴,又不是向魏公公和奉圣夫人送礼,阿谀奉承,她有什么好反对的?她为了你一家人的生活,和你的前途,没有道理拦着啊。再说,帮姐姐办寿宴,这是好心,放天下哪儿都是说的过去的道理吧?你一个人说不动的话,就让嫂夫人和孩子帮着一道说,绝没有不成的道理。韦宝继续给李成楝出主意,打气。
李成楝点了点头:兄弟这脑子是好用,我怎么没有想打?对,不行的话,让我家那口和我小儿一起去劝,我姐对我小儿宠的很,这事还真有点希望。不过,兄弟,你刚才不是说既能帮我解决升官的事儿,也能帮你解决大批货物卖出的事儿吗?我就算是当上了总旗,也没有能耐帮你卖货呀?
大哥,这你就甭管了,反正记着兄弟的话,大哥好,就是兄弟好,兄弟好,就是大哥好,先紧着大哥的事儿要紧,我自有下一步计划。韦宝微微一笑。
不是,兄弟,你这人,太实在了,只为大哥着想,不为你自己着想啊?让你花费上千两纹银给我姐姐办寿宴,你什么好处都拿不到,我怎么过意的去啊?李成楝不安的问道。
大哥,你只管先去张罗,只要这事情能成,这银子我花的高兴。韦宝笑道:大哥,多喝酒吃菜,早些散了,今天我等会差人早些送你回去歇息,明天你就赶紧张罗起来,你不是说,再过两日就到了咱们姐姐的寿辰了么?
李成楝听韦宝都称呼自己姐姐为咱们姐姐了,暗暗好笑,觉得韦宝这兄弟认的是真不错,处处为自己着想,不但出谋划策,还出银子出力气,难能可贵,感慨加感动道:兄弟,大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些银子先记着,等大哥以后日子好过了,慢慢还上便是。这世上,只怕除了你兄弟之外,没有人再这么替你大哥想着了,你知道我为了托人到魏公公面前递上一句话,受尽了白眼。
大哥,别难过,这往后,好日子就要来了!韦宝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就跟大哥说一句,别当了官之后便忘记了初衷,刚才你可是说,要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就行了的。官场的路,往上爬起来便没有尽头了,切莫失了初衷。
李成楝点点头:兄弟说的是,我也没有想当多大官,能来个总旗当当,我已经很满意了,能管至少一条街面的事情呢,北京城的街面还是挺有油水的。
李成楝说着说着,想到升任总旗之后的美好生活,便眯着眼笑了起来。
韦宝微微一笑:我要的就是大哥记下这个初衷,有些话,我不好明说,但是大哥别老想着抱上谁的大腿,谁的大腿也不牢靠,能把眼前的位置站稳就行了。
韦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其实是想提醒李成楝,魏忠贤也就蹦跶个三四年就会倒台的人,想劝李成楝一句,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劝。
不过他也没有太为李成楝担心,因为他知道,如果今天自己帮助李成楝提前有了官位,虽然等于改变了一个原本默默无闻的人的历史,但崇祯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上台,李成楝即便是死了姐姐也不怕。因为不管犯了多大的事情,崇祯应该都不会杀他,因为崇祯既在西李房里住过,也在东李房里住过,好像东李带着崇祯的时间更长,感情应该更深一些。
崇祯也就对外人心狠,对官员,对百姓能下得去手,对家人,对皇族是很不错的,就算是西李,好像在崇祯手里也一直安然无恙的过着太平日子。
李成楝没有听明白韦宝的意思,却还是顺着韦宝的话道:兄弟看的很远啊,你大哥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呢,就提醒你大哥要小心了。这些事情我懂,官场的水多深啊?多少盘根错节?咱们又没有人撑腰,不会乱来的。
韦宝听李成楝这么说,欣慰的点了点头:大哥,这就好,赚钱的事情,你就交给兄弟,只要有兄弟在,你这辈子都不会缺银子花了!
呵呵。李成楝看韦宝说的认真,心里暖洋洋的,笑着举杯道:你大哥不是贪财的人,银子够花就行,兄弟,你是不知道你大哥现在家里过的什么日子。但凡是日子能过的顺当,其实就只当个小旗空头官,我也能知足了,实在是过不下去啊。
韦宝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两锭五两,总共十两的足重官银,大哥先拿去,往后大哥家要是缺银子,那就是我这兄弟没有做好。
李成楝见了韦宝的两锭大银子,一惊之下站了起来,连连摆手: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没有要向你要银子。你大哥可不是贪财的人,可不是为了银子跟你拜把子的啊?既然做了兄弟,不能有银子上的来往。兄弟,你快些将这银子收起来,大哥不能要这银子。
韦宝对于李成楝的拒绝,心生好感,能看出这人本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乡里人,即便他姐姐当了太妃,似乎对于李成楝来说,并没有将他改变多少,依然一副老实巴交的农民模样,而且有河北这边人的憨厚重义!大哥,这是我这个做兄弟的,给嫂夫人和侄子的见面礼,这你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兄弟了。
李成楝听韦宝这么说,更加感动,明明是韦宝硬要给自己送银子,还说的好像是求着自己收他的银子一样,这个这个了半天,僵在那里。
韦宝笑着将银子塞入李成楝的袖兜:喝酒吧,大哥。
李成楝脸一红,这次就按兄弟说的,是给你侄子的见面礼,下次不许如此了,兄弟再有钱,那是兄弟的钱,咱们义气相交,遇到事情互相帮衬,那都是应当的,绝不可和银子挂在一起,咱们可是拜过苍天的兄弟呀。
韦宝笑着点点头,暗忖这哥们算是交对了,轴的很,不过这种人最让人放心,只是,似乎不太适合当官,原则性太强,但是放到后世,有机会做官的话,说不准是个好官,都按大哥说的。
李成楝见韦宝答应自己了,开心的一笑,端起酒杯和韦宝继续饮酒,两个人又说说谈谈,商量了一些帮东李李庄妃娘娘过寿的关节,方才散场,出馆子。
韦宝对几名随扈道:送我大哥回去。又对李成楝道:大哥,这里能不能雇个轿子啊?
李成楝见韦宝显然是之前没有到过北京城的人,呵呵一笑:兄弟,哪里有轿子给你雇?京师的小官也是走路,更何况我这种身份的人,要是有货要拉,也只是上猪市口找挂板车罢了。
韦宝笑着点点头,暗忖大明的交通太不发达了,这要是清末的话,好歹招手就能喊一部洋车来吧?好在这时候的北京城小,走走就走走,那正好,咱们喝了这许多酒,散步散散酒气。
李成楝听韦宝要亲自送自己回家,感动道:兄弟刚才也喝了不少酒,我自己回去便是,不用相送了,我明日办了事,到你住的客栈去寻你。
没事,我自己也需要认一认门。韦宝笑道。
行,就到我家去喝杯热水。茶水没有,开水还是有的。李成楝听韦宝这么说,也不再客气,挽着韦宝的手走道。俩人显得极为亲热。
那我就叨扰了。韦宝呵呵一笑。
李成楝的家北居贤坊王大人胡同后面的一个小胡同,在北京城的最东北角上,韦宝开始以为不太远,走起来才知道要了命了。
要从现在所在的十王府街,经过金鱼胡同,干鱼胡同,穿过灯市,到达东四牌楼南街,然后一直走,穿过东四牌楼北街,街道两旁是黄华坊澄清坊仁寿坊思诚坊南居贤坊较忠坊这才来到东直门大街。
到了东直门大街的时候,韦宝已经需要扶着腰走路了,实在是太佩服古代劳动人民,两条腿走天下呀,你们都是怎么做到滴?
路途中,几名随扈几次示意要不要背着公子?韦宝都果断的拒绝了,尤其是在几次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几个‘地主’家的小胖子经过之后,暗忖自己也不能太懒了,否则非变成这些‘寄生虫’不可。
怎么样?兄弟?不行就歇一歇吧,喝个大碗茶再走。李成楝见韦宝似乎是实在走不动了,问道。
韦宝身后的一帮随扈也都上来关心他们家公子的身体,公子是有点小弱,走一个来时辰就大喘气成这样了。
大哥,你走慢点便是,你走路怎么跟跑一样?韦宝摇了摇手,嘴硬道:没事没事,还要走多久呀?
韦宝觉得这年代的人走路都像是在竞走一般,谁说古代人的生活节奏慢了?
马上就到了,不用一炷香功夫,已经到集贤街,走一半就到王大人胡同,我家就在后面的一个小胡同里面。李成楝笑着答道。
韦宝哦了一声,心说幸好这时代的北京城还小的很,要不然光是这些地名都记不过来了,他的记性是很好的,这时代的北京城,也就后世一个地级市的规模,韦宝将主要的几十条街道弄清楚,将东西南北弄清楚,就不至于缺乏方向感。
咬着牙继续跟着走,真的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来到了李成楝家。
李成楝的家是一处破旧的四合院,院墙只有韦宝的胸口高,从外面可以看见里面,一般的小门小户都是这般矮墙。
这还是十年前,我们一家人来京的时候,我姐姐把她攒下来的全部例钱银子银子拿出来给我们置办的,地方小了点。李成楝有点不好意思的向韦宝介绍,听韦宝说他家在辽西,心想韦家肯定有钱,偏僻地方,房子做的肯定更是大而气派。
在京城,这样就不错了,过阵子大哥弄一套四进四出的敞亮院子搬了便是。韦宝并没有流露出丝毫轻视的表情,自己的起点是什么?自己家在自己刚穿越重生的时候,不过是一处连用来当厕所都嫌弃冻屁股的小茅屋,哪里会瞧不起李成楝家。
李成楝见韦宝没有轻视的意思,很是高兴,热络的搂着韦宝进了小院子,喊道:屋里的,三个小子,都出来见客人了。
李成楝的妻子和三个儿子闻言出来迎接,听闻李成楝刚才和韦宝拜了把子,诧异之后,便非常的热情,几个儿子都以叔侄之礼和韦宝见了,韦宝也和李成楝的妻子见过叔嫂之礼。
李成楝自称快四十岁,其实也才35岁多一点,可是三个儿子却都已经不小了,最大的儿子居然才比韦宝小一岁,最小的儿子也才比韦宝小三岁而已,韦宝便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年纪,暗暗觉得和李成楝拜把子是好笑的事情。
进屋也没有好椅子坐,李成楝用袖口擦干净一张长凳子,端给韦宝坐。
韦宝笑着谢过,和比自己才小一岁的李成楝的大儿子闲聊了几句,感觉自己这‘大侄子’挺稚嫩的,虽然人生的挺粗壮,有点武夫的样子,见识和反应这些,却都不行,倒像是乡里的庄稼汉。这要是不亲眼见到,他绝想不到皇家亲戚,居然也只是这样而已。
李成楝的小儿子倒是挺活泼的,像韦宝打听是从哪儿来的人,家里的情况,一副小侦探模样。
韦宝开动口才,一会儿就和李成楝的家人混熟悉了。
嫂子别忙了,我这就走了,这里是一点小意思,一路上也没有看见有卖礼品的地方,一点小意思别嫌少。韦宝见李成楝的老婆在烧了水之后,又要去邻舍借茶叶,便赶忙站起身来,并且从怀中又摸出十两纹银。
韦宝本就不是小气的个性,开始认李成楝为大哥,虽说是带着目的,现在到了人家家里,见过了人家的家人,感觉立刻不同了,真的进入了状态,感觉李成楝一家就是自己的亲戚一般。
李成楝老婆和几个儿子见韦宝出手这般阔绰,都惊到了,一起看向李成楝。
他们倒是挺有教养的,虽然很想去接,却都没有过去。
这年头,十两银子够他们一家人两年的用度了呢,再不用担心挨饿受冻了。在京师,四十两纹银便能买一处不错的四合院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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