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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丧尸舞

    这等不让百姓去越江引水灌溉,随意取用水源的政令,实在是荒谬可笑。便是县令徐广庆其实也心知肚明,怕真要处罚或者驱赶起来,说不得就要引得全县一齐动荡。

    想明白了其中关节,裴楚一时倒不再担心这些乡民的安危。

    这越州一地的生民艰难,如今看来天时是一方面,人为亦是一方面。

    越州虽旱,但其实并不乏水源,尤其是东越郡,临近越江,如能开渠引水,旱情并非完全无能为力。

    可如今不但不作为,反而限制百姓去江边,其中恐怕是早闹出过不少事端。这等情形之下,稍一不慎,便是真正的官逼民反。

    这远安县县令亲自现身,朝诸多乡邻细说这些,正是行安抚之举。

    “只是,这样昏了头的古怪禁令,又是如何从州府下发的”

    裴楚心中满是疑惑,即便他对这大周官场毫无信任可言,但这样的法令是明白无误地要人硬挨这旱情,再蠢的官僚系统,也不止于此。

    “大人,这是为何为何不能引那越江之水灌溉”

    果然,人群之中的百姓也有人提出了疑问。

    远安县县令徐广庆面上满是无奈,长叹了一声道“非是本官刁难,不顾乡邻的生计,实在是州府的政令如此,且除了规定时日去越江取水外,那越江之中多有祸害,近些时日已打翻了许多船只,又伤了数十条人命。诸位乡邻还请切记切记,不可擅自妄动”

    沸腾的人群在那徐广庆的一番言语之下,渐渐安静了下去,只是这时许多人脸上的生气尽去,眼中满是茫然之色。

    “江中有祸害越江之主”

    远处,裴楚听到这里,施展起“绢云乘足”之法,人已然跳到空中,接着夜色的掩护,穿过了远安县的城墙,往那越江方向去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烟寻泉脉
    一处荒僻的野寨内。

    残破的刀剑和凌乱的尸体遍地,殷红的鲜血流淌,渗入干涸的地面,染成了一片暗紫。

    野寨的聚义厅,几欲倾斜的木门,被人从里间一脚踢开,兰颇一手握着直刀,一手举着一个新引燃的火把,大步从里间迈出。

    “怎么样,兰老伯,找到了么”

    陈素站在厅外的石阶上,看着兰颇走了出来,急忙上前问道。

    兰颇眉心紧紧蹙在一起,面上看不出欣喜与失落,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这些个山匪应当是新近落草不久,流传到此,寨子里并无女眷。”

    陈素轻轻吐了口气,又看着苍头白发,身板却挺得笔直的兰颇,轻声道:“老伯你莫要心急,那位姊姊肯定没事的。”

    “希望吧。”兰颇无声地叹了一句,他自进越州以来,一路寻踪,时日越久,其实心中的失望之意越重,只是他一生沉浮,性子早已如坚韧如金铁,见着小姑娘似有些宽慰的眼神,勉力一笑,“终究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说着,兰颇又指了指身后这处寨子的大厅,“这寨子里倒是有几个懂些机关灵巧的手艺,娃儿,往后若遇到要长点心眼。”

    “我记住了,老伯。”

    陈素点点头,她方才在这处寨子外,就险些中了一处飞来的暗箭,关键时刻,被兰颇一刀劈断了。

    虽然陈素自知,她身上随身佩戴有“避箭符”和“一炁保身符”,即便暗箭到了眼前也不一定会受到伤害,但心中还是感谢。

    裴楚曾与她交代过,符箓效用是用来防身,是保命底牌,但不能完全充作依仗。这世间各种术法手段,多如牛毛,被人针对之下,符法也可能会被人破除了。

    “对了,女娃儿,我看你方才和那个两三个山匪搏杀,你武艺气力都远胜过他们,要解决掉,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事情,可却被逼得左支右绌,虽谈不上危险,但这是大忌。”

    兰颇说着,面色微微沉了下去,“我知你于妖魔鬼魅,还能下得去手,可面对恶人,终究心软,但你要知道事关生死,你若留手一分,你的对手就会胆大一分。你是女儿家,更要狠辣些,该杀便杀!”

    “军阵行伍之中,两军交战,事事皆非儿戏。其实搏杀也是如此,不论多妖魔鬼魅,还是恶徒强人。你若有依仗底牌,莫要去多做保留,要的就是个侵略如火,一鼓作气。许多时候,生死只是眨眼事,你若犹疑半分,人家的术法神通,刀剑矛戟已经到了你头顶,你再想其他,也就晚了。”

    陈素默然沉默了一阵,忽然抬起头,冲着兰颇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多谢老伯,素素受教了。”

    她想到了那一日在山上对付蛟蟒之时,身上明明带有猪道人给的一根玉针,能够飞针伤人,当时却没用出来。

    一来是并未对猪道人给她的玉针太过放在心上,再一个就是,还是并未做充足的打算。

    若非最后兰颇及时赶到,她和李霁两人即便无事,但到底让那大蛇逃遁走了,往后徒留后患。

    兰颇看着素素欣然认错的模样,苍老的面容上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女娃儿,你倒是比我曾带过的一些军卒还要聪慧。”

    “走吧,且去寻一处地方,洗漱一番。”

    两人从烧灼着大火的山寨里走出来,陈素看着兰颇身上的斑斑血迹,不由出声说道::“老伯,今年越州大旱,这附近都没有水源哩。”

    兰颇仰头看了一眼赤日高悬的天空,笑了笑道:“娃儿,越州今年的旱,只是相较于越州而言,若放在其他州郡,如何也谈不上旱情。且这附近并非没有水,而是你找寻不到而已。”

    “老伯,你能找到水源”陈素神色讶然道。

    兰颇老人并未多说,而是径直在那匹瘦马背着的行囊里,找了一个差不多一尺长的铁铲,在左右附近挑了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用铁铲在地上撅出了一个小坑。

    然后在小坑四周找了一些干燥的枯枝落叶,引燃烧灼,而后又用泥土将小坑封堵住,站在小坑上口中默念有词。

    不多时,老人忽然睁开眼,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陈素拿眼睛望过去,登时惊讶了起来,就见山林之中的某一处,似乎有淡淡的烟雾飘了出来。

    “走吧!”

    老人拿着那一尺长的小铁铲,又走到地面缝隙的起烟处边缘,再次挖了一个小坑又让陈素找了几块岩石,放如坑中压底,而后从马匹上找了一张粗布,又有一些大片的树叶之类的东西,将坑中边缘的浑浊泥土压住。

    最后在那个有烟雾冒出来的小口,轻轻挖开,,登时里面便有泉水流了出来。

    “老伯,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陈素惊奇无比,即便她已然是见过不少术法,但不论是裴楚还是猪道人都不会,这样的法子还是颇为新颖。

    “越州地下还是有水源的。”老人又淡淡地笑了笑,“此法为‘烟寻泉脉’,是行军寻找水源之法,也算术法,深山荒漠,多有人迹罕见之地,若不能寻找到水源,便是千军万马也是无用。”

    陈素认真地点了点头,裴楚布置的“作业”,还有让她修行的“三洞正法”以及诸多符箓,理解起来经常都会觉得晦涩枯燥,反而是老人所说的,她感觉一听就能明白。

    老人看陈素听得仔细,似乎来了兴趣,又继续道:“军中寻水之法,还有一种名为“乙毛涌波”,若是遇上泉源涸竭的枯井,取燕毛不拘多少,用麻油煮熟,而后系砖石上投入井中,须臾间便能水涌如故。”

    陈素听完,笑了起来,“老伯,你懂得真多,有你说的这两个法子,往后我倒是不怕没水喝了。”

    “四十年行伍,多少总会点东西吧,只是说来也是无用!”

    老人摇头失笑,目光看着陈素又温和了许多,恍惚间似又想起了一些往事。

    “四十年么”

    陈素听到这个词一时顿住,这是个在她着年龄不太能够完全理解其漫长的时间,只是看着老人苍颜白发,衣甲破旧,莫名的想起了前些时候裴楚教过她背的一首诗。

    脱口吟哦道:“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这诗好,倒是道尽了我这一生。”

    老人听到这首诗,忽然一下站起,略带浑浊的双眸陡然又了丝异样的神采,看着陈素道,“只是,好像还有未尽之意。”

    “老伯,这是哥哥教的……”陈素忽然微微有些羞恼,“他只说了这些。”

    “哈哈哈……”老人突然大笑出声,“世间难有圆满事,有这几句,我已是知足。且再吟唱一遍。”

    莽莽山林,一个老人,一匹瘦马,一个女娃儿,朝东而行。

    风中有清脆的声音飘荡。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遇
    越江江畔。

    窸窸窣窣的一阵草丛抖动。

    两个半大的少年从草丛中悄然钻了出来,左右打量着周围,有悄悄朝着江水靠近。

    两名少年都光着上身,长期的日晒使得皮肤黑里嘛秋的,每人手里都拎着一个大木桶,穿着鹅卵石和芦苇荡的江岸,一直紧张兮兮。

    换做以往,芦苇荡这一段江水已然漫过了,便是小舟都可通行,只是今年天时亢旱,江水缩了不少,这一块便露出了被日头烘烤得发白的鹅卵石滩。

    “池寿,快点”走在前面一个看着年龄稍微大一两岁,体型要高壮出几分的少年,转头朝后面轻声低呼。

    高壮少年后面,那名叫池寿的少年,看着要矮瘦些,皮肤虽黑,但眉眼秀气,正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动静,轻轻应道“杜曲,小心点,我可不想再挨鞭子。”

    “挨鞭子就挨鞭子,不然还能怎么样”前面高壮一些的杜曲不在意地哼了一声,语气又带着几分不满道,“我们从小到大都在江边吃水,突然不让下江了,这日子还能活得长不成。再说,这么长的江,那些个黑狗子哪里管得过来。”

    “可是”后面那名为池寿的少年稍稍迟疑了几分,“不是说江里不太平么”

    “屁我才不信。”

    高壮些的杜曲吐了口吐沫,声音微微提高了几分,“我们哪年不在这江边游个百八十回的,我才不信呢。再说了,就算是像官府说的,有水怪不让下水,可我们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还管那许多。”

    “杜曲,你小声点。”池寿看杜曲说个没完没了,连忙轻轻劝了一声,又探头探脑地扫了扫周围。

    江边这处芦苇荡算是比较偏僻的河段,往常是没什么人来,只是最近这些时候就不好说了。一月是有三日可以取水,可家里水缸再大也囤不够吃用的。若非他们这些村镇临着越江,还有些个泉眼老井,早不知闹成什么样子了。

    “唉”走在前面的杜曲听到身后小伙伴胆怯的声音,气焰稍稍下去了些,又叹了口气,忽而又道,“池寿,要不我们跑吧,听说好多地方都有人要和官府闹一闹呢,我们也”

    “我不去。”池寿连连摇头,他看着虽然要矮瘦怯懦些,可说到这事却有自己的坚持,“我还有老娘和小妹呢,我走了她们就更难活了。”

    “这倒也是。”叫杜曲的少年点点头,忽然后退一步,伸手揽住了池寿的肩膀,怪声怪气道,“杜曲,要不打个商量,把你妹妹许我”

    话刚说到一半,池寿一下就跳了起来,把杜曲给推搡了出去,再顾不得方才那谨慎的劲头,抬脚就要去踹前方的同伴。

    “别别别,我就随口一说。”杜曲赶忙求饶,朝前快跑了两步,又低声叫道,“小声点,小声点”

    两人说话间,已然穿过了江边的芦苇荡和鹅卵石滩,渐渐到了江岸边缘。

    陡然间,一个黑影冲前方的江边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哎”杜曲和池寿两人都被吓了一条,刚想开口乱叫,忽然就听到那个冲过来的人影低喝一声,“收声,想死啊”

    两人连忙收声,看清了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挑着两个木桶,木桶上盖着个小木板,隐约能听到叮咚作响之声。

    那青年瞪了两人一眼,将肩上的扁担换了个肩膀,跳着两个大木桶,一路叮叮咚咚钻进了芦苇荡里,朝着远处跑去。

    “嘁,神气什么”杜曲回想起方才那青年的眼神,撇了撇嘴。

    旁边的池寿却没闲心跟他再掰扯这些,提着木桶走到江边,“打完水快回去,我可不想被抓着挨鞭子。”

    “放心吧,这么大的日头,那些黑狗子可不愿意到处转,况且这一段芦苇荡我们比他们熟悉得多。”

    杜曲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句,不过话虽如此,他手上的动作同样不慢,拎着木桶跟着也到了江面。

    越江江水清澈,即便到了东越郡,已然是几百丈的宽阔大江,但一直不算浑浊,以往江边的几个村镇基本都是直接在江中取水饮用。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齐膝高的浅滩上,冰凉的江水登时让两人那股子被炙烤的热气都缓解了几分。

    若是以前,这等时候说不得就要下水狗刨几个来回,只是这段时日,哪怕杜曲嘴上说着挨鞭子之类的,真要被逮着了,心里也是恐惧。

    “唉,这么多的水,我们来取两桶,还要偷偷摸摸的。”杜曲抬头望着从鹅卵石河滩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宽阔江面,不由叹了口气。

    这江里的水多的是,不要说是供人饮用,就是灌溉田地都绰绰有余,可偏偏下了什么禁令,着实恼人。

    一旁胆小些的池寿却没这么多感慨,手脚麻利地将木头在齐膝高的江水里打了慢慢一桶,便站起身,“杜曲,别磨蹭了,快走了。”

    “好好。”

    杜曲看小伙伴催促,也不再耽搁,将手里的木桶放下,正要大水,忽而看到脚边的浅滩,有灵动飘忽的影子晃了一下,登时激动地叫了起来,“池寿,快看,有鱼,黄骨鱼。”

    “嗯”

    池寿跟着也将手中的木桶放了下来,朝着脚边浅滩的水流望去,就见几尾约莫有一尺多长的黄骨鱼,正在脚边不远的浅滩上游弋。

    “快,池寿,把它们赶到岸边去”杜曲慌忙用脚踢动水流。

    池寿不等杜曲说完,已然张开双腿,身子俯下,手脚并用搅动起水花,试图将这几条黄骨鱼赶到岸边。

    家中尚未断炊,可这些个时日,严禁下水,鱼虾禁绝,两个半大的少年人见着这几尾黄骨鱼,已然是口舌生津,按捺不住。

    一旁的杜曲在另一个方向驱赶着,双手趁势还在水上捞起一块脑袋大的石头,随着准备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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