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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重待春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谷雨白鹭
    “谈,谈什么谈悠悠的事”

    “也不全是悠悠的事。”秋冉低声说:“我想看看他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我猜,他应该不想理你。收了你的信函也毫无反应。”

    “你怎么知道”

    越美看着秋冉,叹息道:“你真是念书念傻了!当初你不告

    而别的伤口还在那里,他如果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不是参佛参到一定境地,就是想要宰了你!”

    “想宰我,他就来啊!”秋冉嘟囔道:“信上我留了地址!”

    “你别说大话,他真找来,你可招架不住!读了书念到博士也没用。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就是个兵!”

    ——————————

    人人都知道,五省联军总司令的袁克栋脾气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发起火来,如孙大圣踢翻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在场之人无人幸免。

    秋冉的信,对他而言是**裸的挑衅,毫无顾忌地挑战他的底线!

    老虎不发威,她当是病猫!

    六年前的抽身而逃,和另一个男人逃到异国他乡,一走六年。到现在大摇大摆出现在他面前!嚣张地发来信函,上面写着:濂瞻,我回来了,我们能谈谈吗

    谈谈谈,谈个球!

    他猛地把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好久没有如此愤怒,这些年,他已经把脾气练得收放自如。情绪隐藏于万丈深渊的海底。没想到,她一回来,马上破功。他的焦虑、烦躁、痛苦,像




104 我的爸爸
    孙太太夏洛特指挥工人挂好招牌,和秋冉闲聊完。然后开始对事务所里大大小小的物品进行评头论足。她一会批评事务所的窗帘颜色不好,像邮筒一样的墨绿,一会批评待客的杯子不是玫瑰骨瓷。

    “夏洛特,你还不回去吗现在已经七点了!”

    “天啊!已经七点了!”她尖叫一声,拿起椅子上的手提包,“我和孙哲还约了他的三姨吃饭!”

    秋冉笑着送她到街口。夕阳西下,夏洛特羡慕地用手指戳了戳秋冉的腰肢,说道:“啧啧啧,真是羡慕你,腰还是这么细,看背影就像少女一样。怎么也不像生过两个孩子的人。我明明也比你多生一个,好身材没有了,过去的凌云大志也没有了!”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就是一家之母,要安排一家人吃喝拉撒睡,半个母亲半个老妈子。

    “可恨啊!孩子真是消磨女人斗志的好东西!我要不是被几个小鬼拖着,今天我也是女律师了!”

    “别把自己的不努力归结到孩子身上!”

    “哈哈,哈哈哈!”

    “黄包车来了,你快回去吧。不然,孙哲回来看不见你,又该嚷嚷了!”

    夏洛特提起裙摆,侧身坐到黄包车上。黄包车夫刚一抬车,夏洛特赶紧叫他停住,“秋冉,秋冉——”

    “什么事啊”

    “秋冉,”夏洛特拉住她的手,真诚地说道:“如果遇到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秋冉腼腆地笑着,点点头。天边夕阳如胭脂印染在她的脸颊上。

    秋冉目送黄包车远去,转回事务所时。日已经落山,暑热消退。她歇息一会,即转身上楼。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牺身之所,临时就住在事务所的楼上。本来这种当街的铺面,就是一楼加二楼整体售租。一楼办公,二楼住家,楼上楼下,干活方面。麻烦的就是,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生活的质量感会比较差一点。不过也没什么,暂时律师事务所还没打开局面,生意惨淡。

    一楼的卫生已经完成,二楼的房间也收拾得窗明几净。秋冉的东西肃洁干爽。柜子里合体的四季衣衫三两套,床底下皮鞋两双。书桌上常看的法律书籍两本。梳妆台、珠宝首饰,她是一件都没有的。如她的风格,房间里多余的家具也没有一件,桌面整洁无尘,任何装饰花卉统统没有。

    不得不说,这六年的生活让她把一切身外物的欲求压到最低。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念书、念书、念书。快点毕业,快点毕业。书本充盈她的头脑,也让她对人生有了不同层次的领悟。

    人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要改变命运,古往今来,念书是唯一途径。从一个底层的女人,要站到和男人并肩的位置,她能做的也就是玩命地读书来改变自己。

    她从不后悔六年前的选择,现在的她更从容,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秋冉拿出床底下的皮箱,里面装的都是小女孩的洋裙子。一件件蕾丝、雪纺、缎带、蝴蝶结。她拿出来对着窗外暗淡的霞光比划着,眼睛中泛起泪花。

    这些裙子,是她毕业那天去百货商场买的。一口气疯狂地买了好多好多,恨不得把所有合适小姑娘穿的裙子都买下。她要回家,去见她朝朝暮暮思念不已的女儿。

    “妈妈,我回来了!”楼下传来皮皮欢悦的叫声,“妈妈,你在哪”

    皮皮把挎包往桌上一放,满脸是汗的跑上楼。他的小腿结实得像牛,楼板被震得要碎裂一样。

    “妈妈!”他跑进来,猛地冲入秋冉的怀里。

    秋冉被撞得差点跌倒地上,虽如此,她仍搂着儿子。哪怕他浑身脏兮兮,像个小泥猴。

    “回来了”

    “回来了!”

    “今天怎么样报纸卖完了没有”

    “我今天把报纸全卖光了!”

    “真的!那很厉害啊!”秋冉笑着在儿子汗津津的脸上重吻一下。两母子亲呢地抱在一起哈哈大笑。皮皮在她怀里腻了一会,伸长脖子问:“妈妈,你在干什么这些是买给悠悠姐姐的裙子吗”

    “是的。”

    “快给我看看。”皮皮伸手去摸,被秋冉赶快提着裙子躲开。

    “皮皮,你的手太脏了,要洗了手才能碰姐姐的裙子!”

    皮皮嘻嘻地把手伸到背后,满脸笑容。

    楼下的岳沐修伸长脖子,朝着二楼大喊一声,“皮皮,叫妈妈下来吃饭了!”

    “好!”皮皮应到,拉着秋冉的手,高兴地说道:“妈妈,uncle也来了。他今天买了烧鹅!”

    秋冉把小裙子整齐地收到箱子中,牵着儿子一起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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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粤顶级师傅烤制的烧鹅,皮酥肉嫩,吃到嘴里入口即化,充盈满满的油脂香味。吃完烧鹅用油汤拌饭也是香喷喷的,唇齿留香。

    皮皮吃得满嘴流油,不停说着笑话,岳沐修一边和他讲话,一边从旁引导。秋冉

    尝了两点肥鹅就觉得饱了,去厨房冲泡三杯解腻的普洱端出来。她端着茶杯,充满慈爱地看着皮皮。

    吃完晚饭,皮皮主动收碗,擦桌,很自然地把脏碗拿去后面的厨房清洗。

    岳沐修欣慰地看着皮皮,饮一口普洱,道:“你把皮皮养得很懂事。”

    秋冉笑着说:“我们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有办法不懂事。”

    岳沐修哈哈大笑,道:“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现在可不是穷人,律师公费够一百个你们生活都绰绰有余。阿霓还在信上怨我,怎么能让皮皮去做报童家里又不是穷得少两个铜板!把孩子晒得黑鬼似的,将来白都白不回来!”

    秋冉笑道:“男孩子不比女孩子矜贵,要那么白做什么!我就要磨练磨练他,他才会知道铜板来之不易。”

    岳沐修笑着向他伸出大拇指,“不错,少年强则国强。我们是不能再养出



105 幸福来得太突然
    秋冉回平京后的打算,本来是希望首先能和袁克栋坐下来冷静地谈一谈。念了六年的法律,她知道争吵和相互责怪是低级又无效的沟通。她想见悠悠,也想在适当的时候告诉袁克栋,皮皮的存在。

    不过这六年,她成长了,有了成熟的想法。她想谈,袁克栋不愿。

    秋冉愁思,以前在国外见不到女儿。现在回来在平京,和悠悠同住一个城市,还是见不到。她想要等到袁克栋回心转意,到同意她和悠悠见面,中间不知还有多少波折。

    秋冉已经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她安慰自己,六年都等了,不差再多等六个月。正好可以在这半年里,把事务所办起来。解几桩官司,一则向老板岳沐修有所交代,二来也让世人见识见识,女律师不比男律师差!

    律师事务所开张,果然和预想的一样,生意冷清,门可罗雀。

    一来是岳沐修和秋冉在平京还没打响名头,二来则如岳沐修所说,平京人思想和接受新思想的能力比上海要晚。出事的时候,大部分人还是依靠着托熟人,找关系,并不想用法律来保护自己。

    不见有上门委托的客户,连夏洛特这个陪看的都跟着着急起来,再这么下去,可不要喝西北风吗

    “你急什么,医生、律师闲的发慌是好事啊。代表天下没官非,没疾病。”秋冉反而来安慰夏洛特不要急躁,事务所不是糖果店,不可能上街拉客人。只要开得长久,作出口碑,自然会有客人上门。

    事务所开张到第七天,终于有人走近事务所的大门。这位委托人也不是自己主动上门,乃是秋冉看她在酷暑下,于事务所门口徘徊良久。似欲进又怕进,几次抬起腿想进来又缩了回去。秋冉不忍她继续在毒日下徘徊,走出去唤住妇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我正好有时间,不妨进来说一说。”

    妇人涨红了脸,眼睛通红,啜泣着说道:“我……听说……律师都是按小时收费,我……没钱……”她低着头,窘迫地紧紧捏着手里的包袱带子。看得出是穷人出身。但人有时候越穷越有志气,不是走投无路不会求人,更不会徘徊在一个陌生人门前踌躇不定。

    秋冉叹了口气,“进来吧。我不收你的钱。”

    听到这里,妇人才肯跟她进来。

    “渴了吧先喝一杯水吧。”

    秋冉为她倒茶,她“咕噜”喝了好几杯,喝完后噗通就秋冉脚边,声嘶力竭地哭道:“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如果再找不到人帮我,我就只有带着孩子去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秋冉忙把哭哭啼啼的妇人搀扶起来,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颤抖,激动处有几次差点晕倒。

    原来这位妇人的丈夫陈阿堂乃是商贩,在平京码头的货船上贩卖货物。哪知飞来横祸,几天前,巡铺来家通知,声称陈阿堂在日轮上行窃被抓,畏罪逃跑,不慎撞击头部而亡。

    陈夫人哭着说道:“我丈夫不会行窃,绝对不会!我们虽穷,做人的骨气是有的!哪怕饿死也不会拿日本人的东西!他一定是被日本人诬陷殴毙!”

    秋冉将手帕递给陈夫人,安慰她节哀顺变。心里对这桩案件的复杂性做了一个大概的分析,这既是刑事案件又是涉外案件,案情扑所迷离。

    “陈夫人,既然你对陈先生的死有疑问,应该先去巡捕房和法院”

    “我去了!”陈夫人慷然地说道:“我四处陈情,是一定要为阿堂讨回公道!但是巡捕房不管,说出事的地方是日轮,对方又是日本人……”

    秋冉听到这里怒火中烧,“真是岂有此理!我们泱泱大国,居然被日本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武不行,理也不行吗眼睁睁看着同胞丧命,连给他讨回公道的勇气都没有吗”

    说到这里,陈夫人又向着秋冉跪下来。这次,无论秋冉怎么拉她,她都不起来,“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找了好多律师,他们都说没有办法,不想得罪日本人。我说这天下就没有不怕日本人的律师吗有个人说,这街面上刚开了一家新的律师事务所,让我过来试试运气。如果你也不肯帮我的话,我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阿堂死都不会瞑目啊!”

    秋冉心里冷笑,知道同行是故意把陈夫人推到她这里。

    一群男子汉,如缩头乌龟,没手没脚,比不得两个女人。

    “陈夫人,你放心。陈阿堂的案子我接了!而且你是我的第一个客户,我不收你分文,免费辩护!”

    ——————————

    秋冉说到做到,立即让陈夫人回去提供她需要的材料和各种资料。而她则开始筹划该怎么让陈阿堂的案件有所转机。

    夏洛特听见她接下生意,开始还很高兴,但又一听是这样的案子,眼睛几乎要跳到眉毛上。

    “秋冉,你这不是赔钱赚吆喝,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啊!陈阿堂的事,不仅收不到律师公费不说。政府不管,巡捕房不立案,律师公会都不吭声,你去逞什么强”

    秋冉笑笑地翻着手里的资料,道:“夏洛特女士,我记得你以前是中国人的时候,可比我还要有爱国心的喔!那时候——”

    “别别别,打住!快别提那时候!”夏洛特做了个鬼脸,“以前无家无口,当然不知道害怕。现在我们都有了孩子,我是担心你的安危。”

    “放心!”秋冉安慰地拍拍好友的肩,“我会小心的!”

     



106 安宁和幸福的夜晚
    幸福突如其来,秋冉沉浸其中,开心的不知如何表达,深恐这是一场美梦。她感慨自己从英国买来的小裙子终于找到主人,迫不及待想要悠悠穿上。

    幸福和兴奋过后,理智逐渐回来。她才意识到要坐下来和仕安好好谈谈。他是怎么找到律师事务所的,袁克栋晓得儿子和女儿来这儿吗

    六年不见,记忆中稚嫩的男孩长得又高又帅,身材像笔直的杉木。虽然还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孩童之脸,不过眉宇之间隐隐透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秋冉的第一句话是真心的感谢,“仕安,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把我的照片拿给悠悠看,让她不要忘记我。今天她根本不会认我这个母亲。”说到这里,秋冉的眼角渗出一颗眼泪。她最担心女儿不认她的事情,像露珠消失在阳光下。悠悠一声“妈妈”,甜得她的心都化成了水。

    仕安白皙的脸上显出少许的红晕,他温柔地摇摇头。“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一直坚信妈妈会回来!妈妈离开我们是迫不得已、是受了委屈不得不走。所以,一定会回来!我告诉自己,在妈妈不在的时候,我也不能让悠悠忘记妈妈。我和她会一直一直记着妈妈,一直等妈妈回来!”

    秋冉感动得无以复加,什么话都说不出,只再一次把仕安抱在怀里。眼泪噗嗤噗嗤落在他柔软的发。仕安比成熟的大人还要成熟,还要善解人意,还要体贴入微。幼小的他坚信着心中的信念一直等待。

    他们相对着哭了好一会儿,哭这六年的分离和思念。哭到最后,想到如今欢乐的重逢又笑起来。

    “仕安,你带妹妹来我这,家里人知道吗”

    仕安摇头,坚定地说道:“妈妈,我不想回去了。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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