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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说着看向苏子籍:“大王诗画绝代当世,您觉得这画如何?”
苏子籍一笑,对这府尹印象还不错,在这位置,其实看着权利大,但也要经常做个受气包。
京城权贵多,不说诸王,就是老郡王老国公,身份上就能压死府尹,更不用说,公侯伯府的纨绔子弟喝酒逗鸟,时不时就要闹出点事来。
而且往往还有相似势力的公子哥彼此较劲,闹到顺天府,顺天府府尹只能谁也不得罪,两边和稀泥。
能长期干和稀泥的活,还能干下来,而不是被人参一本落马,足见此人的确是有些本事。
而且这场晚宴,算是辞行宴。
罗裴即将赶赴西南,在这里,首辅、兵部尚书、连着自己,这时也不能扫兴,微笑着仔细上去看了。
良久,口中说:“吴嘉年我也听说过,其词精妙不下前朝纪落之,只是单看这画,虽尽力繁华,可细究其格调意境,还是有些疏远,说是仙气,或也有自怨自艾之心。”
罗裴静静听着,纵有千言万语想与代王说,此时此景下也不好开口,只是说着:“说的是,我还记得,这还是本朝第一场恩科,除了大王,我们都是这场科举出来,因此入了仕途,距今已有三十年,真的是恍惚一梦。”
这话说的感慨,但在场的人都知道,罗裴已是代王的人,而罗裴之所以去西南,看似是得势,是被皇帝信任,实际上是皇帝斩断代王的一条臂膀。
只不过这一刀是钝刀子杀人,只要罗裴心中仍有代王,这就反是代王的机会。
但话又说回来,中间隔着千山万水,隔着大海,罗裴有心护主,京城真出了事,他也是鞭长莫及,帮不上忙。
代王劣势再明显不过,根基尚浅,党羽太少,人脉缺乏,手中可用之人跟三王比,简直被比到了泥坑。
虽然优势也很明显,但有了这劣势,就难以与三王拉开距离。
哎,龙椅上那一位,到底是怎么想呢?对代王又是个什么看法?就连首辅赵旭,想着这些时,都未免有些犹疑,更不用说别人了。
赵旭本来神色淡淡,听着罗裴感慨,也就改了话题:“吴嘉年画是不错,可惜诗词不过一般,也许他自知,因此画上无诗。”
苏子籍原本微笑,突然之间,耳朵一动,这时突然之间笑了,只一笑,就使周围的人觉得满是春风。
“缺诗么?这翰林之景,本是颂圣之诗,我本不拿手,不过且取笔来!”
几人都是眼睛一亮,这是代王要写诗了!
京城中人,有几个不知道代王写诗是一绝?
顺天府府尹潭平忙让人送上纸笔,苏子籍挥毫泼墨,直接就写了:《庆登科》
三十年前擢桂科,今朝欣喜上銮窝。
天恩宠渥文章贵,人道荣华得失何。
万里云霄鹏翼健,五更风月雁声多。
自惭无德酬知遇,空把新诗颂九波。
笔墨才落,只听“轰轰轰”三声,外面击鼓之声响彻,直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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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七百五十章 敲鼓鸣冤
“好诗!”
鼓声震撼前,几人早就围拢着观看,苏子籍下笔有神,一句句飞快,写到最后收笔时,几人齐齐叫好。
大家都赞不绝口,能把这种歌颂赞德写成这样,实在了不起,几个等闲的翰林都没有这水平。
罗裴亦眼睛一热,忙压抑住了,才没流下泪来,怅怅望着酒杯里的酒浆,只点了点头。
跟随蜀王那样久,为其做过那样多事,换来是弃如敝屣,代王却始终如一。
这做人臣子,投靠主子,跟女人嫁郎君没有不同,也算是第二次投胎,选对了明主,君臣相宜,不仅是能谱写出传颂许久的佳话,还能各自安好。可是选错了主子,碰见个渣,的确让人心灰意冷。
罗裴并非愚忠之辈,蜀王以国士待他,他以国士回报,蜀王既弃他不顾,他自然也可弃蜀王而不顾。
苏子籍松了手,丢了笔,含笑:“还算马虎吧?”
以前看过明清翰林的奏对应景诗,这诗的水平,大概比翰林稍好些,准一流的水平,自然只算马虎了。
其实写这诗,也不是为了收买人心,之所以现在写了,是因他知道,到时候了。
果然才丢下笔,突然之间,院子里众人就都听到顺天府外面鼓声响起,众人皆是一惊。
罗裴尤其蓦地一颤,不由自主看向代王,就看到代王嘴角微扯了一下,似是露出一丝冷笑。
这冷笑一闪即逝,不是罗裴早有预感,怕都捕捉不到这一下。
刹那间,罗裴冒出这一个念头,这次辞行宴会,可以选择许多场合,为什么偏偏选在了顺天府衙门?
此时夜已深,顺天府衙门紧闭,东墙堂鼓前,一个中年男子正挥动手里鼓槌,一下接一下,砸着鼓面。
周围寂静无声,这鼓声,每一下都能传出极远。
在深夜里,简直令人心惊肉跳,原本在衙门里休息的衙役,都被惊得直接跳起,拼命穿衣,并且向外跑来。
“谁,谁敲鼓,不要命了么?”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敲鼓的男子状若疯狂,嘴里嘟嘟囔囔,仿佛有些不正常。
而这位看着不正常的男子,正是周良,鲁王府的周管事。
原来在王府后面小门冲出去,就一直朝远处逃,本来是打算租借一辆牛车逃得更远一些,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才离开王府不久,就感觉到有人在盯着。
回头寻找,路人看着都陌生,但鲁王手段何等厉害,周良这位管事是见识过,他知道,自己此次逃了,怕仍难逃一死!
自己是王府管事,知道王府一些秘密,王爷是绝不会放任自己就这样逃走!
王爷一定会派人来杀他!
留在王府是死,逃出王府可能也是死!
但他不想死!
“王爷啊王爷,小的不想死,小的想活下去啊!您是王爷,为何非要杀了小的不可?既是这样,就怪不得小的自求活路了!”
“还有你张旺,你竟然敢告密,要我去死,那也别怪我了,我给你沾染点脏水,你就洗不清楚。”
“杖毙就是你唯一的下场。”
周良两眼都是血丝,粗重着喘息,似乎带着不寻常的兴奋。
现在根本出不了京,这一晚上,他怕逃到哪里都会被揪出来,唯一个地方是安全的,那就是衙门!
但不是任何衙门都会庇护自己,事实上,周良清楚,绝大部分衙门,都会立刻拿下自己,交给鲁王处置。
只有顺天府衙门掌管京城事,自己只要逃到顺天府衙门门口,敲响了鼓,那就可以惊动顺天府尹。
顺天府府尹坐在这个位置上,注定不能勾结任何诸王,否则会下场很惨烈,皇帝绝不能容。
作鲁王府的管事,周良也是有些见识,自然知道,若要求救,去哪里,都不如来这里!
他用了银子,雇了辆牛车,匆匆跑到附近,就下车,小心翼翼跑到衙门门口,手里抓着鼓槌敲上去,直到第一声响起,那种被人暗暗跟的感觉才消散!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的确有人跟着他,见他真跑到顺天府衙门门口敲鼓,所以才退走了!
事已至此,他绝不能停下!
“咚咚咚!”周良奋力敲鼓,沉闷“咚咚咚”的响声响彻。
按照规矩,这鼓一敲,就得接受,无论是什么时候,哪怕是半夜三更,顺天府府尹都要立刻爬起来穿官袍去升堂。
不这样做,就是大罪。
这是前朝就有的规矩,到了本朝,郑太祖因想到前朝末年顺天府几年不升堂,这同属于末代景象,于是立下更严的规矩,要求必须严格执行鼓响升堂,否则,官有罪,重重处罚。
后院中大臣不过惊了一下,随之怔住,顺天府府尹潭平则变色,嘘了一口冷气,才镇静下来。
这可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在这里宴客,代王和首辅难得都在,怎么就在节骨眼上出事了?
可不去不成,府尹只能起身,冲着在场几人勉强一笑:“王爷、诸位大人,既是鼓响,下官就得去前面升堂了,还请诸位随意,稍候片刻。”
说着就要走,兵部尚书崔兆全若有所悟,一摆手:“罢了,你去前面,我们自己喝酒也没意思,一起去看看?”
这大半夜的跑来敲鼓鸣冤,还恰是在自己于府衙后面酒宴时,这种事,能做到高官的人,没几个会不多想。
万一是与自己有关的事呢?
罗裴也随之点头:“说的是,夜色已深,这时候来击鼓者,或有大冤,不如一起过去看看?”
两个都这样说了,首辅自然只得一笑:“也罢,不想我离开高堂二十年,今夜还又得重游。”
几人的目光就落在了还没开口的代王身上,罗裴心中隐隐猜到了这事或与代王有关,但几人还真没往代王身上想。
苏子籍说:“也好,小王还没有经过公堂,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王爷,诸位,请!”顺天府府尹这时,已脸色恢复如常,但心里怎么想,就没人知道了。
四人不再说话,一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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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七百五十一章 鲁王要杀我
这时顺天府衙门中,几十个衙役已奔来,个个气喘吁吁,有的衣服还不整齐,又惊又恨又无可奈何。
“谁家的黑狗夜里敲鼓?老子热炕上吃饱睡足,结果只得爬起来摆弄。”
“谁不是?我日这敲鼓的祖宗……”乱嚷嚷间,有人说:“嘘,不要命了,大人们过来了。”
顿时一行人,整顿衣角,拿起仪杖,而诸官其实看见了,听见了,也没有说话责备,一行人鱼贯而入。
这里是顺天府衙门,府尹潭平还是主座,让人在高堂左右摆了椅子,苏子籍坐在第一把椅子上,首辅坐在对面,不过位置稍靠下方一点,罗裴跟兵部尚书对面而坐。
四人坐在两侧,因是半夜,两侧跟正中案上都点着一些蜡烛,时不时有小风吹进来,吹得烛光晃动。
这场景,让苏子籍莫名想到了阎王殿,不由暗暗嗤笑一声,只坐在那里静观事情发展。
顺天府府尹居中而坐,见着短暂一刻,所有衙役都到位,手执黑红水火棍依班排定,不仅仅这样,尚有二个亲兵悬刀而入站在堂角,大堂立时变得紧张肃杀。
府尹满意的点首,脸上毫无表情的“啪”一声拍了惊堂木:“带敲鼓鸣冤之人!”
“威——武——”
两侧衙役都齐齐喊着,威武声中,两个衙役带一人从外而入,这敲鼓之人显十分心急,一带进来,竟然直接扑进来,跪趴在地,开口就喊:“鲁王要杀我,大老爷们救命,水云祠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就这一句话,几乎所有大臣都脸上变色。
顺天府府尹潭平脸色煞白,翕动了一下嘴唇,蓦冒出冷汗,一时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
水云祠的事虽近日才快速传播开,但因着传播速度极快,就算有人想要压下,竟然也压不住了,就连顺天府府尹这个人都听手下汇报了此事,甚至打算近期就秘密调查一番。
但因京城内大部分神祠都显灵,水云祠的三洞娘娘当日亦是神像放光,显了灵,这种显了灵的神祠,可是连顺天府府尹这样的官员都避之不及。
更何况,除水云祠显灵不敢得罪这个原因,还有着淫窝被爆出这件事,实在是京城近期第一炸雷!
整个京城,有几个不知道水云祠求子灵验?
一般乡野村妇也就算了,相貌平庸,就算求到了子,一般也没人将她们与淫窝这事扯上关系,再者,寻常百姓也不太讲究女子抛头露面对不对这套,活下来都是需要努力的事,谁有这个闲工夫扯这些?
倒是富裕人家、官宦家庭,女眷们个个水灵,她们才是水云祠淫窝一事传出来后首当其冲的那些。
面前击鼓之人,扑进来后说的这句话,虽简短,却什么信息都透露出来了。
让人很难不立刻联想出一出鲁王被后宅女眷戴了绿帽子,想要杀人灭口的人间惨剧。
而这给鲁王戴绿帽子的,不必说,自然就是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淫窝”水云祠了!
罗裴则在听到这人这番话,又一惊,又看了看坐在斜对角代王,代王在烛光下不动声色,只安静旁观,很符合王爷的身份。
就连首辅都看了一眼。
“这样凑巧,代王接了旨意清查神祠,连过三天没有动静,不想就送上门来了。”
诸人寻思,一时间大堂静寂,静的连根针落都能听见。
而这时,堂下跪趴的人突然动了下,刚刚喊了一声,震住在场所有人的周良,猛清醒过来。
他的瞳孔都猛一缩。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跑到了这高堂上击鼓喊冤了,这事闹大了呀!”
自己这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前在王爷跟前莫名说了谎是一错,连夜逃出去也就算了,难道王爷还真能连夜派人追杀?
只要他躲起来,就算日后要逃避追杀,起码能多活几日!
而且,这生与死都还有个几率问题,起码还有苟活下来的希望。
可现在呢?
他连夜跑到顺天府衙门敲鼓鸣冤,将鲁王内宅“丑事”跟水云祠的事全都给挑破了、挑明了,这事现在就闹大了,他的确能活过今日,可今日之后?
鲁王若是知道了这事,怕是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
“啪”!
堂上再次响起惊堂木:“休要喧哗,堂下所跪何人?先报上名来,因何事敲鼓鸣冤,一一道来!”
“……是!”听着上面高堂木一拍,周良反应过来,无论怎么样,自己已经有进无退了。
周良横下心,继续喊着:“各位老爷,小的乃鲁王府管事周良,小的要举报水云祠!”
这话一落,所有的人各有所思。
看来今日是免不了听一听水云祠的秘闻了。
这事不小,但好在除了顺天府府尹有直接责任,最为不安,别的几人,除去苏子籍,都是一二品大员,并不惧怕听一听这事。
坐在那里,苏子籍不动声色擦了擦鼻子,还好,没有流鼻血,看着平静,却暗暗想:“文心雕龙到了现在,挖掘出了更多力量,虽不知道它怎么样处理的,但的确使周良到了顺天府衙门。”
“并不需要我启动后手,人为的逼着他过来——那样会露出痕迹。”
“现在却浑然天成,周良疑神疑鬼,说鲁王要追杀,鲁王还真反驳不了,难道说,我不想杀这叛主之人?”
“不过,留在此人怀里的银子上的文心雕龙,在人到了公堂,就被破除,但是这也足够了。”
周良虽然清醒了,可为了求生,接下来可能只会继续攀咬水云祠,但就算是这样,其实也有些晚了。
就凭刚才一句话,鲁王就再也别想再低调藏在人后,既先出手对付无辜女眷,就休要怪自己反击!
现在的情况是,想要改口,周良就会被重罚,而周良这人显然贪生怕死,是绝不会为了保住鲁王再次改口。
在众目睽睽之下,有着几位大臣包括自己这个代王监督,顺天府府尹想和稀泥放水,也显然不可能。
一场大风暴,就由鲁王你点燃,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鲁王,你现在可知厉害了?




赝太子 第七百五十二章 削去大半
鲁王府
“王爷,臣妾真是冤枉啊!”几个选侍跪在地上,个个梨花带雨,其中袁选侍哭的最凄惨,她小小巴掌脸,柳眉杏眼,皮肤白皙,嫩得犹奶豆腐,论容貌,她只是中上,但这身吹弹即破的皮肤却十分难得,一向被王爷喜爱,也因此与陈选侍并列最近几个月最受宠的妾侍。
可现在,她不仅哭花了脸上的妆,发髻散乱,更有一个巴掌印在左脸上,肿得老高,嘴角也带着一点点血迹,眼睛都哭肿了。
之前因她有嫌疑,身边的人,以及靠拢她的人,不但被问话,还被拷打一遍,她的一个贴身丫鬟更被活生生打死了。
她血肉模糊的惨状,让袁选侍当时就昏厥过去。
现在她是醒了,却哭着喊冤,还不是撒泼的哭,而是用哀怨眼神瞥向居中而坐的男人,哀哀切切,仿佛一朵带泪的花,在巴掌印的衬托下,狼狈又凄美。
别的几个选侍,也都不肯落后,没人愿意在这时露出心虚,而哭就成了一种宣泄,也成了一种表态。
作王府妾侍,她们多半都被调教过,知道如何哭才能让男人心疼,哭的也都很有水平,陈选侍作宠妾之一,甚至还有着泪珠一颗颗滚落,明眸直望过来,只凭眼神就能透着痛苦与绝望的技能。
“王爷!”
“王爷,臣妾真是冤枉啊!”
“行了!”被她们哭得心烦意乱,鲁王啪一拍桌子,喝着。
这一声,就让这些女人一下闭上了嘴。
她们惊惶不安望着王爷,鲁王掌握着她们生杀大权,若真下了狠心,她们这几人,就只能席子一卷,去乱坟岗终了。
见自己的女人们个个悲伤又祈求看过来,鲁王的脑袋更疼了,心烦意乱徘徊几步,心中暗叹:“我还是不如齐王,甚至不如蜀王。”
要是齐王,这种事无论是真是假,有了怀疑就可能杖毙。
蜀王多半会表示谅解不信,暗里冷落,过一阵“病死”。
可鲁王自己不是杀人狂,虽对女色并不沉迷,可这些选侍的确是按照他的喜好选入府,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处久了,哪能没有感情?
如果说有切实的证据也罢了,这种捕风捉影,自己实在下不了手,把她们杖毙送进黄泉。
仔细想想,今晚闹了这样一出,的确是有些冲动了,实不该一想到水云祠的传闻,就脑袋一热,大肆审问盘查。
要是徐徐图之,也闹的不这样大。
鲁王摆摆手,冷冷说着:“你们都退下!”
“……是!”几个选侍愣了一下,忙陆续爬起来,向鲁王福了福,就如受惊鸟兽一般飞快退下去了。
跟着她们的丫鬟仆妇,大半还被拘押着,可她们也顾不上了,有的走出几步踉跄着差点摔倒,也都顾不上这丑态,纷纷争着向外退去。
鲁王起身走了几步,就站在厅里,背手,目光沉沉地目送着她们急急出去。
院中的血迹已被仆从洗刷掉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腥味,想到水云祠的事,鲁王仍心情不虞,不由蹙眉,又坐回到椅子上。
他按眉苦恼:人总有感情,这几个女人也陪了他几年了,又无明确偷人把柄,现在该怎么处理?
都杀了,且不说他心里是否忍心,就说这府里的动静,怕也瞒不住外人了。
“王爷。”旁坐着的桂峻熙一直没说话,此时开口劝着:“其实您无需担心此事。”
“怎么讲?”鲁王望过来。
桂峻熙低垂着眸子,思量了一阵:“王爷,三洞娘娘素来有名,水云祠更是不少人拜过求过子,谁知道是淫窝呢,也不能怪她们去上香。”
“而且,现在水云祠名声不好听,去过的人都被说,别说是没有事,就算是有事,也只能先掩盖,日后再处理。”
“这也是为了防着有人将您扯进去,现在京城局势可不简单,代王受旨处理神祠,却一直没有动静……”
下面话没说尽,但意思已很明确。
水云祠的事,可是把整个王府的女眷都牵扯进去,一个两个还好办,弄个病逝就算了,放在京城权贵后宅里,这种事根本就不出奇,病逝个把人,连个水花都荡不起来。
可把除王妃外妾侍都除了,这不等于是公告天下,鲁王后院出了大事,鲁王被人戴了蓝帽子?
更何况,王妃也同样去上过香,能让妾侍轻松病逝,鲁王妃可是上了皇家族谱的正妃,难道还能让王妃也跟着病逝?显然是不能!
再者说,这事就算鲁王本人算受害者,蓝帽子王的标签贴上,可就乐子大了。
怕是回头有人再见到鲁王,第一反应不会是鲁王胸有乾坤有潜龙之资,而是鲁王的脑袋绿油油。
鲁王何尝不知道这些?
他再次按了按眉心,有些阴郁:“是啊,先生说的有理,此事只能暂时压下,也只得这样了。”
说着,又有些心软,唉了一声:“今日将所有选侍都盘问了一遍,她们怕也人心惶惶,过几日再安抚下吧。”
见桂峻熙不答,他有点诧异:“是我说的不对?”
“不是,大王说的很对,此乃仁德之心……”桂峻熙心里暗叹,既有点不满意,又有点欣慰。
要是明君,女人可以多,但不可痴情,不可重情。
撂到了皇帝的手里,怕是立刻赐死了。
不过这也是好处,这样君王,臣下才能安心,要不,如履薄冰动辄获咎的生活,谁都受不了。
才想着,目光扫过,突然之间心一惊,脸色都变了。
为什么,为什么鲁王贵气,一瞬间削去大半?
这情况太诡异,桂峻熙毫无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心中顿生强烈危机,立刻仔细回忆对话,按说这事,鲁王虽初时冲动了些,但也只是在府内审问一下丫鬟侍妾,可没对府外做什么,因此只要此时按下了这事,就不该有影响才对。
难道说,是府外现在出了什么事?水云祠出事了?
但能一下子削去鲁王大半贵气,这得是多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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