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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长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含朝

    杨晟心中忽然大快起来。

    关无忘替他着想,却每每都不早说,只是默默将事情做好,尽早为他考虑,却没有丝毫邀功的意思,现在想来,当真是极忠心的。

    关无忘道,

    “在殿下不在的日子里,臣会安抚住宫家,只是臣只是区区一个臣子,难以维持太久,还请殿下早去早回。如此才是良道。”

    关无忘长揖,

    “大周江山稳固,他日殿下继承大统之时,也必定四海升平,太平盛世。”

    杨晟闻言,虚扶了关无忘,

    “太傅能这般尽心尽力地为本宫考虑,本宫甚是欣慰,待本宫他日大业得成,太傅必定是群臣之首。侯爵加封。”

    关无忘面上始终带笑。

    宫长诀坐在秋千上,梳妗劝道,

    “小姐进去吧,如今这么冷,冻坏了可怎么好。”

    宫长诀闭着眼,靠在秋千索上,不知何时开始,脑子里关于前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乍然一想,好像还能理清楚上辈子做的事情,但很多细节却无迹可寻。

    曾经觉得她一定会一直记得的,那些奚落她,向她泼脏水的人的脸,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而梦中常常出现一盏芙蕖烛台,烛火摇曳,一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感觉如此熟悉,但她却像是已死之人一般,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也看不见周遭所有事物,只能感受到一些东西。

    心脏有时候会突然疼起来,没有一点儿预兆,有时在用膳,有时在半夜,疼得她惊醒,在数九隆冬的日子里满身冷汗。

    李素却又只是看着她,一遍遍给她号脉,却没有任何结论。

    府中请了归春堂的大夫来看,归春堂的大夫也只是告诉她注意休息和进补。

    她只是隐约觉得,她不是病了。她的心脏像是空了一块,常常出现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如同胸腔里已经没有心脏了一般。

    宫长诀抚着秋千索,玉指划过冰凉的铁索,丝丝沁骨,却好似令她更清醒了一些。

    夜渐渐深了,她起身,梳妗忙跟上。

    却听见城中忽起一阵喧嚣。

    宫长诀不以为意,长安中日日都有事情发生,只怕轮不到她来管。

    思及此,她忽然想起余宸,那双清澈见底却又阴鸷得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藏着如野兽嗜血的狂躁。

    瓮喻不是她,但只要余宸以为嫁给他的瓮喻是她就够了。关无忘在其间种种安排她不想了解。至于要将如今精神略微迟钝于常人的瓮喻嫁去西青,她亦不觉得有多残忍。

    瓮喻前世在宫家放置罪证,使宫家人人喊打,这一世又数次要治她于死地。她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别人一棒子打过来,只知道一味忍耐和让自己接受的人。

    她重活一世,也不是来当窝囊废的。

    对瓮喻,只留得一个这样的下场,已是她太过仁慈。

    刚回来的时候,她只想杀了瓮喻,如今明白过来,或许生不如死,比死更难受。

    她经历的那些时间,还有刚刚重生回来时一个人硬撑起一切时的痛苦,那些深夜无法安睡的时刻,都该原原本本地还给瓮喻。

    让瓮喻也试试没有家,没有亲人,世界要将自己屠尽的感觉。

    梳妗忽然握住了宫长诀的手,瞳孔里都是震惊,额上还带着方才跑出来的薄汗,

    “小姐,奴婢有一个消息,您听了千万要撑住。”

    宫长诀抬眸。

    梳妗面容焦急且紧张,似乎就要哭出来




不肯和亲归去来(30)
    不肯和亲归去来(30)

    宫长诀沉入梦中,她似乎在一片沼泽中,她一点点陷下去,湿滑却吸噬人的潭泽像是巨兽,一点点将她吞没。

    楚冉蘅忽然出现在沼泽边上,他伸出手,她将手交给他,他握着她的手,却好像丝毫没有力气一般,明明他手臂上已经青筋暴起,眉头也紧紧地皱着。似乎已经用尽全力,却没能拉起她半分。她只能在这片沼泽之中越陷越深。

    而她眼睁睁看着楚冉蘅跳入沼泽之中,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他面色极白,面上全都是冷汗,薄唇亦是白得像纸。手掌的温度也不像平时那样温暖,反而是带着微凉。

    她开始怎么也握不住他的手,她想说话,发现自己竟然怎么都张不开嘴。她已是心跳如雷,沼泽已经漫过他们的胸口,她急着想要他离开,拼命挣扎着把他往岸上推,他却丝毫不动,她心中慌乱,已是大失分寸,她闭着嘴,怎么也张不开嘴来说话,却在喉咙里拼命叫喊,一遍遍让楚冉蘅走。

    楚冉蘅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用手摸了摸她的头,扬起一个沉默的笑。似乎是在安抚着她,但是他的手好冷,只有掌心是暖的,他只用掌心碰她。她的眼泪拼命地流,他好像看不到一般,只是缄默地对她笑。

    她却从那个笑中,读出了他的命轮,没有由来的,她看见倒流的血泊,光可鉴人的满月,大得就抵在地平线上。大得骇人,压迫着整片星空。

    他笑,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宫长诀猛地睁眼,梳妗见状,惊道,

    “小姐醒了!”

    梳妗眼圈全是红的,

    “小姐您终于醒了,您真的吓死奴婢了。”

    左氏急走到床前,握住宫长诀的手,

    “长诀,可还有什么地方不适”

    宫长诀的心仍旧跳得极快,她依旧想要大喊快走。梦里的一切都让她心悸。

    死死握住左氏的手,宫长诀面色发白,她急道,

    “楚世子呢楚世子可找到了”

    左氏闻言皱起眉头,却犹豫了一瞬,

    “楚世子…”

    宫长诀急切地看着左氏,

    “母亲,您快说啊。”

    左氏却只是沉默。

    过了片刻,左氏慢慢道,

    “不若先将府医传唤进来,看看小姐身子可有异样。”

    梳妗低着头,红着眼睛,道,

    “是。”

    宫长诀的心极速下坠,直直掉入冰窖之中。她的嘴唇都在颤抖,

    “楚世子没有救出来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

    宫长诀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揪着左氏的衣衫,

    “母亲,您说话啊!”

    她嘶吼出来的声音也是极弱极弱,她根本没有力气去喊出来。

    却是用尽一身的力气要说出这些话。

    左氏没有看宫长诀,声音却在颤抖道,

    “长安中还有很多俊杰,不只有定王世子一个。”

    “长诀,你看开一些。”

    宫长诀的手无力地从左氏衣袖上滑下,她面色莹白,斗大的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母亲要我看开什么。”

    “他怎么可能……会死。”

    梦中血泊与命轮,满月和沼泽都浮现在她眼前。

    他刹那间消失在她眼前。

    就这么突然地消失了。

    宫长诀捂住自己的头,左氏还想开导她,却听见宫长诀捂住头毫不压抑的哭声,崩溃如决堤,洪水蔓延出来,绝望和悲恸喷涌出来。

    她没有力气哭的可是她的心极痛,像有人在活生生地剜她的肉,抽她的筋骨。

    天地一片眩晕,没有了任何天光与颜色。

    一方清莲手帕缓缓落在他身上,他丝毫不顾地离开。

    那块手帕被她攥在手心里,火场里,他死死握住她的手,眸中满是怒气,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重要到你不要命也要来找!”

    转眼她就站在宫府门口的街上,趁夜色扑进他怀中,轻笑一声,,

    “今日叔父都在房里睡觉,不会出来街上逛的。”

    他宠溺地笑,淡漠疏离的面容流转过只有她能见的颜色。

    她躲开余宸,从乱斗中跑出来,看见他站在不远处,一瞬红了眼。

    她听见他说,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宫长诀五脏六腑都在身体里翻滚,左氏抱紧她。

    宫长诀却已经是无力再哭出来,心头像闷着滚烫的火浪,烧得她神思恍惚,魂魄游走,

    回来晚了,他只是回来晚了。

    李素站在门外,迟迟没有进去,提着药箱,梳妗轻轻将门掩上,看着李素的眼睛道,

    “素素姐,小姐到底怎么了。”

    李素一贯地面无表情道,

    “之前从脉象上看,没有很大的问题,最多只是身子骨虚弱一些,昨夜我诊脉,发现她的脉搏会突然停下,过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脉象也虚弱,若有似无,往来艰涩,难以判断。内虚外邪,阴阳严重失调。一般这种情况,”

    李素转眸看向内室,眼中乍然间有泪光闪烁,在她转回头的一瞬又消失,

    “可能需要准备后事了。”

    李素抬头,见梳妗扶着门框,眼泪簌簌落下。

    李素只是转回头,看着宫长诀,道,

    “但并非不治之症,有巫术可解。倘若你们能找到有能力的巫清,也许小姐的命还是可以保下来。”

    梳妗抓住她的手臂,

    “素素姐,你一定知道去哪找巫清,求求你,帮小姐这一次吧。”

    李素眼圈红了,却只是低下头,声音平静,

    “她身上萦绕着的东西,不是病症。我没有办法救她,巫清能救也只是我的猜测,而世间巫清极少,要找巫清救她,只怕比登天还难。或许能救她的也不只是巫清,别的事物,说不定也可以。但是我不知道那该是什么。”

    梳妗靠在门框上看着宫长诀,门内门外,悲恸如洪水泛滥。

    李素只是低着头,不再敢往宫长诀的方向看一眼。

    夜幕低垂,行宫中,一个奴才往火炉里加炭火,



不肯和亲归去来(31)
    宫长诀慌乱地擦着眼泪,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楚冉蘅看着她,温声道,

    “你不是孑然一身,你还有我。”

    宫长诀看向楚冉蘅,他的话像敲钟时跌宕起的层层回声,震在她的肺腑里。

    这回声,似无穷无尽。

    她一动不动,呆呆地杵在原地。

    他说,你还有我。

    他的话似珠玉落心间。

    云霞倾落,像潮水一样涌来。

    拱桥上,人如玉。

    拱桥下,水连天。

    楚冉蘅道,

    “我从前觉得,时间很重要,地点很重要,可是最重要的,却是我眼前的人。”

    “我曾经觉得,那个人像一只鹭鸟,哪怕只有一刻停在我掌心,下一刻就要飞走,和苍穹白云为伴,我也会祝福她,可是现在,我看见了她的不安与脆弱,却再做不到轻易放手,因为这份心情,我放下所有考虑与算计,前路与成败,若是这份心意不能对等,我愿爱得更多的人是我,她走一步就好,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由我来走。”

    楚冉蘅看着她,

    “宫长诀,你愿不愿意走这一步”

    宫长诀慌乱地擦着眼泪,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楚冉蘅看着她,温声道,

    “你不是孑然一身,你还有我。”

    宫长诀看向楚冉蘅,他的话像敲钟时跌宕起的层层回声,震在她的肺腑里。

    这回声,似无穷无尽。

    她一动不动,呆呆地杵在原地。

    他说,你还有我。

    他的话似珠玉落心间。

    云霞倾落,像潮水一样涌来。

    拱桥上,人如玉。

    拱桥下,水连天。

    楚冉蘅道,

    “我从前觉得,时间很重要,地点很重要,可是最重要的,却是我眼前的人。”

    “我曾经觉得,那个人像一只鹭鸟,哪怕只有一刻停在我掌心,下一刻就要飞走,和苍穹白云为伴,我也会祝福她,可是现在,我看见了她的不安与脆弱,却再做不到轻易放手,因为这份心情,我放下所有考虑与算计,前路与成败,若是这份心意不能对等,我愿爱得更多的人是我,她走一步就好,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由我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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