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长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含朝
男宠伸手指着男子,大声呵斥道,
“敢在公主面前放肆!来人,把这个贱民拖出去痛打三十大板。”
几个小厮上前,而男子却慢慢将披风的帽子撩起,露出他的全部面目。
男宠的眸一瞬瞪得老大,像见鬼了一般,指着男子,结结巴巴道,
“你你你……你”
男子却没有看他,而是看向瓮喻,
“妹妹,多日不见,你的日子倒是过得越来越好了。”
瓮喻微微张开嘴,摁着自己的胸口,急促地呼吸着。
看都不敢再看男子一眼。
而侍女急匆匆地跑进来,
“公主,那陈琴倒在街上不省人事,亦未见宫长诀在那儿。”
瓮喻的瞳孔猛地放大。
侍女道,
“陈琴的脸青白得可怖,像是被吸干了精血的人一般,浑身冰冷,若不是我们去看了,只怕要冻死在街上。那铃铛里面全部都是血呢。”
素琴恰好进殿,窥向瓮喻的表情,见瓮喻被吓得不轻的样子,素琴上前就给了侍女一巴掌,
“胡说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给公主说,再有下次,必定缴了你的舌头!”
素琴做完这一切,还偷偷窥了窥瓮喻的面色,见瓮喻面色有些好转,素琴方停下打人的动作。
公主自从经历了那些事情以后,就极怕神神鬼鬼的东西,一点儿都听不得,这次还是公主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吩咐她们也吓一回宫长诀,叫宫长诀疑神疑鬼。
这些都放手给她们去做,公主说了只听一个结果,过程大抵也是万不敢听的。
不肯和亲归去来(20)
不肯和亲归去来(20)
杨碌的杨晟微变,看着瓮喻,却忽然带上一丝不带暖意的笑,
“看来妹妹当真是聪慧了许多。”
瓮喻喘息着,她那些话,不知是在告诉杨碌,还是在让自己相信。
让自己相信眼前人百般谋算,唯有人,才会如此。
杨碌道,
“那妹妹可猜到,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瓮喻艰涩地咽了一口唾沫,
“二哥,你该不是,为了在明日的大宴上,要借我的手,回还身份罢。”
杨碌大笑,
“真是聪颖至极。”
瓮喻道,
“可是如今太子殿下已经将朝堂势力掌握在手中,你纵使在大宴上突然出现。亦难以在太子殿下的朝堂之上,拨乱反正。”
杨碌道,
“那又如何”
瓮喻急道,
“就算是父皇再想见到你,再想让你上位,在杨晟的控制之下,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二哥,听我一句劝,倘若你想要活命,如今只有走的越远越好,你以为,杨晟就不想对付我吗”
“如今父皇厌恶杨晟,甚至隐隐有了要借我的腹生子继位的想法,杨晟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上次父皇的生日宴,眼见就要破宫篡位,倘若杨晟未有生生止住脚步,停止了这场宫变,如今,这天下早已是杨晟的囊中之物。”
“就算是现在他没有坐上那个位置,朝堂上又有多少朝臣不是他的人从申丞相,左御史,到宫将军,到九卿之中的六卿,最甚者,如今权势最重的廷尉大人也是他的人。”
“你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打赢杨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瓮喻焦急道,
“二哥,听我一句,快走吧。”
杨碌面色阴鸷,拨开瓮喻抓住他衣衫的手,
“说这么多,我不过听懂一句话罢了。”
“父皇有意立你为皇太女,借你腹生子,他日荣登大宝,大权在握。你才是那个最得意的人。”
瓮喻含泪道,
“二哥,你怎能这样想”
“难不成,我还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做成皇太女,能真的将我的孩子推向皇位吗”
瓮喻顿着自己的胸口,面色沉痛,
“我纵使愚钝,可我终究如今有自知之明,倘若杨晟留我一命,我便苟活,若是不留,我就随父皇一起去了。”
“可是你不同,你是杨晟的劲敌,对于杨晟来说,你非死不可,你不死,终究有可能会泄露他所做的一切他日一朝出事,你便是那个替代他的第一人选。”
杨碌忽然掐住了瓮喻的脖子,
“是吗”
瓮喻的脖子被掐得带上紫黑色,她面色苍白,艰难地呼吸着,
“二哥……”
杨碌道,
“再说一遍,到底愿不愿意帮我”
周围的人皆噤若寒蝉,一个两个面色发灰,这些东西,绝不是他们该听的,听见了不该听的东西,除却死,没有别的出路。
唯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有人偷偷弓着身子,甚至是爬着钻过椅子逃跑。
在场的人,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杨碌,都只专心想让自己活命。
瓮喻急得直点头,
“好……”
杨碌猛地一放手,瓮喻坠下来,头砸在几案上,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泪还在睫毛上挂着。
杨碌道,
“要是早这么说,不久好了么”
“妹妹,我可是一心为了你。往后我若登上帝位,你可就是大周唯一的,也是最尊贵的大长公主,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女子,想要什么样的男人,还不都随你的意思还需要在这些烂泥里挑么”
方才对杨碌大骂出口的男宠正弓着身子钻进几案之中,要从中空的几案之间逃跑。
杨碌斜眼看过去,猛地就拿起一个瓷碗砸在桌上,碎片四溅,杨碌拿着其中一块碎片掷向男宠,男宠唯有屁股还留在外面,杨碌的碎片砸在男宠身上。
唯听一声惨叫,男宠下身血流如注。
瓮喻瑟瑟发抖,杨碌捏着她的下巴,道,
“这些货色,往后妹妹大可看也不看,我保证,到时候,就算是楚冉蘅,也要对你俯首称臣,百般逢迎。”
瓮喻话都说不出来,杨碌手上的力气大得惊人。
掐得瓮喻只觉得下颌要脱臼。
她……从来都没有秽乱过。
她仍是完璧。
但她不做出这副样子,父皇不会在对她这般用心,也不会这样对她关怀备至,她不这个样子,杨晟也不会放松警惕。
现在父皇盼着她诞下儿子,而杨晟觉得她沉迷男色。这才是她最好的护身符。
她已经没什么可守护的了。她的自尊早在狱中,被百般欺辱,她的神智,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处于正常还是疯癫。
时不时总能看见宫长诀那朵血色霜花出现,就如在母后还在的时候看见的一样,鲜血淋漓,突然出现在窗台。
现在,那副画面还时时回荡在眼前,她百般告诉自己,宫长诀还活着,那些都是假的,可是,她还是害怕。
明明都不敢提起,却要鼓起勇气,吩咐下人,去铲除掉宫长诀,要像宫长诀吓她那般,要宫长诀也被吓破胆,知道她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尝的是什么滋味。
这些,都是她眼下才勉强有权利能做的。
杨晟念着她还能给父皇的名声添乱,暂且留着她。可是,当父皇一倒的那一刻到来,她又该是什么样子
是生,是死,她怎么能决定
现在,二哥没死自然是好事,但他要和杨晟争抢,无疑是以卵击石。
他日,必死无疑!
她完完全全是处于一片丹心,才告诉二哥早早逃离此处。
她已经这么替他着想,为何他偏偏就不懂这其中深意
杨碌捏着她的下巴,表情上似乎是看着自己很宠爱的小猫,又像是要杀死这只小
不肯和亲归去来(21)
不肯和亲归去来(21)
宫长诀拉开宫元龄搭在马车窗上的手,转而握住,
“元龄,这不是我去不去的问题。”
“你不见叔父和母亲都未有阻拦”
“我不是去送命的,我会审时度势不出意外,我去,不过是为了了解情况罢了。”
宫长诀放开宫元龄的手,梳妗在车里坐着,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有不忍,侧过脸去。
车夫马上策马,马车骤然起行,宫元龄目带焦灼,穿着单薄的衣衫追过来,却追不上马车。却一直看着马车的方向。
梳妗暗叹口气,她也不希望小姐去,可是小姐也是这般说,小姐要做的事情,只怕是什么都阻拦不了,那时府里不允许小姐出去,小姐却是支开她,硬是从墙上翻了出去。
大抵唯有跟在小姐身边她才能安心一些。
仍旧是雕梁画栋,仍旧是人来人往,锦衣华服,却莫名看出一朝颓唐之势。
来往的官员不多时都围在杨晟身边敬酒,女子多上前逢迎瓮喻,瓮喻旁边坐着一个戴着花面具的男人,众人皆了然,定是瓮喻的新男宠。
余宸并不早来,待宫长诀到时,才恰见余宸进殿,峨冠博带,长袖俨然。
余宸的目光在殿中游弋,最终凝在宫长诀面上。
宫长诀身边的宫女却是猛然跌了一跤,将手中的托盘倾倒,菜都撒在了宫长诀身上。
宫长诀忙站起来,菜肴顺着她的一群衣裙滑下,而宫女磕头,连声道,
“公主饶命,公主殿下饶命啊!”
梳妗忙用帕子替宫长诀擦着衣衫上的污渍,见污渍根本擦拭不掉,而宴席又将开始,梳妗一时着急,怒道,
“到底是如何当差的,眼睁睁的平地,这样也能弄出这等祸事来!”
余宸看着宫长诀,他的脑袋往旁边旁边偏了偏,想看宫长诀要如何处理。
宫女被吓得厉害,宫长诀叹一口气,
“罢了,她也不是有意的,到底年岁还小,犯错是情理之中,也不必这般苛责。”
宫长诀看向小宫女道,
“你起来吧。”
小宫女抽抽搭搭,宫长诀也没再多说。
只是向梳妗道,
“梳妗,左右带了备用的衣衫,随我去换过便是。”
而从余宸的角度看过去,只见宫长诀面色并不凌厉,似乎只是说了一两句话便与贴身侍女离开,留在原地的小宫女忙爬起来,将满地的狼藉收拾干净。
余宸眼中带上一股深究的意味。
而另一边,大殿的中央位置旁边,素琴上前,假装对瓮喻说了几句话,瓮喻佯做惊讶,
“怎会如此”
“看来本宫非去一趟不可了。”
瓮喻匆匆就要起身,却被一旁坐着的杨碌猛地摁住手,杨碌的嗓子如同被毒哑过一般,开口便是骇人,
“你要去哪里。”
袖子挡着两人的动作,众人只以为两人在**。
瓮喻的手被死死拽住,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素琴忙将一块帕子挡在瓮喻另一只手上,帕子还染着血。
素琴惊道,
“哎呀,公主,您的手受伤了呢!”
一旁候着的太医忙上前,而周围听见这话的人都一拥而上。
杨碌看着群涌而上的人,一惊,不经意间松了手,放开了瓮喻。
瓮喻撇过杨碌一眼,在众人的包围之中缓缓向后殿而去。
“公主殿下,您还好吗”
“瓮喻公主,我府中有上号的膏药,绝对不留疤,臣下马上给您送过来。”
“公主殿下别着急,太医定能将您的伤治好。”
“到底是哪个狗奴才,竟是这般不认真当差,害的公主被割伤了手。”
瓮喻回头看了杨碌一眼,杨碌心急如焚,他的身份却只是个男宠,大殿之上,不能有任何出格行径。
瓮喻低下头,听着众人的恭维和关心,眸中的颜色深重。
她不会参与一分一毫,结果到底如何,可就怪不得她了。
杨碌,就只是杨碌而已。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