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长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含朝
“城中竟是放烟火了”
左窈青回头看他,笑着指向窗外的烟火道,
“去街上看可好”
申行霈看着她,咽了一口口水,嗯了一声,莫名有些紧张。
左窈青推门,小二恰来送酒,见一双璧人立于室内,也不敢多看,直道,
“贵客还请移步柜上买账。”
申行霈站起来,从小二身边走过,
不肯和亲归去来(18)
不肯和亲归去来(18)
申行姝看着申行霈,又看了一眼申行霈身后的左窈青,申行姝始终目光平静,面不改色地拿出钱袋递给身边侍女,
“两桌一起付了。”
侍女忙双手接过钱袋,在柜前结了账。
申行霈亦平静道,
“回去还你。”
申行霈轻声对左窈青道,
“走吧。”
左窈青拉了拉申行霈的衣角,又回头略带慌张地看了申行姝一眼,有些局促不安,
“这样可以吗”
申行霈没有回答,亦没有甩开左窈青,任由着她拉住自己衣角,申行霈提步就走,左窈青被牵扯着往外面走。
申行姝转过身来,看着申行霈的背影,
“站住。”
申行霈果然直愣愣站住了。却没有转回身子去看申行姝,
“怎么了”
左窈青紧张得咽唾沫。
申行姝道,
“三倍还我。”
申行霈只淡淡道,
“好。”
光影交错间,宫长诀眼睁睁看着申行霈拉起了左窈青的手出了门。
左窈青的眸子微微睁大,被牵着走出了逐月阁。
宫长诀看了这三人的交谈和接触,瞠目结舌,却硬做一副无事样子,
“申姐姐,你可是生气了”
申行姝看向宫长诀,面色严肃,而后却捂住嘴噗嗤一笑。
申行姝道,
“本来还想着申行霈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但没想到,居然还是能骗到姑娘。”
申行姝的态度突变,宫长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啊”
申行姝挑眉道,
“你不觉得吗”
“申行霈那个性格,本就不适合和姑娘们相处,要是真的相处,估计没两句话就气死人了。”
“就算是我,也常常被他气的头顶生烟,说话简直要让前人从坟里爬起打他。”
宫长诀诧异道,
“申公子…是这样的”
申行姝道,
“难不成还不明显吗说什么话都直来直去,也不知道转个弯,有时尴尬得要命的话和事情,偏偏他处之泰然。从小到大都没见他有多什么表情。”
宫长诀道,
“可是申公子诗文出众,说话也少,看上去就沉稳自持,不是聒噪无城府的人,不少姑娘家应该都把他当成看做择婿的良人。”
申行姝面色略微有些奇怪,
“你说的是申行霈”
申行姝看向她发上的骨玉雕花簪子,戏谑道,
“确定你说的不是楚世子”
宫长诀轻咳一声,低下头道,
“怎会。”
“就是申公子。”
申行姝知道宫长诀不好意思,也没有继续笑她的意思,便道,
“我还以为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性格,却没想到他的样子这么能迷惑人。居然让你们觉得他沉稳自持。”
申行姝越想越觉得好笑,便道,
“申行霈在你们这儿印象居然这么好,想来也太出人意料。”
宫长诀道,
“申公子诗文方面还是颇有造诣的。大家自然也就觉得是温润君子。”
申行姝笑道,
“他除了会写几句酸诗之外,和那些军营里的大老粗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可怜左妹妹,怎么偏偏就看上这个大老粗。”
宫长诀没有回答申行姝,而是往外看,烟火正盛,声音镇住了所有的喧嚣。
左窈青低着头,看着申行霈和自己相握的手,烟火就在他们头上盛开着。
申行霈道,
“其实,我想起来了。”
左窈青疑惑道,
“什么”
申行霈道,
“百芳无一色,何处敛春来。”
她好像并不在他的记忆之中,却在散落的记忆里如珍珠般熠熠闪着光芒。
她并不是突然闯进他视线之中的,她早已存在,只是他一直没有留意。
如今想起来,那个总在宴会上与他和诗,总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在他不知道的瞬间,她似乎,早已经不是陌生人。
就在姻缘树下的那一刻,他毫无防备,而她突然撞入他眼中,带着熟悉,也带着疏离,就这么突然的惊鸿一瞥,撞进他眼中,也撞进他心里。
左窈青看着申行霈,惊喜道,
“你记得”
申行霈点头,
“我记得。”
就在申行霈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朵极其绚烂的烟花就正正好开在他们头顶。
左窈青抬眸看着申行霈,申行霈亦低头看着她。
烟火明明灭灭,所有人都在抬头看着烟火。
无人注意他们。
左窈青瞳孔中倒映着的申行霈慢慢放大。
申行姝与宫长诀亦抬头看着天上的烟火,宫长诀眸中的烟火绚烂,却倒映出另一个人的模样。
似乎是在花灯节那夜,无数射手对射南台,楼下百姓拥挤,而那个人,就那样坐在窗台旁边独酌,淡漠地与世间所有隔绝开来。
宫长诀不自觉地绽开一朵淡淡的笑容。那些沉默难发的日子,全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还有很长的以后。
申行姝看着烟火盛放,却是心悸,上一次花灯节,也是这样的烟火,沈烨急匆匆跑来见她,明明那夜,沈家安排了一个名门女子与沈烨同游,大有撮合之意,但他却在本该和那女子同游的时候,抛开一切来找她。
他站定在她面前,笑着说,“找到你了。”那时,天边也正盛放着绝美的烟花。本是清寒的夜,因为他和烟火,变得无比瑰丽。
只是父亲说出的条件,却让他觉得父亲在刻意为难他,沈烨本就性子单纯,也厌恶朝堂后院斗争,父亲那一句话,无疑是寒了沈烨的心。
可是到底,他带着气,也去了边关,为了建功立业,为了娶她。
一边赌气,一边做着与他言语相反的行为。
不知他在边关,可是衣暖食足,战事无虞
申行姝的眸子渐渐湿润,红了的眸子,不知是为烟火倒映,还是为她心中所想。
宫长诀赞叹道,
“今夜的烟火,美极。”
 
不肯和亲归去来(19)
不肯和亲归去来(19)
宫长诀抬起下巴,下巴略过女鬼的鼻尖,
“怎么,怕了吗”
“我从地牢血狱中爬出来,肩上担着一百二十一条血淋淋的人命,难不成还要怕你这无名的鬼”
她的指甲陷入女鬼的脖颈之中。
宫长诀顺势一推女鬼,猛然放手,女鬼瘫倒在地。
女鬼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宫长诀道,
“不要以为生得有几分像,便能装神弄鬼,我不管你背后是谁,但是想借这般拙劣的把戏来吓倒我,无疑是自不量力。”
宫长诀眸中带上一些红血丝,阴鸷的眼神在暗夜之中泣血孤鸣。
宫长诀转身,提步就走,白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弥漫的烟雾之中。
公主府中,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子坐在瓮喻身边,托着酒杯呈到瓮喻嘴边。
瓮喻一笑,低头喝尽了酒。
有侍女进门,道,
“公主殿下,有一位公子在门口求见您。”
瓮喻道,
“可知是来做什么的”
侍女恭敬道,
“那位公子说,您见了他就知道了。”
在座的男子都不自觉会心一笑,这些日子里,每个希望得到公主垂青的人,都是这么说的,最后依靠皮相留下。
所有,一见便知是来做什么的。
瓮喻道,
“生得可好看”
侍女道,
“身材高大,夜色中看不真切,只觉得鼻子和眉骨高挺,像是生得极好。”
众人闻言一笑。
瓮喻眸光流转,道,
“那就叫进来看看。”
侍女恭敬地一行礼,走出内室,内室里传出隐隐的笑声。
外面正下着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飘零在空中,院内的暖灯熏得雪花迷醉。
一个男子跟着侍女进了院子里。
虽外有披风,却也可见里面的衣衫已经肮脏破旧。
一群男子在内室逗着瓮喻笑,瓮喻看着眼前的人,一瞬有些恍惚,眼前这些,好像莫名其妙已经出现,又顺理成章变成了她的所属。但每每出神,她似乎仍旧是当初那个听不懂人话,刁蛮无礼,跋扈嚣张的公主。但是她至少是仍保留着一份纯真。
而如今,这些光景,一刹那间就变成这般模样,她不知该逃避还是迎合,她害怕黑夜,害怕孤独,害怕没人的地方,她得过癔症,如今仍时时觉得自己身处地狱,鬼魂尖叫着要来拉自己。
男子走进内室,众人的目光都凝在男子身上。
瓮喻缓缓抬眸。
披风的帽子遮住了男子的上半张脸,而露出来的下半张脸确实能看出长相偏上。
只是略有些苍老,年纪约莫已有三十。
下裳破烂,众人见其旧鞋单衣,都在发笑嘲讽。
瓮喻换了一个坐姿,变为斜靠在身边男宠身上,懒洋洋地道,
“不知君所为何事”
瓮喻手里拿了一个橘子,在手里随意地低低掂着。
男子道,
“我来找公主,公主认为是何事”
瓮喻身边的男宠道,
“还能有何事,不过是求公主宠幸你罢了。”
“虽是面貌尚可,也需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年岁和身份,你身着破衣烂靴来见公主,难不成,是因为这已经是你最好的一套衣裳了”
众人闻言,都吃吃地笑。
只是瓮喻却没笑,仍旧是漫不经心的表情。
男宠见瓮喻没有动怒,又道,
“年岁至少也有三十了,这般年纪,若你从十五岁起就在秦楼楚馆做小倌儿,十五年过去,至少也是个头牌,何必要来公主这儿邀功求宠,难不成,公主还能看上你这等蠢出生天的泥腿子”
众人都抱着看好戏的想法,而男宠亦是最常陪在瓮喻身边的,自然不愿恩宠被分了去,纵使眼前男子没有与他相争的资本,他也依旧不依不饶,要铲除一切可能的对手。
瓮喻转眸看向眼前的男子,一声闷响,瓮喻手中的橘子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滚过几圈,滚到男子的脚下。
男子俯身拾起,将橘子扔到案上,差点就砸中了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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