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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长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含朝

    略微沙哑的声音有种撩人的魅惑。

    楚冉蘅却眸色深重,道,

    “可是我不敢。”

    宫长诀闻言,骤然抬眸看向他,美眸潋滟却带着清冷。

    “你从前说过,你走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而我只需要走一步。”

    她纤瘦的手扯住了他的衣领,

    “楚冉蘅,我来了,你要食言吗”

    烛火只打在他一半的脸上,半明半暗,愈发显得他的轮廓分明,眸如墨色浓郁深沉,

    “我宁愿食言。”

    “这一步,我不要你这么用。”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磁性,徘徊在方寸之间,带着些微的回音。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中全是心酸与淡漠。

    “不该这么用”

    她将发上的骨玉簪子拔出,扎在桌上,簪子直直地立在了桌上。

    “如果不这么用,这场约定,全然作废。”

    她一双润泽如春日野穹的眸子只剩冰冷,而无欢喜温柔。

    楚冉蘅沉默了,他只是看着她,两人僵持着。

    楚冉蘅从桌上拔出了那根发簪,塞在她手中,

    “我会回来的,不需要你用这个来绑住我。”

    宫长诀握着那根簪子,盯着他的眼睛,她的眸子里已然泛起泪光,而她的语气仍旧决绝,

    “我只当你没说过这句话。”

    她的眼泪从眼眶中落下,

    “楚冉蘅,就今天,我最后一次问你。”

    “你要不要娶我。”

    楚冉蘅认真道,

    “至少今天不可以。”

    宫长诀垂眸,却是顷刻一巴掌甩在楚冉蘅面上。

    楚冉蘅毫无防备,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

    玉白的面上一个绯红的巴掌印。

    他的眸缓缓转回来看向她。

    宫长诀却在打完的一瞬间就后悔了,眼泪如决堤而出,她含泪看着他,气极却也恨不能改变眼前他的意愿。

    楚冉蘅看向宫长诀,一双眸中毫无生气,只有担忧与心悸,他将宫长诀揽入怀中,宫长诀泪如雨下。

    楚冉蘅轻声道,

    “我想十里红妆迎你入门,想举众宾客言笑晏晏看着你我拜天地,要满堂喜色迎你作妻子,你我的恩,在该尽之时尽,那才是我要的娶你二字的含义。”

    “这一切,不该是现在。”

    “连前世的波折坎坷你都走过来,再度找到我了,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她已是溃不成军。

    楚冉蘅在她耳边呢喃道,

    “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你着红衣,今日所见,我很欢喜。”

    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一双眼睛尽是如水一般的温柔,

    “相信我吧,宫长诀。”

    他的面色认真,本是清冽的面容在她面前只剩下温柔缱绻与歉意。

    她怕他死在战场上,宁愿什么都不要也要与他终成眷属。

    可是他不愿意,若是他真有不测,她该清清白白地去嫁人才对。

    有这么多恋慕她容颜或是才学的人,总有一个能在余生照顾好她。

    宫长诀哽咽着道,

    “不。”

    “你还要监考科举,何必要走,你若是走了,恩科的大局谁来主持”

    “你若是走了,关无忘必定难以一个人把持住朝政,若是我们式微,让杨晟趁机夺权,必然大局难测…”

    宫长诀还要继续说下去,楚冉蘅打断她,

    “长诀,没关系的。”

    宫长诀却仍旧想继续说下去,已经语无伦次,找不到理由,却绞尽脑汁要找到借口将他留下。

    “还有,还有暗阁,你若是…”

    楚冉蘅打断她,

    “恩科已经被关无忘上请过,由关无忘来主导,不再需要我,这朝政之中还有众多朝堂前辈,再不济,左晋也会与关无忘一同把持,暗阁一直有自己的运转方式,从来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

    “长诀,不会是永别,只是暂时的而已。等这场仗打完我就回来了,和宫将军一起,你能看到我凯旋归来的。”

    宫长诀握紧他的手,

    “别说了。”

    楚冉蘅抱住她,

    “好,我不说了。”

    她手中的簪子当啷一声坠到地上。

    左家。

    夜色已深,而左家寂静,左窈青一身男子打扮,从角门偷偷溜出来。

    她牵走角门马厩的一匹马,悄悄将角门关上。

    马头摇摆了几下,左窈青艰难地上了马,马哒哒地走了两下,而后又像是疯了一样地狂奔。

    左窈青尖叫一声,却已经被马猛地带着走了。

    边关。

    申行霈面色青白,军医给他换着绷带,沈烨紧张地站在一旁,

    “有好些吗”

    李望看不下去,拍了拍沈烨的肩膀,

    “才两天,能好个屁啊。”

    “平日里明里暗里和申行霈争得厉害,现在我看你比左窈青知道了可能还要急。”

    “都说了不会有性命之忧,你回去休息就是了。”

    沈烨担忧道,

    “可是……”

    李望不耐烦地把沈烨推出去,

    “可是个屁,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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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故人入我梦(17)
    山河故人入我梦(17)

    西青京城。

    一声尖叫打断了清晨的宁静。

    “啊———”

    一个女子看着眼前的横尸遍地,猛地瘫坐在地上,惊恐地大叫。

    手却碰到了血液,黏黏糊糊粘得整个手掌都是。

    风夹着雪吹过,满街的尸体肃穆,酒肆的旗子孤零零地飘摇着。

    一把被遗落的大周刻迹的刀,就这样血淋淋地横在街上。

    西青皇宫。

    启帝心急如焚,

    “找到大周埋伏的暗兵了吗”

    骠骑将军道,

    “未曾。”

    “陛下,之前我们以为大周并未安插兵马在西青,所以将西青兵卒派出去,而如今,西青将兵力几乎全部派出去与大周搏杀了,把守的兵卒也极少,如今大周安插在京城的兵马竟然骤然杀遍一整条街,是我们太大意了,这显然是大周之前在用缓兵之计麻痹我们,让西青京城空无兵力,如今,大周只怕是要趁此机会,将我西青京城一网打尽。”

    “大周来势汹汹,京城不能再久留了!陛下,还请您北上前往别的城池,决不能让大周就此得逞啊。”

    启帝心慌不已,之前小五说大周全是虚晃一招,根本没有兵力在京城内,可是如今,这哪里像是没有兵力驻扎的样子

    倘若大周如今真的正暗暗埋伏,就等着他日攻入皇宫,一举夺取皇位,攻破西青,这可怎么得了

    骠骑将军见启帝还在犹豫,急道,

    “陛下,越早走越好,决不能让大周暗兵找到您啊!”

    骠骑将军猛地一跪,

    “求陛下尽早离开,若是大周暗兵此刻就攻入皇城,陛下就没有离开的先机了!”

    内侍李全也忙跪下,

    “陛下,老奴在此善后,就算是要送了这条命,也一定为您拖住大周暗兵!”

    “之前五皇子殿下传回来消息有误,说不定,其实当时就已经被大周挟持,大周就是通过挟持五皇子传递了这个假消息回来,才使得您派兵外战,咱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陛下!”

    启帝只觉得脑子嗡嗡地响。

    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大周反过来扼住咽喉。

    他还满心信誓旦旦,野心勃勃地要扼住大周长安的时候,却没想到,他已经被反将一军,甚至要落魄地逃亡。

    骠骑将军道,

    “陛下,求您亲笔书信,由臣将书信带到边关,召集人马,急速回西青勤王,必要保住西青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更要保住您的性命。”

    启帝手忙脚乱,李全忙爬起身来伺候笔墨。

    而骠骑将军眸光深邃,认真地看着启帝手忙脚乱的模样。

    脖颈之下,被衣衫挡住的,是人皮面具的边缘。

    暗阁的芙蕖印烙在了锁骨之下

    大周长安。

    夜莺与余宸坐在面对着长街的窗前看落雪。

    红泥小炉慢慢地被火炙着,茶香一丝一缕地蔓延出来。

    夜莺对着余宸笑,余宸亦是温柔地看着她,只是余宸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觉得奇怪,可他却不知何处奇怪。

    夜莺道,

    “殿下,若是我嫁给你,你能答应我留大周一命吗”

    一双含情眸依依,玉白的面颊染上几分绯红。

    余宸本是笑着的面色有些凝滞,

    “为什么要大周”

    “宫家不已是足矣吗”

    夜莺垂眸,面色落寞而凄慌,

    “可宫家要的是大周,我亦是宫家人。”

    余宸闻言,心中的奇怪反而是放下了。

    宫家以天下为己任,宫长诀亦然。

    这般言谈与心性,当是宫长诀无疑。

    余宸道,

    “到时候,我将长安当做封地赠予你,你可欢喜”

    他话中没有答应,却已是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表达了意思。

    倘若是旁的姑娘,大抵已经羞怯地低下头了。

    夜莺却心中冷笑。

    她说这话也不是真要余宸做什么承诺,不过是要更像宫长诀一点罢了。

    夜莺假装欢喜道,

    “殿下……待我当真是极好的。”

    正此时,一个门客忙推开门,到余宸耳边说了两句。

    余宸面色突变,看了夜莺一眼。

    “大周在西青……有暗兵”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夜莺。

    夜莺站起来,抚了抚衣衫的褶皱,冷笑道,

    “西青的五皇子殿下,你总算是知道了。”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不必再与余宸周旋了。

    余宸眸色深重,抓住夜莺的衣袖,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夜莺轻蔑道,

    “那是自然,否则我为何要与你这段日子虚与委蛇”

    夜莺推开余宸,抬步就离开。

    余宸却急步上前,猛地抓住了夜莺,他的瞳孔颤抖,

    “你这段日子的所有,都是骗我的”

    “无论是笑,还是欢喜,还有那三只金簪,全都是为了让我转移对西青京城注意力!”

    夜莺冷笑,她如兰的气息喷薄在他身上,

    “是啊。”

    她嘲讽地笑笑,

    “否则,一个无名小国的无名皇子,怎么值得宫长诀这样去做”

    余宸死死握住她的手,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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