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这种状态持续到凌晨四时左右，声波脉冲里，接近一半队伍的队长们都从休息中退出来。过后的半个小时，一小部分各队伍的成员站起来活动身体，有些甚至去到了地下空间的出口处看了看，但没有任何发现。

    接近五时，在各个队伍的一次外出侦查后，地下空间又陷入了平静中。这时，却是此处安全区域的负责人引起了卡西亚的注意。

    一直都将他们锁定着，此刻，安全区域的十三名工作人员一同去到这里的仓库。那里存储着一些食物和水，但今晚多了很多各队因为金钱不够而用来作为抵押的武器弹药。稍微增加声波脉冲的频率，十三名工作人员此刻都在抵押的弹药边上。

    其中一人拿出通讯器与另外一边的人交谈了几句后，抬起手指着身旁的弹药，对另外几人说了几句话。卡西亚看见其他人去到冷藏的食物边，从中间掏出了水壶般大小的罐子，开始有序且均匀的将里面的液体撒在弹药上面。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几分钟便结束。十三名工作人员从仓库中出来后回到他们的休息房间，但负责人和另外几人却径直离开休息处。

    是在召集各个队伍的队长们，伊莎在三分钟后也被叫走，去到了一处出口位置。类似各个队长间的碰头，只是这一次更像是由安全区域的负责人向伊莎他们传递着必要信息。

    只是一个不到几分钟的碰面，伊莎等队长回到各自的队伍后不久，地下空间内的广播再度响起先前的声音：“各位拉尔萨的朋友们，经过我们与部落处数个小时的联系和确认，现在确定今晚的安全区域会受到轰炸的谣言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情绪。请大家安心休息，边境线森林的安全区域存在已久，致力于为各位提供危险时期的保护，从未出现，也不可能出现谣言中的情况。请大家放心，这一次只是巡查队伍因为个别原因返回，且目前我们已经再解决流程当中。过后，我们会一直与部落处沟通，一旦有新的情况，亦或确定可以离开安全区域的时间，一定会及时通知大家。”

    “请大家安心休息。”

    广播中的内容大致就是这些，卡西亚观察各个队伍的变化，开始朝向他不期望的方向发展——确实有很多人被说动了。

    正思考何让各队伍成员产生更加强烈的疑惑时，卡西亚却发现另外的重要情况。

    广播之后不到五分钟，此时，十三名工作人员开始陆续离开休息处，去到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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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三章 轰炸、突围与着重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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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时分的此刻，周围没有其他正赶到这里的队伍，若是说成必要的巡逻倒是有可能，但十三个人似乎是会从同一个出口处离开，动作上显得异常小心翼翼，给人一种害怕被发现的错觉。

    十三名成员已有九人去到地面，也完不是巡逻的样子。他们径直朝前走出了数百米，在那里停下，等待另外还没有出来的人。可疑的行为让卡西亚无声无息般从角落中站起来，走了数米远后，伊莎才察觉到。

    看着抬起头的伊莎，卡西亚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找了自己去趟卫生间的理由。伊莎点点头，脸上没有过多思考的神色，疲倦的积累和身上的巨大压力让她满脑子里都是对最近几天各种情况的分析，没有过多精力去思考其他细末的小事情。

    卡西亚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去找几乎无人的走廊里。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过一段距离，预计伊莎的感知不能捕捉到自己后，卡西亚才朝向安区域工作人员的休息处缓步靠近。

    等到那十三个人部离开休息处，卡西亚也正好去到旁边。休息处里还有灯光照射出来，但门被锁上了。卡西亚拔出战术刀割破自己的手指，挤出血液滴在门锁上，腐蚀的效果比他想象得要快上很多。以这种方式无声将门打开，卡西亚径直去到仓库，还未走进去便有一阵酸性味道混着燃烧后般的焦糊味扑到脸上。

    下一刻便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视线中，仓库内充斥满了刺鼻的灰白色烟雾。卡西亚屏住呼吸去到声音源头，当即看到一堆已经被酸液腐蚀掉了大半的弹药。数堆抵押给安区域弹药都被浇上了过量的酸液，前后不过几分钟，这些弹药便只能宣告报废。

    此刻卡西亚才突然意识到一件根本没有被他注意到的事情。

    安区域的工作人员们真的是这十三个人吗？没有在原地思考，卡西亚立即转身去到最近的出口，和那些人一般小心翼翼的去到地面上，身体温度在数秒后便和环境温度相互适应。被声波脉冲锁定的十三人此刻正好汇合一起。“看得见”那名负责人此刻正拿着通讯器细声说着话，其他人员则部看向地下空间的方向，似乎是在确定自己是否有被发现的可能性，身后是否跟着其他人。

    卡西亚这时已经不能确定这十三人的身份。安区域工作人员的真正模样，恐怕此刻地下空间的那些队伍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在第一支队伍赶到这里前，这里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无人知晓。或许真正的工作人员在一两天前就已经死亡，尸体被处理后埋在了周围的枯叶下面。未知的敌人知道这一点，所以可以随意派一些形象符合的人过来面接管这些安区域。他们只需要在合适的时间撤离，就能取得很好的效果，判定为计划成功。

    因为这样不仅仅可以实时掌握各个队伍的状态——聚集在一处安地域的人数、大致实力和装备情况，并且还能在计划执行之余，靠着安区域来赚到一大笔金钱。

    现在已经是凌晨五时，声波脉冲中也没有捕捉到未知敌人派过来探查的人员。这使得安区域早已被敌人控制的可能性增加了不少，加上仓库中被人为毁坏的那一批弹药，似乎也能看做是敌人为了削减各个队伍的作战能力而为之。

    没有排除安区域是迫于敌人身份地位上的压力而做出当前的事，但有能力在边境线森林中设立安保护区，能与巡查队伍进行交易，对方也肯定是有势力的部落。这种情况看成是相互间的交易似乎会更加合适。

    付出的代价很大，在这事之后，安区域在各个走私队伍中建立起来的信任也也将不存在。即使过后可以找到各种解释的理由，但安区域在这之后已经没有了可以在边境线森林中存在的意义。

    没有必要的信息，卡西亚不能判断会是哪一种情况。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地下空间中各队伍的大致信息已经去到未知敌人的耳朵里，不仅是这一处安区域，其余几处大概也是相同的情况。

    卡西亚不清楚轰炸的时间不会不因为自己散布的消息而提前，但肯定引起了前方十三人的的警觉。他们的离开足以说明敌人距离地下空间并不会远。此刻到天亮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这对卡西亚来说是最后的机会。地下空间中各队伍人数的总和接近两千，很难去判断为了清除这两千人，对方会派出多少人员和哪些力量。

    其中最令卡西亚担心的是主导这次清理的会是谁，是否带有火焰联盟的性质。主导这件事的会是某个大部落，还是托因比口中的边境线合乎规定的贸易聚集地。

    从房间中出来后过去快两分钟，卡西亚计算着前方十三人在黑暗中行走一段路后，距离地下空间已经超过一千五百米，正常的吼声穿过这段距离，也穿不透五米厚的泥土。于是拔出当初分担物资时留下的一把弹夹式手枪，上面本就装着消声器。卡西亚靠声波脉冲注意着对方前进的脚步，让自己奔跑的每一步都与其中的某一个人重合，隐藏下自己行进时的声音。

    五百米的距离在半分钟内就被拉近只百米，其后数个呼吸，距离去到五十米，再经过两三个呼吸，距离已经去到三十米左右。

    心跳、呼吸、气息、温度、甚至视线都没有的卡西亚如同幽灵，更像时代更迭下舍弃长柄镰刀转而使用枪械的死神，亦是森林中再普通不过的古树树干的黑色阴影，悄无声息地跟在前方毫无察觉十三人身后。再两个呼吸后，随着一双红色十字瞳孔在对方强光手电微弱的余光中亮起来，十声枪响连成一道短处的低沉“咚咚”声，突然荡开，随后又戛然而止般被湿润冰冷的黑暗吞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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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四章 轰炸、突围与着重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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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给剩下三人的反应时间不多，他们唯一的动作只是一人的吼声从喉咙里跑出来了一半。不会带来丝毫影响，卡西亚确定十三人部死亡，将那几十张银行卡片搜出来放到身上的几个口袋中后，立即转身回到地下空间。他们是未知敌人派来的人员，还是原原本本地安区域负责人，现在都不重要。

    因为与敌人那边的通讯已经单方面断开，这种情况几乎都会判断成出现了意外。卡西亚也清楚自己散布的地下空间会受到轰炸的消息大概也和其他信息一同去到敌人那里。随着这十三人的死亡，敌人也会清楚安区域的计划已经被这里的人发现了。

    卡西亚想不清楚敌人会采取什么样的对策，他还在头疼如何让地下空间里的人走出来。

    小心翼翼再度进入到地下空间，看着走廊边的工作人员休息室，卡西亚确定了此刻的时间后，几步便去到了连接着休息室的仓库中。半分钟后从里面出来的卡西亚去到最近的卫生间，在里面转了一圈不过几秒种后，爆炸声响便在地下空间这种密闭空间中迅速传开。

    巨大的声响完找不到宣泄口，用作墙壁的五毫米钢板没有任何隔音和拦截效果。轰隆的爆炸一声接着一声在地下空间中回荡开，成为一个逐渐变弱的循环，一点点让原本就沉闷和燥热的空气具有了可观的压力。

    声波脉冲观察着各个房间中的队伍，等到一大群人聚集到走廊，开始赶去声音源头，卡西亚找到合适的机会加入其中，有些被动地被人流推着般回到了休息处。

    和想象中的一样，只有爆炸产生烟雾，并没有起火。因为只是将十几颗钢壳炸弹仍进了被腐蚀的弹药堆中，能被点燃的火药非常有限。爆炸的产生主要还是靠着炸弹本身。

    数个队伍的队长时刻站出来开始维持这里的秩序，并让多余的人先回到各自的队伍中。只是爆炸声很好的勾起了很多人的回忆，如同预示一样，不用卡西亚在人群中提醒，便有人将之联系到了晚上散布开的信息上了。

    “怎么没有看见工作人员？”爆炸的余音尚未完消失，嘈杂的人声便将之替代了。这时才有人打开强光手电照射休息处，同时也有人询问人群中是否有着安区域的工作人员在。

    卡西亚见都按照着希望的方向发展，这才转而注意正赶过来的各队伍队长们，也注意伊莎赶过来的路线，选择一条正好可以碰到她的走廊，回到了队伍中间。

    “五时十五分。”在角落坐下的卡西亚看了眼时间。他估计伊莎他们看到仓库中被腐蚀的弹药堆，到商量完后发现安区域外工作人员的尸体来，期间用不了很长时间。

    等在房间中，几分钟后，声波脉冲里，没有碎掉的强光手电指引着伊莎他们很快找到了那十三具尸体。这会已接近五时半，距离天明不到四十分钟。而在森林上空，因月光的存在，视野绝对不会受到影响。卡西亚的考虑中，此刻唯一限制到敌人的只有森林内的光线强度。

    另外一边，几十个队长站在尸体边上围成了一个圈，他们手里强光手电的光束让这片空间白得有些炫目。各处的光线让尸体上不存在一点阴影，后脑上食指大小的弹孔，以及另外三人被直接捏成碎片的脖颈。血液尚未凝固，甚至在凌晨时分还在散发出点点白气。

    尸体中间，白光也将几个深陷在地面的脚印照射得泛白，失去原本的颜色。每一脚都将周围泥土带着向下凹陷少许，这里的地面说不上软，此刻站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能靠着自身力量踩出深深的脚印来，但并不能直接将地面一脚踏出凹坑。

    “那些银行卡片没有在他们身上，是被拿走了。”有人开口，开始总结目前知道的信息，“血液带着温度，死亡的时间在几分钟内。杀死他们的人枪法很准，极度善于隐藏自己。虽然十三人中只有三个三阶段的人，但从尸体的位置来看，是在很近的距离内先用手枪杀死十人，剩下的再动手解决。尸体位置几乎还保留着他们行进时的队形，说明他们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仓库中的弹药被腐蚀掉，加上他们这一身明显是要离开的着装。”相继有队长开口说话，“是因为此次巡查队伍的事情不能解决，所以选择自己悄悄离开？但为什么要破坏那些弹药？”

    “或许他们本就是巡查队伍中的一员？”

    “关于晚上散布开的有关这里将受到轰炸的信息，我感觉要放在首要去思考的位置。”

    “时间上确实快天亮了，并且休息处发生了爆炸。大家都去仓库里看过，酸液不会造成爆炸，也不能引爆留下的火药。”

    “这么看，爆炸是有人故意制造的。那么目的是什么？仅是为了与消息上的轰炸相互吻合吗？以爆炸来提醒我们轰炸的事情。”

    “既然这样，直接站出来说出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不是更好？若信息真的准确，我们也不至于不相信。”这句话过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周围，像是想从中找到制造这些事情的主导者。

    “我不认为我们能讨论出什么结果，对方明显要比我们谨慎很多。并且我们的着重点不应该在这些尸体上，也不是谁做了这些事情。而是对方想告诉我们什么？”

    “天亮时间的轰炸。”

    “对，我想我们应该仔细想想这件事了。我认为既然安区域的工作人员已经死了，我们是呆在地下空间里，还是呆在地面上，差别应该不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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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处。”带着护目镜的男子看着脚下没有任何出奇之处的枯叶，强光灯勾勒出叶子残留的叶脉纹路，随后男子抬起带着满是疑惑的脸，看向了前方安区域的方向，“就在那里吗？”

    自言自语的同时，男子身旁的人已经蹲下，带着一副厚实手套的手小心的用镊子一片片清理枯叶。很快，黑色湿润的土地出现在灯光下。光线聚集的中心，有一个像是昆虫们挖出来的用来休息的小凹坑，大拇指粗细，不到四五厘米的深度。

    随后镊子变成小铲子，娴熟的动作说明这种工作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了。男子身旁的几人以小凹坑为中心，挖出一个半圆球形的土块，半径接近二十厘米左右，随后将之放进准备好的容器中，并加入了大量的青绿色试剂将之浸泡着。

    “亚斯大人，清除工作已经完成了。”

    “辛苦你们了。”叫做亚斯的男子说，“你们稍后带着提取的样本直接从森林中撤离，去部落中交给我的副官，她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这样的话，狼群就能顺利通过这些区域了，不会给敌人留下逃离的包围圈缺口。”亚斯开始往回走，并拿出了通讯器，“但会是谁呢？难道与某位龙骑士关系亲近的人在那些人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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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五章 纷乱、人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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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系这时接通了，另外一边传来哈欠声，“什么情况了亚斯，我可正在休息。精神状态不好，接下来的清理狩猎任务不能完美完成的话，大人发起火来我就说是你打扰我休息造成的。”

    “泽尔，你本来就没有睡醒的时候。”后面的话被亚斯无视了，“所有干扰源已经彻底清除完毕，可最终源头还在外面。基本上能确定造成灰狼群暴动的是龙类血液，并且大概率是属于成年体的。带着腐蚀性和极高的生物毒性，是经过了试剂的勾兑。简单测试了下，即便在泥土中被溶解了大部分，但提取残留物质注射进一头成年灰狼体内，也有百分之七十的致死率，剩下的就算医治，过后多半也是不能成为食物的植物肥料。”

    “那亚斯你的判断是什么？我不懂这些，说些简单的话来听听。”

    “我怀疑前方的安区域中有某位龙骑士亲近的人在，关系上肯定不一般。样本已经带回去了，但也没有实质性作用，毕竟试剂的勾兑会破坏很多关键数据，提取出来也不能通过数据比对找出是联盟中的哪位龙骑士。”亚斯一面走一面说，几百米后，他去到一处灯光通明的地方，骑上一头灰狼，向着远离安区域的方向走，“会给这个人龙类血液，在联盟内部，代表的意义不用多说吧？”

    “龙类血液是联盟内的管控物品，不说我们，就连大人也没有直接获取的资格。相较于其他国家，联盟的性质特殊些，因为各处都能看见类第二类生物和普通的野生生物。对于他们，龙类血液散发出的气息会造成一些地域的失控，毕竟那种味道在我们看来或许没有什么，但对这些生物来讲，几乎就是死神的味道。”泽尔背着教科书一样，“所以管控上极为严格，要求与规则有很厚一本。即便是龙骑士，身份尊贵，这种事情被发现后也会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