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等到关门声传来，卡西亚才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身体机能这时也开始随着心跳的有力跳动恢复起来。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但应该有一两周时间了。这在卡西亚的预料之中，但他原本以为自己醒来时，眼前的场景应该是一片冻结的寒冰才对，但在昏迷期间，计划似乎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伤口流出的血液和那些浓缩龙类血液混合在了一起，腐蚀穿了铁箱子，继而开始腐蚀剩下的冰层，最终将之腐蚀出一个直达冰层下方海流的深洞来了”卡西亚很快想到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自己的体重并不足以与海流对抗，随着它被带到其他地方也说不一定。

    “那这里应该还是帝国的境内，只是不知道是哪一片近海海域了。”卡西亚自言自语，看着外面的海面叹息一声，“希望这里离得冻原不会相隔太远。”他说，随即下了床，才发现这张床的支撑脚早就断了，现在是一张床板放在几个叠起来的钢铁架子上。

    身体上




第一零三零章 次边疆的落魄贵族（七）
    算是成为了这艘船上一名临时雇佣见习水手，卡西亚这样想。两三天时间，船上的人都将他当成了一名因为渔船出了事故，而掉进海里被冰封住，类似医学中冷藏致命病患者来等待技术发展起来再解冻救治的幸运水手来了。水手和捕鱼的工作在卡西亚的学习能力下显得过于简单，那是一种只要看一遍，就能学会并熟练掌握的东西。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船上的众人才会对“失忆的幸运水手”这个解释深信不疑。

    当然，这种故事般走向的推测并不是卡西亚的想法，都是赛维拉的——那个船长的女儿，深深喜爱阅读一些有关海洋的奇幻故事集的女孩提出来的。本来以为会是一场没有依据的幻想，但在赛维拉一重重看似有着可靠依据的条件下，竟然也被其他人接受了。

    返航的过程中，日常的活计并不多，卡西亚时常在闲暇时间去到甲板上，看着波浪和颜色都日益减轻的海面，想着自己返回冻原中的计划。

    “图索斯哥哥！”日常的活动一样，卡西亚这时有些后悔随意编造的谎言会与大海扯上关系。但这是不可避免的事，重要的还是赛维拉的想象力超过了卡西亚的预料程度，一场简单的暴风雨，也能让她从各个方面与海中居住的神秘巨兽联想起来。

    那些书卡西亚趁着有时间，已经全部浏览完了。比起佩金兹?奇力士的笔触与描写，还有其中真实可靠的依据，那些奇幻故事集中的事件简直就是、、、卡西亚想不出形容词，总之就是不好，这是他从一个手术者的角度来发表的评价。

    卡西亚的脸在赛维拉的喊声中迅速露出呆滞，他回过头，看过去点了点头。

    “今天有回想起什么吗”赛维拉来到卡西亚身边，看着那张满是呆滞的脸一眼，和他一起望向大海，“以后总会想起来的。我想应该是当时袭击你们渔船的生物太过于可怕，因为自身的本能保护，记忆才会主动将之忘记。书上说，那些神秘生物具有很神奇的力量，当你回想起他们的模样时，他们也会知道，并悄悄地再度找到你来。”

    赛维拉自己说着都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卡西亚只能在心底无奈叹息一声。但这让他回想起了昏迷时，那短暂的一场梦。应该不是梦，卡西亚想，很真实，再加上冻原的环境，那应该也是类似与梦境般的东西，只不过其主要角色不再是龙类，而是巨鲸了。

    若是没有判断错，梦境里看到的应该是冻原的前身，那片富饶岛屿群落尚且存在时的场景。那会儿巨鲸们似乎没有使用冻气的能力，只能靠着作为鲸类本身的巨大躯体来造成威胁。只是还不能与那时的人类对抗，那些巨大的船舰很明显都是捕鲸船。但后来这种情况发生了变化，冻原的形成可以说明这点。像是复仇一样，当能制造出冻气后，岛屿群落在意料之中被冰封住了。

    而让巨鲸恢复力量的东西，也绝对与自己最后看到的那六颗红星脱离不了关系。“那里就是起始点吗”结合着火山无人区看见的几幅石画，卡西亚知道在红星出现后，各种各样的第二类生物都相继复苏过来，并持续了一场不知为何目的的漫长时间的混乱战争。

    距离返航回去帝国的港口还有数天时间，卡西亚每天都会按时到甲板上去看看大海。赛维拉一样准时跑出来，将她一天的猜想告诉给卡西亚，并且自己还非常相信似的点点头，似乎事实就如同她想象的那般，即使每天都是不一



第一零三一章 次边疆的落魄贵族（八）
    渔船上原本还活跃的气氛一下子僵持住了，其他人好像对此也非常熟悉，神情的变化说明这并不是好事情。卡西亚在一旁没有说话，听觉也未放开，帝国管理机构会在这时候找上来，从来不会有令人高兴的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在军部学校被感染了，卡西亚觉得自己现在看什么事情都很少会有乐观的看法。兴许在一些欠发展的地域，某些东西还未变质，或者一些繁华地域中，也会存在让人高兴的事情。当初格润绿洲遇到那个珠宝商人，就是此类。

    “还以为新年前他们没有过来，这一年会躲过去的。”有水手说，带着无奈。

    “怎么可能，每一年都会用外出的捕鱼证来捞一些好处，这里大大小小渔船的船长也都习惯了。毕竟除了新年这段时期，其他时间里，他们基本上不会因为一些小事情来找麻烦。这样就足够好了。还有加紧搬运，至少等到船长回来，我们这里的活计也得差不多才行。”副船长的声音，他拖着装满鱼的箱子，拉到还在落下寒气的车厢前说，“也就他们这些人会这样，其他大多数人都是很好的。新年前过来交接下一年捕鱼证和渔船出行证的那个年轻小伙，好像叫哈伯德来着。你们忘啦那人就非常不错。”

    “知道，当时船长还把他硬拉着到船上吃了一顿海鱼。”有人回话，“但哈伯德已经在这个区域管理中干了五年了，原来是什么样，现在也是原来那个样子。不知道还要干多少年，我们才能见不到他。”

    见其他人一下子都不想回话了，那人连忙补充:“你们希望看见他呀我倒是非常希望下一年和我们交接的人会换一个，至少这说明他已经在朝着上面走了，不用在我们这里耗费时间与精力了。”

    一船的鱼就在这些对话中逐渐搬完，等到几个水手已经在甲板上抽完一支烟了，船长雷蒙德才带着干干的笑容回来。

    “船长，又涨价了”

    雷蒙德抹抹脸，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难堪，亦或是无奈:“是好事情，他们说了，今年若是想办理更大的渔船的出行证，还有另外几片海域的捕鱼证，随时都可以过去。”

    “是啊，更大渔船的出行证。”副船长摇着头笑笑，“上一年他们就、、、唉、、、他们明明就知道我们为了脚下这艘船，就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想要买更大的船，那该是又几年后的事情了。至于其他几片海域的捕鱼通行证、、、”

    话没说完，副船长和几个水手都笑了出来，像是连锁反应，雷蒙德最后也跟着露出笑容来。他们知道，那几片海域会是哪几片，出海捕鱼已经有几年时间了，这里的大致情况早就在他们心里。在那几片海域中出行一趟得来的收获，很多时候都会让自己倒贴进去费用。

    这似乎让三十几人的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几人过去启动冷藏车，其他人则顺着道路往前走，那里有一个停车场，他们自己的礼车都在那里放着。

    那些人还没有走，似乎正好赶到了渔船返航回来的高峰期，只留下几辆看上去不错的礼车停在那里，人员全部跑去叫那些船长们了。

    卡西亚走在最后，前面有车的人都到停车场开车去了，剩下的则笔直走到不远处的路边，等着他们过来。按照这些水手们的说法，返航回来的晚上，他们都会到就近地域去吃上一顿好东西。路过那几辆车，卡西亚适当放慢脚步，悄悄离开队伍，前面的人肯定不会发现。

    来到那几辆礼车边，车窗也没有关，卡西亚娴熟的打开车前盖，借着微光，里面的蒸汽管路布局几乎一两眼就已梳理清



第一零三二章 次边疆的落魄贵族（九）
    这辆重列的路线最为靠近冻原那边，但依旧隔着很远的距离。冻原有一小部分与帝国疆域相连，理所当然，那里从帝国建立开始，就是一片一直处于冻土状态的地域，也从来没有人类生活的踪迹。

    “十天左右。”这是卡西亚估算出来的下车时间，过后需要花费接近二十天，才能看见冻原那里的白色世界。现在只期望没有人迹的路途中，与自己相伴的那些野生生物可以多一点，这样能免去自己特意捕猎它们作为食物的时间来。

    一辆单纯运输货物的重列，卡西亚对它的构造不可不畏熟悉。像是重新回到了赶往马诺马的途中一样，卡西亚找了一个木箱子坐下休息，没有灯，只有天窗缝隙那里能透下一点光线，但很快就被夜色带走了。

    这一次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人存在，没有那些难民们，也不会有凶狠的过来查票的乘务员了。卡西亚难得能在大致相同的环境里，突然间来重新思考这好像一下子就走完的两年。以前就曾考虑过了，若那时自己因为害怕，没有捡起那把转轮手枪，也未捡起那颗子弹，自己现在肯定也不会再度呆在重列中了。或者说，当初若是没有替诺儿付下车票费用，仅仅和周围的那些人一样，作为一个旁观者，现在的自己应该还在帝国重工学校里。

    “大概已经有能力去接一些工厂中的活儿了。”卡西亚想，带着感叹吐出一口气。

    但他感觉，现在无论从哪方面来考虑，那时的自己好像都会在同一个时间做出一样的选择来。

    “现在已经没有所谓了。”仰起头，卡西亚笑着说。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他认为自己可以做的，好像只能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这条突然拐过直角弯度的路线硬生生扳回成一条直线，至于其他，似乎也都不再重要。唯一的区别，也仅仅是周围的人或是事物，以及环境狠狠换了一个样貌而已。

    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反射弧很长的人，现在也该适应且可以在其中很好的生存下去了。卡西亚告诉自己，如同现在，若是自己想，去到帝国某一处圣堂里作圣使，又或者去往哪一个公司、哪一个工厂中作为技术上的工程师，都能极快的实现。虽然这全部都是从另外一种意义上。

    十一天后，一辆裹满薄冰层的重列行驶在荒野中的轨道上。周围很空旷，将重列钢滚与轨道的摩擦声音逐渐漫开至无形。目送着这辆钢铁巨蟒样的重列缓缓消失在黑白相互交映的荒野里，卡西亚哈出一口热气，转身看向前方。

    才下过一场小雪，地面上斑斑驳驳的积雪块。天空上已经带着冻原那里的样子，落下的雪也未让之失去原本的颜色，只是让之在高空风气影响下的翻涌减轻了一点，仅此而已。

    这时才感觉自己应该多穿件衣服的，因为早已对周围环境的变化没有了明显感觉，寒冷也好，炎热也好，衣服都不过只是一种用来不让自己裸露的物品。时间下，就如同食物，卡西亚这类人早就像失去了味觉一样，很难得有去细细品味的时间与机会，只要可以填饱肚子就行。衣服同样如此，要求只有两个，足够坚韧，以及合身就再好不过。

    但这里多加一件，用以减轻御寒的体能消耗



第一零三三章 次边疆的落魄贵族（十）
    遵循方向进入到面前的白色世界中，卡西亚朝着考核区域笔直前进。一路上不时会停下来观察天空之上，想要透过那层黑云去捕捉飞空艇的声音。考核者们离开冻原的交通工具全部都是飞空艇，大规模撤离，想必升力装置的声音可以透过云层穿透下来。

    五天后，岛屿群落被冻结住的山峰才出现在卡西亚的眼里。这时也基本确定考核在自己赶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彻底结束了。心里不由得升起感慨，其中发生的事隔着并不远，现在回忆起来异常清晰。

    “不知道叶捷琳那边怎么样了。”卡西亚休息时常常思考。虽考核规则中并无那些条例去规定，但卡西亚还是担心用类似作弊的手段来让叶捷琳获得了一个骑士侍从名额，在不久后是否会被帝国议会那边单方面取消。他知道每一个信号发生器边都派有监察员跟着，只要调查记录，发现真相会异常简单。

    “大概现在正在通过各种方法来判断我是否真的死亡了。冰窟那里，此刻也早被挖开了，想要找到尸体来做最后的取证。”卡西亚想，“还要感谢他来，最后那道吐息将所有痕迹都消除了，即使怀疑，往后这点疑惑也会很快从他们的脑袋中消失掉。”

    其后的事，无外乎便是尽快回到帝国中，从黑暗世界里获取关于考核的详细信息。卡西亚现在很想知道欧内斯他们六个是否也顺利取得了信号发生器，并全部活到了最后。在以后，那将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加上叶捷琳一共七个人，当帝国逐渐开始启动战争前的最终准备，他们代表的也会更多。作为重要人物，如同奇力士这样隐藏起来的势力，很多时候是不会主动与他们沾惹上关系的，特别是在这种时期下。

    真正赶到考核范围地域中，已经是在十天后。暴风雪抹平了所有的痕迹，让积雪表面存在东西都只是暂时性的。

    周围山峰露出的虚影让卡西亚感觉到熟悉，临近冰窟那里，雪面一片平滑的模样。即使有人来到这里探查过，也是十几天的事情了。

    继续往前走，卡西亚想着当初的时间区间，那是他让卡西黑过来这里接自己的时间，现在的日期正在其中。当周围起伏的雪面逐渐减少时，卡西亚隔着很远就看见前方一圈环形的冰山来。

    说成环形的冰堆或许更加合适，叠了很高很高一层，将冰窟那里围成了一个圈。那是明显的挖掘开凿痕迹，仔细捕捉下，还能听到一点点敲击坚硬冰块的声音来。

    这时放慢了脚步，原地观察了接近两个小时，确定了周围并无雪地车辆和飞空艇后，卡西亚才钻进积雪中，小心靠近那里。声音越发明显，两千米左右，这是卡西亚目前增强后的声音探知范围，他停了下来。

    从积雪中钻出来，卡西亚摇摇头，带着无奈走向冰窟那里，爬上那堆十几米高的环形冰堆，找到就近的一块大冰块坐下了。直径一百多米的冰窟已经消失不见，此刻的面前是一块直径大概接近两百米的圆柱形深坑。

    沉闷的敲击声中不是夹杂着带着呼唤的吼声，随即在深坑中回荡开，这才传到天空上。不知道已经挖了多久，从深坑周围一圈堆起的环形冰堆可以推测出时间不会很短。完全没有



第一零三四章 次边疆的额落魄贵族（十一）
    这一次是从一旁绕行过去，卡西亚不知道就近的帝国驻地是否还会派遣后续人员来探查。一路上都有仔细注意半空，没有空艇存在，且离开这里也有数个月的时间了，那些人应该已经放弃了对卡西黑的搜索。

    花了些时间找到当初废弃的那辆卡车，卡西亚在里面找了找，还算找到了一个空罐子，可以装下十来升的血液。当然其中还有卡西黑的帮忙，对于拆东西，它好像有着很大的兴趣，卡车几下就在的利爪下成了残骸。

    但卡西亚更加觉得是卡西黑看见那个空罐子了，以为里面装着浓缩龙类血液。见到卡西亚拿出来时，它狰狞的脸面上还带着欣喜。卡西亚没有说破，抱着空罐子和着兴奋的卡西黑很快离开了这里。

    还是会将卡西黑留在南方森林里，古树的隐秘性，以及其中类第二类生物的数量足以提供给它充足的食物来成长。选择了靠近南方森林深处的范围，面积这一次划得更加巨大，以便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卡西黑在面对帝国驻地那些手术者的搜索时，可以有更多躲藏的可能。

    在南方森林里停留了三天时间，卡西亚忍着“心痛”取了一罐子血液后，好不容易将卡西黑安抚了下来，并观察了吞食掉一根固态红水银，其身上是否会有不良的变化后，这才着手离开南方森林的事情。

    吸收固态红水银对卡西黑有着很大的帮助，卡西亚想，作为龙类血液的固态结晶，足够让卡西黑在一段时间里不会缺失生长的能量。当然，期间卡西亚也检查了卡西黑在这一段时间中对于剑术的练习情况。都在朝着更加好的方向发展，继续将一些更加精巧的剑术交给了卡西黑，最后用龙类语言好不容易教会它如何躲避，并告诉它在遇到危险时，可以脱离自己给它划定的区域后，卡西亚才从南方森林中离开。

    站在南方森林外的荒野里，卡西亚回过头看往身后，总觉得自己像是把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丢在了危险的森林中一样。甩掉这种不好的感觉，卡西亚感叹一声，很快消失在了荒野里。

    三天后，卡西亚来到了当初雇佣卡车的那座城市。

    没有什么改变，依旧缺失活力的样子。卡西亚在这里用剩下的钱买了一套新衣服和行李箱，购得不需要身份牌的长途车辆票后，于第三天的傍晚时间，来到这片地域最大的城市中。

    借由一家私人旅馆的通讯器，卡西亚联系上黛尔亚。

    “团长，总算接到你的消息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黛尔亚的话语带着感叹。

    “处理一些事情花费了很多时间，但并不着急，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想我也有更多的精力来执行当初离开马诺马时商讨的那些计划了。”卡西亚笑，“对了，你那边怎么样应该早就赶过去了吧，图辛尼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