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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衣冠正伦

    那几人快速讲解了一下寿春目下的形势,继而又不乏夸功的指了指不远处的硖石城笑语道:王师临此,我等先为郭侯献一戍堡,郭侯可移步稍作休整,养足劲力而后入城。

    这也不必,既然城防已是虚置,不妨直入罗城。诸位潜结王师,忠义可钦,来日将主驾临,必有嘉表以彰功事!

    郭诵说完之后,便请这几人并部曲直入中军,而后即刻下令大军杀往寿春。当然沿途这些戍堡也都分兵据守,果如这几人所言,如今的寿春城防确是虚弱得很,周遭戍堡居然几无守卒。

    当然沿途也不乏小股兵众阻挠,但见豫州军漫山遍野踏破碎冰而来,一时间也是慌了神,纷纷后逃示警。

    寿春城格局极大,内外环套,所谓的罗城便是外城。郭诵等人在城外观望片刻,而后便与毛宝分兵,一者从城西沙门杀入,一者从城南芍陂门进攻。

    大军尚未靠近城门,便看到城内已经处处浓烟滚滚,喧闹声厮杀声不绝于耳。城头上不乏兵卒正在恶斗又或奔行,可见已经乱了套。

    郭诵等人到达城西沙门时,门楼下已经陈尸数十,其中多为羯奴面目,不乏壮力者已经率着部曲分跪在城门土道两侧,口诵献门恭迎王师。

    郭诵在城门前一一抚慰这些投诚者,同时指挥兵卒们列队鱼贯行入城门,将整个城门上下尽数控制起来。

    寿春城城周十数里,祖氏于此经营多年,最盛时容纳十数万人。虽然城民在前年多被羯奴掳走,但是眼下城内仍有两万数之众。此前城内尚有不乏武勇而趁火打劫的凶人,可是随着豫州军入城,乱象渐渐有所收敛,各自约束部众待在或远或近的位置。

    另一个方向毛宝也派兵前来通知已经顺利入城且控制了城门,但他们所进入的仅仅只是外城而已,至于真正收复城池,还必须要打下西北角的内城即就是金城,那里才是整座城池的核心,械用辎重包括羯胡守军眼下还在据城以守。

    虽然已经入驻外城,郭诵却并没有急于攻打,外城降众虽然不少,但如果没有一个秩序,一旦稍后城防战事激烈起来,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

    所以眼下,他只是与毛宝各自分据一座城门,在降众当中挑选人望勇力者约束所众,给稍后的进攻腾出区域,同时避免内城敌众越出城墙制造混乱。




0672 攻城
    夜中的寿春城,寒风呜咽,偶有灶火闪烁,兵卒们一堆一堆的围绕篝火团坐,喁喁细语,即便有争执,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吵闹声响。整个城池里,充斥着一股异样的静谧。

    入城后稍作休憩,郭诵却不敢放松,待到安抚过城内各家之后,甚至无暇卸甲,而后便开始巡营。

    城池极大,哪怕数万人驻于此处也都不显拥挤,但当中又有一丝不协调。虽然入城很顺利,但郭诵也不敢让兵卒们直接散入城内民居里,只是据守着城门。

    城中虽有数万民众,但也都各有宗亲所属,分据某一片区域。除了寥寥几家主动开门迎接豫州军入城的乡民之外,更多的人对于王师的到来其实并无太热切的反应,多是冷眼旁观,不作更深接触。

    巡营完毕,吩咐部将们小心戒备之后,郭诵便率着百余名披甲亲卫更往城中行去。沿途路过乡人宿地,也都特意绕开不去惊扰,偶有当地乡人站在道旁远望,或是微笑颔首,或是拱手示意,态度可称和蔼。

    城池中民宿尚算整齐,不乏修补的痕迹。虽然同处一城之内,但是门户之间却距离不近,一眼可见明显的隔阂与戒备。

    这也算是时下的一个常态,逢此乱世,又生在这寿春百战之地,小民之户分散于野便难以过活,但若凑在一起彼此又无信任,所以各家部曲宗亲内结成团,与外部乡人们半是合作半是疏离。

    如果坐镇此城的乃是一位威望与才能并重的主将,各家之间的隔阂自然可以被掩盖,共同听命其人,比如早年的祖逖祖镇西,民众多来依附,共守坚城。

    但如果主将不具人望,聚集在此的城民们或就会各自离散,不再居此,更有甚者转而吸引外敌反噬镇将,比如早年遭到部将背叛的祖约,还有今次夺门迎接王师的当地乡人。

    虽然王师得以顺利入城,但只要一日不攻下城池西北的金城,这些乡人们便一日难为所用。

    毕竟对于这些当地乡人而言,无论是南面而来的豫州军,还是北面而来的奴兵,都是入侵他们家园的外来者。或会观望形势依于某一方,但当他们发生冲突对峙时,他们更多的还是选择冷眼观望。

    郭诵很快便来到城池西北方向的金城,相对于整个广阔的寿春城,金城的面积要小得多,仅仅只占据整个城池三分之一大小。

    而且,虽然作为内城,但金城的城防是完全独立,自成体系。这一座内城同样也有四座城门,北面缘接城外八公山,因而地势略高,西面则引淝水支流渎水绕城而过,便成一道护城河。往年夏日水盛,寿春外城屡遭水患,而金城却能因地势幸免于外。

    郭诵自西面行来,将近金城时,左近民舍俱都被拆除,视野略显开阔,至于拆解开的木石砖瓦之类,此时都沿着渎水堆叠,构成一道长长的路障。这是外城民众自发建设的工事,可见奴兵退入内城后,乡民们也担心他们会再越城而出,在外城杀戮制造动乱。

    郭诵行过来的时候,左近还有民夫壮力持着竹枪在近畔游弋示警,但见到他一行人到来,俱都远远避开,不愿有什么接触。

    对于乡民们的冷漠态度,郭诵倒没有什么忿怨,来日攻城时这些人不添乱,与他而言已是一桩幸事。

    因为渎水绕城而过,河道上方的桥梁通道也都被拆除,而河道又直接在城头箭矢射程之内,所以此地明显不可作为主攻的方向。

    城头上火光下可以看到人影闪烁,不乏羯奴兵卒在城墙上巡逻眺望,偶尔爆发几声喝骂,郭诵对此也不以为意。他只是绕着城再往东南而去,给明日的进攻选择一个主攻点。

    当在稍远处绕过渎水再往金城南门行去时,前方火把齐举,中间一人阔步行来,正是毛宝。

    两下碰面,毛宝先施军礼,而后才指着城池叹息道:奴兵守志颇坚,来日还有一场苦战啊。

    其心坚或不坚,我等既然已经至此,结果都是一样。眼下所困还是要求速战速决,不要给奴贼焚城而逃的机会。金城广积资用,仓室颇多,若是损耗太甚,虽胜也无功啊。

    郭诵虽是此行主将,但在面对毛宝这个江东新锐战将,态度也是和蔼,不因旧事而有自矜。两人并肩绕城行过,各自阐述自己的看法,最终确定一个战术,来日由毛宝主攻金城,而郭诵负责殿后压阵。

    在寿春城如今的局面下,殿后压阵或许还要重要过攻打城池,郭诵在北地素来即有能战之名,由其负责压阵,可以极大程度上震慑住那些潜在的隐患。

    第二天天色未亮之际,两处外城城门俱都响起了军号声,继而便有灶火烟气升腾而起。当城内住户尚有诸多睡眼惺忪之际,豫州军已经队列整齐,分营往金城而去。

    昨日王师入城时,城内尚在混乱,不乏人只知王师来临,却未见军容如何。所以今日便不乏人避开城中主干道,各自站在巷子里廊檐下,观望王师军容。但却有更多的人则心情惶惶,或是紧闭自家门户,或是干脆翻墙外逃,担心会被驱赶攻城填命。

    然而无论城中民众反应如何,豫州军对此视而不见。先以两营之兵正对金城南面城门,摆开阵势拉起防线,后继者人人以麻包装土背负于身,自营防右翼行出,用抛具将土包抛射到城下壕沟对面。

    数千个土包被抛射过去,不只将一段壕沟完全填平,甚至还在城下堆积成一座高达丈余的土丘。这一个过程中,城上守军自然也有反应,兵卒们高踞城墙引弦攒射,然而豫州军只在射程之外,飞箭根本不成骚扰。

    一直等到那土丘即将追平城墙高度,郭诵与毛宝二将才各率亲卫出现在战线后。

    攻城之法千种多样,金城城墙高达三丈有余,这让许多攻城器械都无用武之地,更何况由于没有水力的配合,许多大型的攻城器械都难运输。而在寿春外城就地打造的话,耗时又长,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数,原始的方法反而成了一个好的选择。

    二将一俟出现,便引起内外众人关注,早先开门迎接王师的那几家乡人首领们站在最前方,远远对郭诵行礼道:郭侯若有所遣,我等俱愿效命。

    王师至此,本为力战,拯救乡人于虏手。冲阵杀敌,本为甲士之劳,无涉乡民!

    郭诵摆摆手,拒绝了这几人请求,继而又正色道:稍后战起来,矢劲锋利,未免乡人遭受波及,还望各位能绕阵言劝,勿使闲人过境。

    旁观者闻言后,先是松一口气,幸在不必被驱赶上阵送死,而后心内又有凛然,想来战事开始后,他们若敢乱入战线近畔,对方必然不会手软。

    那几人听到郭诵的话之后,也是安心许多,他们在郡中不算大户,寄望投靠王师也是一场赌博。虽然踊跃求战,但只是一个姿态而已,若对方真的不恤他们宗人性命,那么就要考虑这场豪赌值不值得。

    好在郭诵只是安排他们掠阵警戒,自然没有杀身危险,所以当即领命,在豫州军拉开的阵势之外率着各家宗人们劝告驱赶乡人们往后退。

    先登者甲功寄百,夸事诸军!

    郭诵跃上木台重锤擂鼓,宣告着攻城战正式开始。

    此时毛宝早已率领精锐压上前线,一俟鼓响,前排整营的甲士们便扛着大盾沿土丘冲上去。经过一轮踩踏,土丘更被夯实,高度又矮了数尺,但最高处仍然将近两丈有余。

    城墙上箭矢如雨,一轮泼洒下来,盾阵即刻变得参差不齐,有的身中流矢,有的干脆直接就被箭矢巨大的劲力直接连盾一起击倒。但是随着各自收缩调整,盾线很快就变得稳固起来。

    此时从城墙上俯望下来,那数百张厚木大盾,一个个都如扎满密刺的刺猬一般,几乎看不到原本的盾面!

    盾阵之后,又有数百弓弩兵另持小盾顶着箭雨冲上土丘,加入到战线中。这土丘临时筑成,真正高点不足丈余空间,其他绝大地方都还在对方俯射之下。

    因而这两轮冲击,仍有近百甲士亡于对方箭雨之下,此刻却无暇收尸,那些尸体们反倒成了同袍踏步上冲的踏足点,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

    弓弩手就位,即刻便在盾牌掩护下展开了对射反击。土丘的存在追平了一部分上下位置的悬殊,豫州军的强弓劲弩也是冠于江北各镇,一俟展开反击,城墙上的攻势顿时随之一扼,这一段城墙上许多不及躲至女墙箭垛后的奴兵们纷纷中箭,余者也都各自矮身躲避。

    冲,冲!

    趁着对方攻势稍扼,毛宝即刻驱令兵卒们负土上冲,继续将土丘扩大前推。这一座城池独据于此,左近完全没有制高点。如果只凭云梯钩索攀爬,三丈多高的城墙几无可能冲上!所以制高点的建造便至关重要。



0673 先登破城
    战斗一俟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双方虽然尚无短兵交战的肉搏,但彼此之间的对射之激烈令人侧目骇然。豫州军虽然不占地利优势,但是弓弩之盛直接在城墙上攒射出一端长达数丈的空白地,几无奴兵敢在方圆之内立足!必须要通过两侧抽调兵力,才能暂时造成压制!

    短短半刻钟的时间里,在这一道对射的射程之内,地面上掉落的箭矢便已经积厚尺余!

    与此同时,在豫州军中正对城门的后营中,仅有的两架冲车也已经被架起,同时前方堑壕也被填平。各有一营兵卒推着两架战争巨兽,缓缓向城墙而去。

    城下的动作自然难以隐瞒城上,当冲车越过堑壕时,城头上人影突然激增,显然是豫州军攻势之猛超出了对方的预料,不得不提前将预备队投入到城墙的防守上来。

    冲车高达数层,厚重的基座底藏数百兵卒,绝非寻常箭矢能够阻拦。一旦被其接触城墙,对于守城方而言便是极大的麻烦,会有源源不断的兵卒攀爬而上,让他们丧失城墙这一绝大优势。

    所以当冲车一出现在战场上,对面很快便有了应对,磨盘大的岩石带着巨大的力道,凌空砸下。当中有的石块落空,直接将地面砸出深深的坑洞,弹跳着滚出数丈有余。

    也有石块直接击中了冲车,然而作为攻城最主要械用的冲车,打造起来也是极为精良,不求简工。主体便是巨大的木梁,根基是铁甲厚木打造层层堆叠而上,最外一层坚韧的竹甲覆以牛皮,自成弧角,就算被大石直接击中,惊人的弹力也会将那莫大的冲击力道卸开,除非接连命中一处,否则很难将冲车击垮!

    所以在对面投石频频破空砸来的情况下,两架冲车看似摇摇欲坠,但却仍然艰难的向前推进,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寸寸缩短与城墙的距离!

    当彼此达到一定距离,冲车不再向前,底层兵卒们开始层层向上攀爬,与对面展开了攒射对攻。城墙正面火力被牵制,又有两营兵卒持着刀盾弓弩冲入战场,补充弓矢的同时,继续推动冲车向前。

    郭诵镇压后阵,虽然没有直接冲杀的凶险,但是任务也极为艰巨。除了调度兵员次第补充之外,还要负责震慑周遭窥望的本地乡人。

    豫州军开战未久便摆开了全面进攻之势,大量的兵员被抽调到两处战线,当身边仅剩两营六百兵卒之后,已经到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假使外城有羯奴布置的手段,这会儿应该已经忍不住将要蠢蠢欲动了。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突然,右阵土丘那里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喝彩声,战场内外俱都转首望去,而后便看到土丘已经前推到距离城墙仅有两丈多远的距离,而豫州军所准备的云梯飞桥也第一次搭在了城头上!

    虽然很快两道云梯就被斩毁断裂,但这一次从无到有的突破却给了豫州军以极大的鼓舞。负责强攻的毛宝甚至亲自攻上土丘,左右开弓,频频引射!

    城头上大量兵卒们转往土丘所在方向,顿时便造成了城头兵员分布的不协调。冲车趁势往前推进了一大段距离,另有兵卒直接冲上冲车顶层,居高而射,已经可以望到城墙内的情形!

    这时候,城头上传来尖锐的鼓号声,而后便有几十个老弱妇孺被押上了城头,嚎哭不已,但却挣脱不开旁侧那些奴兵的刀兵挟持。

    看到这一幕,郭诵双眸已是蓦地蹙起,他径直自阵营中冲出,直接站在了迎风烈烈的旗幢下,两臂长槊横陈,背对城池面向那些远望观阵的寿春乡人,口中暴喝一声:以我为界,刀盾列阵!

    后阵仅剩的两营豫州卒,顿时刀盾列阵,面对那些观战的民众,形如一道整齐的钢铁壁垒!

    王师壮武!万胜!

    眼见豫州军此态,早先那些倾向王师的人家俱都纷纷击掌喝彩,于此同时,快速将自家丁壮部曲聚集在一处,以戒备四方有可能发生的骚乱。

    城墙上那些老弱妇孺们被压上城头,而后被奴兵两臂压制着半身探出女墙。一时间城墙上下气氛都稍有凝滞,哪怕彼此不言,场中也是人人尽知,那些老弱妇孺必然是外城某些人家被扣留于内的人质,要胁迫他们反击王师。

    继续攻城!先登者夸武三军!王师破奴,以命偿命,以血报仇!

    片刻迟滞后,土丘上毛宝口中爆发出一声怒吼,肩后箭壶已空,索性将弓抛在一畔,抓起近畔一根竹枪,蓦地振臂往城墙上射去。

    这竹枪去势尤胜劲矢,女墙内正有一名奴兵弯腰取箭,眼前疾风骤来,继而身躯蓦地一振,那竹枪已经当胸掼透他的身体!这奴兵整个身形俱被竹枪带起,而后竹枪更是深深扎入后方土夯内墙,直接将那奴兵悬空钉死在墙上!

    郭诵横槊立在军阵前,手心里已是汗津津一片,正因深知有此隐患,所以才更加不敢拖延时间,据城与奴兵作长久对峙。此时惟求豫州兵势能够震慑住那些与奴兵暗结者,让他们不敢作乱!

    城头上厮杀声复又变得猛烈起来,战阵外观战者们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人们自发的聚成一个个小圈子,或是左右观望,或是抽身急退。单凭外表,实在观察不出来究竟何人心中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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