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毒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杨十六
她听得一脸苦笑,“哪有那么容易就冻着了,是我喜欢屋里凉一些,这样人才会更清醒。太热了睡得实,有个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不好。”
“睡觉可不就是要睡实吗你这孩子,总是鬼心思多。”孟夫人点点她的头,虽是斥责语气,却透着满满的爱意。“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家里舒服以后别总是往外跑,要去鲜于城也坐马车,以后娘亲跟你一块儿去。到了城里你回你外公家,该探望探望,我就住在客栈等你,等你看完了住够了咱们再一起回。”
白鹤染心里泛起难过,孟夫人是被孟书和那颗头颅给吓着了,记忆一直停留在孟书和离家之前。然后又跟她的出现有了衔接,便以为她是刚从鲜于城探亲回来。
“母亲别替我担心,以后女儿不走了,就算要走也一定会带上家里人一起,好不好”她哄着孟夫人,像哄着一个孩子,“我饿了,母亲陪我一起用早膳好不好”
孟夫人很高兴,“好,好。昨日见你在道边吃饼子,便知你是馋了那一口,今儿一大早我就起来给你烙了几张,还在锅里贴着,保证比外头卖的好吃。”她一边说一边拉白鹤染起来,白惊鸿和安兰在边上侍候着,一个给她穿鞋,一个替她更衣。
更衣的是白惊鸿,拿了身白色的裙装,孟夫人瞧了就说不好,“太素静了,书和你就是喜欢穿素色也不能穿得这样白,像什么样子”说罢就要再去给她找别的衣裳。
白鹤染拦了她一下,“母亲,我是真喜欢这条裙子,这也不素呀,你看腰封上不是带有小花朵吗挺好看的。大不了一会儿我在头上插一枚宝石簪子,就能把这素色抵一抵。”
孟夫人叹了一声,“我总是说不过你,罢了罢了,一条裙子而已,你喜欢穿什么色就穿什么色吧!就是那发簪一定要戴红,红宝石配白裙子最好看了。”
她一边穿衣裳一边点头,“母亲放心,我一定记得戴。”
孟夫人笑盈盈地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洗漱,还亲自给她梳了头。白鹤染就想,这如果是不知道的,真是完全看不出孟夫人神智有问题,当然也完全看不出她其实并不是孟家的女儿。
这一切都做得太自然了,就好像自常的生活,正常的母女。
可是再想想孟书和的尸身,再想想孟书和遭过的那些个罪,她愈发的能理解孟老爷咬牙切齿地说一定不惜一切代价给女儿报仇。
梳妆完毕,孟夫人笑着把面前的女儿端详,端详来端详去,却忽然就皱了眉,同时轻“咦”了一声
第1165章 一声姐姐
白鹤染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心说这该不会是清醒过来了吧按说不应该啊,虽然这种病她能治,但是为了不对孟夫人进行新一轮的打击,她根本就没动过给治病的念头。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如果一个谎言能骗一辈子,那么对于被骗的人来说,就是真话。
所以她是打算骗孟夫人一辈子的,只是没想到这突然就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白鹤染试探地问了句:“母亲,你怎么了”周身内力随之运起,她都想好了,孟夫人一旦清醒,她用毒素压制也要再把人给压制回去。否则孟书和尸身的事情瞒不住,孟夫人受不了再被打击一次,容易生大病。
不过她似乎想多了,听了她的问,孟夫人并没有提她是真是假,也没有提孟书和的死,她只是对着她感叹:“书和,以前我也没注意,到是这次你回来,我瞅着你竟是越长越想我的一位故人。唉,我那位故人是年轻时候的姐妹了,那会儿不说天天在一块儿玩,也是隔个三五日就要见上一面的。我与她一同长大,说好了将来都不远嫁,就嫁在凤乡城里,那样就还是可以经常见面,如果都生了女儿,就结为姐妹,男孩子就结为兄弟,要是一男一女,必然结成夫妻。我们那样要好,可惜她却没能遵守承诺,不但嫁得远,还嫁到了东秦……”
白鹤染听得入了神,且这故事完美地与昨天夜里孟老爷讲的故事重合到了一处,再加上剑影传过来的消息,基本脉络就已经很清晰了。
孟夫人是太妃的亲侄女,淳于蓝是歌布老国君的女儿,一个是郡主,一个算皇亲,自然能玩到一处去,于是淳于蓝跟孟夫人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而孟老爷跟孟夫人的兄长是好友,那肯定也是经常要见面的,再加上孟家也是歌布旺族,所以孟老爷、孟夫人还有淳于蓝,这三个人应该是从小就玩在一处。
两个好姐妹都都喜欢上了孟老爷孟文承,而孟老爷却只钟情于淳于蓝。
孟夫人是个大度的女子,她一定看出了那二人之间的情谊,但是她没有嫉妒,也没有去蓄意破坏,她只是把自己的感情给藏了起来,从此不再让人知。
后来应该是孟老爷跟家里说了他和淳于蓝的事,他的母亲、孟家老夫人却察觉出皇族恐生异变,死活不同意他们的亲事。非但如此,她还怕自己的儿子总掂记淳于蓝,于是干脆给孟文承订了一门娘家在鲜于城的远亲。至于孟夫人,得到这个消息时应该是肝肠寸断的,但因为孟文承心里没有她,所以便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最后的结果就是,孟文承跟书和的母亲强扭的瓜没甜,淳于蓝远嫁歌布结果惨死在文国公府门口。而孟夫人因为心里头装着孟老爷,所以一直拖着未嫁,直到书和的母亲死了,老夫人也死了,她毅然地接过照顾书和的责任,终于感动了孟老爷,有情人终于眷属。
这是一幕感人的故事,如果搬到戏台上也能唱得很出彩。只是这里面掺合进去淳于蓝,就让她生出几分参与感来。这种感觉说不好,就好像是突然之间异国他乡有了她的影子,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身边的一切就与她有了剪不断的联系。
“真的,以前我也没看出来你像蓝儿,今儿怎么越看越像呢”孟夫人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许是我老了,总能想起以前的人和事。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蓝儿她……唉,她也有个女儿,那孩子如果还能活着,应该也差不多长你这样高了。恩,或许比你矮一些,毕竟她小你一岁多。只是听说那孩子后来过得不好,国事生变,连远在东秦的她们都受到了影响。我们派了人去东秦找过,却总不得见,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你父亲一直惦记着。”
说完,忽然转看向白惊鸿,“听说你是东秦人,你可听说过东秦京都的文国公府”
白惊鸿一愣,她本就是个聪明人,先前孟夫人说话时心里便隐隐有了几分猜测,这会儿孟夫人突然又问了她文国公府,她便一下子全明白了。
但是明白又能如何明白也什么都不能说,便只点点头道:“文国公府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奴婢是铜城人,离京都太远了,就也只是听说而已。”
孟夫人叹了一声,“是啊,东秦国土辽阔,得有好几个歌布这么大呢!你住在铜城,自然是不知晓京都的事。可怜蓝儿年纪轻轻就……哎,你看我,说这些干什么,来来书和,咱们吃饭。”孟夫人不再提以前,拉着白鹤染坐到桌边去用早膳。
早膳刚用完,孟书玉来了。肿着一双眼睛,眼睛通红通红,明显就是哭过。
孟夫人一见他这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就问:“玉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还是谁打你了快告诉娘,娘一定给你做主。”
孟书玉连连摆手,“没人欺负我,也没人打我,我就是昨儿去听了出戏,戏文里把那位小姐写得太惨了,我回来之后越想越难过,就跟着哭了一场。”
孟夫人,气得打了他两巴掌,“你这孩子,你都多大了还跟戏本子伤心难过的你是男孩子懂不懂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真是……孟家的脸都快被你给丢光了。”
孟书玉无奈地跟他娘亲周旋了一阵,白鹤染往外瞅了瞅,时辰也差不多了,便站起来跟孟夫人说:“娘,你别说书玉了,他也不过就是个半大小子,正是玩儿心重的时候。听戏能听哭也不是坏事,这说明咱们家孩子心思细腻,以后准是个疼媳妇儿的。”
孟夫人剜了她一眼,“就你最会帮着他,从小他调皮捣蛋都是你给说情。”
“那是自然,谁叫他是我弟弟。”白鹤染心里头感慨,竟想到如果红忘从小就活了下来,会不会也对自己胞妹百般维护“让书玉陪我去街上转转吧,我想买点东西。”她提出要求,也是为了能够摆脱孟夫人出府。
孟夫人不太乐意,“书和你昨儿才刚回来,又要往出跑,你要买什么娘陪你去好不”
“娘。”她只得跟孟夫人撒娇,“我只是在城里街上转转,又不是往远走,您担心什么呢就让书玉陪我去吧,您昨儿在外一整天也都累了,就好生歇着,明日若是想出门咱们在一起去,好不好”说完,想了想又道,“您若实在不放心,我们就把父亲也带上。”
孟夫人这才点了头,“行,叫你们父亲跟着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管他要银子就行。”
姐弟俩从院子里走出来,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
因为做戏要做得像,他们又去叫了孟老爷,三人在孟夫人的注视下坐上了马车,往凤乡城最繁华热闹的街道方向行了去。只是白惊鸿并没有跟着,而是躲去了昨晚的那个偏院儿。
孟夫人在府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马车拐了弯再也看不到才又进府去。
孟书玉放下车窗帘子,长出了一口气,立即吩咐车夫:“快,调头,往北城门去。”
车夫打马调头,马车奔着北城门疾行而去了。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孟家父子心情低沉,孟书玉一会儿一抹眼泪,孟老爷则是不停地叹气。两人明显是一夜都没睡,孟老爷甚至还穿着昨日那套衣裳,换都没换。
白鹤染将头上戴着的红宝石发簪摘下来,由到了袖袋里。孟书玉看了就问了句:“为何要摘下来你戴着挺好看的。是不是因为昨天我话说重了你放心吧,我说过,这次你帮了我们家,以后我就认你这个姐姐,那屋子里的东西你便可以用了。”
白鹤染笑笑,“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这发簪是红色的,今日你姐姐正式落葬,我早上穿了白裙,母亲说太素气了,一定要让我戴这枚红宝石簪子。但出了门就不能再戴了,落葬戴红,对死者是不尊重的。”
孟老爷一脸感激地看向她,“孩子,谢谢你。”
她摇头,“一家人,不需要这样客气。棺木都装好了吗是不是已经运出府了”
“都装好了,一大早就已经运送出府,城门一开就出了城。守城的见是我们孟家人也没多问,但我们也交待下人了,就说是我们做的假身体,为了让姐姐地下安息。”孟书玉抹了把眼泪跟她说,“墓地那边也安排好了人,等我们过去了就开棺。只是这开棺之后的事……”
“我来做。”她叹了一声,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么剩下的事情便一并全揽了吧。一面是还孟书和借给她这身份的情,一面也算是全淳于蓝一份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府里时孟夫人说过,孟家曾派人到东秦去寻原主,只可惜当初原主被文国公府囚禁,是可不能见得到的。但不管怎么说,孟家人也算是有心。
“多谢。”孟书玉看着她,认认真真地叫了声,“姐姐”
第1166章 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白鹤染觉得很欣慰,也不知道是不是活了两世岁数大了,总是容易被感动,总是容易觉得伤怀。其实这样的场面若是放在前世,她是万万不可能有所触动的,不过就是一笑了之,或者干脆管都不会管。可是这一世,不知不觉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出城很顺利,没有人拦着,也没有人问。出城之后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墓地就到了。
歌布多山,孟书和的墓就落在一处半山腰上。许是这座山风水好,四下望去竟能看到好几处坟墓,但墓葬规模都不算大,看起来不过是平常人家的选址。
孟老爷说:“书和是女儿,按照歌布的习俗,未出嫁的女儿家若是暴毙,是不能够入祖坟的。孟家有军功在,祖陵一直受着朝廷庇佑,当初我执意想让书和葬入祖坟,可是朝廷得了消息后立即派了人守在孟家祖陵外,坚决阻止我们送女落葬。说什么孟家与朝廷是一体的,如此所为会影响朝廷气运,再加上那位大卦师也有言传到孟家,说孟家若执意将女儿葬入祖坟,势必家破人亡,血流成河。我无奈,只得另外选址,现在想想,原竟是因为”
他没有再往下说,白鹤染明白他的意思。歌布国君明显是蓄意报复,他痛恨跟前太子有前的一切,因为那是他人生的污点,那是他谋权篡位的罪证。只要前太子存在,只要与前太子相关的人还留存在世人心中,他到死都是一个轼父逼宫的国君,是容易被后世不承认的。
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整治从前的那些人和事,别管是直接关系还是间接关系,但凡搭上边儿的,他都痛恨。这种恨深入骨髓,以至于十多年以后遇着了,也会毫不犹豫痛下杀手。
或许是因为那位太妃的缘故,他对太妃的亲侄女还算温合,所以孟书玉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过危险。但是孟书和不同,她不是孟夫人亲生的女儿,所以歌布国君把对孟文承和淳于蓝的恨,全部发泄到了这个女儿身上。
“之所以选在了这处山脉,是因为站在这里正好能够看到凤乡城里孟府所在的位置。虽然看不太清,但位置是准确的。书和跟家里人都亲近,我想她愿意一直看着家中。”孟老爷说不下去了,人瘫坐在地上,止不住哭泣。
尸身落葬,白鹤染要做的事情很多,其中最难的就是开棺之后将头和身体拼接到一处。
因为之前只葬了一颗头颅,所以坟墓里面没有棺材,只有一只匣子装着那颗头颅。
起墓的人已经把墓挖开,那只匣子也被取了出来。白鹤染二话没说,主动走上前将匣子打开,用一块白布将里面的头颅盖好,亲手捧了起来。
孟书玉在边上默默地跪了下来,对着白鹤染磕了一个头。
装着尸身的棺也打开了,还是由白鹤染亲手将那颗头颅放到了棺木里,与尸身稳稳地连接到了一块儿。好在歌布天冷,凤乡城这边比提美还要更冷一些,头颅落葬近一个月也没有太多的损害。尸体如此一拼接,算是彻底完整了,只是被咬坏的那只左手显得难看了些,她便把之前取下来的那枚红宝石发簪又拿了出来,摆到了孟书和左手的位置上。
有之前从府里带出来的花,一小捧,都放到了孟书和的身侧,这才吩咐一声:“盖棺。”
孟书玉哭出声来,孟老爷更是几乎晕厥过去。下人们小心翼翼地把棺盖盖好,再上了钉钉死,然后抬回已经挖好的墓坑中。
咣啷一声,孟小姐的棺落了,人们开始填土
填到最后时,白鹤染叫了停,然后回过头来对孟书玉说:“你过来,剩下的土你来填。这个落葬的过程总得有血亲之人上个手,不能什么都由外人来。”
孟书玉听话地走上前,从下人手中接过铁锹,一下一下地把剩下的土都给填满。
墓重新立起来了,下人们开始在墓碑之前摆供品供果,要烧的纸钱也开始烧了起来。孟书玉亲自上了香,然后跪在墓碑前给他的姐姐磕了三个头。
最后一个头磕到地上一直都没有起来,白鹤染看到他双肩在剧烈地抖动,明显是哭得太厉害。想上前去劝一劝,还不等挪动脚步,孟书玉就已经不哭了。
不哭是不哭了,却说起话来,他直起身子,往前跪走了两步,伸手去摸墓碑上刻着的孟书和三个字,喃喃地道:“姐,小时候你总跟我抢好吃的,每次娘都是向着你,父亲虽偶尔也会向着我一些,但说到底他是更疼娘的,所以还是你更受宠。我那时候以为自己不讨家里人喜欢,很是郁闷了一段时日。后来有一次我和外面的孩子打架,你义务反顾地冲上去替我打跑了那些坏小子,再抱着我跑回家中,不停地哄我说别哭别哭,姐姐一定会保护好你。我当时觉得你很厉害,有个这样的姐姐以后我就什么都不会怕了。可是直到过了好几年,我长大了些娘才对我说,那一次你被人打伤了后背,抱我回来时,背上全都是血。”
孟书玉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我看过你背上的疤,很吓人的一道子,很多年都没有退下去。爹说虽然在家里抢吃抢穿打打闹闹,但那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只要踏出了这个府门,咱们就必须得一致对外,谁挨欺负了,另一个都是要去拼命的。我从那时起才明白,这个家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我们彼此也是责任。
娘跟我说,等将来姐姐出嫁了,是要家里兄弟背着出门的。我总笑你说爱骑马的女人会嫁不出去,可是你也总说你之所以不嫁,是想先看着我把媳妇儿娶进门来,确定了媳妇儿对我是真的好,才能安心的嫁出去。可是姐姐,我还没有娶妻,你怎么就走了姐,我始终记得父亲的话,谁欺负我们,剩下没被欺负的那个都是要去拼命的,所以我会为你拼命,不管是谁杀了你,即使他是天王老子,我也绝不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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