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邬大人的文章是何人送到老相公的案前？”
“是顾夫之来洛城，亲手将邬胥的文章呈给本相，本相读后再书信给顾夫之，邀请邬胥来洛城。”王良回答。
“邬大人曾在顾家门下，他如此才学，为何顾家不用他，司家不用他。顾夫之却将他引荐给相爷你呢？”睿王问。
“中丞性格孤冷高傲，跟顾义之不睦。”王良回答。
顾家两兄弟，顾夫人和顾义之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亦是现在常山王身边的心腹重臣。
“那他可有子女？”霍云问。
王良感叹：“中丞无妻无子，当时老夫想给他张罗婚事，他断然拒绝。说他所行之事，必被天下所斥，不愿连累他人。”
霍云的脑海中浮现了两个字，孤臣！
寒门出身，聪明绝顶，性格孤傲，满腹才学，他必定在洛城的官员中也格格不入。这样的一个人，在五王之乱时，被群臣推出去受死。
他死时，不知是何心情？
从王家出来，睿王和霍云都饿了，两人也不讲究，随便找了个摊子，要了两碗面就吃起来。
吃完面，他们骑马回洛城。
两人驰马不快，一路都在理着思绪。
大家都以为，五王之乱，是先帝与长沙王之间的矛盾。
现在看来，先帝与长沙王的矛盾固然有，但也有人挑拨离间，让矛盾激化。
“司瑜死那晚，你看到的老王妃，她乃顾家嫡女顾音。我曾听老祖宗说过，顾音才貌一流，乃常山第一美人。”睿王道。
“现在的常山王司峰，是老王妃所生。司峰跟你父亲命运有些相似，命中缺子。他娶了一堆的小妾，女儿数不胜数，儿子就只有司瑜一个。”
司瑜一死，常山王无后，就只能从旁枝中选子侄继承常山王之位了。
“王爷，当年凶手大概受过邬大人之恩。邬大人死后，五王之乱平息，凶手察觉事情有蹊跷，于是开始调查始末。如我父亲挑起了矛盾的始端，司家谋算激化了矛盾，匈奴南下趁火打劫，最后逼得邬大人受死。”霍云道。
睿王很认同，道：“司家参与了五之乱，所以在参与之前，他必须有十足的把握朝廷无力平息叛乱，必须让步和谈。他们除了会在朝中打点之外，自然就想到匈奴。”
“让匈奴南下，并不容易呀！”霍云说。
“常山王必定安排了细作在匈奴，甚至已经有极好的关系。这样的话，他再分别写密信给其他各王，鼔动一起叛乱。随后他出少量的兵力，用战争来削弱朝廷和长沙王。这样一来他免受西边长沙国的压制侵扰，保住了自己的利益，继续做一方之王。”睿王道。
“好聪明的计策呀！”霍云不由说。
确实很聪明！
睿王深以为然，此人必须谋全局才可。
“凶手跟邬大人有极深的渊源，他查清了真相后，必定想找要机会给邬大人报仇。”霍云说。
“他的仇人不简单，这个仇很难报。”睿王道。
“也许是天造之机，皇上寿宴，让众封王上洛城，都他的仇敌都聚到了一起。”
第312章 下一个是谁
霍云不由拧眉，“凶手杀我父亲和司瑜我能理解。”
“父亲挑起了五王这乱，司瑜乃司家小王子，杀司瑜等于直接断了常山王的后，常山王要再挑子侄，这样就牵涉利益之争，常山国必将有内斗。为什么杀善单呢？善单只有二十来岁，五王之乱时，他也就是个孩子。”
睿王对北方强敌最就十分熟悉，他解释：“匈奴有四部八族，善单的母亲雅安氏乃丁咛族，当年率军到河口的阿哈凉乃善单的亲舅舅。阿哈凉三年前被毒虫惊咬而死，丁咛族如今就靠善单才能壮大了。”睿王说。
“假设当年跟司家暗通曲款的是匈奴的丁咛族，现在善单一死，叮宁族等于复起无望。”霍云说。
“凶手够狠够绝，他杀人复仇，不杀本人，而是直接断其后代，这比杀本尊还厉害。”睿王说。
“如果他真的要为邬大人报仇，应该还有仇人没有杀完。”霍云说。
当今圣上，杀了罗道呀！
“那他接下来要杀的人，可能是……”睿王没说出来，两人四目相择，想到一块去了。
两人心一惊，都想到了在白云观，那时太子和二皇子俱在呀，幸好睿王带着廷尉队到了，否则不堪设想。
司瑜的死，让老王妃很伤心难过，据说这两天更是一病不起。
皇帝关心老王妃，派太子去探望。
谁知道还遇上了上官盛。
上官盛乃上官杰的嫡孙，叫霍夫人一声姑奶奶，叫皇后一声表姑姑，跟太子也算表兄弟。
老王妃病重，司玫是女子不方便相见，是顾齐迎的他们。
太子和上官盛都带了补品药材，让老王妃好好养身体。因没有主人子接待，两人皆看不上顾齐，所以只呆片刻便走了。
从东山别苑出来，上官盛恭敬的问太子：“太子接下来要去哪儿？”
“明日便是中秋，中秋宴会如期举办，父皇让孤负责此事，实在忙不开。”太子说。
上官盛听这话，不知道想到什么，露出伤心之色。
“表哥怎么了？”
“我是想到靖舅舅，心里不免难过。”上官盛感叹，“姑奶奶病可好些了，她必定是最伤心难过的。”
“祖母是很伤心。”想到舅舅，太子心里难受又心痛。霍靖是他亲舅舅，他死了，对太子损失极大。
“我也为靖舅舅不值……”
“什么不值？”太子不解。
“太子没有听到外头的传言吗？杀靖舅舅之人，乃长沙吴汇。”上官盛道。
“我听过。”太子沉下脸，“但这不是没有证据吗？”
上官盛又叹了口气。
“表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太子看上官盛神色不对，立即追问。
“太子似乎并不知道，我还听到一个传言，这传言实在难以启齿。”
“你说。”太子脸色阴沉的更厉害。
“我听闻，吴汇之所以杀靖舅舅，是因为他与靖舅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次相遇，又旧情复炽，被靖舅舅撞见了！”上官盛道。
太子脸色大变，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
第314章 人生巅峰的感觉
“你从哪儿听来的”太子问。
上官盛微微犹豫，然后说“太子，若有疑问，可以去问姑奶奶。”
太子震惊的看着上官盛
外婆也知道难道是真的
“太子也不要想太多，不如你我现在去喝杯酒”上官盛道。
上官盛也是洛城有名的纨绔，就爱吃喝嫖赌。他经常把自己输个精光，回家讨得父亲一顿打。
他嘴甜会装乖，讨得府中老太君和母亲喜爱。在家里哄了银子，过一段时间，又复态故萌。
太子平时不爱跟上官家往来
上官杰的政见跟外公不和，这几年两人总有些摩擦。
太子虽然张狂自傲，他很清楚霍家才是他的底气，上官家虽然也是亲戚，到底隔了一层。
但今日，上官盛所言，对太子冲击太大。
他意识到，如果这个流言传出去，会让霍家更加颜面扫地。
他有些心慌意乱，没有当下拒绝上官盛，两人一路往后方街而去。
他的近侍邱愈本想劝，见太子神色严峻，又知道他性情从不是听劝的，只好忍住。
后方街全是赌坊，其中有数家堵坊专门为像上官盛这种世族纨绔而开的，赚的就是他的银钱。
太子无知无觉的跟着进去，看到里面摆着三两桌子，桌子旁都围着人，这些人皆衣服华贵。
他们大多都是世族子弟，皆识得太子，一见太子进来，先是停下来，然后个个站直起来。
“太子”太子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真是神了众人忙见礼。
太子慌神“表哥，不是说喝一杯吗”
“这里有酒喝，有酒喝。”一个四十余岁，留着长须戴着方帽的中年男人迎来，脸上堆着笑脸。他叫汪富，是个滑头，见人
说认话，见鬼说鬼话。
上官盛是他的常客，一听是太子，喜上眉梢。
“参见太子爷，请里面请，小人马上备上好酒给您尝。”汪富做着引路的手势。
“太子，来都来了，坐一会儿再走吧这里的人，没人会把你说出去，有人知道不会。”上官盛说。
“太子放心，我等绝不会乱说。”众人齐声道。
太子稍稍心定，心想量你们也不敢乱说，理是决定留下喝杯酒。
喝了两杯酒后，汪富摆起了赌盘，他禁不住上官盛劝，便赌起来了。
他手气很好，一直在赢
近来，他过的太憋屈了，父皇不喜他，他为了讨好父皇心好累。天天见到皇叔，又被皇叔怼，想到云儿要嫁给皇叔，更加心塞。
他觉得自己苦不堪言。
他们玩陆博古代一种棋类赌博游戏，他屡屡吃子，大杀四方，赢的非常畅快。这一刻，他有走向人生巅峰的错觉
霍云和睿王从国学馆出来后，就开始找太子和二皇子。
二皇子近来在学道，平时除了进宫请安之外，都呆在自己宫里闭门不出。
只有太子，奉皇上之命去看常山老王妃。
两人去了东山别院。
司玫带着顾齐出来相迎，司玫关心的问了几句案情进展。
睿王应了两句，问起太子。
第315章 下一个是他
司玫对太子行踪并不太感兴趣，淡淡的说太子和上官公子已经走了很久了。
按理，太子要负责明天的中秋宴，应该早早进宫才对，但是他平空不见了，还跟上官盛一起。
天渐渐黑了天上开始下起雨来。
睿王和霍云去了上官府，上官盛没有回来。
睿王知道平时喜欢嫖赌，难道，他带着太子去赌了吗
太子，竟敢跟上官盛在这个时候去赌博
睿王心里恼怒，但他不想让太子就这么死了，只能去找。
“王爷，我去一趟长沙驿馆。”霍云说。
睿王深深看她，点点头，让大碗跟着。
到了西街长沙驿馆，她进门时，罗静出来相迎。
罗静对霍云很是客气风礼，霍云先问起勋王子和大舅舅。
“哥哥和于叔叔不在。”罗静回答。
“那吴将军呢”
“吴叔叔刚刚回来，六小姐请稍等。”罗静想她可能有事找吴汇，立即让人去请吴汇。
吴汇一身儒雅，神清气爽的出来。
“六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吴汇看到霍云有些意外。
霍云目不转睛的看着吴汇，他衣裳很整洁，鞋子也是干净的。
她道“没什么事，我路过驿馆，本想找我舅舅说说话。吴将军，您这是出去了”
“是，我找你小舅舅去喝了杯酒。”吴汇道，“六小姐，下这么大的雨，天色也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霍云正要说不必，阿七着雨过来了。
然后在霍云耳边嘀咕了几句
霍云神色微变，然后道“静公主，吴将军，我还要事要办，先走了。”
霍云带着阿七匆匆走了。
罗静露出疑惑的神色“六小姐，倒是有些奇怪”
“她是女刑史，大约还事情要办吧”吴汇叹息一声。
“难道又死人了”罗静说完这句不由心惊，近来洛城真的死太多人了。
而且大家好像都把注意力放在罗家身上，真是讨厌。
的确死人了
上官盛死了
在富通坊里，他被人挖心而亡。
睿王赶到富通坊时，里面的人抱头鼠窜，瑟瑟发抖。
在雨中他看到一个黑色身影跳上屋顶，筷子立即去追。
他进了赌坊内，里面的赌桌三三两两歪放着，上面的银子，棋子乱七八糟，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浓浓的骚臭味。
上官盛躺在地上，衣服被刀划开了，心口一个大的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