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之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遥远之矢
直到见到这名笔贴式,带着拜克图走近之后,那济尔哈朗才仿佛猛地回过神来了一般,他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已的失态,对拜克图沉声道:“这一大早的,拜克图你不好好地守城,来我刑部,却是有何事要禀告啊”
拜克图打扦致礼,立刻把昨天晚上,德克西克与杜尔祜二人离城外出一事,向济尔哈朗简略地禀报一番。
拜克图说完后,整个大堂中一片寂静。
让拜克图十分惊讶的是,他原本以为,这样的重大而诡异的事件,极可能会让济尔哈朗十分感兴趣,从而立刻下令彻查追查,却没想到,那济尔哈朗听到这样的话后,只是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却并不吭声。
因此,大堂之中,气氛十分压抑,尴尬跪地的拜克图,不知道自已下一步到底要如何行事,只能继续呆呆地跪在地上。
他甚至在心下想着,也许自已这番禀报,那原本就无心办事的济尔哈朗,可能什么都没听清,也什么都没往心里去,自已这番禀报,只是有如一个蠢人一般自说自话而已。
不过,拜克图这番小心思,其实倒是多虑了。
那呆坐在堂上的济尔哈朗,并非对拜克图的禀告全然没听进去,而是他在听完拜克图的叙述之后,已然明白了,那德克西克与杜尔祜,到底是想在干什么。
哼,若连他们这点小小伎两都看不穿,也太小看济尔哈朗这只政治老狐狸了。若他真这般麻木不仁愚钝无知,也绝不会从一名老奴的普通侄子,攀爬到大清郑亲王这般高位之上。
在正史上,皇太极死后,济尔哈朗曾与多尔衮共同掌权,来辅佐年纪尚幼的顺治,是朝中炙手可热的重臣,顺治元年十月,济尔哈朗被朝廷为信义辅政叔王,是除了多尔衮之外惟一一位受“叔王”封号的人,同时,朝廷赏赐给了他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绸缎千匹。
当然,在跋扈嚣张的多尔衮的挤压与打击下,济尔哈朗这样并没有什么真正实力,自已又低调内敛的人,自已开始迅速地靠边站,从两人共同辅政的局面,变成了多尔衮乾纲独断,完全由他一人说了算,济尔哈朗最后只能成为一枚人形橡皮图章的状态。
不过,饶是济尔哈朗如此退缩自保,谦恭做人,多尔衮依然嫌他碍事,嫌他这枚橡皮图章多费了手脚,故而开始费尽心机地对其打击迫害。
顺治四年二月,多尔衮借口济尔哈朗所新建筑的府第逾制,擅自使用铜狮、铜龟、铜鹤的等物,犯了大不敬谮越之罪,济尔哈朗被罚银二千,罢免辅政职务。
济尔哈朗顺从地从辅政位置上退了下来,在朝堂上担任了一名闲职官员,完全没有表露半点不满。但是,饶是他表现得如此恭顺臣服,心机狠毒不能容人的多尔衮,为除后患,还是打算,要对他除之而后快。
顺治五年三月,多尔衮唆使贝子屯齐、尚善、屯齐喀等人,联名诬告济尔哈朗,说当日太宗初丧时,济尔哈朗身为国家重臣,不举发两黄旗大臣谋立肃亲王豪格的谋私之举,以及扈从入关后,擅自令两蓝旗越序立营前行之事。最后刑部议罪当死,判济尔哈朗腰斩于市。
与此同时,多尔衮更以此为突破点,遂兴大狱,大肆逮捕不服从自成已的勋臣旧将,象额亦都、费英东、扬古利诸子侄皆受到牵连,整个京城中,陷入了莫名的恐怖气氛。
不过,多尔衮这番挟私报复之举,让朝廷中群议汹汹,太后布木布泰与诸多大臣旗主皆
第五百五十三章 迷茫的郑亲王
其实,现在的济尔哈朗,对于自已的未来,亦是忧心忡忡,莫名迷茫。
现在的济尔哈朗,除了担任刑部主事外,另外还是镶蓝旗旗主,所以,在听到皇帝从城墙摔下,摔成重伤已然不能理事的消息后,在政治中沉浮多年的济尔哈朗,立刻敏锐地知道,现在处于最高权力真空期的大清帝国,一场可怕的争权夺利的内战,就要到来了。
毕竟,作为一个新兴的帝国,绝对不可能永远保持这样群龙无首的状态,接下来,在清朝最具实力的多尔衮与豪格二人,应该会立刻开始为了争夺这最高权力,开始一场血腥而残酷的争斗。
那么,在这堪称天崩地坼的剧变中,那接下来的自已,要如何站队,要选择哪一方进行投靠,无疑是极为关键的一场生死赌注。
向来在政治斗争中,喜欢不偏不倚站队,从而以中立的态度,最终取得最大利益的他,在得到消息的一刻,却陷入了极度的犹豫之中。
这场生死赌注,会比济尔哈朗所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政治斗争,都要更加血腥残酷。
因为他知道,以往的政治斗争,虽然争斗的双方,都是暗下狠手互相拆台,甚至径取对方性命,但毕竟规模有限,牵涉的人员与对象,皆可完全可控的范围之中。
而现在,多尔衮与豪格这场争斗,鉴于最顶层的统治者完全空缺,而他们二人又是清国中势力最大者,皆有数量可观的兵马与支持者,那接下的争斗,绝不可能只会以政治斗争的形势出现,而是极可能变成一场极其残酷的血腥内战,演变成一场你死我活,甚至毫无底线的,波及整个大清帝国的全面战争。
这样的结局,对于原本如日方升蒸蒸日上的大清帝国来说,无疑是一种无可言说的悲剧,对于清朝的国运来说,更是堪称毁灭性的打击。
这场大清几乎以倾国之力进行的战斗,非但没有取得设想中的战果,反而因为在此战中折损了皇帝,让整个大清帝国国运倒逆,陷入了分崩离析的可悲局面。
从这个意义来说,这场东征海参崴堡的战斗,堪称击中了大清帝国的阿喀琉斯之。让这个原本力量强大四方畏惧的巨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倒下。
只不过,现在生米已成熟饭,大清帝国内乱已是不可避免,那么接下来,自已该怎么办呢
这个重大而紧迫的问题,济尔哈朗整整思考了三天三夜,才最终作出了自已的决定。
当然,这也是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那就是,他还是觉得,要把大部分筹码押在睿亲王多尔衮身上,更靠谱一点。
毕竟,据逃回的军兵说过,现在东征的大军中,是由多尔衮暂代皇帝一职,指挥全军行事。
那么,多尔衮掌握了这十万东征精锐清军,无疑已在将来的争斗中,占据了相当大的主动。
而另外,在现在的满州八旗中,除了两黄旗与正蓝旗,会坚定地支持豪格外,其余五旗,可能最终还是会支持更具实力与智谋,威望与战功亦是远甚于豪格的多尔衮。
而那些蒙古八旗,内外喀尔喀蒙古部落,还有汉军八旗等等杂牌部队,估计更会是统统墙头草随风倒,选择投靠更有可能从这场内战中胜出的多尔衮。
这样一来,双方的势力对比,多尔衮无疑极大的占据优势,甚至可以说,在这场大清帝国权位之争中,他已然占据了绝对了优势与主动,而那豪格一方,则是完全地处于守势。
这便是济尔哈朗在经过了一番仔细思虑,为何最终选择,大部筹码押注在多尔衮的身上的原因。
这是个实力与强者通吃一切的残酷世界,这这世界上,拳头与力量就是最大的真理,也是政治斗争中的不二法则。
只不过,他的心里,虽然已然作出决定,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祥预感。
那就是,济尔哈朗认为,这多尔衮虽然占据了绝对优势,但他想轻易地彻底消灭豪格,把豪格集团连根铲除,却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因为,济尔哈朗知道,政治与军事斗争,从来就不会是一风帆顺,没有半点变化与波折的,而现在,虽然看上去多尔衮牢牢占据了上风,但豪格并非绝对没有反手相击之力,也并非绝对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因为,豪格虽然在国内势力有限,但他有一个最大的变数,那就是,求取外援。
现在的清帝国之外,有资格成为清帝国对手的强大势力,总共有三个,一个是漠北巨熊俄罗斯帝国,另一个是南边的明朝,最后一个,则是那平辽王李啸那庞大而隐形的帝国。
济尔哈朗在心下分析了一番,最终他认定,这三大势中,唯一有实力成为豪格坚强助力,便是那平辽王李啸。
因为,现在的俄罗斯帝国,连李啸夺取的雅库茨克城都无法夺回,反而要向清朝求取援军,可见俄罗斯帝国的实力,还不足以拓展到远东地区,故而,在清朝内乱的时候,俄罗斯就是想参与,也是有心无力。
另一个被排除的,则是饱经战乱国力已然奄奄一息的明朝,现在的明朝,前几个月才在松锦大战中,损失了十三万明军,丢失了锦州到松山的广大地区,国中精锐几乎尽丧。而在国内,那些流寇的势力正是方兴未艾,四处荼毒蔓延,明军为了剿匪,已是手忙脚乱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实力,参与到这清朝的内乱中来。
所以,有能力有愿望参与到清朝内战中来的势力,只能是那个平辽王李啸。
这个占据着整个山东,整个南洋,以及诸如虾夷岛、库页岛、雅库茨克城以及外满的广大地区,拥有了数千万名百姓的李啸,其现在的治下可谓是生机勃勃,实力雄厚,并且日益发展壮大,实如一个强大而隐形的帝国一般。
而李啸虽名为明臣,但现在他,已然有如独立君主一般,除了与明朝名义上的臣属关系外,完全不受明朝半点控制。
在济尔哈朗看来,这个李啸及其治下,其将来的发展前程,却是无论是明朝,还是清朝,甚至那遥远的俄罗斯帝国,都远远不能比及的。
而有强大的经济基础作支撑,李啸现在,在其手下更有他一手打造,并且完全只听从于他一人号令的十多万唐军,这支装备精良战力强悍纪律严明的虎狼之师,一定会有如一只下山猛虎般,趁着清朝内乱的时机,狠狠地扑向清帝国,在它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大块肉来。
虽然李啸的唐军,刚刚在海参崴堡与清军生死搏杀,看上去两者势不两立已成死敌,但久历政治考验的济尔哈朗知道,这样局面,只要稍加外交努力,便可彻底改变。
这政治斗争,原本就是世界
第五百五十四章 豪格返京
在济尔哈朗在大堂中束手无措,长吁短叹之际,由祖大寿统领的叛逃大军,已经渡过浑河,一路西行,过了大胜堡,快到了与蒙古喀喇沁部的河套地界了。
朔风怒嚎,天地昏蒙,旷茫荒野上,触目可及处,皆是一片枯黄,无尽的萧瑟与肃杀,填充了整个天地之间。
在这茫茫旷野上,一支近五千的部队,旗帜翻飞,刀枪皆闪着寒光,全军将士,正在顶着寒风一路西行而去。一眼看去,有如一条蜿蜒西去的黑色长蛇。
此时的祖大寿,一身甲胄俱全,在一从护卫的保护下,亲自带队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此时的他,却是前所未有的意气丰发。满脸微笑的他,那一脸有如刀刻般的皱纹,在寒风中绽开得有如一朵怒放的菊花。
“洪学士,过了界河,就是喀喇沁蒙古了,你说,清朝会派人来追我们吗‘祖大寿捋着风中乱舞的虬须,对一旁穿着厚实毛皮外套,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洪承畴轻声问道。
洪承畴抹了一把脸上被风卷沾上去的尘沙,脸上也满是欣喜与释然之色,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对祖大寿道:“祖总兵,以洪某来看,清廷当不会再派追兵来了。一来,现在我等已快到喀喇沁蒙古地界,清廷再派追兵,为时已是太晚。二来,清廷现在忙于内斗,国内各路兵马皆在忙在站队,以接下来应付这场规模宏大的内战,如何还有空闲功夫,去追我们这样一支西逃而去的汉军队伍。我军过了界河后,只管一路西去便是。”
洪承畴顿了下,复道:“只要我们这一路上,约束军纪,加快行军速度,不与沿途的诸如喀喇沁、奈曼、东土默特等蒙古部落发生正面冲突,那他们也不绝会为难我们的。以我估计,顶多在半个多月后,我军便可抵达宣府北路的金汤城,到时,我们就可以顺利投靠唐军定北营了。”
祖大寿点了点头,欣然道:“好啊,这一去,我等便是有如投渊之鱼,入林之鸟,清廷再想找到咱们,却是不可能了。希望我们能一路顺利地,平安到达宣府北路吧。“
他停了下,又感叹道:“真没想到,我祖大寿,向是自视甚高的人物,没想到却有一天,会往投自已的昔日手下小卒,前往效力驱驰,这造化离奇,真真何以言之!”
祖大寿感叹说完,率先纵马扬鞭,向结满厚冰,已成一条晶莹玉带般的界河,纵马扬鞭驰去,扬起烟尘滚滚。
而在他身后,各名子侄自是人人奋发,带着全军快步跟行而上。放眼望去,铁流滚滚,一路西去。
又过了两天时间,在祖大寿等人,率领着叛逃而去的军队,刚刚穿越辽河河套,正向喀喇沁蒙古部与奈曼蒙古部快速行进之时,当日从军中脱离,率先赶往盛京的豪格,终于率先带着本部的两千余名骑兵,在这个寒风凛冽的早晨,赶到了盛京城外。
望着面前的这座清朝都城,这座由祖父老奴与父亲皇太极苦心经营多年的,号称清朝第一坚城的盛京城,终于出现在自已面前,豪格心下,一时间五味杂陈。
想到当初,十万大军,由汗阿玛皇太极亲自统领,从盛京誓师出征,当时的情形何其煊盛,军容何其壮阔,全体出征军兵,估计每个人都在心下认为,这次出征,应该是会毫无意外的获胜,而且,这场战斗还会是一边倒的,近乎碾压式的大胜。
然而,这场战斗的最终结果,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那些凭着一座尚未建完的城堡据守的唐军,竟是如何的强悍善战,抵挡住了清军一波又一波的强大攻势,最后在经过了近一个月的苦战后,等来了援军,把这座几乎被清军彻底吞入肚中的海参崴堡,给近乎奇迹般地守住了。
占据绝对优势的清军,付出三万多人死亡的代价,都未能把这座小小的海参崴堡给夺下,实在是大清帝国这些年来,堪称最大的惨败。
而在这场败仗中,大清帝国最大的损失便是,便是在损兵折将之余,还把大清的皇帝给弄成了重伤痴呆,这简直是一个灾难性的结果。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而这场东征的败战,把大清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给消灭了,使得原本就争权夺利明争暗斗的宗室权贵们,一下子失去了最高权力的约束与规范,开始为了夺得大清帝国的最高权利,撕破面皮,开始迅速地近乎白热化地残酷争夺。
而作了整个爱新觉罗宗室中,权力最为显赫,力量也最为出众的多尔衮与豪格,自然在这战争结束的一刻,迅速地从盟友转变为死敌。
随后,豪格便有如被人强行赶上架的鸭子一般,在诸如索尼、鳌拜等手下重臣的极力鼓动下,率先带着本部兵马离开,迅速赶回来,抢占这座大清的第一重城,首都盛京。
想到这里,豪格的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悲伤。
若不是汗阿玛突成痴呆,自已怎么会起了这样趁乱夺位的心思,如何是正常情况,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地等着皇太极自然挂掉后,遵循遗诏接位便可。
象现在这样的混乱局面,是头脑单纯而短浅的豪格所从未遇到过的,他根本就是在一种懞懂的状态下,被手下的大臣给强行推上了这条争夺大清最高权利的不归之路。
现在的一切,难道是宿命么……
不过,豪格迅速地从感伤的心思中回过神来,他心中却油然而起一种莫名的欣慰。
那就是,擒贼先擒王,破国必夺都,见到这座大清第一重城盛京,最终还是先落入了自已手中,豪格感觉自已能及时听从手下建议,脱离本部率先赶回盛京,还是感觉十分欣幸的。
他知道,若是让多尔衮抢先一步,把这盛京城给占据了的话,那雄踞两京的多尔衮,可就彻底占据上风,自已再想趁乱夺位,基本完全不可能了。
而真等到多尔衮顺利而彻底地掌握了大清的最高权力,掌控了整个局势,那接下来,等待自已的,将是一柄砍断自已脖颈的血淋淋鬼头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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