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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煞七十二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祭酒

    看到人们四散奔逃,又相继死去。而很快,鲜血混入泥水,而死人从泥泞中爬起,扑咬活人。

    她只是木然地跟着爷爷的脚步,但渐渐的,同行的人越来越少,而怪物却越来越多。

    直到他们再也跑不动,直到整支队伍只剩下她和爷爷两个人。

    她看着怪物们四面围拢,看着爷爷佝偻着腰挥着拐杖挡在跟前,看着那根拐杖把一个怪物砸了个趔趄,看着更多的怪物一拥而上……

    “囡囡……”

    爷爷唤了一声,而后被怪物们淹没。

    接着。

    撕咬与吞咽声中,迸出一声:

    “跑!”

    这一声并不洪亮,倒不若说是死前微弱的哀鸣,可却像是一根针,刺破心中的迷障混沌,整个世界为之苏醒。

    囡囡感觉到了。

    雨是冷的,血是热的,泪是咸的。

    泥水带着土腥,怪物散着恶臭。

    而梦……是真的!

    跑!

    此时此刻,她心中所有的悲恸、恐惧都化作了一声。

    快跑!

    然而,一个**岁的小女娃子在这暴雨中的山林里又能跑多远了呢更别说她早已精疲力尽。理所当然的,她被一根树藤绊倒,扑入一从灌木里。

    荆棘划破了她的脸颊,山石擦伤了她的膝盖,泥浆染脏了她的衣裳。

    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怪物们一点点围拢上来,看着那一张张流露着贪婪、诡怪、狰狞的面孔,在几个时辰前,他们还是熟悉的邻居,是素不相识的路人,但如今却想将她生吞活剥。

    可还是那句话,她只是个**岁的小女娃子,又能做什么呢

    不过是张了张嘴,许久才沙哑的说出:

    “救……”

    而此时,前头的活尸们身躯一颤,张开了挂着破碎衣料的大嘴,猛地扑咬上来。

    “锵。”

    千钧一发间。

    一抹寒光自囡囡身后刺出。

    随后。

    勾、刺、点、抹、挑。

    这清冽而又森然的剑光暴涨开来,将小丫头牢牢护在了中央。

    “……我。”

    直到这时,囡囡的呼救这才说出了口。

    而一只温暖粗糙的大手便将她从泥泞中拉起。

    接着,一席残破的道袍挡在她的跟前。

    ………………………………

    李长安轻轻将囡囡掩在了身后,默不作声打量起对面的活尸。

    照着龙图等人的推测,他们之所以无法调动法力任人宰割,以及死后化身怪物,都是源于那碗“佛粥”的缘故。那莫名的钟声虽将众人从幻觉中惊醒,但是那粥却仍旧留在人的身体里,时时刻刻准备将人拉入不测深渊。

    李长安虽然自己没有吃下那粥,但山上的数千人却是一个不落全中了招,按照龙图等人的推断,眼下这数千人中恐怕大半都已化作活尸。

    不说其他,便是眼前的活尸便有百余具,其中异变的不下十数头。

    也无怪他们没有胆量随道士返身上山,便是李长安自己,法力枯竭,浑身带伤,还要护着身后的小丫头,只身单剑也难以敌众。

    不过好在,人虽只有他一个,但鬼却有很多。

    便在道士刚刚护住小丫头,活尸们还没来得及围上,便听得一声轰雷也似的怒吼。

    一个分外雄壮也分外熟悉的身影,越过了李长安,好似一头狂呼酣战的熊罢,一头撞进了活尸堆里。

    紧接着。

    数不清的鬼兵蜂拥而上。

    正是燕行烈与他的部众!

    ………………………………

    在竹林里,杨之极那一番话虽然透着无耻,倒是也给李长安提了个醒。

    山上活尸甚多,但他李长安又何尝无有援手

    燕行烈递给他的折子可还在怀里揣着。

    他之所以先前没想到这茬,一来是道士没有挟恩驱使他人的想法,顶多哪天清寂无聊,邀大胡子到人间来作个酒伴;二来么,他也那个能耐……

    老实说,李长安就一半路出家的野道人,便连身上的度牒以及“玄霄”这个道号,都是占用了死去的师叔的。从便宜师傅那儿学来的几手法术,加起来都没手头这柄剑好使。拿着折子,指名道姓请几个阴兵上来,勉强凑合。但要想招来“千军万马”,他就只得坐腊了。

    好在,有龙虎山的专业户在,就无需他操这份闲心。

    ………………………………

    眼瞧着,大胡子冲入活尸堆里,如若无人之境。

    李道士自然也不甘寂寞,提着剑就要上去援手。

    可迈出步子,便是一拍脑门儿。

    疏忽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决断
    千佛寺。

    法会会场。

    一方既浅又小的泥坑,吞吐着些血红色的泡沫。

    李长安伫步于前,俯身拾起根不晓得谁人遗下的半截竹仗,在泥浆里扒拉出半截肠子与一副心肝。

    上头血迹未干。

    这意味着在不久之前,有人如同砧板上的牲畜,在此被人开膛破肚。

    可现在,无论是被害人还是凶手,都已经消失无踪。

    李长安举目四顾,眼中所见尽是看台倒塌、香炉打翻、旗帜坠地、绸缎践入尘土,何曾有半点白日里的奢华风流曾经拥堵的场地上,衣衫、兵器、兜鍪、募箱、银钱……散落一地。烂泥、污血、残肢、脏器……混作一起。

    任谁都可看出,不久前,这里曾发生一场厮杀……不!是屠杀。

    可眼下,除却些许零碎下水,却诡异地没有半具尸首,便连那高耸的法台上,也只有几座空空如也的莲台。

    法会会场。

    这个今晚一切苦难开始的地方,难道已尸去楼空

    ………

    “如何”

    李长安没忙着作答,只先赶忙散去了冲龙玉,这才捏着鼻子死命摆手。

    这满山的刺鼻恶臭差点没把他熏翻过去,如何辨得出尸佛去向。

    他缓了一阵,反倒询问起燕行烈,但大胡子也只是无可奈何。对鬼而言,活人阳气好似夜中火炬,可这僵尸一类,在其眼中就与路边砂石无异,难以追索。

    “岂不是扑了个空”

    “倒也不至于,这不还网罗了些臭鱼烂虾么”

    说话间,但见会场四周的林树灌木丛中淅淅索索,一具具活尸仿若无穷无尽汹涌而出。

    李长安拔剑出鞘,笑道:

    “瞧样子,不是咱们网到了臭鱼烂虾,而是臭鱼烂虾网了咱们。”

    “那又何妨”

    燕行烈浑不在意。

    “烂麻网困得住鱼虾,却围不住蛟龙。”

    “弟兄们!”

    他振臂高呼。

    “让这些跳尸烂肉见识见识边疆男儿的风采!”

    在其身边集结的阴军将士立时回应,连呼三声。

    “虎!”

    “虎!”

    “虎!”

    杀声仿若直上云霄。

    随后,在燕行烈一声令下,对着密密麻麻蜂拥而上的尸潮,反冲过去。

    活尸无惧生死,阴兵更是粉身碎骨亦不旋踵。

    双方甫一交汇,便如两排滔天巨浪交击,撞了个……好吧,其实也没这么惨烈。

    活尸们牙口再利,嘴上也没镶符,哪里能对阴兵造成多大伤害而阴兵这边……李长安老早就有疑问,上次见着燕行烈一行,个个顶盔掼甲好不威风!此番,却只穿着粗布短打,甚至袒着上身,很是寒酸。手里揣着的,也不是刀枪剑戟,而是锤、镐一类工具。更重要的是,没了在莒州城里的凶戾,除了形体更加凝固一些,较之寻常恶鬼也无甚区别。

    应召现形之时,要不是有燕大胡子在前头领着,李长安还以为自己招错了鬼,来的不是阴兵,而是一伙矿鬼。

    ……………………

    长剑好似鬼魅闪现,搅入活尸眼眶,而后迅捷一收,带出一蓬脑浆。

    李长安脚步走转不停,躲开血污,顺势砍断另一只活尸的脖颈。厮杀虽烈,他却仍饶有闲心道出心中疑问。

    燕行烈闻言,先是挥动大锤,将一具活尸的脑袋砸进胸腔,抹了把溅在脸上血沫子,这才笑道:

    “也不瞒道长。那日在莒州虽然大仇得报,却是私调阴兵,坏了阴司法度。阎罗怜我等事出有因,也没重罚,只让兄弟几个修缮枉死城的城墙。接到道长法令那会儿,我正……”

    说话间,一具变异活尸忽然跃出。其脑袋膨胀扭曲得像个榴莲,四肢拉长好似蚊虫的触手,却被大胡子一把掐住脖子,提将起来。这活尸挥舞着四条细长的手脚,在大胡子钢筋铁铸般的手臂上胡乱扒拉,可惜半点撼动不得,反被大胡子拉扯近了,端详了几眼,嫌弃道:

    “这妖怪,倒比地狱的腌臜货还要丑上几分。”

    说罢,折断了它的脖子,扔到一边,接着对李长安说道:

    “我正带着弟兄们,在那铁柱山开采石料咧。”

    铁柱山哦,铁柱山地狱。怪不得一身苦力打扮。

    道士点点头,将大胡子扔下的活尸刺死,却是眉头一蹙。

    “那你们岂不是……”

    听口气,这帮家伙难不成是越狱跑出来的

    大胡子裂开大嘴:

    “正是如此!”

    “道长也莫要介怀,燕某身前本就是这龙骧卫的官儿,若不是死在了半路上,也该在这千佛寺中掺和一脚,承蒙道长相召,正好做完这未竟之事。更何况……”

    他笑得愈加畅快,有着生前不曾有的肆意张扬。

    “道长有大恩于我等,莫说只是作城旦,就是真就下了地狱,只要道长相召,也能爬出来任凭差使。弟兄们,你们说是也不是!”

    立时,周围乱糟糟一通应和。

    更有“人”回道:“将军说得极是,莫非道长相助,那贼子还在升官发财嘞。如今大仇得报,便是下油锅炸上几遭,那也是开心畅快得很咧!”

    “油锅哪够非得刀山滚上一圈才够快活!”

    “呸!要我说得去大叫唤烧个通透。”

    “嘿嘿,尸粪泥地狱……”哟,这个口味太重。

    总而言之,七嘴八舌越说越乱、越说越偏,倒也冲散了道士心头愧疚。

    他矮身削去一具活尸腕足,使其扑倒再地。言语间添了几份担忧。

    “既是偷上人间,恐怕会招来阴差锁拿。”

    大胡子顺势抡起大锤,砸烂活尸的脑袋。

    “道长莫要担心,我留下娄成拖住看管的阴差,估算着,撑过今晚……”

    燕行烈的话语忽而一滞,一张大脸囧成了个长了毛的苦瓜。

    道士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

    但见原本空空如也的高台上,不知何时,坐着个面目惨白的男人。其人身穿皂衣,头上戴着三尺高的乌帽子,身边依着面长幡,正拿着张眼熟的折子细细翻看。

    “那是”

    “监工的判官。”

    李长安:“……”

    也在这时,那判官好像也察觉了这边的窥看,施施然收起折子,接下来却没过来拿人,更没开腔说话,只伸出根手指摇了摇,而后低头数起了蚂蚁。

    “这是何意”

    道士不是很懂阴间的套路。

    燕行烈却是松了口气。

    “承蒙使君宽宏,放了我等一马。”

    李长安闻言紧张之色稍稍一缓,只是这一口气还没松利落。

    “但是……”

    “怎么”

    “有时限。”

    “多久”

    “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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