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高平几乎都要为许顺拍掌叫好了。
真怪不得是能当次辅的人,死的都能被他说成活的,这番说辞可真是天衣无缝。
许崇也微微放心。
所有的事情都能自圆其说,那么高平她们本身就又没有证据,根本不能继续追究下去。
最多说齐氏是杀人了。
可那又怎么样?
许崇在心里暗暗为自家老爹的聪明绝顶而觉得自得,杀的是妖后李氏的族人啊。
不仅无过,还有功劳。
再有就是这枚印章跟首饰的问题也完美的解答了。
世人谁不贪心?
就算是很不光彩,但是大可以推给许慧仙,说是小丫头不懂事罢了。
他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开,彻底不再担心。
是,他的父亲是权倾朝野的次辅,他们就是有颠倒黑白的能力。
哪怕是苏家或是宋家还是杨博,=她们有备而来又怎么样?!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便是萧恒,也得低下他的头颅,就跟他那个不识时务,死了的可怜太子一样。
公堂之上静了下来,高平发出一声轻笑,在这一刻竟然还能稳住没有暴跳如雷。
僵持了片刻,外头又有衙差急匆匆的进来禀报:“大人,外头许次辅亲自来了,说是,说是想要旁听......”
许崇挺直了脊背,无声的朝着高平和张推官冷笑。
啧,看见了吗?
想跟我们家斗,你们到底都还差了一点。
许慧仙也终于回过神来,等到看见老当益壮的许次辅进来,终于忍不住委屈的喊了一声祖父,朝着许顺扑了过去。
这一次终于没人阻拦她了。
次辅到底是次辅,多年堆起来的威压在那里,连髙阁老也站起来正冲着许顺笑了笑:“次辅大人怎么亲自驾临了?”
“髙阁老这话说的。”许顺揽住了孙女儿,眉眼也没动一动的拍了拍孙女儿的肩膀便又放开,顺势去了上头,髙阁老已经站了起来,不管是按照资历还是内阁的排位,许次辅都是在高平之前的,高平抿了抿唇,只好后退了一步,谦逊道:“次辅上座。”
许顺也毫不客气的坐下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听说今天的案子热闹的很,巧合的是竟然都是我家的事,一下子,我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儿全都有了官非在身,你看看,当官这么多年,可还从来没听见过别家还有这样的事儿,这我怎么能坐得住?自然得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着,和善的冲着张推官笑了笑:“这位便是那位传说中不畏权贵的推官吧?”
分明他是笑着的,可张推官却无端觉得脊背发凉。
高平适时的站出来回应了一番,又道:“如今正在审案,次辅见谅,事发突然而且事关重大,实在是不能徇私情了。”
许顺笑眯眯的,丝毫不恼怒,甚至都没往堵住了嘴的许崇和被打的仍旧昏迷的许渊博那里瞥一眼,只是对着高平点点头:“就该如此嘛,本身天子犯法还跟庶民同罪呢,我的子孙若是做出违背律法的事,我头一个便饶不了他,你可千万不要容情!”
话倒是说的冠冕堂皇,张推官气急,却不敢贸然插话。
高平静默一瞬,才问:“那我便接着审了?”
“是啊,接着审嘛。”许顺摆了摆手:“不必顾忌本官。”
高平压住心里的怒气,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走,他破釜沉舟,冷笑了一声,重重一拍惊堂木:“巧言令色,胡说八道!你说那人是李氏,是你们杀的,那你是用什么凶器杀的她?!”
齐氏压住心惊,急忙道:“是,是用石头砸死了她.....”
“不知死活!满嘴胡言乱语!”高平疾言厉色:“仵作出来,告诉她,那尸体的致命伤是什么!”
“回大人!”仵作站出来,急忙拱手:“是被砍断了手臂,据我推测,应当是断臂之后,失血过多而死。”
怎么可能?齐氏忍不住脱口而出:“不是中毒了吗,她的骨头都能被熏黑......”
满座俱静。
许崇心跳又加速了。
许顺也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真是蠢货,鞭子抽一下便只知道走一步,半点随机应变的机灵都没有。
他有些烦躁了。
高平便微笑:“谁跟你说的她是被毒死的?她的手臂可被人砍断了一只,只是张推官并没有说而已,”
齐氏说不出话来,高平便挑眉去看张推官:“张推官,把证物呈上来。”
冠上珠华 七十五·通奸
张推官终于等到开始表现的时候,看着这家人演了这么久的戏,他已经几欲作呕,听见高大人吩咐,他立即对着人摆了摆手,便见衙差捧着几个盘子上来,高平仿佛跟刚才逼问许大奶奶时不是同一个人,又温和的笑着去请示许顺:“次辅,我这.....”
许顺阴沉盯着他看了一瞬,立即又恢复了慈和的模样:“事情到底如何,总要分出个清楚明白来,不能冤枉了谁,却也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你有此疑心也是正常的,便照着你自己的意思来审便是了。”
高平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的耐心早已经消耗干净了,闻言便毫不客气的紧盯着许大奶奶言语讽刺的啧了一声:“许大奶奶,你除了往埋尸体的坑里放了你所谓的那些首饰之外,可还有什么东西?”
齐氏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已经将掌心给抠的血肉模糊,一时嘴唇颤抖,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好半响,她被高平吼了一声,才紧闭了眼睛惊恐的摇头:“没有了!除了这些,就没有了!”
“公堂之上,竟然还敢满嘴胡言乱语!”高平冷哼一声,嘴角噙着一抹不加掩饰的讽刺嘲笑:“你说了这么多,结果却连尸体的真正死因都说不出来,对于尸体身边的东西也答不上来,可见你之前所说的一切都不存在,都是你在撒谎!你分明是在藐视公堂!”
许崇紧张得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止不住的凸出来,又急又惊的哀求的去看许顺。
许顺却并不看他,只是沉着脸当成没看见。
许大奶奶吓得面色泛白,她跟齐云熙不同,本来便一直就是个胆小的人,被高平这么一吓,她的手抖得厉害,简直连拿东西也拿不稳,嘴唇干燥的抬头看着高平,视死如归的摇头:“大人,我说的都是真话,只是时间过于久远,有些事我不记得了也是有的,我当时也太怕了......”
高平冷笑了一声,亲自走下来将张推官手里的那个盘子里的桃木剑扔在了许大奶奶的脚底下,问她:“这是什么?”
许大奶奶颤抖着手捡起来,发现那是一柄桃木剑。
她不由有些困惑。
高平便冷哼了一声:“这可是在尸体边上发现的,你既然说尸体是你们亲手埋的,怎么会不知道这就是凶器?!”
许大奶奶惊慌得手脚冰凉,不住的求助的去看上首坐着的许顺。
许顺却面无表情。
在他看来,这个儿媳妇的确是太蠢了一些。
见许大奶奶回答不出来,高平笑了笑,淡淡的道:“说起来......”
许大奶奶却忽然睁大了眼睛,捧着那柄桃木剑簌簌发抖,而后她闭了闭眼睛,先看了一眼儿子,再看看女儿,而后终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高大人!我招认!”齐氏呜咽着哭了起来:“人不是我杀的,人是.....是白鹤观的玄远道长帮我杀的.....”
公堂之上有一瞬间诡异的寂静,顺天府知府跟邱县丞两个人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自己如今的脑子愈发的不够用。
张推官倒是若有所思,他已经有些反应过来了,如今关键的证物反而不在那批首饰上头,而成了这把桃木剑了。
这把桃木剑,他之前便已经私底下打听过,只知道白鹤观有一个玄远道长。
现在看来......
高平停了下来,深深看了许大奶奶一眼,挑眉问:“玄远道长为你杀人?”
玄远的名号,京城但凡是有些底蕴的人家谁不知道,现在说出玄远的名号来,高平心中已经是满意。
说到底,他们的目标是用尽一切手段来扳倒许家。
可许顺太过狡猾,仗着朝中上下有人,已经将这个案子快要颠倒过来,所以高平打从一开始就不在乎是不是能真的判定许大奶奶杀人,或是说,许大奶奶的身世是不是真的李氏。
因为这些都是太虚无缥缈的猜测。
哪怕是现有的所有证据加起来,也不足以一锤定音。
可是,同样有别的法子让许家倒霉。
他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许大奶奶,啧了一声拖长了调子:“是吗?许大奶奶真是一会儿一个说法,本官真是被您弄得有些糊涂了,不知道您到底嘴里的哪句话是真话,哪句话是假话。”
许大奶奶喉咙里头像是含着一块石头,铬的她说话都痛,她抖了抖嘴唇,垂下头声若蚊蝇的哽咽点头:“高大人明鉴,我说的真的是真话,之前不说,是怕,是怕.....”
“怕什么?!”高平穷追不舍:“既然杀人者另有其人,那你更不该隐瞒了才是,除非这里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高平精神百倍,吩咐张推官:“拿公文,传唤玄远!”
大周朝对于佛道都是态度宽容的,尤其是道教,因为几代皇帝都带头信,底下的人自然也跟风的厉害,多少要忌惮几分。
要传召他们到衙门来,一般来说需要正式的公函,否则人家多有不答应的。
许崇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局势在急转直下。
父亲和齐云熙想出来的对策原本是说得过去的,若是审案的人但凡是决心不那么强,那么案子在之前齐氏的那番说法之后便可以结案了,可显然这一次杨家那一派是盯死了这件事。
之前的说法不能过关了。
也就是说,两方的力量如今在博弈。
许家想要全身而退,是基本不可能的。
那么在这样糟糕的情形之下,还能怎么办?
若是仍旧僵持不下,那么看高平这不肯罢休的架势,牵扯出了玄远之后,还会牵扯出更多的人,更多的事.......
那都是许家跟齐云熙所不能承受的。
许大奶奶脸上血色尽失,她有点崩溃,低声啜泣了一阵,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睛才鼓足了勇气:“是真的,我.....我少年时,曾跟他有过......情谊,他这才帮了我,怕李氏会出去告发我,暴露我的身份......”
许顺低垂着眉眼,看不清楚此刻面上的表情。
而许崇已经激动得死命摇头。
冠上珠华 七十六·双重
这是自曝家丑了。
在还未成亲之前有这样的一段往事,对于如今的许家来说可不光彩。
何况还是跟情夫合谋杀人。
高平啧了一声,有些同情的看了许崇一眼:“这回许大奶奶不会再骗人了罢?”
齐氏满心都是苦涩。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完了,婚前便勾搭道士,做出杀人埋尸的事情,不管放在哪个女人身上,都是要被世人的唾沫淹死的。
何况她如今还是许家的大奶奶。
许家的脸面会因为这件事被丢光,这件事骇人听闻的程度甚至可能要上邸报,被天下人当成是笑话。
可是她没有办法,两害相权取其轻,若是她不承认,那么等着许家和姑姑的,那才是真的灭顶之灾。
许顺此时表现的恰到好处的震惊和失望,他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许渊博已经悠悠转醒了,听见了这话,不可置信的朝着许大奶奶看了过去:“母亲?!”
许慧仙也全然傻住了,怔怔的看着齐氏,又去看看父亲,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自小就见惯了父亲母亲恩爱,在她心里,母亲自来都是高贵温柔的,端庄自持的,平常连出门走动都极为谨慎,这样的一个名门之后,可是原来.....原来她在嫁给父亲之前,就已经有情郎了,人家还帮她杀了人......
她有些惊恐的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许大奶奶的目光。
许大奶奶简直如同是被摧心摘肺,偏偏有口说不出,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往下落。
她哽咽着忍住心痛,一字一顿的朝高平说:“我认罪,这一切都是我跟玄远合谋所为。后来......后来我姑姑找到了我,不准我跟玄远继续在一起,我便跟着姑姑走了......至于李氏的首饰跟那枚印章,我不敢丢弃,一直保存在家中,买那些首饰,也是因为我心中有鬼,所以......”
这下子倒是真的什么都对得上,堪称是严丝合缝的对上了所有细节了。
许崇气的气急攻心,激怒之下,竟然晕了过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许顺看在眼里,眯了眯眼睛很快就也怒急攻心的指着齐氏:“你这个.....你这个丧德败行的东西!你毁了我许家!”
他说完了这句话,许慧仙便尖叫了一声,哭了起来。
唐友龙默默地擦了一把汗,跪得离许慧仙更远了些。
天哪,他做梦也想不到苏姑娘让他办的是这么一件大事。
原来当初苏姑娘要他把那批首饰卖给许大奶奶,是为了今天?
许家竟也跟苏姑娘有仇吗?
高平冷眼看向许慧仙:“许姑娘!你私自典当朝廷追剿的赃物,更是大摇大摆的拿着妖后族中的印章招摇过市,虽然如今证明你是不知道内情,可你仍旧是行为不谨,而且屡次咆哮公堂,你当这公堂是什么地方?!”
许慧仙如今已经有些崩溃,她不知道为什么短短时间内事情就会演变成这样,被高平这么一呵斥,顿时哭的更加厉害,猛然仰头看着许大奶奶:“都怪你!都怪你!若是你不是不准我给冯大哥买那支续命的人参,我就不会偷偷拿出这些东西出去.....”
冯元庆的母亲身体不好,缠绵病榻,如今已经是直靠着一口气在支撑了,偏偏他又是个十分孝顺的人,许慧仙这些天已经跟他感情十分深厚,而陷入热恋的女孩子,总是希望自己能够为爱人做些什么,好在爱人眼里更上一层的。
她打听到神医申大夫那儿有专门医治冯夫人的病的药方,因此花了三万两银子跟申大夫买了药方-----这就是她这些年的全部积蓄了,绝大部分都是齐云熙给她的。
可这些还不够,药方还缺一株百年老参,她找遍了京城,终于找到,人家却开价十万两。
十万两,她哪里有那么多银子?自然便想到了母亲。
可母亲却坚决不肯同意,跟她说婚前若是都已经这样毫无底线的将嫁妆去贴补夫家,以后便绝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她实在没办法看着冯大哥绝望的样子,这才动了自己那盒红宝石首饰和母亲那些首饰的主意。
可谁想到,这样就牵连出了母亲的丑事!
少女最是叛逆和要脸面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字字如刀,又狠又伤人。
许大奶奶颤抖着,几乎要支撑不住。
在这样一团乱麻之下,许顺也很是自然的急怒攻心的晕了过去。
次辅大人都晕了,那自然还是要重视的,高平挑了挑眉,见好就收,急忙上前去嘘寒问暖,又催促人去请大夫,去抬轿子,自己亲自送了许顺回了许家。
不过转过头,他便仍旧马不停蹄的回了顺天府,继续升堂。
趁他病要他命,这世上的事情的趋势自来就是如此,不抓紧时机,之后便可能连哭的地方都没了。
只是高平原本还以为,事情便止步于此了,许大奶奶承认婚前通奸,合谋杀人,许家大少爷逼死人命,嚣张跋扈,许家大小姐偷卖朝廷禁物。
这已经足够让许顺被言官骂成筛子了。
至于齐氏身世的事情,那自然还能继续查。
可他才回了顺天府,便又收到了一份大礼,张推官见了他便兴冲冲的迎出来见礼,急不可待的说:“大人!白鹤观的玄参道长求见,他说,他要告发玄远道长杀害同门!沽名钓誉!”
哦?
高平挑眉,立即加快了步子。
大堂里头,玄参道长已经等候多时,他是有名的仙长,哪怕是元丰帝有时候也是会召他进宫伴驾的,高平待他还算是客气,拱了拱手,才问起正事:“道长说,要告发玄远道长杀害同门,不知道这件事从何说起?”
玄参道长如今已经年近五十,看上去仍旧如同是三十许的人,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多年之前,他带着本观的小师妹下山玩耍,等到他回来之时,却是孤身一人回来的,自称是小师妹已经被山匪所杀......”
冠上珠华 七十七·退亲
这个案子震动京城,成为开年以来京城的头等大事,连萧恒跟苏嵘两人分别受封了云南平乱总督军和先锋都不能盖住这件事一丝半毫的风头、
这件事本身便在一开始就闹的很大,许渊博那天逼得邓继东从牌楼上跳下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平时的名声也不是很好,有了这件事,便更是恶少的代表人物了,百姓们都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将他判一个凌迟才好,如今他的母亲有了这样的秘闻,便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人都口口相传。
许渊博的案子判的快,邓继东是家中独子,三代单传,他虽然功利市侩,偏偏却是个极为孝顺的人,他一死,邓家的老太太便当场受不住晕了过去,没撑住几天也一命呜呼了,民怨沸腾,加上证据确凿,高平夺了许渊博的功名,判了他流放岭南充做劳役三年。
轮到许慧仙那儿,许慧仙倒是没什么具体的罪名----那些首饰的来历被许大奶奶全部包揽了过去,罪责不在许慧仙身上,高平便只判了她二十板子以儆效尤,而后便发放回家。
倒是许大奶奶齐氏如何判,成了一件叫人牵肠挂肚的事儿-----原本该判了的,但是后来听说许大奶奶跟玄远还又牵扯进了另一桩杀人案里头,首告还是白鹤观的玄参道长,所以这个案子便又拖了几天。
这几天里,大约有人的地方,便在谈论这件事,猜测这个案子最后到底会怎么判。
当然,与此同时,最引人瞩目的,还有许大奶奶的丈夫了。
底层的百姓们荤素不忌,也不是那么含蓄,还有人直呼许崇是个绿毛龟的,往往谈论起此事都要挤眉弄眼嘲笑一番,还有些乞丐和流民更是毫不忌讳的嘲笑:“你看看,你看看,再有权势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婆娘带绿帽子的?可见这有权有势,也不是真的什么都能顺心如意嘛!”
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
许家有头有脸的管事最近都不大爱出门采买了,每每被人打听起家中的这些丑闻,都耷拉着脸,活似被带了绿帽子的是他们自己。
许家最近也的确是运势不好,坏事接二连三的来,许崇一回家就病了,烧的人事不知,请了太医来看,好不容易醒过来,头一件事是冲去找父亲。
许顺正在书房里跟清客们议事,见了他进来,先忍不住皱了皱眉。
清客们都很有眼色,见了他神情不善的闯进来,急忙站了起来告退。
人一哄而散,许崇赤红着眼睛朝着父亲走过去,一张口,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已经哑的不成样子:“爹,事情怎么样了?你想到法子了没有?”
许顺冷冷看了他一眼,缓缓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眯起眼睛:“什么办法?”
许崇顿时有些急了,他急急的道:“当然是想法子救阿如啊!难道真的让她背上杀人罪吗?”
屋子里安静下来,许顺沉默的盯着儿子看,直到把许崇看的不安的转开了目光,他才不无讥讽的问:“然后呢?若她不背这个罪,你有别的法子解决这件事吗?”
许崇张了张嘴。
他当然知道想法子很难,难就难在他们本身就有巨大的隐秘藏在暗处,一旦被人抓住机会深挖下去,那么就得牵连出无数的人共赴黄泉。
只有像是现在这样,让齐氏自污,堵上这个口子,其他的人才会安全。
道理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心中还是接受不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绕过了长桌冲到了许崇跟前跪下:“爹!可是,可是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渊博和仙儿的母亲!难道.....”
许顺仍旧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看着许崇,然后等到许崇偃旗息鼓,不敢再吭声,他才冷笑了一声:“说这些有什么用?技不如人,便就是这个下场!”
许崇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他茫茫然的跌坐在地上摇头:“不,不能让阿如就这么去死,她.....”
他仍旧重复着这些无用的,根本不被许顺所听进去的废话,把许顺弄得十分烦躁。
许崇不理会他,态度冷淡的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齐云熙那里都已经接受了这一点,你还有什么好不服的。你有担心她的时间,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
操心自己?
许崇呆滞的看向父亲,不大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好在都不必许顺解释什么,书房的门便被敲响了,许大管家隔着门在外头小心翼翼的请许顺跟许崇出去看看:“冯家的大老爷跟冯夫人冯公子来了,说是想要求见。”
“看见了没有?”许顺阖上奏章,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出去看看吧,事情多的很,你很快就会知道,眼下这样的情形,还根本算不上是糟糕。”
什么?
许顺觉得不可置信,在他看来,现在的形势便已经十分糟糕了,还能再坏到什么地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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