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苏邀皱了皱眉,很快就道:“不如试一试从王妃那里入手。”
多年夫妻,汾阳王这么死了,王妃真的甘心?
如果她不甘心,又恰好知道一些事,那么凶手自然也就能浮出水面了。
苏嵘点点头:“是要试一试从她那里着手,我去宋家一趟,找侯爷商量商量。”
“还有陈东那里。”苏邀提醒他:“一定要看好他,若是他也出事,被打上个畏罪自尽的烙印,那事情就真的洗不清了。”
“已经跟赵冲知会过了,他既然要下注,总要拿出些诚意来的。”苏嵘安抚的朝她笑了笑:“你先不要太担心,陈东是锦衣卫千户,又是殿下跟前的红人,有人要杀他,可是愿意保他的人也不少,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杀汾阳王的真凶找出来。
只要把这条线厘清,当年的事其实也就意味着彻底能有个着落。
这种连对手都不知道是谁的滋味太憋屈了。
苏嵘停下来看着苏邀,再三思虑之后道:“幺幺,你先别管这件事了,照旧还是去别庄吧,这里我来处置。”
主要是苏邀也不适合再出面了。
苏邀没有反对,她心里有一个念头越发的清晰,只是还不能证实。
冠上珠华 九十八章·重逢
他心疼妹妹,所以觉得妹妹无论如何都是应当的,可其他人不会这样想,最近已经许多难听的传言传出来,都说苏家这位外头被找回来的姑娘有些妖异,见了谁都跟人家相处不来,虽然说每次都面上说的冠冕堂皇,可总不至于人人都是不好的,唯有你苏邀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总是被人针对吧?
一个巴掌还拍不响呢。
想着这些混帐话,苏嵘的眸色沉了沉。
这些流言一点点串起来,别人或许不当回事,他却知道这背后也有推手在刻意将事情闹大。
而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很好解释。
苏邀再有得罪人的地方,也不值得屡次被这样下重手针对,毕竟这也是要付出精力的,而能让他们这么锲而不舍,说到底,苏邀身上唯有一点值得他们如此忌讳-----那就是苏邀跟萧恒的关系。
萧恒对苏家这个从外头找回来的姑娘十分和颜悦色,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那些想要攀附萧恒的,首先要除掉的自然是苏邀这个眼中钉了,这也不难理解。
苏嵘摸了摸苏邀的头,笑了起来:“去吧,去好好玩儿,若是这里有什么事,我会着阮小九报给你知道。”
眼看着很快就到太后千秋了,到时候苏邀自然在受邀之列,在这之前,那些人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拦苏邀的路,还不如避开。
萧恒是很好,可他天生自带着一堆的麻烦,两个身上都麻烦不断的人凑在一起,只怕世上就永无宁日了。
苏嵘私心里是不希望苏邀过这种日子的。
见他这么说,苏邀略微沉吟片刻,也就点了点头,她本身也有事情要单独去做。
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再去苏老太太那里说了一声,苏邀就去苏三老爷那里,苏三老爷正在养伤,这次承德之行让他受到不小的冲击,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消沉不安,见了苏邀进来,他急忙坐了起来,招呼苏邀不必行礼,让苏邀坐。
又问苏邀吃饭了没有。
苏邀在下手的椅子上坐了,离得远也能看见桌上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摇了摇头说了自己要去通州别庄的事儿。
苏三老爷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听见是去通州,就知道是汪悦榕那儿,他点点头:“去小住一阵也好,她这次帮了咱们家大忙,你也难得有合得来的朋友,多相处着,以后也多一门来往的亲戚。”
苏邀应是,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退。
苏三老爷抿了抿唇,忽然出声喊住她。
见苏邀回头,逆着光苏三老爷看不清楚苏邀此刻的表情和神色,但是他想也能想得到的,这个时候,苏邀必定跟从前一样,带着淡淡的疏离。
若是换做从前,苏三老爷其实并不怎么在乎苏邀的冷淡。
毕竟他养女儿从来也不看重这些,只是希望女儿能有一些作用,能创造价值就更好了。
可现在,苏邀岂止是有作用?她简直是非常有作用。
他却莫名的高兴不起来。
迟疑再三,苏三老爷诚恳的对苏邀道歉:“幺幺,当年弄丢你,真是对不住。”
苏邀眨了眨眼睛,站着仍旧没动,像是一枚石子被投入古井,她心中起了一点涟漪,可也仅仅只是一点罢了。
她如果还是上一世的她,是到死也等不到这一句道歉的。
有些东西来的太迟,那就早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
她挑了挑眉,很随意的接过话:“都过去了,三老爷不必自责。”
“我知道你或许已经不在意,可幺幺,父亲真的知道错了。对不住,我本来早该在一知道你的身世就去把你接回来的,不该想出把你送到外祖母那里先学规矩的馊主意,更不该纵容桉哥儿跟苏杏璇打压你,欺负你.....”
苏邀目光复杂。
苏三老爷的道歉如此真心实意,可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所以她只好沉默的立着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这一切若是来的早一点,再早一点,在她还没有被伤的千疮百孔心如死灰之前,该多好啊。
苏三老爷抹了一把脸,借着药碗的雾气腾腾遮住自己的表情,哽咽着道:“你现在这么有本事,我知道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只是,我以后一定会努力的当好一个父亲。过几天,我要出门去把阿栐接回来,这么多年,我们都活的太自私了。”
苏栐对于苏邀而言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毕竟上一世她都没见过这个苏三老爷和苏三太太的小儿子。
她点点头:“这是好事,那就祝您一路顺风了。”
生分至此,已经无可挽回。
苏三老爷颓然的摆了摆手。
苏邀就如释重负的退了出来。
沈妈妈跟在她背后,欲言又止的喊了一声姑娘,想要劝她却又不敢开口。
苏邀笑了笑:“妈妈是觉得,他已经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了,实在是难得,希望我能够态度好一点儿,是不是?”
沈妈妈就松了口气:“可不是,到底是您的亲生父亲,从前的事是他们做的有不对处,可是如今知道错了就好了。”
“不是的。”苏邀摇摇头,目光里满是惆怅:“不会好了。”
有一个苏邀,她没有作用,所以被利用完,榨干了最后一滴的剩余价值之后,被苏三老爷他们所有人抛弃,孤独的死去了。
她的灵魂已经死过一次,失去的很多东西也再也回不来了。
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做错了事,不是知道错了就一定能获得原谅。
“说的好!”
头上传来一声赞叹,众人都惊了一跳,下意识朝着头上看去,就见树叶掉的稀疏的樟树上头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只是之前他被树干挡住了,所以没看见他。
萧恒!
沈妈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人家现在已经是皇长孙,急忙扯了燕草一把,慌忙跪了下去。
萧恒从树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摆,挥挥手让她们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从树上一跃而下,随意的道:“不必行礼了,都起来罢。”
冠上珠华 九十九章·豪富
“您怎么来了?”苏邀想到上一世他也总喜欢躲在树上,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之前原本还有些惆怅的,如今却都这么一搅合给搅合没了。
她见萧恒摆明了是来找自己的,就轻轻看了沈妈妈一眼。
沈妈妈立即会意的带着燕草她们退下去了。
“我师傅要回龙虎山去了。”萧恒挑了挑眉,拍拍手道:“我就跟圣上说了一声,出来送一送他,我师父说,他想要你这里做的酒酿丸子。”
苏邀就马上点头:“我这就让人去把方子给你,你带过去给道长。”
她很自然就换回了从前的称呼,并没再用尊称,萧恒的心情好了许多,嗯了一声,见苏邀招手喊了燕草过来交代了一番,自己走到边上的亭子里坐下。
过不多久,苏邀也跟着进了亭子,他敲了敲桌子,示意苏邀在对面坐下,才道:“我师父要走,陈东如今被指证是杀了汾阳王的凶手,你看,什么皇长孙,做回来了有什么意思?”
不仅没有什么好处,反而更加危机四伏。
苏邀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见他虽然这么说,可眼里却半点颓废也没有,反而神采奕奕,就知道他是蓄势待发。
是,有人受不了打击,遇到一点儿什么事就一蹶不振,焦虑不安。
可有一种人,却越战越勇。
萧恒显然是后者,越多的困难压在身上,他反而就更加兴奋。
“你真的半点都不担心?”苏邀看着他:“连汾阳王都死的这么轻易,背后之人的能量比我们想的还要可怕。”
萧恒无所谓的嗤笑反问:“怕有什么用处吗?我怕什么?现在要怕的是对方,否则的话,汾阳王就不会死了。”
一个亲王,说死就死,虽然说这是对方为了掐灭人顺藤摸瓜的可能,还有反将一军。
但是说到底,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这么容易连亲王都成了弃子,谁还敢帮他们毫无旁骛的做事?
再说,这里头的猫腻别人不知道,难道汾阳王妃也一点都不知?
凡是做过,必定留下痕迹。
他们做的再谨慎,也是动手了,只要动了手,那就一切都好说。
萧恒摩拳擦掌:“我等他们很久了,从我父亲那时候开始到现在,牵连进了三位皇子,一个封疆大吏,两家有爵功勋之家,如今还多了个汾阳王,我实在不得不好奇,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永远都是有办法的,苏邀见他如此气定神闲,而且这个时候元丰帝还肯放他出来给张清源送行,顺道回宋家,就知道他的处境其实也不如外面看上去这般凶险。
也是,萧恒这么多年能够被元丰帝一手提拔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自然是深谙元丰帝的喜好。燕草送了方子过来,还特意拿了一瓶子陈皮丸子过来,笑着跟苏邀说:“之前清源道长不是夸过咱们的这个药丸好,润喉味道又不错,这里还剩一瓶子呢,我就一道拿过来了。”
苏邀接过来给萧恒,这才说起要去通州小住的事儿:“既然你跟哥哥都知道了这件事,显然你们是有自己的打算的,那我也就不跟着添乱了,我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办,刚好轻松一阵。”
萧恒上下打量她一眼:“是该休息休息,前些时候承德你就不该去,那么凶险,陈东也该吃点苦头。”
这两句话分明不搭边,苏邀都听不出这里的因果关系,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
萧恒却已经站起来了:“好了,去玩儿就好好玩儿几天,京城最近乌烟瘴气的,避一避也好。我先走了。”
他拿了东西出门,想到什么又想掉头,可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径直出了巷子,上了早等待在那儿的马车。
等到吃了午饭,苏邀这边的东西也都准备妥当了,由胡英跟于冬陪着,出了城门往通州去。
她走了,京城却如同是一锅煮沸了的开水,并没有片刻的平静。
萧恒前脚去了宋家,后脚就轻车简从用了广平侯府的车架去了苏家一趟,很快就传到有心人耳朵里。
冬天了,万物凋零,到处一片肃杀景象,可许家的花园里却雪花红梅相得映彰,漂亮得如同是仙境一般。
许顺是文臣中的大佬,他的品味自然是不俗的,家中的景致也都十分的精巧,许大奶奶齐氏笑容满面的正引着雍容华贵的齐云熙往里走,连眼里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姑姑,这些都是公公公令人栽种移植过来的,是从城外的普陀庵后山挪过来的,好几株都是十几年的花树了,您看,可还能看?”
齐云熙目光淡淡一扫,矜持的点点头:“许老自然是文雅人,经过他的手布置的,怎么会不好?”
齐氏的笑容更加深了一些,带着她穿过了梅林:“这前头就是老爷子的书房了,他那里,是不准我们进的,侄女儿就送您到这里,待会儿再过来等您。”
齐云熙点点头,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齐氏目送着她上了台阶进了门,才转过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许慧仙早迎上来了,见了齐氏,苍白着脸问:“听说姑奶奶来了,真的吗娘?”
“是啊。”齐氏满心欢喜,揽着她往里走:“她先去见你祖父了,待会儿才会过来,你可不能失礼。”
齐氏的娘家人这么多年只听过一个齐云熙,她对这个姑姑的尊重是不言而喻的,许慧仙作为她的女儿,自然也是一样,急忙道:“那怎么会,我最喜欢姑奶奶了。”
齐云熙永远有送不完的东西。
每年送来的礼单都是厚厚的一叠,有一年还给她送过一件火红的狐狸毛制成的大氅,实在是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这一次照样不例外,齐氏看了一遍礼单,就忍不住道:“又叫姑姑如此破费。”
说着见许慧仙这样好奇,顿时好笑,对近身伺候的丫头点点头,那丫头就急忙去捧来了一只金漆木匣子。
一打开,里头静静的躺着一副绿宝石头面,美轮美奂,流光溢彩。
冠上珠华 第一百章·交涉
齐氏母女一时都屏住了呼吸。
过了好半响,许慧仙才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了摸,不大确定的回头看着母亲问:“娘,这是给我的吗?!真的是给我的吗?!”
作为阁老的孙女儿,哪怕是清流之后,那也是显贵的,许慧仙不是没见过好东西,更不可能没有珠宝首饰。
可眼前这套绿宝石的完整头面,还是让她情不自禁的雀跃起来,连这些天的生气都忘了。
齐氏面色十分复杂,看着那套头面,眼里流露出痛苦挣扎,很快又笑起来,温和慈爱的对女儿点头:“这是你姑奶奶拿来的,指明了要给你,自然就是你的。我给你收着,等你出阁,就给你当嫁妆。”
说到这个话题,许慧仙的脸一下子红了。
这些天,家里也不是都闲着的,已经给她挑选好了人家,是闵地泉州的冯家大房的嫡次子,嫁过去既不必掌中馈扛起家业,也没有什么传宗接代的压力,冯大老爷还是许顺的门生,如今也还做着贵州巡抚。
若是换做从前,许崇和齐氏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离得太远了,远嫁的女儿,哪怕你娘家显贵呢,那也是天高皇帝远,照顾不了那么多,从嫁出去开始,能见到的日子,就有数了。
可如今因为跟苏邀的矛盾一闹,苏邀那张毒嘴一说,京城的这些人家是不要想了,低头不见抬头见,谁都不想到时候被人指指点点。
这门亲事就这么成了。
齐氏想到这一点,看着女儿,心里越发觉得堵得慌,许久之后,才平复了心绪,温和的道:“罢了,你去准备准备,晚一点再来拜见你姑奶奶。”
许慧仙欢快的应是,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等她走出去,齐氏目光放在那套头面上许久,才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匣子给盖上了,淡淡吩咐丫头:“收起来,妥善保管。”
她撑着下巴,觉得从心脏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一直蔓延到右手手掌,过了好一阵,她才略觉得心脏处好了些,抚着心口看向远处,逐渐的眯起了眼睛。
也不知道姑姑跟公公谈的怎么样了。
她有些心不在焉。
而许顺的书房里,齐云熙却气定神闲,甚至还有闲心品评一下许顺的新茶:“由此可见您多简在帝心了,今年新出的极品毛尖,大臣当中,想必您这儿除了杨首辅,就是头一份了。”
许顺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老狐狸的喜怒当然不可能摆在脸上,但是他这样是不是高兴的表现,自然也不难看出来,齐云熙不以为意:“哎呀,亲家不要生气么,您看看,凭您对圣意的揣摩和宠爱,难不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许顺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将茶盏放回桌上,沉声道:“你做的也太急了,你就不怕被人发现,揪出你这尊藏在背后的大佛吗?”
齐云熙目光冷然:“那也等他们能揪出来再说吧!”
她的气势已经跟先前截然不同,眯着眼睛的样子不像是个将军夫人,倒是像个皇室贵胄。
连许顺这样好的涵养功夫都忍不住变了变脸色,紧跟着才说:“上的山多终遇虎,你别以为你总能这样一手遮天!”
他是真的有些气怒,拍着桌子冷笑:“你自以为能够藏到什么时候?!”
齐云熙啧了一声,见许顺发怒,她却半点也没有恼怒惊慌或是害怕,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就说:“您生什么气呀?汾阳王那人,知道的太多,也太惜命了,他若是不死,那遭殃的难道只是我一个?还不是一样要连累您老人家?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着想。”
她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叫人觉得碍眼,许顺对着她实在没办法有好声气,沉默了片刻才靠在椅背上有些疲倦的问:“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地步?”
没等她回答,许顺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太子已死,二皇子三皇子被你挑拨内斗,也都废了。如今庄王也出了事,你还想怎么样?这么下去,迟早我们都要自取灭亡。”
齐云熙啧了一声,面色陡然沉下来:“怎么会?您手握权柄,天下多少大事,您说一声就能决定?有您在,怎么会出事呢?您看看,这次汾阳王的事,不就处置的很妥当吗?”
“至于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齐云熙弹了弹自己的衣袖:“皇帝对我父母亲族做了什么事,难道还要我来跟你分说解释?不说别的,许阁老,您是因为什么才恨太子入骨,难道您都忘了?”当然没有,怎么能忘得了?
许顺知道跟齐云熙扯不清这些,就干脆问:“那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我们现在都在一条船上,何必这样针锋相对?”齐云熙也知道见好就收:“那个野杂种,你就看着他盘踞在那高位,等着他被册立?我可是听说了,皇帝有立他当皇太孙的意思。真等到那一天,许老,您的处境可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啊。到时候还未必有我这样的运气,我是家里人都死光了,只剩了个侄女儿,可您不同啊,您这么一大家子人呢,许氏一族枝繁叶茂的,若是被牵扯到这样的罪名里,恐怕会被诛九族吧?”
屋里的气氛彻底冷下来,许顺一个字都不再说,简直像是结了一层冰,叫人难以呼吸。
齐云熙不再装模作样,沉静下来看着许顺的眼睛:“许老,摆在眼前的只有一条路走,我希望我们能够都省些事,您说是不是?”
许顺不吭声,齐云熙却也不以为意,站起身自己打开门出来,在廊下站着看了一会儿红梅,就见齐氏撑着伞过来了,正站在不远处的梅花树底下等着。
天气寒冷,她拢了拢大氅,漫步下了台阶,走到齐氏身边,才道:“去你那儿瞧瞧仙儿。”
齐氏点点头,急忙接过小火炉递给她,又有些担忧的回过头看了一眼掩映在花树中的许家书房。
冠上珠华 一百零一·大仇
等到了正院,早已经得了吩咐的下人们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布置的妥妥帖帖,一进门,齐云熙就被扑面而来的暖气熏得打了个喷嚏,随后才在齐氏的服侍下脱下大氅。
看着齐氏房里的丫头忙来忙去的端茶倒水,齐云熙寒冷彻骨的目光中终于有了点儿温度,笑了笑说:“别忙了,让她们都下去,我们自在说说话。”
齐氏急忙应是,打发了伺候的人,才走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眼含泪的喊了一声姑姑。
齐云熙扶着她起来:“好了,动不动就跪着做什么?你最近可还好?”
齐氏擦了擦眼泪,腮帮子有些酸痛的把之前的事又说了一遍:“除了这些,倒也没有其他的什么难事。就是仙儿的名声实在是坏了,如今公公给选定了冯家,到时候要远嫁。”
齐云熙双手放在火笼上头烤火,闻言赞同:“冯家我已经打听过了,是很不错。过日子么,图的是实惠,冯家自然会把仙儿当祖宗供着的,她受不了委屈,这样就足够了。至于苏家那个丫头.....也猖狂不了多久。”
说起这个,齐云熙又让齐氏再说一说苏邀:“这个丫头的事儿,我已经让人打听过了,她不管是之前在沈家的时候还是在太原贺家的时候,都没任何的名声,很多人根本都不知道贺家还有这么一位表姑娘,听说连做客都少带她。怎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到了京城,倒是声名鹊起?”
这个齐氏就更不知道了。
她摇了摇头:“谁知道,她跟个刺儿头一样,沾染她的就没不倒霉的。现在外头都喊她是扫帚星,都怕招惹她倒霉。”
“那还挺有意思的。”齐云熙笑了笑:“光是让不喜欢她的,要害她的人倒霉,至于那些喜欢她的,运道倒是都不错。你看看,苏嵘瘸了多年的腿好了,永定伯的爵位也到手了,至于萧恒,更是认祖归宗,现在是皇长孙了。”
这个扫帚星,还分人用扫帚的?
齐氏一时语塞。
好在齐云熙已经转移话题了:“仙儿呢?我送她的礼物,她喜欢么?”
“怎么能不喜欢呢?”齐氏露出怀念的神色:“这东西就算是放在皇室,那也是好东西了,就没有女孩子不喜欢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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