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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金东已经无路可走,不得不对着苏嵘低头。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苏嵘刚从京城来的时候,哪里能想到原来自己还有一天要对着他低头求饶?他原以为仗着有汾阳王在背后,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总是有人能兜着的。
可是这一次,他自己心里清楚,王爷大概是帮不上他了。
他期冀的看着苏嵘。





冠上珠华 八十七章·全胜
“哪儿有这么好的事?”苏嵘忍不住都笑了,手里把玩着一只翠绿的扳指,啧了一声就道:“金大人对付我的时候,可没讲过什么道义,更不曾对我网开一面。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要以德报怨呢?毕竟圣人也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是不是?”
金东喉咙发痛:“可我妻儿是无辜的!”
“是么?”苏嵘笑着看着他:“朝廷每年惩办的贪官污吏多了,他们的妻儿老小大多也都说自己无辜,可是该流放的都流放了,女眷该发卖教坊司的也不在少数,怎么,金大人觉得自己凭什么例外?”
他看着金东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难道就凭借金大人今天的守口如瓶吗?”
金东猛然抬头看着他。
而苏嵘耐心耗尽,已经冷笑出声:“收起那套仁义道德吧,对我来说,只有以牙还牙四个字。金大人最好要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你别以为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下,就能保住你的妻儿老小,因为若是有人要保,首先得过我这一关!”
苏嵘的目光冷淡至极,虽然语气不算重,但是话里的深意却让金东直直的打了个哆嗦。
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跟在苏嵘深比阿尼向来形影不离的何坚跑了进来,喜形于色的道:“伯爷,陈千户那里有了进展!老六肯招认了!”
苏嵘顿时顾不得金东,只是冷然瞥了他一眼,就毫不迟疑的起身要走。
金东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心中又怕又惊,直到见苏嵘毫无停顿的都出了门,他才觉得心中猛地一坠,左半边身子都麻了,心里的绝望铺天盖地的涌上来,忍不住大声的喊了一声:“伯爷!苏伯爷!”
苏嵘淡淡的转过头看着他。
金东已经彻底崩溃:“我说!我什么都说!”
苏嵘微笑着挑了挑眉,嗯了一声,对着何坚道:“还不快给咱们金大人换个地方?这里阴冷潮湿的,对伤口多不好啊?”
金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可何坚已经二话不说的上前一把攥住了他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把他给拽了起来,拖着出了大牢,进了刑房。
这些刑具换做从前,那都是由他发号施令来用在别人身上的,如今谁能想得到,竟然就要反过来对付他了。
他苦着脸在一边坐下,就见苏嵘也已经跟着唐源迈步进了门在他对面坐下了。
唐源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冷笑:“金大人,我刚来那几天,您那着急的样子,跟现在可真是判若两人啊,您真是可惜了,这样好的本事,正该找个班子唱戏去才是。”
唐驸马脾气向来很好,可被这么算计一番下来,也不由得来了脾气。
金东苦笑着抿了抿唇。
“咱们言归正传吧。”苏嵘开门见山:“金大人,到底丢失军饷,刺杀我是怎么一回事,您原原本本说一遍。”
唐驸马在边上跟着道:“隔壁还有个老六,还有刘顺底下的几个人,等到他们先认了,金大人,您的作用可就没多少了,您知道我的意思吧?”
苏嵘敲了敲桌子,金东惊了一跳,胸口砰砰砰的跳的厉害,几乎是下意识的大声道:“是!是汾阳王!是汾阳王指使我的!”
刑房顿时沉寂下来。
隔壁的苏邀挑了挑眉,上前几步看着已经皮开肉绽的吊在架子上的老六,好心的提醒:“您听见了吗?隔壁的金大人好像没您这么忠心,已经开始招认了呢。”
她的语气很轻,目光在他身上并没停留多久,就重新放在自己手里已经被烧红了的烙铁上头,轻轻的吹了口气。
老六顿时猛烈挣扎起来,看着苏邀的眼神仿佛是要吃人。
眼前的这个丫头表面看着纯然无害,可事实却比野兽还要可怕一些,昨天晚上竟然敢用自己当饵,一步步把他引诱进圈套。
就只为了把他们抓个正着,逼问出那批军饷的下落。
她简直不是人!昨天晚上为了逼供,还想出个骇人听闻的法子,用毛巾罩住人的头脸,死命往上浇水。
也就是因为这样来回的折腾,她终于成功套出了银子的下落。
老六对她的手段早已经有所准备,冷冷的咬了咬牙视死如归:“有种就杀了我!”
“怎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苏邀断然拒绝:“我跟你不同,人的性命何等珍贵,实在是犯了国法天理难容,那也不该是我能私底下判定生死。所以,我下手向来很有分寸的。”
静静的看了老六一眼,她忽然举起手中的烙铁,准确无误的印在了老六的脚腕上。
老六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腕升起,痛的他一时承受不住的狠命喊了一声。
苏邀不为所动,令人抬起他,淡淡的说:“没事,我不着急,反正哪怕只有金大人一个人的证词,想必也是足够了的。既然如此,你要忠心,我就成全你的忠心。”
她说着,狠准稳的又在他的脚底板烙了一下,一时之间,刑房里全都是老六的惨叫声。
老六已经痛的大汗淋漓,浑身上下都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更糟糕的是,天气严寒,他简直是身处冰火两重天,这样折腾下来,已经觉得自己似乎连挣扎都没了力气了。
苏邀根本比刽子手还要可怕且狠毒!
他朝着苏邀啐了一口。
苏邀灵活的躲开了,静静的说:“我听说,你有个老爹出家了,在凌云寺挂单,又听说,多亏了金大人的照顾,他在凌云寺还算是舒心,是不是?”
老六猛然睁大眼睛,随即终于有些崩溃,苏邀分明早就知道了,她早就把他的事情都打听好了,也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却还是故意把这件事留在最后说,等他身心俱疲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他嘶吼了一声。
“出家人......”苏邀扔下烙铁:“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儿子所做的这些孽,该如何面对佛祖,该如何面对菩萨呢?”
老六终于哭了起来:“不许去找我爹!不要去打扰他的修行!”
苏邀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他从这样寒冷彻骨的眼神中惊醒过来,终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筹码,吞了一口口水,绝望的说:“我全都招了!”




冠上珠华 八十八章·残局
京城。
明昌公主府中的气氛十分热闹,连许久不曾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淳安也过来了,笑盈盈的跟诸位夫人们都打了招呼。
连明昌公主也似乎忘记了前几天的不愉快,轻笑着说:“正说着你呢,云章担心的了不得,生怕你不来了,那她可怎么办?”
云章县主即将出阁,宫中已经颁下了赏赐,太后老娘娘赏了一对玉如意给她压箱,有了太后娘娘助兴,其他娘娘们也都有表示,得到的赏赐摆了一院子,每个进去给云章县主添妆的人都能看得到。
淳安笑着坐在了明昌公主下手:“瞧姑姑说的,云章自来跟我最好,我怎么能不来?才刚我去看过她了,她今儿可漂亮的很,娶了咱们家云章,可是那人的福气了。”
好话人人爱听,何况云章县主还是明昌公主最爱的孙女儿,明昌公主不由喜笑盈腮:“是多亏了太后娘娘和圣上抬爱,也是你们都给我这个老不死的脸面。”
淳安虽然被夺了郡主的爵位,可背后到底还有汾阳王府,大家都知道,最近原本回了清河娘家的汾阳王妃也回来了。
汾阳王妃向来是很宠爱淳安的,在汾阳王那里也很有分量,有她在,淳安的郡主爵位回来也是迟早的事儿,所以今天人人都对淳安十分客气,都并不敢得罪她。
也因为如此,淳安的心情很好,就笑着道:“姑姑说哪里话,还是咱们云章自己惹人喜欢,人缘好。听说连宫里的几位公主也都有礼物送出来,这份体面也是难得的。”
明昌公主笑而不语,淳安又问永宁长公主和咸宁县主来了没有:“怎么不见永宁姑姑和咸宁?”
“不知道是被什么绊住了罢。”明昌公主的表情淡了些。
自从上次咸宁县主去书斋差点跟苏邀起了冲突,永宁长公主就没有再来过,这次云章县主出阁添妆,她也并没有过来。
真是可笑。
明昌公主揉了揉眉心,面色不屑。
淳安脸上也有了讥诮的笑意:“只怕是因为我的缘故,连带着也恼了姑姑您了。”
她们两个低声聊的热火朝天,客人们都由明昌公主的儿媳招待,倒也没有冷场,只是正聊着,外头原本是在二门处迎客的李家三夫人急匆匆的进门,顾不得满屋子的客人,先上前到了明昌公主跟前,压低了声音道:“母亲,汾阳王府来人,说是请.....淳儿回去。”
可淳安分明才来了不久,屁股都还没坐热呢,明昌公主有些奇怪,却还是打点着让人送了淳安出去。
淳安才来就要走,大家都有些奇怪,明昌公主就笑着说汾阳王妃的身体不大好,所以才让人过来接了淳安回去。
另一头的淳安自己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一路揪着心回了家,轿子才落地,就忙不迭的下了马车,急匆匆的去了汾阳王妃那儿。
汾阳王妃一见了她,都不等淳安开口,就先问:“你跟我说实话,你父王最近到底做了什么?!你们父女俩筹谋什么呢?”
淳安有种不祥的预感,见汾阳王妃脸色奇差,就笑着反问:“母妃说什么呢?这么急匆匆的叫我回来,难道就为了问我这个?”
“你父王进宫去了!”汾阳王妃一眼看出她神情恍惚,冷冷的呵斥:“你们到底在弄什么鬼,趁早给我说明白!”
汾阳王妃如今看这个女儿怎么看都觉得不懂事,忍着心烦大声又斥责了几句。
淳安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嗓子绷得紧紧地上前拉住汾阳王妃的袖子,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声母妃,才在汾阳王妃冰冷的眼神下说了最近汾阳王做的事。
见汾阳王妃的目光越发的冷淡,她紧张得忍不住出汗,小心翼翼的解释:“父王说,也该给苏家一个教训了,否则的话,岂不是人人都能踩着我们头上.....”
汾阳王妃没等她说完,首先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恼怒冷笑:“愚不可及!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由得你们父女为所欲为!?这个时候跟苏家对着干有什么好处?!”
哪怕是真的陷害成功了,那又怎么样?
没了苏家还有贺家,没了贺家还有汪家宋家,能对付的过来几个?
就算是想要打狗给主人看,那也不是这么个打法儿!
淳安被打的偏过头去跌坐在椅子上,见母亲还要再度发怒,她有些忍无可忍:“父王说他把一切都算计好了,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为什么您还要拿我撒气?您现在心疼别人,当初文勋出事,我被褫夺封号的时候,您又在哪儿,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汾阳王妃对她简直失望至极,冷冷的呼出一口气稳住了情绪,才怒极反笑:“你们父女就是如此沉不住气,沉不住气也就罢了,你们若是把事情办成了,哪怕没什么好处,那我至少也高看你们一眼,可惜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1”
淳安自小就怕母亲胜过父亲,听见她这么说正顿时有些心慌:“您为什么这么说......”
汾阳王妃冷笑出声:“你父王派出去的人已经十几天没有消息了,你可知道?今天他见了一个人,还来不及去找几位先生商议,就先被宫中来人宣召了,你又知不知道?!你们这两个蠢货!”
淳安顿时有些不可置信,她忙摇头:“这怎么可能?父王都已经出动了那么多人,怎么会弄不死一个苏嵘?!”
甚至于,在老六去了承德之后,她以为苏邀也要死在承德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现在听母妃的意思,难道事情是失败了?
她艰难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过于可怕了,惊慌的给自己打气:“母妃,就算是有些巧合,可说不定宫中宣召不是为了这事儿呢?皇长孙才刚刚找回来,说不定是因为这件事呢,之前皇长孙得罪了太后娘娘,怎么都不肯见太后娘娘,圣上也是特意让父王进宫,夏青让父王去劝劝的......”




冠上珠华 八十九章·挽救
汾阳王妃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但愿是如你所说,否则,褫夺你的郡主封号算什么?很快你就会知道真正的难过的日子是怎么样的。”
这番话实在是说的太过狠了,淳安脸上还挂着眼泪,却都没工夫去擦,只是呆呆的坐在一边。
汾阳王妃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转开了头,开始沉着的吩咐人去把府里的几个西宾都请来,林先生和常先生两个人来的很快,还有一位崔先生来的最晚,见了淳安也在,他们都有些意外,随即才反应过来给她行礼。
汾阳王妃摆手叫免,客气的道:“诸位先生,之前我不在府中,也并不知晓王爷的安排,但是我想,诸位应当是清楚的吧?”
常先生跟崔先生对视了一眼,三人都有些讪讪的。
汾阳王妃就笑了一声:“也没有怪责先生们的意思,实在是十万火急。”她将之前宫中宣召汾阳王的事情说了,然后才说:“我一个妇道人家,王爷想必是怕我不堪大事,所以不曾告诉我原委,先前我问淳安,已经全都知道了。诸位先生既然陪在王爷身边,那可知老六已经失去消息十一天,而这段时间内,承德那边也并没有别的消息送来?”
崔先生最先反应过来,他原本是清河人,也是看着汾阳王妃的面子才进的汾阳王府,如今汾阳王妃既然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当然直抒胸臆:“就算如此,王妃也不必太过悲观,有时候没消息,反而就是最好的消息呢?”
常先生思索半响,才开口问:“王妃是不是还有什么未尽之言?”
“苏家人回京了。”汾阳王妃语出惊人,一下子就见他们三个都抬起了头,淳安也猛然睁圆了眼睛,就淡淡的敲了敲桌子,等到她们回神,才面无表情开口:“若是苏嵘有什么事,苏家人还能完好无缺的回来吗?”
这个道理不必汾阳王妃多说,几个西宾心里也都清楚,常先生忍不住问:“王妃的消息渠道来自哪里?我们并未得知这个消息!”
按理来说,他们给汾阳王出谋划策,所以消息渠道向来是很灵通的,所谓的苏家人回来的消息,他们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
汾阳王妃扯了扯嘴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是怎么得知的不要紧,可消息却是实打实的,苏家人回京,说明苏嵘必定无事。苏家人的行事作风我也有所了解,他们会这么做,必定是已经将前后路都算准了,先生们,事已至此,你们怎么看?”
能怎么看?几个先生都有些丧气,如果真如汾阳王妃所说,那么这件事就糟糕透了。
承德卫所那边的动静闹的太大了,为了布置那个计划,他们甚至把唐如安跟唐源也算计到了,原本若是计划一切顺利,那么被顶出去的就是永宁长公主府。贺家和萧恒真的要有什么怒火,那也是该对着永宁长公主府的。
可现在,计划若是失败,那么随之而来的怒火也就更加的猛烈。
汾阳王妃此时心中对于明昌公主禁不住有了怨气,汾阳王跟明昌公主的关系其实极好,两人从孩提时感情就很不错了,当初给如今的圣上造势,也是他们两人商议的结果。
这种大事,她不信汾阳王不去问一声明昌公主的意思。
可明昌公主就是能够置身事外。
这件事里头,明昌公主撇的一干二净,没有她的任何痕迹。
可现在说这些已经无益了,汾阳王妃见几个先生都似乎是哑巴了一样不再吭声,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淡淡的道:“诸位先生!如今诸位跟我们是在同一条船上,我们好就罢了,若是我们有什么不好的,想必诸位也不愿意见到。既然如此,就不必瞻前顾后了,究竟有什么法子,拿出来说一说,总比现在这样枯坐的好,你们说是不是?”
一直都没吭声的林先生率先开口:“王妃,老六跟金知府只怕都不是很妥当。”
苏家能回来,本身已经能说明很多信息了。
能够让宫里直接宣召汾阳王进宫,可见他们是给出了许多东西的。
汾阳王妃闭了闭眼睛:“事情到底能坏道什么地步?”
“怕是要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了。”林先生并不讳言,在平时他的话不多,但是在这个时候,就现出了他的头脑清晰来:“王妃,金东跟老六只怕都把王爷供出来了。”
事实上,正如汾阳王妃所考虑的那样,苏家人的本事从这两年的事就能看出来,在他们的手里,哪怕是金东和老六扛不住才是可能性大一些的。
淳安听的似懂非懂,但是却也明白若是金东跟老六供出汾阳王来事情会糟糕到什么地步,她失声道:“那还不快些想法子,一定不能让父王认下来!”
“不!”林先生断然摇头:“要让王爷认下来,因为人证物证俱在,王爷否认只能是欲盖弥彰,更加危险!”
淳安的心弦猛地拉紧了,她过度激动之下站了起来:“这怎么行?!”
还是汾阳王妃要镇定许多,她冷然喝止了淳安,朝着林先生看过去:“还请先生指教。”
林先生在她嫁过来之前就已经在汾阳王府了,跟着汾阳王的时间最久,也最得汾阳王的信任。
关键的是,林先生对当今圣上的心思摸的也很准。
这也是为什么林先生在府里一直都是上宾一般,得到分外优待的缘故。
林先生语气平缓:“王爷想必已经心中有数了,现在是王妃您这里,您得带着姑娘进宫一趟。”
淳安郡主已经不是郡主,可邵文勋在之前就已经被处死了,并且御赐了他们和离,也不能称呼邵夫人,林先生在称呼的问题上有些犯难。
不过汾阳王妃显然也不会抠这些小问题,她吸了口气:“先生尽管指教,我洗耳恭听。”
宫中的汾阳王已经汗透衣衫。
他跪伏在太极殿前头的广场上,此时此刻心中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冠上珠华 第九十章·豁出
天气寒冷,汾阳王养尊处优,已经许多年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了,很快就有些体力不支,有腰酸背痛不说,冷气也一直从脚底板冒上肩头,让他忍不住直打哆嗦,猛地打了个喷嚏之后忍不住晃了晃脑袋,浑身上下都酸痛无力。
可他没心思抱怨这些,听见了前头有动静,立即精神一振的朝着前头看去,随即就看到了首辅杨博和次辅许顺他们真几个人出来。
遇上这种事儿,皇帝身边这帮心腹们向来是很知道避嫌的,一见他跪在这儿,高宁就急忙跟杨首辅请教:“这次已经定了要赈灾了,之前工部督造河堤的这个案子,您看......”
杨博等人装作没有看见跪在地上狼狈的汾阳王,很快就越过了他走远了。
汾阳王松了口气。
他再如何也是天潢贵胄,哪里受得了被人围观这样狼狈的场面。
垂下眼,他心里不自觉有些烦躁,口干舌燥的等着里头元丰帝的召见。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心里已经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只觉得每一刻都像是煎熬,半响之后,他才听见里头又有了动静,忍不住抬起头来。
夏公公恭敬客气的过来请他:“王爷,圣上请您进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其实是有太阳的,可他仍然觉得冰冷刺骨,勉强朝着夏公公点点头,鼓足了勇气跨进了元丰帝的书房。
元丰帝正伏案看奏章,汾阳王浑身是冷汗的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圣上,低垂着头心情紧张。
元丰帝抬头看他一眼,挑了挑眉,将手里的奏章拿起来看着他问:“皇兄来了?知道这是什么吗?”
那是一份奏章,哪怕还不能确定上头的内容,可汾阳王已经心中已经开始发冷,他脑子飞速的转动,被御书房的龙涎香熏得有些头晕,而后他忽然咬牙跪了下去:“圣上,臣有罪!”
很长一段时间元丰帝都一言不发,屋子里充溢着令人难熬的沉默和压抑,汾阳王觉得自己已经要喘不过气了,撑在地上的手也在不自觉的发抖。
好在,这样僵持了半响之后,元丰帝终于有反应了,他轻轻嗤笑了一声,很随意的靠在了椅背上,哦了一声,淡淡的问:“皇兄何罪之有?朕还未跟你说,这里头写的究竟是什么呢。”
汾阳王的心已经悬在了半空,后辈也完全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忽然咬着牙磕了个头:“圣上,臣正有一件事要跟您说!”
元丰帝将奏章往桌上一扔,终于有了几分认真:“好啊,你说说看。”他说着,冷笑了一声:“朕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值得皇兄这样慌张。”
汾阳王真满脸苦涩:“臣有罪,臣收了承德知府五万两银子......”
元丰帝挑了挑眉:“就只是这样?皇兄,你知不知道这封奏章里头写的是什么,又是谁写的?你若是不知道,朕就让你看看清楚。”
他说着,将奏章扔在了汾阳王面前。
汾阳王颤抖着手捡起来展开一看,顿时连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毫不迟疑的以头抢地:“圣上,臣死罪!”
“你也知道这是死罪!”元丰帝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目光阴沉冷漠:“苏家不过刚复苏,他苏嵘也不过就是拿了个承德卫指挥使的位子,怎么就能让你穷追不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还折损兵将,不顾国本,就只为了要他的性命?!一地知府,你可随意驱使,皇兄,你真当朕是聋子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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