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火器称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顽城
金士麒不禁赞叹:“嗯,此计还算妙啊……俞咨皋这佬儿倒是鬼精!”
“此计嘛,已被荷兰鬼识破了。”刘东升毫不留情地说,还一耸肩膀。“那帮红毛鬼,虽然跟海贼也不少争斗,但关键时刻还是沆瀣一气、坐同一条船……将军爷,怎么跟你解释呢……”刘东升挠挠脑袋,心想金士麒太年轻,怕他不理解这复杂的利害关系。
金士麒点点头,“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刘东升瞪大了眼睛,琢磨着金士麒的话。半晌之后才点点头,“小爷,这话说得太好了……你是从哪儿读来的?”
“是我想出来的。”金士麒一挥手,“荷兰人又怎样了?派船去福建助战郑贼?”
“没。”刘东升摇摇头,“他们却派船来广东,冲我们来了!”
“来……广东?”金士麒惊闻,“是……为了我?”
“还不清楚。”刘东升急忙说。他也只得到了些模糊的消息——广州这边某些海商得到内线传言,荷兰人派了一支船队向广东来了,而且绝不是为了和平而来的。至于荷兰人的具体兵力和意图却一无所知。以这时节的季风估算,最多三五日就会抵达。
“三五日!”金士麒怒吼,“如此紧要,你不早说!”
“爷,卑职也是今晨才得到消息,饭都没吃就赶来告知你。”
这一刻,金士麒浑身血脉贲张,右眼嗵嗵乱跳。他这次名义上是去进攻福建海域的贼盗,以显示两广官兵的实力。但其实是与西班牙人合作,要把荷兰人驱离台湾。
从柳州到广州,再到靖海和澎湖,最后才抵达台湾大员城。总计数千里航程。如果远征军在海上遭到拦截,或者漫长的补给线被掐断。都会导致全军覆没的悲剧。因此这是一场非常艰辛、凶险的远征。金士麒一直担心与此,他甚至做过很多的噩梦,譬如一个人住在小岛上钻木取火啦、小瑶被红毛鬼抢走啦、大船进水不停地舀啊舀啊舀……
但人算不如天算,荷兰船队竟直奔广东而来!
莫非对方已得到了情报,来截杀他?对方是要在外海伏击他?还是直攻入广州内港来?或者只是威慑他?
更要紧的是:金士麒的快船编队,面对着荷兰人的欧洲帆船编队,胜率又有几何呢?
说句实在话,金士麒心中也没底。
不知不觉。金士麒的船队已经抵达广州内河。靠岸之后,便有丁老西和西班牙人的代表前来迎接。金士麒忙召集他们和所有军官们,商议海上局势。只可惜当前情况不明,各部只能严阵以待。
金士麒本想派出几条小船出海探查军情,但他到了广州就是“客将”,必须严格遵照当地军政机构的指令行事,绝不能私做主张。否则一个不慎。就会犯下纵兵之罪名。大明朝向来对武将有所忌惮,对于出征在外的将领都如同罪犯一般监管,金士麒万不敢犯禁。
当日中午,金士麒便前往分管广州府周边的“岭南兵备道官衙”报道。他还试图打探荷兰番贼船队入犯广东之消息,岭南道的几个主官却全都一问三不知,什么荷兰人?什么海贼?不是赶走了吗?
有人还笑他:“金将军。你问得太唐突了。咱岭南道管的是陆上军情,那海上之事可不归咱操心。”“你们别留府城太久了,兵多添乱!还是赶紧出港去吧。”“呀,到中午了!金将军呀,咱门去喝酒吧……”
金士麒很是无奈。便报请水营部队明日就改往屯门,向他的临时挂靠机构“巡海道”去驻扎。
负责监管广东海防的“巡海道”并未设立于广州城里。而是位于珠江口的屯门镇。其位置就在后世香港的西北角,与澳门遥遥相对。那屯门镇是广州的“外港”,曾一度是繁荣的外贸中心。最近几十年澳门兴起了,代替了屯门的商业地位,但屯门仍是珠江口的一处重要港口。
金士麒又请人去丁老西宅中送了名帖,敬告傍晚就去拜访他老人家,呵呵。一想到几个时辰之后要与亲亲小瑶妹子重逢了,金士麒开心满脸霞光。
……
当日下午,金士麒抵达了广州新荣船场,去检查柳州水营的几条大船。那几船都是提前半月就抵达了广州,进行各种修缮工作——
4条飞鱼级三体快船:延长桅杆、加装抽水筒、改造帆装。
武腾号大福船:船体加固、船壳防锈、树立新桅杆。
时隔两月,武腾号已是焕然一新,犹如一尊重新武装的战神,缓缓地漂浮在江水中!那船体水线下面铺钉了一片片铜板,被波光照耀得明灿灿的。那甲板上三根大桅杆直刺苍穹,护栏、望楼和艉楼全都油漆一新。两侧船舷上各开了8个方形大舷窗,那是仿造西洋风格设置的侧舷炮位。
半年前,几家广东卫所曾在澳门重金打造了20门“红夷”火炮。其中半数在浔州战场上沦落贼手,又被金士麒缴获。金士麒本答应还给广东朋友的,但随后又提出了附加条件——把全部20门火炮都“借”给他半年。广东朋友原本就欠金士麒很大的人情,金士麒又许诺了一些“手续费用”,这就让人无法拒绝了。
金士麒大炮到手,便把其中4门“红夷”炮分给三里营炮兵,其余16门全都抬上了武腾号上。这大船便成了明国军队序列中首屈一指的“火炮战船”。
如今,武腾号和几条飞鱼快船都已经改造完成,再进行一番检验和试航就能交工了,不会影响到水营的出征。金士麒心中安稳了许多,便与新荣船场的老板和几位大匠攀谈起来。
柳州水营的几十条“天野级”河船就是从这家船场引进的。包括船只图样、技术、设备,甚至还有40多名广东工匠前往藏宝港工作了整整一年,因此宾主之间非常熟络。金士麒与几位老朋友谈造船,谈行情,谈三体快船的战术特点,谈西洋船只的修造技术,谈笑风生很是欢愉。后来谈及到当今海上局势,那船场老板才黯然叹息。
他说这几年海上局势紧迫,广海船运已是一蹶不振,咱这船场的生意也深受影响。当年市场繁荣时,那造船的、修船的络绎不绝,这几百步的江岸上停泊的船只层层叠叠那个壮观。可是将军你看,现在这河边只剩了十几条船,其中半数还都是你柳州的……
说道动情处,那新荣船场的老板和下属们不禁深深拜向金士麒。都说等到金将军出征之后,他们一定要日日拜菩萨、祭妈祖,保佑金将军一帆风顺旗开得胜威震海疆满载而归……咱广东的商家船家都指望将军你啦!
金士麒顿感觉压力山大。
胜利谁不想要啊,但此次出海作战绝非易事。
金士麒正要借机询问此次的“修造费用”是否能打个折扣,或者加送几十匹帆布什么的。忽然,从不远处跑来个管事。那人捂着脸冲船场老板哭喊道:“东家!那死军头又闹起来了,还打了人哩!”
“那蛮子,没银子还想要领船?真是没天理了!”船场老板怒道,他瞥了金士麒一眼,“幸亏有金将军镇在这,替咱小民做主!”
金士麒眉头一皱,便明白这船场跟别家有了纠纷,竟想借助他的虎威压场面。他微微一笑,问:“什么人?”
那老板见金士麒接茬了,顿然笑得灿烂如花,忙说:“回大将军,那厮名叫姚守义,是广海卫的小千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明末火器称王 第250章 望海相会
金士麒与众人来到新荣船场的东船台,只见船台上架着几条旧船。
那几条船不晓得是隆庆还是万历年间的老古董,相距很远也能嗅到一股子的腥腐气息。再走进一些,只见那些大小不一的船体都乌黑油腻,刚刚刮掉攀附的贝壳和海草,又打补丁似的新装了几块船板。但那些船上的竹帆却都是新换的,颇有一种“老树开新花”的强烈对比。
就在船台下,一个汉子正与几个船场差办吵闹,那正是老熟人姚守义了。
姚守义浑身的衣衫虽陈旧,却也是头顶官帽腰悬铜牌,臀后还悬着一口长刀,一副威猛的武官装束。但他却被几个差办扯着衣服,好似做贼被抓一般,更是凸显其狼狈。
“就是他!”那船场管事的家伙指着他蹦高吼着,“他来修船,工费也不给就要领船出场,还打人哩!”
金士麒身边的船场老板也喊道:“广海卫的军爷有什么了不起,就能明抢吗?岂不知咱家是与巡海参将爷做事的!”
金士麒淡然一笑,他知道姚守义的性子最是淳朴憨厚,若说他无辜打人,那是断不可信的。这船场诸人无非是要装可怜,恶人先告状罢了。
姚守义转身看到金士麒,便是一惊。他忙走过来抱拳深拜:“卑职姚守义,见过金将军。”
金士麒忙搀起他,“姚兄,别来无恙!”
新荣船场家主仆却是一愣,没想到金将军与这姚守备竟是旧相识,他们不禁尴尬对视一眼。
那姚守义愣愣地站在金士麒面前,嘴里胡乱敷衍了几声,一张大脸忽然红了起来。他嘟囔着:“金将军。卑职有愧于口……”他目光闪烁不敢看金士麒,半晌才低声说:“你那银子需要再等等。我才凑了70多两……请再宽限我一年,明年开春,本息共120两一并还给你。”
“什么银子?”金士麒一愣,这才想起还有一笔“应收帐款”呢。
一年前。这姚守义冒犯了岭南道衙门,金士麒曾替他垫付了100两的“打屁股银”。姚守义是个直肚肠的汉子,便立下字据要还他银子,还许了每年一成的利息。这些银子对金士麒不算什么,但对于姚守义来说却如大石般压在肩头。他虽然身为水营守备,但不擅经营。更不曾贪墨,省吃俭用一年也没凑够银子。
“这个不急。”金士麒忙叉开话题,“姚兄,你不是广海守备吗?怎么他们称你‘千总’?”
姚守义轻叹一声,“俺糟了小人,被降了一级。”
“呃……这个咱也不提。”金士麒又绕开雷区。询问姚守义为何在这船场里吵闹,连衣衫都被扯开了。
姚守义狠狠瞪了船场老板一眼,神色更是黯然。他嘟囔着说了缘由——原来姚守义从福建调到广东来,也曾想干一番功绩。只可惜他所在的“广海卫”是个老大陈腐之所,一没火炮二没银两,更没有合格的水手兵士。他旗下的十来条船只也都破旧不堪,除了几条小舢板还能下水。稍大些的船只都坐了底,泡在海水中滋养鱼虾,成为了钓鱼的好去处……
姚守义不甘心啊!他自处奔走,向上级请军饷,结果像个皮球一样被广海卫、巡海道、岭南道、广东都司踢来踢去。后来姚守义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结果遭了屁股一顿暴打,虽有又被降职为千总。
这件事被当作笑谈传开了,但不久之后姚守义却时来运转——他是个天主教徒,澳门的葡萄牙教会和一些本地商人先后来看望他,并对他表示同情。
广海卫就位于珠江口的西侧。与澳门临近。葡萄牙人很想在身边扶持一个自己人。但葡萄牙人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支持姚守义,否则会遭到明廷的忌惮,他们就联合一些商人暗中筹集了一千两银子给姚守义。
姚守义手头宽裕了,便从广海卫的破烂堆里挑了5条尚未烂透的破船,拖到了新荣船场来大修。数月之后他来领船。新荣船场却说修理费高达三千两,一定要付足余款才放行。姚守义当然不干了,说好的价钱哪能说变就变?即便有变化,又为何不提前通知咱?新荣船场则解释说早就通知你广海卫了,你卫所将军已经点了头,只是你姚守义没得到消息罢了,谁让你只是个小千总呢。
再之后嘛,就开始吵架。
金士麒点点头,心想双方都有些道理。只是一千两变成三千两有些不可思议,恐怕有些蹊跷,恐怕又涉及了幕后某些人的利益。想当年龙武水师造船运粮食,价格也是这样翻着番地增加,之后才有龙武水师上一代将军们积累的财富。看来大明帝国南北东西都是一样一样的啊……
望着姚守义这大个子,金士麒却很感慨。他这两年走南闯北接触的明军人物,若非迂腐无能冥顽不化之辈,便是安逸享乐贪婪狂妄之徒。说句杀头的话,大明朝无论败于建奴还是沦于贼叛都是顺理成章之事。
但就如黑漆漆的夜幕中有星辰闪烁一样,在陈腐的明军之中也不乏姚守义这样的有胆识、有抱负的军将,让这老大帝国尚有一丝希望。姚守义已经把几条老破船拖上岸,修补了船体并换上了新帆,给了它们新生命。
金士麒暗下决定,绝不能让这几条船困在这里!
但金士麒也不想用银子解决问题。之前那一百两的恩情就已经让姚守义寝食难安了。若是再抛出二千两来,姚守义一定会难以承受,进而心生哀怨和悲戚,会疏远或怨恨金士麒……这就是“大恩若仇”的道理。
金士麒转过身来,对新荣船场老板灿然一笑,“张老板你我情谊深厚,这姚千总亦是我旧友,看来这和事佬我是做定了。”
船场老板忙陪笑着点点头。却低声说:“金将军,借一步说话……”他们走开几步之后,那老板却低声道:“将军爷,说句实在话,这根本不是银子的问题。是有人不想让姚千总得到这些船。”
“谁?”
张老板面露难色。最后还是说出了名字:“你自家人……丁公。”
……
当天傍晚,金士麒便带着黄宽等人去拜访丁老西。
丁老西早先传了话来,不想在家宅中与金士麒相见,而是相约于一间名叫“望海阁”的酒楼。望海阁名字虽大气,规模和档次却很寻常。只是它位置很好,就坐落在城南江边。从珠江口驶入广州内港的船只都能饱览无余。
“望海阁就望海阁吧,只要有小瑶在,哪怕沙县小吃兰州拉面馆也成啊!”
金士麒一路上都在想着小瑶……她外公丁老西,这老家伙干嘛要干涉广海卫的修船事宜呢?他无聊吗?虽说丁老西确实有这份操纵能力,但他动机何在?是害怕广海卫复兴之后干涉他走私吗?或者与广东海域最近的局势有关?
……
马蹄阵阵,车轮滚滚。不知不觉已抵达了望海阁。
虽然广东政坛、军中、道上人物都知晓了金士麒与丁家姻亲之事,但金士麒此次来广州还涉及到一些海外干系,所以他还是尽量低调,车驾上并没有打出巡海参将的旗号。
丁老西也很低调。那望海阁位置偏僻,规模比现象的还要小,也没有灯笼花卉装点或者鞭炮齐鸣或者美女迎宾……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只有几个干瘪老仆候立在堂前。他们见了车马便迎上来。把金士麒和黄宽等人请入堂中。
小小的望海阁已经被丁家包下来了。
宽阔的内堂中,候着十来个爷们。
那些个男子早就恭候在堂中,见了金士麒便笑吟吟地迎上来相见。这些人年岁多时四五十岁,或者身材富态,或者眼神精光,或者面色雍容,或者气宇轩昂……金士麒听黄宽介绍过,丁老西属下有“四大统领”和“十大掌柜”分管其各项业务——有的负责马尼拉航线,有的负责江西湖广,有的负责船队建设。有的负责沟通官场,有的负责铲奸暗杀……这些大人物几乎全来了。
他们见了金士麒,皆向他深鞠相拜。虽然鞠躬的角度有深有浅,笑容有浓有淡,都是一番熟络亲切的样子。他们都说早就盼着今日相见。恨不得跑去广西为金将军效力,金将军果然人中龙凤,生得人杰地灵,丁爷得此贤婿真是家里冒青烟……小小的堂中欢声笑语一片和睦。
这些人虽然都是独当一面的大角色,但他们的身份是平民商户,见了金士麒这朝廷命官跪下磕头也是应该的。金士麒忙一一回礼,并谦委道:“今日乃是私家相会,诸位都是金某叔伯之辈,莫要折煞金某了。”
忽然间,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群软骨头,见了官爷就腰板绵软啦。”
丁老西出场了。
金士麒去年与之分别时,丁老爷子还是一身囚服满面苍凉,死里逃生地从小船跳上河岸。他此刻却一身金花黑缎子,气定神闲地从内堂中踱步出来,满面的红光逼人,好似刚吃了几斤人参似的!他人还未走近,便有一股劲风涌来,堂中的百根蜡烛就被吹灭了三十多。
金士麒忙迎上来以晚辈之礼拜见丁老西。没想到丁老西却挥挥手,“承不起!听说你入主了什么卫指挥使,又当了巡海将军了,好不威风嘛!”
金士麒深知这老家伙的生性,便赔笑道:“若没有外公奥援,又岂有小子今日。”说完,便又是一拜。
“你知道就好!”丁老西这才面露善颜,还携了金士麒的袖子指着堂中诸人一一介绍。
但忽然间,金士麒看丁老西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不是小瑶妹子,却是个男人。
那男子年不过三旬,身材瘦小精干,黑黑的脸皮高高的颧骨,看起来就是脾气很坏的样子。但他随即把手中提起了一只铁烟斗,吧嗒叭嗒地抽了起来。在弥漫的烟尘中,那人用一双晶亮的眼睛瞄着金士麒,那凶狠的目光好似能看透金士麒的内衣。
“他竟然在吸烟啊……”金士麒惊呼!
金士麒虽没烟瘾,但这是他两年来遇到的第一个用烟斗的家伙,真让他倍感亲切。难道天启年间,大明朝就已经有烟草了?烟草生意,是不是也可以发展一下?不知道培养市场是否费力……
金士麒正兴致勃勃地想着,那抽烟斗的黑脸汉突然吸了一口烟气。他瞥着金士麒,却问丁老西:“丁公,瑶妹妹所许之人,就是他?”
此人说话放肆!
丁老西却不动声色地回望着那人,“怎样?你不是想见他吗?那就认识一下吧……”
丁老西话还没说完,那黑脸家伙却吐了个烟圈儿,冲金士麒嚷道:“咱姓刘,海上朋友尊我情面,称我一声‘刘香佬’。”
金士麒心头一凛,目光如炬。“那我还是称你一声‘贼子’吧!”
明末火器称王 第251章 海上火起
刘香佬,海贼,悬赏八千两。
金士麒早就听闻过此人。刘香佬是广东新安县人,是丁老西的老乡。他此前只是当地的小贼寇,4年前被丁老西联合广东水师追剿,把他的几条小船烧个精光。刘香佬逃至福建并依附了当地的海贼势力,重新拉起了队伍。直至2年前,郑芝龙联合了福建所有的海贼首领结盟,号称“十八芝”兄弟,这刘香佬也名列其中。
如今郑芝龙集团垄断大明东南沿海,这刘香佬也借势壮大。他的发展方向就是其老家:广东。
按理来说,刘香佬与丁老西是水火难容啊,他们二人怎么会混在了一起?而且很亲切的样子,几乎手拉手呢。
“我还是称你一声‘贼子’吧!”金士麒笑吟吟地说。无论你们有何勾当,金士麒作为朝廷命官要表明他的态度。贼子,你笑得再甜也是贼子!
满屋子的人注视着金士麒的神色,气氛有些紧张。只有丁老西嘿嘿一笑,“士麒!刘香佬今日是我堂上客,你可莫怪。”
“不怪不怪。”金士麒忙道:“外公你结交五湖四海,便是郑芝龙亲来,又有何稀奇?”
刘香佬大大咧咧地走上来,捏着烟斗喷了一口青烟:“金士麒,这名字我听闻已久哇!想不到却在这里相见,而非在大海上……这算你运气好吧!”
金士麒懒得跟他斗嘴,却迫不及待地问:“敢问,这烟哪儿买的?”
“这个你认识?”刘香佬惊问,便说当然是从荷兰人那里得到的,最是珍贵不过。他见金士麒双眼放光很感兴趣的样子,便更得意了。他说这烟草乃是海外来的神秘香料,有提神醒脑健胃消食补肾之神效,还能治疗口臭!
一提起荷兰人的商品,刘香佬就神气得不行。把时下的稀奇玩意连样儿地讲述,什么千里镜、自鸣钟、牵星仪、象牙犀角大炮玻璃瓶,他还掏出一串五彩玻璃珠子晃来晃去,无非是宣扬荷兰人的货物精怪、荷兰人之坚船厉炮云云。这些资源都掌握在海贼集团手中,如今福建海贼联合荷兰人垄断了东南海洋,便是独霸了大明朝出海渠道。
“金参将,听说你也造铳铸炮。那我给你看一件宝贝。”刘香佬收起玻璃珠子,又美滋滋地把手探入裤带……“哗”地掏出一杆黑漆漆的手铳。那手铳长不过一尺,精铁打造的机件严丝合缝,乌木的铳体上还鎏着金,甚是精美。
“这也是荷兰人哒!”刘香佬的手指搭在扳机上,把黑漆漆的铳口在诸人面前晃来晃去。
丁老西属下的诸人皆惊。只有金士麒竟伸手来摸,喜滋滋地喊道:“送给我的?”
“找死!”刘香佬一把扯回火铳,“这乃是最新式的‘自发火’,无需点火绳,我啪嗒一声就蹦死你!”
言罢,刘香佬竟把火铳直抵在金士麒的面门上。在场的诸人顿时“哇”地一片惊呼、斥责!这一次连丁老西也看不过去了,疾声吼道:“刘蛮子!”金士麒身边两个亲兵身子一矮。就要扑上去……
没成想,金士麒却伸出手,一把将火铳夺了下来。
空手夺铳啊!
“蠢物,你没上弦还啪嗒个屁!”金士麒冷笑道,把那火铳轻轻握在手里。刘香佬跳冲上来就要抢,金士麒便毫不客气,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刘香佬大吼一声要跳起来拼命,颈间已被两个兵士用刀抵住。
这刘香佬名声虽大。拳脚功夫却很差劲嘛!
金士麒指令亲兵,“不得鲁莽,快搀他起来。”金士麒娴熟地拧开火铳的螺钉看了看,然后拿在手上转了几个圈子,很是娴熟的样子。“也没装弹嘛!”
此刻的丁老西却坦然地坐在堂中的太师椅上,对这场争斗视而不见。他那十来个属下人也都不作声,好似在看一场龙蛇相斗的好戏。金士麒心中却想:这丁老爷子出名的鬼精。今日刻意安排这番相见,他又图谋了什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