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影梧桐
“没什么变化,不过北洋第一师显然已经得到了警告,现在有些混乱。”
长城沿线的守军是何宗莲的第一师,但从辛亥革命后,第一师的境地一直不好。在前清时期,第一师虽然属于北洋集团系列,但何宗莲及部队的高级军官和袁世凯之间的关系并不密切,相反和满族亲贵之间的关系很好。之所以能得到第一师(原先为第一镇)这个番号,就是这个原因,而且军械、粮饷、补给都是各镇中最好地,什么装备都是优先装备。同时,在第一师中满族官兵比率是除禁卫军之外最高地,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也和袁世凯并不一条心。
袁世凯组建北京政府后,第一师处境尴尬,何宗莲等人并没有得到袁世凯、段祺瑞等人的信任,北洋系统高层曾经多次谋求换马,用他人取而代之,但考虑到第一师地军官结构,没有贸然下手。但第一师的日子也不好过,一方面失去前清时期的宠儿地位,无论在军械还是物资补给上都远远不及袁世凯的几个心腹师(特别是第三师和拱卫军),甚至连军饷都要拖欠。按照袁世凯的脾气,本来是要借镇压二次革命之手消耗第一师的实力的,但由于第一师数月没有发饷,指使他们需要一大笔开拔费。袁世凯囊中羞涩才没有付诸实施。另一方面,第一师地满族军人已在民国建立后陆续被清理出了队伍,再加上历经山海关大战,第一师是北洋军主力师中缺编最严重的部队,额定编制5000多人而实际只有000余人,仅略多于国防军中诸如2旅这样一个的主力旅,并无多少威慑力。
何宗莲接到陆军部要求其加紧战备,防御国防军进攻的电报时。没有放在心上,他和几个心腹商议的结果是,无论是秦时竹还是袁世凯打赢了,第一师都没有好果子吃,自己现在是姥姥不爱,舅舅不疼的地位,除了自保,别无他路。
“师座。不是我泄气,咱们都不能按月关饷,如何能让弟兄们卖命打仗。”布置防御时,何宗莲的作战计划还没有提出,下面就已是一片怨声载道。
“不给钱难道就不打仗了吗?”何宗莲虽然用的是质问地口气。但从神情上来说,更像是疑问句。也亏了何宗莲个人不太重钱财,能与部下共甘苦,因此勉强维持着军心。
“师座。不是弟兄们不肯打,这仗没法打啊。”说起打仗,下面都是一片叹气之声。
“咱们不是没有和国防军交手过,结果怎样?诸位一定还记忆犹新吧。要是按月发饷,弟兄们也不是孬种,可以和对方一拼。可眼下,装备装备不如人家,钱又没拿到手。我们凭什么干?我们就是给袁世凯这个王八蛋卖命,将来也没有好果子吃。”另有一人站起来发言。
“对!”下面人随声附和,“袁世凯不是个好东西,不值得为他卖命。”
“胡闹。”何宗莲拍了桌子,“你们还像是国家的军人吗?虽然现在民国了,但是我们依旧要效忠国家,效忠政府。”
“师座,算了吧!咱们算是哪门子效忠?你贴上去人家都不要。这滋味难道还没尝够?再说了。人家护**也不是反对国家,反对政府。人家通电中说得明明白白,只为讨袁,实践五族共和……”
又是一番争论……第一师的作战会议,开了整整一个小时,只字不提如何防守,相反却在自身退路和未来问题上争吵不休。
“报……报告师座,护**……护**打来了。”
“来了,这么快?”何宗莲大吃一惊,“谁的部队?孙烈臣的6师吗?”
“正是他们。对方带来了书信,请师座过目。”
北路军和东路军一样,也遵循了先礼后兵的招数,以讨袁大义为号召,要求第一师临阵倒戈,共同讨袁,如果不愿意,可以在解除武装后向护**投降,护**保证他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待护国战争结束后,根据不同的选择决定各自地取向。愿意留下的,由护**量才录用,愿意自谋出路的,由护**发给路费及北京政府拖欠的军饷,限时个钟头答复,否则视为拒绝一切方案,与护**为敌。于是,作战讨论会又变成最后通牒的讨论会。
“师座,这讨袁不是件讨好地事情,没必要给他们做炮灰,至于投降,也是万万使不得。此间近万将士,岂能一枪不放就束手归顺?传出去太丢人了,即便人家肯收留我们,将来的地位还是如同现在袁世凯手下一般受窝囊气。”
“你有什么好办法?”何宗莲没好气地说,“打也不行、降也不行、反戈一击还是不行,你到底什么主见?”
“我,还是一个借字,告诉对方,我们愿意让出通道让他们去北京城,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至于将来怎样,将来再说吧。”
“此计大妙,既可免惹火烧身,又可免错形势。”一帮人附和。
“师座,这是对方地答复,说可以借道给我们,但不论是倒戈还是投降,请恕他们难以办到。”孙烈臣胸有成竹地指挥部队进入预定阵地,在最后通牒还有5分钟到期之时,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我。”孙烈臣一,哈哈大笑,“很好,很好,长城沿线不战可下。”
“师座,对方这么爽快地答应,上去有些不合乎情理,莫非有诈?再者,纵然对方真的肯借道,也只能过去我军目前所部人马,后勤、物资仍旧卡在这些个关口上,对方或是勒索,或是刁难,对我们的后续作战都是相当不利,万一有个变数,我军便会因对方关门而堵在里面,腹背守敌可谓大患……”
“你想的不错,说的也不错。”孙烈臣还是那副笑眯眯的神情,“但这些我都已经考虑过了,我要的就是这效果,咱们来个计上加计。”
下午五时,按照约定,军列缓缓地通过长城关口,在第一列军列两旁,还走着长长地两溜骑兵部队,孙烈臣端坐在马上,细心地观察着长城各关口地守军的情景,北洋军士兵虽然也端着枪煞有其事地守备着,但孙烈臣敏锐地出,对方的士气并不高,很多士兵都是无精打采地在站岗,和自己手下那种朝气蓬勃的模样完全不能同日而语,这种部队要是能打胜仗,才真有鬼了。
“孙将军,久仰久仰。”何宗莲带着一干亲信,已经等在了前头,在接头人的介绍下,和孙烈臣寒暄起来。
孙烈臣脸带微笑,同样也是“久仰久仰”之类的客套,双方彼此心照不宣地一笑。孙烈臣诚恳地对何宗莲说:“此次奉命讨贼,是为国家前途着想,秦大帅不愿国家中枢掌握在如此奸诈之人手中,故而举义旗。何将军何不共赴大义?”
何宗莲尴尬地咳了一下:“我等军人,以守疆卫国为己任,将军在中、俄大战中之行为,弟极钦佩。袁世凯何许人也,某也清楚,但是非公道自有人心,我等只需谨守本份就好。我肯借道,非是赞同你等的行为,而是不忍两方军人为一不相干政治目的而自相残杀……”
国势 第205章 接踵而至
第205章 接踵而至
孙烈臣心里暗笑,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何兄此言,见识高深,弟极佩服。此番借道,为的是除国贼,兄虽未身体力行,但亦是有功于国家,有功于人民。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此时军列已经完全通过关口,慢慢停了下来,孙烈臣一挥手,手下迅速拉开一节车厢的车门,上面装载了不少军械,得何宗莲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何兄,此车厢上有步枪000杆,子弹20万发,手榴弹200余箱,算是我方对借道的感谢,还请笑纳。”
何宗莲走到跟前,随手提起一杆崭新的元年式步枪,烤蓝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他拨动了一番,对着远处瞄了一下,赞叹道“好枪!”
孙烈臣微微一笑,鱼儿就要上钩了。
撬开了子弹箱后,何宗莲手下掏起一把黄澄澄的子弹,得他频频点头,得出来,对这份礼物相当满意——那就搬吧!
着热火朝天的场面,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双方亦有模有样地寒暄起来。
孙烈臣凑到跟前:“何兄,在下还略备薄礼,放在指挥车厢上面,算是给各位的见面礼。”
何宗莲口里直说:“有劳孙兄费心了,岂能无功受禄?……”
何宗莲倒是目不斜视,可他手下如同闻到了腥味的馋猫,眼珠子早就滴溜溜地直望车厢那里瞟,孙烈臣大喜,事情有八分成了,趁热打铁地说:“何兄若是信不过我,只派副官前去即可。”
“这……”何宗莲犯了难。去吧,担心有诈,不去吧,又堕了面子,委实两难。
手下跃跃欲试,自告奋勇道:“师座,我去。”
“我们一起去吧。”何宗莲想着也不能在部下面前露怯,再说。周围一圈全都是自己的部队,怕什么?于是,他便和几个高级军官随同孙烈臣等人一起登上了那节车厢,何宗莲在登车的一刹那间曾经略有怀疑,但想想刚才对方已经送了自己一车皮军火,诚意很足,来是自己多心了。
果然,指挥车厢正中有一张茶几。上面放着几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了盖子,放射出黄澄澄的光芒。
“何兄请,那些小盒子中,个头最大的是送给何兄地。其余几个盒子是送给其他几位兄弟的,区区薄礼,还望笑纳。”
众人放眼一,眼都直了。盒子里不是他物,正是金条,何宗莲的盒子里比他人稍多几条,但最少的也有四五条。事到如今,何宗莲等人所有的戒心都没有了。口里虽说:“那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朝桌子走去,手也伸向了盒子。
老话说得不错,贪婪使人忘却危险,何宗莲等人已经数月没有关饷。到钱就如同饿虎到了山羊一般,岂能放过,但正是这几根金条,让他们抱憾终生……
几个人的手才刚刚摸到盒子,就听见几声“不许动,举起手来”的大喝,仿佛如同变戏法般,从角落中跳出来几个大汉。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何宗莲等几人。
何宗莲愤怒了。转过头质问孙烈臣:“孙兄,你这是何意?我好心借道给你。你反倒如此对我。”
“兵不厌诈!何兄,我实话告诉你,道我是要借地,你的关卡我也是要的。兄弟出此下策,对不起你喽!”
“你……”愤怒的骂声还没有出口,大汉们已经一拥而上,将还在做着发财梦的几个军官和何宗莲一起捆上,此时此刻,在车厢外面茫然不知所措的第一师卫队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搞定。
“好,立即按照预定方案行动,夺取所有阵地,能不开火就不要开火……”孙烈臣见状,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事先没有防备,再加上指挥官被擒,北洋军彻底失去了组织和抵抗能力, 除了个别地方,个别阵地发生小规模的交火事件,其余北洋军官兵在听到指挥官被拿下和对方保证不伤害他们,并且会就地发放拖欠军饷的保证下放下了武器投降。
“师座,花20万大洋买长城关卡,大帅会不会怪罪?这可是咱们进入京畿地区后地后勤经费啊!”孙烈臣也真不含糊,留下了一个团的兵力负责发放军饷,就地遣散愿意回家的士兵。
“不会的,花20万买到了阵地,还附加这么多军火,我们值了。不信我给你打个赌,大帅要是知道咱们花了这钱办成这么多事,又没有弹药消耗和人员牺牲,肯定乐得合不拢嘴。”
秦时竹收到电报后,果然如孙烈臣所说地,连连称赞孙烈臣做的好买卖,指示总后勤部立即再调拨大洋20万用于6师地后续作战。
北京城的北大门,洞开了……
就在护**北、东两路顺利进军的这天晚上,古岛一雄、董野长知立即安排孙中山、胡汉民转移到东京去,孙中山要去拜访头山满。一个装扮成中国友人,其实是侵华先锋黑龙会的后台老板地人。
同一天夜里,西路军秘密集结,蓝天蔚完成了战前动员,带领着部队东出娘子关,直扑保定而去。护国战争的烽火,即将席卷整个京畿地区。
北京城的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屋里开始点起了灯,袁世凯静静地躺在病榻上,这个精明强悍的人物第一次被疾病击倒抑或说被心病所击倒。
“前线……前线怎么样了?”
“老爷,您就安心吃药吧,前线由段将军、曹大哥他们守着,保证没事。”五姨太端着药碗,爱怜地说,“老爷要安心修养,等您的病好了。什么乱臣贼子都不是您的对手……”
“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军国大事?”人已经病了,威慑犹在,但毕竟扛不住病痛的折磨,袁世凯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光彩,只能艰难地仰起头,准备喝药。
杨士琦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前线地战局他已经得知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向老头子汇报。他这副病象,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袁世凯仅仅喝了一口药,就已用眼睛的余光到了杨士琦站立一边,他立即转头过去:“杏城,前线地战局……”
着袁世凯询问的目光和五姨太懊恼的眼神,杨士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机械地回答:“大……大总统,您先吃药吧。吃完了药我给您汇报……”
袁世凯心猛地一沉,来前线的局势很不利,杨士琦这种做派其实已经明确无误地告诉了他真实的战况,若是北洋军打了胜仗,杨士琦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他知道,自己就盼着这个消息。
袁世凯胡乱地将药全部喝了下去,怔怔地直问杨士琦:“前线……前线到底怎么了?”
“唐山失守,潘榘楹和齐燮元两个混蛋没有把地方守住。现在陆尚荣乘胜追击,连大沽炮台也已给他们占了,按照这个速度推算,今夜他们就可以通过天津……”
唐山和大沽失守,并没有给袁世凯造成太大地震撼,在他来,这几乎是必定地结果。
“第三师上来了没有?南方地军队什么时候才能上来。”袁世凯挣扎地坐直了身子,用焦急地语气询问杨士琦。
“华甫回电已经让靳云鹏的第五师先期回援。他的部队随后就到,我过来的时候,刚刚接到电报说第五师开始登车,估计明日能通过津浦路北上。至于张勋……唉,他说部队累经大战,尚未休息,粮饷两缺,要求在南京城休整三日。”杨士琦压抑着心中的愤怒。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说道。
出人意料的是。袁世凯居然还是沉住了气,淡淡地说:“什么休整。无非是想借机劫掠几天罢了。”
杨士琦心里一惊,老头子地脑子还是很好使啊。
“李纯的第六师已在和海军接洽,最快明日清早可以登船,不过海军方面煤炭消耗比较大,炮弹也不充足,还要先去上海补给一番,江苏附近洋面的军舰也是如此,都要明日才能动身……第四师今夜从河南开拔,明日可到河南与直隶交界处,最快后天可以赶到京城……大总统,情况就是如此,千头万绪,都是芝泉在总抓,到处调兵遣将,忙得连回报的功夫也没有。我是个文人,并不懂军事,这些部署还能记得住,但打仗就没办法帮芝泉了。”
袁世凯听到如此,心情稍微有些好转,“秦时竹动手是快了点,下手也狠了点,不过我不怕,等我们的部队北上后,就轮到他吃苦头了,暂且让他得意两天也无妨。杏城啊,你肩上地担子很重,里里外外都要抓,真是难为你了。”
听着袁世凯的勉励,杨士琦感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哽咽地说:“累我倒不怕,就是怕我能力有限,误了您的大事,有负重托。这大局,还得靠您来掌舵,只要大总统您身体好起来,十个秦时竹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袁世凯苦笑着,继续问:“和各国方面联系地怎么样了?朱尔典那有消息吗?”
“没有,事务都是外交部陆总长在抓,据说洋人个个滑如泥鳅,没一句真话。”
“连朱尔典也是如此?”
“他也是这样,说什么这是我国内部事务,英国方面不便插手……”
“这帮混蛋,落井下石,平日口口声声友好、合作、支持,关键时刻一个都指望不上。”袁世凯怒极。
“财神爷借款谈判也很不顺利。”杨士琦本来犹豫要不要把全部的坏消息告诉袁世凯,他很怕老袁顶不住压力,一下子就垮了,现在来,老头子的精神还好得很,心里承受能力也比较好,干脆所有的坏消息都说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袁世凯的脸色阴沉地更厉害了,但还是沉住气,咬牙切齿地说:“财政的事情,一定要抓紧,实在达不成借款,就先垫款也行。你回去告诉各国朋友,谁垫款给我,将来我打败了秦时竹,没收了他的产业就把那些个东西卖给他……”
“可……可那些东西都是德国贷款啊……”
“总不至于秦时竹自己一分钱也没有吧,他要是能空手套白狼闹得这么大,我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总统就让给他当罢。”袁世凯算计得倒还真精明,仗还没打赢,已经盘算起别人的钱来。
杨士琦唯有报以苦笑,他自己心里也犯嘀咕呢,中午时分和梁士诒地争执还历历在目。财神爷梁士诒好像对于筹款存心敷衍,动作慢慢腾腾的,催问他的时候,总是推脱说筹款不易,垫支更难,最好就是不要打仗。杨士琦心里一直就没想明白,什么叫最好不要打仗,这仗是我们要打的吗?人家秦时竹把刀架到脖子上了,你还不卖命筹款?再问他秦时竹哪里来的那么多钱,梁财神翻着白眼,说到:“人家有北方实业,有人民银行,咱们有什么?有钱也被那些个人用光了。”
气得杨士琦当场就想质问被谁用光,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火气,阴沉着脸问道:“你说这钱到底给谁用光了?”
“还有谁?”梁士诒双手一摊,“今天买军火,明天购物资,后天打仗,我这个财政部长算是变成军队后勤部长了。杏城,你是明白人,国家财政情况怎么样我不说难道你还不清楚?南方的钱收不上来,北疆的钱咱们没胆子收,关税做了抵押不能动,盐税被熊希龄东挖一块、西捞一把的给弄走了,张謇也不是善辈……借款又达不成条件,你叫我怎么办?”
“就不能找找两行想办法吗?”杨士琦没好气地说,“秦时竹能找人民银行想办法,咱们为什么不能?”
国势 第206章 连闻噩耗
第206章 连闻噩耗
“想办法?什么办法,无非一是借,二是抢……”梁士诒的火气比杨士琦更大,“借我是没办法了,要不让芝泉去抢吧,能抢多少是多少……”
杨士琦楞了,梁士诒怎么这么说话?一点都不像他原来的模样。“怎么叫做借没有办法了,咱们不是在想办法嘛,你也想想办法,政府借钱花还不行?至于抢,我知道是气话,就是芝泉也不会当真,你就别……”
“借、借、借!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什么时候政府认真还过借款了?要不就是借新还旧,本质上都是一样。你知道为什么两行的票子大幅度贬值吗?就是因为政府借钱太多了,为了应付正常的周转,不得不多发行钞票。别国政府都在稳定金融,稳定币值,咱们倒好,政府出面破坏金融,打压币值……”梁士诒怒气冲冲,“你北疆他们怎么做的,为了稳定人民币,政府和银行不惜承担汇兑损失也要拼命把币值拉上来,现在一元人民币已经等于一块大洋啦,可是两行的票子,市场上半个大洋都换不了……再人家借债,八厘的债券大家都趋之若鹜,咱们两分的债券都没人问,为什么?不是我梁士诒无能,也不是他们熊凤凰有办法……”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算我怕了你了……”杨士琦碰一鼻子灰,悻悻然地走了,临走时抛下一句话,“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老头子要是完蛋,咱们俩也休想讨好……”
望着杨士琦远去的北影,梁士诒轻蔑地笑了,然后又换上了那副处惊不变的神色:“不用抬出老头子来吓我,吓唬我?你还没那本事。老头子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杨士琦不知道的是。在他来之前,周学熙刚刚来找过梁士诒。周学熙的话很少,但意思相当明白,那边带话给梁士诒,款你尽管筹,对方不管,但不能去借外债,更不能出卖中国权益去借外债打内战。
周学熙慢条斯理地说:“那边警告你。老朋友。我说的是原话,你听了别生气――如若不然,赵秉钧在那边等你。”
一想起赵秉钧,梁士诒忍不住打了个大大地喷嚏,他不上赵秉钧是真的,可秦时竹神不知鬼不觉把这么大一个活人能弄到北疆去,着实让这些高官后怕不已,赵秉钧能去。梁士诒也有可能去。
“缉之,你也要体会我的难处。现在要是按老头子的吩咐借款,就是不要脸,要是不干,就是不要命。你叫我咋办?”
“一个字――拖。”周学熙压低了声音,“眼这形势,咱们得有个打算啊。那边对你的能力还是欣赏的,已经放出话来。要是将来拿了天下,财政总长估计不一定有,让你做个中央银行行长还是不成问题的……”
“别……别,留我一条命就可以了。”梁士诒口里这么说,心里却挺得意,在北疆还是有知音的嘛。
“瞧你说地,我多少还能说得上点话,不会为难你的。那边说了。他们这次是对人不对事,老头子不要脸在先,所以他们咽不下这口气。咱们哥俩又算得了什么呢?恐怕芝泉、华甫都要排名比我们前罢……”
“好,好,我明白了,明白了……”
其实,自从中、俄大战和签订协议后,袁世凯内阁成员中公认的袁党就发生了动摇。除了杨士琦这样的铁杆外。其他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赵秉钧的下场更是为他们提了个醒。赵秉钧这么卖命。到时候都差点难逃一死,他们感受到了恐惧。梁士诒、陆征祥还是能干实事的人,对自己的处境心知肚明,对袁世凯地印象却一天天坏起来。没有人天生愿意卖国,陆征祥、梁士诒这么高地位的人更是如此。
中、俄大战北疆国防军的胜利给了他们极大的触动,这么多年了,对外作战一直没有赢过,要是签协议肯定都是丧权辱国,这次破天荒地不仅在战场上而且在谈判桌上也讨到了便宜,大家都是一阵感慨。梁士诒有时候心里真的要发笑,感慨老头子地不识时务,国防军是好惹的?辛亥年北洋军就没打赢,过了两年,一个打赢了俄国佬,一个连打南方的革命党都这么吃力,连他这个不懂军事的人都知道国防军和北洋军开战谁输谁赢。他有时候开会完和陆征祥一起顺道回去,彼此间发发牢骚却惊讶地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对老头子不满,以及对北边那个人地敬佩,双方大有知音的感觉,有些话、有些想法,居然惊人的一致。这绝对不是偶然,听着周学熙的话再加上本来就得知周家和北方实业之间的关系,梁士诒比较放心,也打定了主意。因此,在杨士琦来找他的时候,他的态度才如此强硬,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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