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宰执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宰执天下
秦琬被韩冈所看重。但一名武官如果不能领军上阵,不立下让人信服的军功,终究是还是没前途的。
之前秦琬和韩信一同策反了代州降敌的官军,并率领这群反复不定的残兵败将,骚扰和威胁攻打忻州的辽军。甚至可以说,忻州城的保全他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秦琬由此挣回了韩冈的一份荐书。等朝廷的回覆到了之后,就是正经的官人了。
只是再要往上升,还需要实打实的战阵上的功劳。那些说降、扰敌、临难不屈的功绩和行动,总不能吃上一辈子。就算韩冈不说,本身就出身在军营中的秦琬也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自己能够在军中立下根基。
秦琬的本部就是原本跟随他骚扰辽军的那不到三百人的队伍,韩冈这些天又从手下的代州军民中,选拔了一批合格的士兵,凑足了三个指挥一千两百余人,配属到秦琬的麾下。
这段时间以来,秦琬就在不停地操练着他麾下的士兵。配合他的副手,也是制置使司安排下来了,正是秦琬的熟人,同时也是韩冈亲信的韩信。
在折可大离开之后,韩信便奉命到来。
韩冈向他询问了一阵营中操练的进度,以及进驻废弃寨堡的准备,韩信都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这让韩冈心情更好了几分,不过他立刻就想起了一件事来。
“对了,韩信。等朝廷的批复下来之后,你也该起个正式的性命了,你总不能一直用现在这个姓名字号。”
“没有枢密的栽培,就没有韩信的今天。小人的名号是枢密所起,当然也得用。”韩信语气诚挚,“何况能与淮阴同姓名,是小人的光彩。”
韩冈笑着摇了摇头。
韩信这一回立下了汗马功劳,韩冈于情于理都不能再让他做自家的奴仆,既然荐书都写了,当然得将他从韩家脱了奴籍。
仆从从主家脱籍出来,没改姓名的倒也罢了,改了的正常都是要回复旧姓名。不过韩信旧姓恰好姓韩,本名也只是个排行,不改其实也是无所谓。但韩冈对此很坚持。
这个时代的风俗习惯依然承袭旧唐,纵然在律法上,仆婢的人身安全已经得到了最基本的保障,仁宗时更是已经被编户齐民,视同庶民。可是在世人眼中,依然非是良民的身份,依然是贱籍。一名仆役入家中,你不给他起名更姓,他甚至就有可能会觉得你不把他当作贴心人看,也就很难得到他们的忠心。
不过这也是针对家中仆婢,当这些仆婢离开了主家,甚至得到了官身,当然就不能再维持现在的名讳。否则御史台那边肯定会兴高采烈的欢呼找到了韩冈犯蠢的机会。
“那是过去的事了。”韩冈坚持说道,“现如今既然已经是同朝为官,怎么还能用旧时做仆役时的名号,肯定是要改。”
韩信都跪了下来,缓缓摇头,“要是没有枢密的恩德,哪有韩信的今日。怎么能刚一得志,就忘了旧恩德。小人要是,回家后,爹娘也饶不过。”
韩冈无奈,叹道:“也罢。信字可以留着,不过还是得加个字才行。”
韩信神色一喜,高声道:“敢请枢密赐名。”
韩冈沉吟了一下,“守信二字本是最好的,不过自威武郡王【石守信】之后,太多人起了这个名字,反而就不能用了。”
韩信不知道威武郡王是谁,但他知道点头。
瞧着韩信老实等待的模样,韩冈笑了一笑,“老子有言:‘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所守者,只是一个‘中’字而已。而我儒门,也说守中:‘中庸之为德,其至矣乎。’不便用‘守信’,不如就叫中信吧。‘信’字不变,加一‘中’字。韩中信!”
“可是中间的中?”
“嗯,正是。”韩冈颔首。
韩信大喜起立,端端正正的在韩冈面前拜倒:“多谢枢密赐名,从今以后,小人就是韩中信。”
韩信只拜了一拜,韩冈就拦住了她,“尊长赐名,一拜一起就够了。”
但韩信又坚持多拜了两拜,涎着脸笑道,“中信只是想请枢密赐下表字,一并凑全了好。”
韩冈指着韩信的鼻子,笑骂道:“你这狗头,倒是越学越惫懒了。”
“中信不敢,”韩冈对家人和气,韩信……应该是韩中信,面对韩冈时,说话也不是那么恭谨严肃:“只是秦小乙都能得枢密赐字。中信不才,自问不会输给他。”
秦琬的琬,是一种浑圆而无棱角的圭,所谓琬圭无锋芒,有藏锋含光之意,故而表字含之。
这是韩冈为秦琬所请而赠与的,故而让韩中信看了眼热。
不过在韩冈本人看来,含之这个表字都还是过于秀气了。只是他本来也没有起名的才华,这还是左思右想才灵光一闪的。不过,含之也有谦逊内守的意思在,秦琬是有些傲气的,韩冈赠以此字,也是希望他言行上能稍稍注意一点。
现在韩中信也要一个表字,韩冈皱起眉,头有点痛。想了一阵后方说道:“中,儒之守,信,将之德。你觉得这个表字如何?”
“守德?”
“嗯。”韩冈点了点头,正想更进一步解说一下,外面却传来了紧急通报。
韩冈稍一打听,就发现这是从太原传到了此处的。而太原的消息,则来自太行山以东、位于南京道的辽军。
“耶律乙辛遣使请和?”
信使刚刚点头,几名军官便鼓噪了起来,“辽贼果然请和了!这一战是不是就这么结束了。”
韩冈摇头,事情没那么容易完!
如果掌控辽国的不是耶律乙辛这个权臣,而是地位稳固的皇帝,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可惜耶律乙辛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维护自己的威信,让事情的发展一步步走到了最坏的一条路上。这是最大的错误。权臣掌控朝政本来就不是名正言顺,不论做得多好总会有人反对他。
现在看来,萧十三终于是明白过来了,不趁此时定下和约,日后可就有的苦头吃了。
“朝廷多半不会答应下来!”
“为什么?”韩中信奇怪的问道。
韩冈冷然怒哼一声:“兴灵方面的损失如果不算的话,辽国在河东、河北两地的伤亡,加起来还不一定超过一万。而光一个河东路,代州、忻州、太原三地,军民死伤就是数以十万,财产损失更是难以计数,二三十年都不一定能恢复元气。就这么连声抱歉都没有就完事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那我们该怎么做?”韩中信沉声问。
韩冈安安稳稳的喝着他的茶,这是刚刚随着春衣一起从京城送来的。
放下茶盏,他慢条斯理,话声中杀机隐现:“他们谈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
s





宰执天下 第34章 为慕升平拟休兵(四)
位于忻口寨的宋军越发得咄咄逼人,其对神武县的控制也一天比一天更为紧密。
摆在代州辽军面前的只剩三条路。
一条是坐守代州,第二条是反击忻口寨,第三条则是争取收复武州神武县,之前已经试过两次,可都失败了,若还想收复,就意味着必须从代州抽调更多的兵力回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是哪个选择,最后都不会有太多战利品。
宋人能下大本钱去激励那群猪狗日出的阻卜人,可萧十三做不到。就算他能放话说收复武州赏多少多少,攻下神武县城赏多少多少,砍下折克行的人头又赏多少多少,可这也要有人信才行!大辽的家底有多少,他麾下有几人不清楚?!
伤亡高、收益低,萧十三能动用的只有他的本部兵马。可这万余精锐,就是尚父攥住西京道的手。如果没有这两支亲附尚父的皮室军和宫分军,西京道上的大小部族绝不会对耶律乙辛俯首帖耳。甚至仅仅是受到大一点的损失,除了一个大同,其他州府,萧十三都没有把握控制住。
而主动进攻宋军的防线,同样是人人避之不及。这些天来,光是斥候探马就损失了上百人了。宋军骑兵随身带着三张事先上好弦的神臂弓,一接战就先射箭,根本就不在乎这样会造成多少弩弓损耗。财大气粗到让萧十三连愤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以到了最后,做出的决定就是等待宋军来攻打代州。等他们出了忻口寨之后,就可以利用契丹精骑在野战中击败他们。至于斥候,宋军财大气粗让人无力,还是减少一点。反正大军出动,是瞒不住任何人的。
这一方略,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次好的,甚至不是第三好的,明确的说,是让人可以继续观望下去的方略。只是等而已。
与其说是对战事的规划部署,不如说就是简单的两个字——再议!
张孝杰为此急得上了火,嘴角边好大一个血燎泡。而萧十三则是头发掉的厉害。
不过当一封信函从南京道经过飞狐陉送抵代州,萧十三和张孝杰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了。
“尚父终于是下定决心了。”张孝杰轻声一叹,将来自南京道的军令递还给萧十三,上面有着耶律乙辛向他通报的最新战况,以及朝廷议定的方略:“早就该与宋人好好谈一谈了。”
“之前不可能啊。”萧十三摇了摇头。之前从上到下还有着改变战局的实力和**,想与宋人和谈不可能得到支持。
虽然战争中间主动联系南朝,的确有些丢人。不过再这样坚持下去,不知还要损失多少儿郎和战马。这段时间萧十三整日价的心惊肉跳,生怕下面的人再也忍不下去,直接带着兵马就撤退。
现在终于是好了,一旦辽宋两国展开和谈,就又能恢复到澶渊之盟时的和睦。安享宋人送来的好处。
“我现在就怕忻口寨的那一位不甘心!”
“由得了他做主吗?”萧十三哈哈大笑,“宋人的皇帝病得快死了,现在由一个妇人主政,而朝堂上,更是无能之辈居于显要之地。有着这个时间担心他,还不如多照看一下军中的士卒。”
张孝杰摇头,“损伤又不大,有什么好看的。”
萧十三轻松的点着头,不算战马的话,的确是损失不大。
西夏故地那边虽然是耶律乙辛的支持者,但都是一些首鼠两端的支持者。所谓的支持,只存在于口头上,以及耶律乙辛收拾反对者时,他们站干岸看风色的行动上。耶律乙辛将西平六州分配给他们,不过是给外人看的,顺便还收回了一部分更靠近国家中心的土地,还有朝堂上多出来的位置。而且还是异族为多,死活都没人在乎。
而忠诚于尚父殿下的主力,在这一场战争中都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加起来也不超过万人。无论是在河东,还是在河北,都是宋人的伤亡更大一点。
正是有着这样的战果,萧十三和张孝杰才有信心,南朝的皇后和她所任用的南朝宰辅绝不愿意将战事再继续下去。
韩冈不甘心又能如何?他现在正在做着收复代州的准备又如何?他可是远在河东,手伸不到开封城去!
如此一来,他要么就去遵从南朝朝廷的诏令。要么就必须尽快有所行动有所收获,使南朝朝廷觉得继续打下去比和谈的好处更多。可那时候,大辽扭转局势的机会也就藏在其中了。
……………………
韩中信懵懵懂懂的辞了韩冈出来。
他虽然机灵干练,头脑灵活,可韩冈说的话他却是想不通。
分明就是有澶渊之盟在前,辽人都求和了,朝廷怎么可能还会追究下去?百姓的仇怨终究比不上一份双方罢兵的盟誓。就是韩冈的本心,也是不想这一场战争继续下去。
但韩冈为何能这么自信,朝廷会坚持对战争中百姓的损失穷究到底?难道是要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韩中信不能不为韩冈担心。若是惹怒了朝廷,以韩冈的身份纵然不惧,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朝廷想要干扰前线的作战,也是容易得很。忻州、太原的知府,以及来自京营的将领,包括折家,只要朝廷有诏令到,他们只会听朝廷的话。
不过就算是在苦思冥想中,韩中信也没忘记向刚刚回返、正准备拜见韩冈的黄裳行上一礼,“机宜回来了?”
黄裳则诧异的看了韩冈的这位旧仆一眼:“韩信,怎么神不守舍的,出了什么事?”
韩中信不敢有所隐瞒,也忘了提醒黄裳自己已经改了名字,将整件事原原本本的向黄裳说了一通。并且还将自己的疑问也说了出来。
“这是因为枢密是枢密的缘故啊。”黄裳当即笑道,他看了看一头雾水的韩中信,“没听明白?”
韩中信摇摇头,很绕口的一句话,他怎么可能听得明白。恭恭敬敬的向黄裳行了一礼,“还请机宜指点。”
“你可知道什么是朝廷?……所谓朝廷,往大里说是在京的文武百官。往小里说可就仅仅是天子和两府。天下军国事,无不是天子和两府来处断。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黄裳为文彦博当年的话冷笑了一下,这一句自宫中传出来后已在世间流传多年,让许多士人为之击节叫好,可有多少人想过,他们够资格被文彦博看作共治天下的士大夫吗?“其实是与两府共治天下。所以我才会说,‘因为枢密是枢密的缘故’”
韩中信沉沉的点头,他算是明白了。
他的恩主,现在就是朝廷的一员。朝廷的决定,必须得到韩冈的同意。至少在河东战事上,是毋庸置疑的。
……………………
方才韩中信离开时,脸上犹存疑惑。
韩冈看到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甚至有些矛盾的成分在。不过韩冈的确是半点不担心,东京城那边敢绕过他来与辽人达成协议。
原因很简单,他本人就是朝廷的代表之一。而且在军事上拥有等同甚至超过宰相的发言权。没有他的点头,与辽人和谈就不会有任何结果。
这已不仅仅是担任枢密副使之前单纯依靠经历和威望得到的发言权,现在更是已经加上了制度的保证。
除非他在河东失败了,否则权威加上制度得到了权力,是不可能动摇的。
没有对辽人求和的消息多费神,韩冈继续批阅他面前的公文,这时黄裳在外通了名进来。
韩冈立刻放下笔,他等黄裳回来等了好几天了,“情况怎么样?”
黄裳行过礼后就点头:“全都准备好了,可保万无一失,秦玑做事还算妥当。”
“还是觉得我把秦玑派给你不合适?”
“其实此事交给韩信来做是最妥当的。”
“不是韩信了。”韩冈更正道,“中信,中庸的中、智信仁勇严的信,韩中信!表字守德。”
“是枢密所赐?”黄裳眨了眨眼睛,没想明白哪个典故能把中信和守德联系在一起的。
“嗯。毕竟要做官了,不能再用旧名了。他之前跟秦含之配合得甚好,这一回就让他们继续配合。至于那件事,秦怀信壮年而亡,实在是可惜,看在他的份上,便给他儿子一个机会。左右有勉仲你在旁看着,具体的操作谁来主持都一样。”
“多谢枢密的看重,黄裳必不负枢密所托。”黄裳谢过韩冈的信任,又问起了辽人遣使求和的事,“郭仲通怎么会想起来传话给枢密。是不是他对和谈有什么看法?还是他想要知道枢密的态度?”
“郭仲通不会有任何看法:因为他不是文官。他也不是来确定我的态度:因为就算早一步知道,对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韩冈一口否定了黄裳的猜测。郭逵想来在文武之别上谨守本分,不会做出任何与他身份不合的事来。这仅仅是单纯的通知,或许带一点示好的成分在。毕竟这么重要的一桩事,早一步收到,就能早一步做出布置。
“枢密打算怎么办?”
“前面我跟守德说了:他们谈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按部就班,稳扎稳打,给我打到代州城下!”
一日后,秦琬和韩中信奉命出阵,领军开赴土墱寨。
s




宰执天下 第34章 为慕升平拟休兵(五)
“前些天还能看到雪的。//..//”
“啊?什么?”韩中信抬起了头,诧异的看着突发感慨的秦琬,“出了什么事?”
“没事。”秦琬摇了摇头,“只是说山上的雪化了。”
韩中信看了眼北面山头,满眼是或浓或淡的一团团绿se,中间还掺杂着山石的灰白se,的确已经看不见前些天还盘踞在山顶上的皑皑白雪。
‘怎么没事说这个。’韩中信先是一阵迷糊,继而神se陡然一凛,“前面是陈沟吧?”
“啊,是快到了。”秦琬挺直了腰杆,向前望去。前方官道蜿蜒曲折,两三里外的一条只有两三丈的山溪根本看不见,不过秦琬惯识代州山水,道路远近都了然于心,“过了陈沟,就是道口镇了。过了道口镇,再有十五六里便是土墱寨了。”
大宋在代州的边界,就是东北、西南走向的恒山山脉。由于历史的沿革,基本上是靠着山势的北麓,但由于熙宁八年的划界合约,有很多地方则向南后退了十几里之多。可是这国界终究还是在恒山山中。
恒山山脉中的一处处山口,就是一处处关隘。从代州西侧的楼板寨开始,沿着恒山南麓一路向东北去,依次是已经控制在官军手中的阳武、石趺、土墱三寨。再走一点,就到了西陉和雁门了。
楼板、阳武、石趺、土墱这四处军寨,其控制的通路,都是通向武州的神武军,只是距离忻口寨各有远近。从忻口寨出发,沿着北方的山麓走,经过了楼板、阳武、石趺,到了土墱寨后,几乎就是跟辽人脸贴脸了。
秦琬和韩中信的目的地,便是土墱寨。这就是制置使司的规划,缓慢又毫不动摇的压缩辽军在代州的活动空间。
秦琬和韩中信并不会蠢到在毫无遮挡的盆地平原上行动,韩冈的幕僚团也不会犯这样的蠢。
在事先订立的计划中,而是先北上到恒山脚下,然后贴着山行动。当辽军大军攻来的时候,可以方便的借用山势来抵挡。
同时沿途的几处山口,都直接连通武州。盘踞在神武县的麟府军,随时可以由此出击。辽军若是来攻,他们不仅要提防忻口寨的援军,还要担心麟府军从背后出现。
不过秦琬、韩中信终究是率军前往土墱寨驻扎,并不是要作为诱饵,引诱辽军出战,并不想看到辽军当真出现。冒着代州城处的辽军出击阻截的风险,速度当然是越快越好。
沿途的军寨和村镇虽说几乎都被烧毁,残余的围墙和房屋依然或多或少的能提供一定的防护,只是在野外行军时,则是最危险的时候。纵然外围有骑兵做耳目,可代州的辽军若大举来袭,那是旦夕可至。
“雪一化,山溪就会涨水。要不是含之兄你提醒,小弟都要忘了这件事。”韩中信向秦琬拱了拱手,表示感谢,初次领军的他神经绷得很紧:“得派人去看看陈沟上的桥有事没事。”
“是得再派人看看去。”虽然不知道韩中信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一句,前面早派了部下领着一队游骑在前探路并准备沿途宿营地,陈沟上的桥若有事,肯定会派人回来禀报的,可秦琬却也不打算驳了副手的面子,“尤五过去得早,说不定这中间就出事了。”
片刻之后,两名骑兵离开了大队,飞快的向前奔行而去。而大军前行的脚步依旧毫不停歇。
……………………
批完了上午送来的公文,接见过几位文武官员,就已经到了中午。
终于可以喘口气,韩冈整个人也松弛了下来。站在沙盘前,他问着黄裳:“秦琬他们该到道口镇了吧。”
道口镇就是石趺寨所在山中通道的南端出口。那边有座军铺,通向南面的崞县县城的官道从军铺前穿过,楼板等四寨都在崞县境内,
黄裳点了点头:“路上一切正常的话,这时候就应该到了。其昨夜在阳武寨驻扎的时候,也照例是派了人来回报。”
“那就好。”韩冈放心了一点。
折可大这几ri休息,也在帐中,他陪着韩冈看沙盘:“要不是崞县太大,秦含之人手太少,直接去崞县其实更好些。”
“要能找到水才行。”黄裳反驳道,“驻军的ri常饮用总不能依靠城外的滹沱河吧?”
折可大惊讶道:“城内的水井还没能修复?”
“旧井被填了粪尿和尸体进去,都不能用了。”韩冈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回头道,“重新开挖足够的水井还要几ri时间。要不然我早就直接移防了。”
一方面那座已经被烧毁的县城对于不到两千人的队伍实在太大了,在城中缺乏足够百姓的情况下无法守住,只有秦琬和韩中信所率领的代州军向前守住了土墱寨,同时干净的水源得到保证,韩冈才会将以京营禁军占了大部分的主力移往更加接近代州的崞县。
沉默了一阵,折可大突然又道,“就不知辽贼这时候有没有收到官军出发的消息。”
“近两千人出营北上,这个阵仗规模绝不能算小。萧十三就算是瞎子、聋子,他手下的辽军将校也有办法提醒他官军有了动作。”
“不知萧十三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折可大似乎很好奇。
“那是他该伤脑筋的。”韩冈道,“我们只要做好该做的准备就行了。”
如果辽军采取的是积极的防守策略,那么必然会对此作出反应,出兵驱逐秦琬一行。如果只是想拖到东京那边和议达成,就只会死守。
纵然代州境内的水井几乎都在辽军撤退时被毁坏,但滹沱河及其诸多支流,都是最好的水源。辽军的骑兵,可以毫无顾虑的奔袭而来——只要他们下定了决心。
“能不能将辽贼吸引过来谁也说不准,就算辽人到现在也没有动作。只是这并不代表辽军开始畏惧了,而是在等待时机。”
不论虎狼,食肉的动物都是危险的动物,跟他们是否在睡觉没有关系。契丹人的危险xing,也并不因为他们缩在巢中减少一星半点。
1...887888889890891...106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