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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宰执天下
韩冈轻轻的摇了摇头,汾州也罢了,通知一下也无伤大雅,可有些错误是必须立刻指正,这比个人的面子更重要。
田腴看到了韩冈的反应,立刻改口,“不过太原就难说了……城中兵力不足的内情当会为北虏所探明,北虏多半会用重兵试图攻下太原。”
论起军事,虽然不是田腴的长项,但在韩冈身边久了,也有一定程度的认识,话说得条条入理。不过这番话一说,就更让人担心起太原的安危来。威胜军的官员们的神色又变得更加凝重起来,纷纷将望向韩冈,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河东表里山河,非骑兵用武之地。一直以来,河北才是北虏南下的首选之地。但如今局势变易,河东这边险关接连被突破,而在河北却没有打破边界僵局,故此北虏必然会将主力转移到河东来……或者说,已经转移了,如此一来,北虏必然会有攻下太原的想法。”
辽人并没有同时在两个战略方向上展开兵力进行大战的能力。当他们在河东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河北那边自然就会就降格成牵制性的战场。太原城为河东一路重心,北接代州,南邻中原,东有井陉通河北,西有汾河入关中,乃是四通之地,辽人怎么可能放着不理?
“太原兵马本来就不多,又调了半数去河北,剩下的已经不敷使用。可调去河北的兵马又不能调回来,否则河北的战局也有糜烂的可能……不管怎么说郭仲通是不会同意从河北抽调兵力,若是通过朝廷公文往来,等争出一个结果来,差不多就要到夏天了。”
韩冈之前曾建议不要调回河东派往河北的兵马,这极有可能成为王.克臣推卸责任的借口。说这番话的时候,韩冈在心中也不禁感叹时局变化得太快,让人意想不到。
他的一番话近乎危言耸听,官员们更加不安起来。知军和通判肚子里都在咕哝,还是少说两句吧,下面的人胆都要给吓破了。
“不过河东局势表面上看虽是危在旦夕,但依然有着反败为胜的机会。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辽人越是深入河东,他们就越是危险。”韩冈的道理很浅显,在座的个人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只是他们依然竖着耳朵,听着韩冈的接下来的话,“河东与河北不同,千里平原上,骑兵能纵横驰突,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但在河东,只要卡住几处险关要道,就是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关门打狗?”韩冈的话很有趣,这让原本严肃的威胜军官吏们有好几个都轻笑出声。
不过关键的还是韩冈表现出来的心态。自收到消息后,依然能保持不急不恼,气定神闲的表象,让在场的所有官吏为之心折之余,也放下了心来。
不过也有人腹诽,哪里会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守住太原就很了不得了,最多也不过是扩大一下收复的范围,夺回一部分失土。
河东的将兵法推行的并不彻底,韩冈之前只在缘边各军州和太原府中设立了七个将。当他准备整顿河东南部军州的禁军时,就被调回了京城。而他设立的七个将时所提拔任用的将校,正好就成了新任边将的针对目标。没被重用的被提拔,被重用的则打压下去,都不需要去费心调查,直接看一看每个人前后的官职就可以知道了。
时至今日,韩冈为了提高河东军的整体战斗力而团聚组建的七个将,可以说是给废掉了大半。已经排不上用场。西军一时间来不了、河北军也回不来,只剩京城和河东本地的兵马,又都是一时间派不上用场。
很多人都明白这一点,韩冈却笑道:“只有一心想要把入寇的北虏全歼,才有希望将失土夺回。要是仅仅抱着保全太原的心思去打,结果肯定是将代州、忻州一齐丢在北虏手里。”
田腴反应很快:“取乎其上,得乎其中?”
韩冈微笑点头。
他的意思正是《论语》之中的‘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这一段所表达的道理。
说起来《论语》的确是本值得深思钻研的经典,只是被历代儒者的过度解读了,在后世才会弄得让人有逆反的心理。
“话说回来,若真的有机会全歼北虏,我也不会放过!”韩冈咧开嘴,白森森的牙齿衬得温温和和的笑容一下变得狰狞起来,“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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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第32章 金城可在汉图中(九)
田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带着丝缕寒意透入体内,稍稍平复心中激荡的情绪。
瞅瞅厅中众官,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激动。
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看着韩冈线条明晰硬朗、不怒自威的侧脸,田腴暗自喟叹,也只有如此人物方能放此豪言。
即便如王.克臣一般地位高峻的边帅,说要将入寇的辽军全都留下,也只会惹来嘲笑。可换作是当初在河东,拿着数万人头妆点自己的战功,其中包括数以千计的皮室军首级在内的韩冈,又有几人会不相信?
“拿笔墨来。”韩冈下令让人准备好文房四宝,又招呼陈丰过来,“公满,你来写。让王.克臣坚守太原城二十天。二十天后,援军必至!”
陈丰应声展纸提笔,而几名官员闻言惊喜:“枢副,二十天后援军就能到?!”
“差不多就在二十天上下。”韩冈点点头。他将话说得如此肯定,这让一众官吏更加安心。
“诚伯。”韩冈又叫起田腴,“你来写给汾州,榆次县的文书。”
田腴点头应诺。
看着两人坐下来提笔草书,韩冈放松下来,对其他人道:“河东关山险阻,易阻截,难进退。这一回北虏深入河东乃是自寻死路。”
众官纷纷附和:“有枢副坐镇,就是耶律乙辛亲来,也一样只有丢盔弃甲的份。”
“辽贼深入汉土,都是命悬一线的。先不说有杀胡林旧事在前,澶渊之时,若不是真宗心念苍生,顿兵澶州城下的北虏能回去的不会超过一半。”
直接批评皇帝不适合,可谁都听得出韩冈是在抱怨真宗皇帝太软弱了,这下就没人敢附和了。
韩冈笑了一笑:“这几年来,北虏与我官军对垒连战皆北,国力、军器都远逊于皇宋,且耶律乙辛秉国名不正言不顺,其后方不稳,又选在春来发兵,,这是回光返照,后力难继”
“有枢副的这番话,人心可安啊。”知军笑道,“若传到北虏的耳朵里,说不定吓得他们就向北逃回老家了。”
韩冈拿着拿着杀胡林和辽太宗做例子,很快就会被传出去。当越来越多的官员拿这番话来激励和鼓动军民士气,不用多久会落进辽人的耳朵里。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是没有可能将辽军给吓走。
“凡事还是要往坏处准备。我倒是觉得会将北虏给吸引过来。北虏连破雁门、石岭,气焰正是嚣张之时。他们要走,一个是抢得心满意足,另一个就是被打得丢盔弃甲后逃窜!”韩冈一扫厅中,“如果再死一个辽太宗,这一战后,辽人当从此不敢再南顾。”
就在韩冈继续鼓动人心的时候,陈丰很快就完成了任务,将一份草稿恭敬的递到了他的面前。
字还不错,有欧体的神韵,而内容简洁明了,没什么文辞华饰,把事情也说明白了,照着念,就算是不通文墨的也能明白。这可比韩冈预计的要好。很有不少官员为了表现自己的文才,硬是在公文中弄个四六骈俪之类的赋文来,却连该说的公事都说不清楚,尤其是以自负文采的进士为多。
韩冈点了点头,陈丰做官做了十几年,看来并不是白做的。将文书稍稍修改了几处,韩冈便盖印画押。装入信封后用火漆封口后,他瞅瞅知军。威胜军知军心领神会,“下官这就去安排,现在就走。”
该吩咐的都吩咐了,韩冈也没什么话还要多说,威胜军知军带着属官起身告辞。韩冈也不留人,将他们送到了厅门口,又让田腴和陈丰将他们送到了驿馆外。
离开了驿馆的的大门,一行人中私下里就窃窃私语起来,多是赞着陈丰的好运气。
“福灵心至吧。平常也不见他如此精明厉害。“
“多半是……军守,接下来该怎么做?”
“韩枢副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知军回道。“不过是些粮饷、兵员,早早筹备好对大家都有好处。”
但有人犹有顾虑,“……但京营能赢得了辽人吗?”
“别忘了,还有河外的兵马。枢副若要调兵,折家敢耽搁片刻?再迟些,西军就上来了。”
“如何?”待两名幕僚回来后,韩冈就问道。
“看起来都对枢副有信心。”田腴回道。
“的确!”陈丰立刻接话,“来时个个忧形于色,但走的时候,却都是脸上带笑。全都是有枢副坐镇河东的缘故!”
“主要还是辽人没能在河北占到便宜的缘故。”韩冈摇摇头。河北那里是硬桥硬马的真打,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辽军真正的实力。
田腴点头道,“连河北军都赢不了,何论西军?而且辽军入太原,以运气居多,但打仗是不能只靠运气的。只要西军还在,朝野的信心就还在。”
“好了,威胜军可以暂时放一边去,现在的关键还是太原。”韩冈抿了抿嘴,“外无必救之军,内无必守之城。只要知道外面有援军会来,那么太原定能守得住。”
“但二十天是不是太紧了。”田腴方才就想问了,“若是二十天后援军不至呢?”
韩冈哈哈一笑:“辽人可能围攻太原一个月吗?要耶律乙辛当真如此做,这送上门的大礼,我可是却之不恭了。”
田腴皱着眉:“但也没必要就定下二十天。”
韩冈摇头,“不得不如此。”
虽说以太原的城防,即便是被赵光义毁坏后另修、防御力远不如唐时晋阳的新城,可也不是辽人用上十天半个月就能攻破的,但韩冈真是怕了。
这个时代,不仅属猪的多,就是猪的官员为数也不少。应对兵事时,什么昏招都能出。有面对区区百余贼寇,献了牛酒请其高抬贵手的,也有十几兵卒喧哗闹事,就吓得带着一家老小离城逃窜的——这后一位还是名门子弟,乃是当今首相的长兄,最让韩冈心中不舒服的地方,就是这位宰相长兄的姓名居然与他同音。
不给王.克臣等太原文武官以信心,以及足够低的目标,保不准他们就能将太原府丢给辽人。
“只是枢副,光靠开封的援军妥当吗?”田腴追在后面问道。
“还有河外的兵马!”
“麟府军也要调回来了?”田腴知道,在收到石岭关破的消息之前,韩冈并没有打算让麟府军也挤到太原来,而是另有任命,但现在局势已经变了。
“王.克臣此时必然已经遣人从河外调兵了,救命稻草都要抓,何况精锐冠绝河东的麟府军?我这也算是顺势而为了。”
河外的情况一直还好,但胜州方向也有消息说遭到了辽军的进攻,以麟府军为首的河外兵被牵制,短时间内很难调回来。支援河北的兵马一时也回不来,而且韩冈更希望他们能发挥更大用处。
但河东军的主力,大半是在边境上。剩下的,则又大多集中在太原。当王.克臣将太原兵马派往河北之后,河东的兵力便极度空虚。如果把丢在石岭关和赤塘关中的军队算进来,河东禁军还能不能凑出个两万三万来,那都是一个未知数。这样的情况下,韩冈不可能再留着河外军与辽人牵制队伍。
韩冈进了厅,借着方才田腴所用的笔墨纸张,匆匆写了几行大字。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陈丰在旁抻着脖子看了,却看不明白韩冈的意思。
韩冈依样签名画押盖印后收入信封,点了一名跟在身边数年的亲信,“借驿马,将这封信送去府州。”
“这是给折家的?似乎说不通。”田腴问道。
“我是在说辽人。”韩冈笑着,视线转到陈丰身上。陈丰却愣着,没有半点闻言即答的敏锐。
韩冈暗暗一叹,就听田腴道,“田腴明白了。歼灭了入寇的辽军,失去的土地都能拿回来,还能多饶几分。若是只想着收复失土,却不愿与辽寇硬碰硬,后患将无穷无尽。”
韩冈点点头:“基本上就是这个道理。”
为了达成目的,麟府军仅仅是调派能动用的机动兵力并不够,韩冈需要的是无所保留的付出。只是将家底都拿出来的折家和麟府军,甚至有可能连麟府丰三州核心之地都受到威胁和劫掠。这就得看折家能不能顾全大局了。
韩冈将折家视为自己在河东军中的助力,不过若是折家不能在大是大非上作出让人满意的决定,过去的交情自是雨打风吹去。
重新落座,韩冈突然猛不丁的问道:“公满,之前可是受了你家门客的指点?”
方才韩冈确认了陈丰的见识,只能说差强人意,之前那仅有一次的敏锐反应和判断,甚至并不是福灵心至的运气,从直觉上韩冈认为那只是转述。现在以陈丰的反应看来并不是错觉。
给陈丰指点的人绝不简单。从陈丰接到急报,到出门赶来驿馆,最多也就能换身衣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详情,便独自判断出辽人的动向,眼光和见识比今天韩冈看到的官员都要强。
而那一位当也不是官员,只可能是陈丰家中的人,门客或是亲属,否则刚才就应该有人会给他使个绊子——向陈丰投去满载着嫉妒的眼神,韩冈方才已经看到了好几个。
陈丰被韩冈盯得脸上血色尽褪,身子都僵住了。藏在心中的秘密,竟然一下子就曝了光。
“公满?”韩冈温和的声音在陈丰耳中,却像柄冰冷的刀子在背上划过。
韩冈眼毒,又是年少得志,在陈丰看来,那是分外容不得底下人欺瞒的性格。若是想蒙混过关,恶了韩冈,这辈子在官场上就没指望了。而说出实话,虽不能指望再受重用,但好歹还有份人情,何况那位也是自家人:
“不敢欺瞒枢副,那是下官侄婿。他游学天下,近日正好到了河东。前几日正与下官议论和河东局势,曾与下官议论过若是不幸让北虏攻破了太原城,可能会有什么局面,又该如何应对。”
韩冈抬了抬眉毛,有些惊讶。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士大夫的见识和人脉有很多都是从游学开始的。不过游学不往京城去却往河东走,这个倒是稀奇。
听口气,还并不是陈丰门客,而是一个年轻士子,更是在石岭关陷落前就开始议论辽军入太原的局势,这就更难得了——真不知该说是乌鸦嘴,还是有先见之明。之前自家却是猜错了。
“可将他一并召来,你那位侄婿,我倒想见见。”韩冈听了听外面的更鼓,都已过了午夜,又笑道,“今晚是用不着睡了,干脆再多见几个人。”
“枢副……这事有些不巧。”陈丰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下官的那位侄婿前两天就走了,说是去京城。”
韩冈已经准备点人去陈丰家请客,没想到已经走了,只是想来陈丰也不敢说谎,倒是让他微感遗憾:“……还真是不巧。是准备进国子监求学吗?”
“只是游学。国子监不易入,两浙乡贡更是难得一中,所以下官那侄婿是准备先游学数载,再预乡荐。”
“两浙一解的确不易中。”韩冈想起了自己当年参加进士科,是从锁厅试上得到了上京赶考的资格,若非如此,便要从十倍于乡贡名额的同乡士子中突围才行。陕西解试都是十里挑一,更别说独木桥一般的江南了,“磨刀不误砍柴工,多用上几年时间游学四方不算耽搁时间。”
“枢副可要将人追回。”田腴问道。
“算了,就不兴师动众了。”韩冈摇摇头。又不是韩信,他也不准备做萧何,且陈丰也让他失望,没什么心情。何况这一追多半要追到京城,直接写封信回去让人留意就好了,“令侄婿的名讳是……”
“姓宗名泽,表字汝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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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第32章 金城可在汉图中(十)
【断更两天,对不住大家了。今天拼命补,中午十二点之前,应该还有一更。】
刚刚闪过一辆载着一对小儿女的独轮车,身后就窜了上来几头驴子。
拿着马鞭抽开身前的混乱,折可大望着前面更加漫长的一条街巷,怀疑起自己到底能不能及时赶到府衙去。
现在街道上尽是托儿挈女逃进城来的百姓。纵然幸运的逃过了辽军的劫掠和杀戮,带着仅存的家当逃进了太原城,但偌大的城市却没有他们安身的地方,绝大多数只能在别人的屋檐下生活。
这天还冷得很,一夜过去就是几十条人命。折可大这几日亲眼看见几辆马车走街串巷,将无人收拾的尸骸一条条的捡起来送去化人场。化人场就在太原城的西南角,现在还正冒着烟。这就是现在的太原城。
纵然经过了多次战争,可折可大还没有看过如今这幅凄惨的场面。
“直娘贼的。真是兵荒马乱啊!”就在折可大前面,一名身穿青色官袍的青年正冲着几名挡道的百姓发着怒,手中的马鞭举得老高,前面牵马的家丁也是连推带搡。
只看背影,折可大便认了出来。那是经略司衙门中的机宜文字张俭,他的同僚,虽是文官,却是武将的脾气。不过荫补出身,也真没人把他当成正经的文官看待。
“火气别这么大。这辰光,发火也没用。”折可大在后面突然开口。
张俭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折可大却是转惊为喜:“嗨哟,折阁门原来你在这儿啊。”
“有事找在下?”
“是有些事。”正说话,一名骑兵擦着鼻子从张俭身前窜过去,猛地就将下文给他砸进了肚子里。
张俭脸色先是发白,继而又由白转红。被吓得气得不成话,红得发紫的一张脸:“直娘贼的,是赶着投胎去啊!”
指天骂地的咆哮了几句,在周围的百姓看热闹的眼神中,张俭狠狠的咬牙:“王经略再不出来弹压,太原城不要辽军来攻就能破了。”
‘王.克臣有这个能耐吗?’折可大冷哼了一声,从鼻子中哼出的满是不屑。太原守不住,第一原因就是在王大经略身上。
只是折可大现在也只能腹诽,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一年前,折可大被调到了太原府,在经略司中担任闲官至今。而原本在韩冈幕府中的堂兄弟折可适,则是安然在丰州做官。
丰州建立之后,立功甚多的折家在河外势力大涨,也更加根深蒂固。下任家主的折可大转调太原,名义上是以立有殊勋为由,实际上还是人质的成分居多。
折家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情愿的态度,这是为了让朝廷安心。不过折可大本以为自己能被调入京城,被安排在太原倒是出乎意料。不知道是不是朝廷不想做得太过明显,还是觉得太原就足够了。
不管怎么说,人质就是人质,不用指望说出来的话有人听,反正不受重用就是了。
看得出藏在折可大眼底的不屑,张俭收起怒气,改怒为叹:“王经略现在就盼着令尊能早日领兵前来,若有五千麟府精兵坐镇,不用上城墙,城中军民就能安心了。”
“在下都写了亲笔信了,还能怎么样?”折可大摇头,“王经略要调动麟府军,我折家世代忠良,岂有不应之理?我写信本是多余,不过是让经略相公放心罢了。”
“折阁门,依你之见,太原城能守得住吗?”张俭见老于战阵的折可大都不看好所谓的太原城防,心中就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我就怕他们不来打太原。辽贼真要跑来围着太原城,只要城中不乱,还是能守一阵子的。怕就怕辽贼跑去攻打榆次县,堵了井陉道,河北的兵马几百里路赶回来,迎头对上,结果可不好说。”让过一队匆匆跑过街道的士兵,折可大又冷着脸哼了一声,“都不知道乱跑个什么?!”
“阁门若要回家去,还是绕道北门的好。”张俭陪着折可大往边上让,又道,“可就算井陉道被堵上了,好歹还有西军和京营啊。”
“京营烂得边境上的乡兵都比不上,西军更是全都在贺兰山下,哪里能来得及。”又躲开一辆马车,折可大烦躁的扯着襟口,却没忘了说自家逗留此处的原因,“在下正在等人,等人到了就走。”
等人?还没等张俭想出一个眉目,就见一人穿过街道往这边过来。张俭认识,是折家的门客,在太原辅佐折可大左右,好像还是折家的亲戚。
折可大丢下了张俭,上前半步:“打探清楚了吗?”
“清楚了,清楚了。”那门客连连点头,遗憾不已,“石岭关丢得冤枉啊,吴都监着实该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都监领兵到了石岭关后,便将忻州的人马赶到了关城上,自己则坐在烽火山城。大郎你说,他该不该死?!”
折可大愣了一下后摇头:“麟府军在河东还不是一样被人视为另类?太原兵马跟代州的合不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石岭关都丢了,哪是一句合不来?!”
“吴宝当然该死。”张俭凑了上来,他比折可大要早知道缘由,亦是发恨,“吴越同舟都能互助互济,吴宝这把自家人当仇人看了!他若是逃回来,当天王经略就能斩了他祭旗。”
“杀了又能如何?石岭关都丢了。”折可大摇头,这还不是朝廷自家弄出来的事?
天下禁军六十万,绝大多数分布在京畿、河北和陕西三处,时日久长后,军中便出现了三个不同系统的山头。但大山头之下还有一个个小山头。
除了陕西因为年年战乱,内部调动频繁,其他地方,禁军更戍之法早就停了,各地的禁军基本上都是驻泊禁军,比如河东各部禁军,太原核心之地有一部,北部边境诸军州有一部,以及河外的麟府丰,多有在当地驻扎了五六十年的情况,军中士卒基本上全都是本地出身,底层军官也都是在近处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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