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果然,又是两日,王守仁入京了。
一进京,王守仁先急匆匆的到了西山书院,拜见方继藩。
师徒二人,一别数年,难免唏嘘一番,王守仁还是那不苟言笑的样子,郑重其事的行了个礼,他皮肤倒是没有黑,却更加清瘦了,面上带着一种让人无法亲近的表情,可眼睛的深处,却有一种好似永远让人无法猜透的锐利。
没有人知道,他胸腹里藏着什么。
甚至……对于方继藩而言,自己这个做恩师的,可能唯一能比王守仁有优势的,不过是他肚子里那一点两世为人的知识。
再多……真没有了。
王守仁,是一个能令人望之即产生敬畏的人啊。
站在方继藩面前,连方继藩都能感觉到,王守仁这平庸的身体,似乎在极力的遮盖内里的锋芒。
方继藩定了定神,拍拍他的肩道:“伯安啊,你可算回来啦,为师日盼夜盼,就盼着你能早日回来。”
这一番话,说得很官方,但是情真意切啊。
王守仁这钢铁一般的面容,也不禁为之动容起来,身躯微微一颤,道:“弟子不能随时侍奉恩师,实是万死。”
方继藩随即大笑起来:“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如妇人一般,裹足在小小洞天里呢,你是有大才能的人,和为师很像。为师有许多的梦想,只奈何生了脑疾,虽是有鸿鹄之志,腹藏韬略,却也只能留在这京里,每日陪着妻儿老小,成日游手好闲,吃香喝辣,花天酒地的,哎……为师这是有志难伸,这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理解呢”
王守仁听罢,看着红光满面的恩师,心里也不禁感慨,恩师有经天纬地之才,却只能沉溺在温柔乡中,每日混吃等死,不能去见见这广阔的天地,不能效先烈一般,金戈铁马,马革裹尸,这对恩师这样的大才,一定心里很郁闷吧。
王守仁能理解这种感受。大丈夫志在四方,上山伏虎,下海擒龙,这才是最惬意的事。可惜了,若是恩师无病,何至如此
方继藩随即叹了口气,语重深长的道:“可是你不同,你有手有脚,无病无痛,又是文武双全,能代替为师去建功立业,去为天下苍生而施展自己的才华,说起来,为师很羡慕你呢,你若是只想着留在为师身边,侍奉为师,这般的没出息,为师定要生气的。”
王守仁听罢,脸色一正,心中似有浩然之气涌动,作揖道:“恩师教诲的是。”
方继藩又道:“你入了京,理当先去觐见陛下,却先跑来见为师,这是你的孝心,走吧,为师随你一道见驾吧。”
“谨遵师命。”
绝大多数时候,别看王守仁讲授学问时滔滔不绝,可用于交流时,往往惜字如金。
方继藩也算了解王守仁的性情了,有时也懒得和他多废话,领着他径直往大明宫去。
…………
萧敬入了京,就立即和王守仁分道扬镳。
此去来回便是半年之久,这一路见多了冰原和荒漠,此时入了京师,眼中尽是繁华,顿时老泪都要出来了。
最紧要的是,他得赶着去见陛下,一刻都不能耽搁,半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很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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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9.第1559章 不如王守仁万一
第1559章 不如王守仁万一
方才王守仁侃侃而谈,他在乌拉尔所实施的方略,确实是高明无比。
不过单论方略,哪怕再高明,显然……也是无用的。
毕竟……这里头有一个最重要的环节。
王守仁屯田,王守仁种土豆,王守仁厉兵秣马,王守仁在等待战机,王守仁在徐徐图之。
可是……这些屯田的人,种植土豆之人,被王守仁所招募之人,他们……可靠吗
若是不可靠,不过是平白给人做了嫁衣,再高明的策略,最终也不过是笑谈。
历朝历代,从来不缺乏似马谡这样的人,他们各有自己的远见卓识,可一旦真正让他们动手去做,可就难了,最终是空有雄韬伟略,却是眼高手低,最终一败涂地,留下无数的笑柄。
弘治皇帝自是深知这一点。
且这崇文殿中的翰林和院士们,也纷纷皱眉。
他们都佩服王守仁的见识,认为王守仁的方略确实是可行的方法。
可是……鞑靼人能够教化吗
此时,只见王守仁道:“陛下,臣在乌拉尔,先以土地招募各族流民,随即划分农场,使他们混居。此外,分发土豆种子,派屯田卫教授他们垦殖之法,又从其中抽调精壮,建立营团自保。此后,关内的商队抵达,再让商人至各个农场与他们互通有无。”
“他们深感罗斯人的步步紧逼,自是怀有恩义之心,只是……单凭这些,还是远远不足的,因而又建了许多的学舍,这学舍哪怕是简陋一些,却想尽办法让他们学习我汉家的文化,他们混居一起,各部的语言不一,屯田卫和商贾说的又是汉话,他们与之交流起来,也只能用手笔画,其实他们自己也是深感不便,因而……臣每月让他们抽出四日的时间前去学舍读写,其他时间,自是让他们各自去耕作、操练,或是自学,因而……到了现在,已有三年,成效已是彰显了出来……”
“随着身边用我汉语说话的人越来越多,更多人在这耳濡目染之下,哪怕不愿学习,也大抵能够简单的交流。可只是让语言统一起来,这还远远不足,除此之外,还需让他们学到了三皇五帝和四书五经,为此,臣又从其中抽调出佼佼者,委以重任,命他们或为教授讲学,或在军中担任要职,又或将他们调入府衙,予以他们不菲的薪俸,只短短数月之间,效果就格外的显著,陛下万万不可小看这学中教师和衙中小吏,对于那些寻常的鞑靼人而言,这些人不但按月可领钱粮,而且还不需从事农务,实是再体面不过的事。”
王守仁顿了顿,继续道:“正因如此,臣让这些寻常的鞑靼人看到了希望,在他们看来,或许他们只需努努力,就可和那些佼佼者一般,在乌拉尔苦寒之地种植土豆。他们的生活实在是太艰苦了,可鞑靼人和汉人没什么不同,都是血肉之躯,没有人愿意熬苦。若是臣在那里也开科举,对于他们而言,想要金榜题名,这几乎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可倘若是大肆招募小吏、教员,或是荐入医疗站里学医,对他们而言,却是有了希望。”
“驾驭百姓,既要想让他们求得温饱,最紧要的是,要让他们怀有希望,而要让他们怀有期望,就要让他们深信,他身边的人可以做到,那么他们同样也可以做到。”
“正因如此,学习的风气渐渐开始浓厚,臣在乌拉尔,从中挑选了优异者有三十七人,荐入了西山书院,除此之外,其他识文断字者,亦有千人之众,至于汉语,以及入学肯读书的,那就更多了。”
弘治皇帝认真的听着,若有所思。
所有人提及到教化,口气都很大,所谓的文风鼎盛,不在于这里有多少人读书,却盯着这里是否考出过状元,亦或者中过几个进士。
可王守仁之言,却颇有意思,他是往小里去做,他从不去琢磨让人考进士,考状元,或者成为进士,却只求越来越多人能够识文断字才好……
“希望”弘治皇帝一脸诧异,觉得有些不解。
对于弘治皇帝而言,这希望二字,实是无法理解的事。
他是天子,他从呱呱坠地开始,一切都可得到满足,他有雄心壮志,却无法理解如此卑微的希望。
这二字,印入了弘治皇帝的脑海里。
随即……
弘治皇帝看向王守仁,一脸认真的道:“这么说来,王卿家教化颇有成效了”
不等王守仁回答。
萧敬此时咳嗽了一声,他知道该是自己出场了,他当初奉旨前往乌拉尔,就是办此事的嘛。
他道:“陛下……奴婢这里有一份奏报,还请陛下过目。”
弘治皇帝颔首,似乎期待已久,听了王守仁这么多的话,弘治皇帝自是想要知道萧敬的所见所闻了。
弘治皇帝左右四顾,笑吟吟的道:“诸卿,不妨我们一同听听,且看看乌拉尔实情如何。”
众翰林和院士纷纷颔首点头,也抱着不同的期待。
萧敬会意,打开了奏疏,便道:“奴奉旨至乌拉尔,走访市集、牧场、农场,所过之处,各族混居,其安置的军民,多习汉言,除新附之鞑靼人,只需操持汉言,便可沟通无虞。”
“……”
这王守仁,竟真的没有吹牛
殿中顿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人们不禁将目光聚焦在了王守仁身上,神色各异。
王守仁则是依旧脸色平静,似乎对他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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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1.第1560章 重大机遇
第1560章 重大机遇
方继藩有些无语。
好在弘治皇帝对此没有过多的计较。
他命萧敬取来了奏报,又细细的看过之后,敲了敲案牍:“这是大功,现在这乌拉尔,谁接任了王卿家的职责”
王守仁回道:“臣的弟子刘杰。”
刘杰……
刘健站在班中,面无表情,心里只是唏嘘不已。
此事,他早就知道。
刘杰又走了,对于刘健而言,这个儿子……虽是年纪不小,却依旧少年如故。
他要走,刘健没有去阻拦。
大丈夫建功立业,有什么好阻拦的呢刘健固然不舍,可终究还是开明的人。
只是……就算是自己的儿子,刘健心里也忍不住有一个疑问,刘杰当真可以在乌拉尔独当一面吗
弘治皇帝听到刘杰二字,别有深意的看了刘健一眼,随即颔首:“朕知道他,他在黄金洲功勋卓著,此番回来,是千疮百孔,朕几次询问过他的伤势,只是……他伤势才刚好,就要跋山涉水,哎……”
虽是一声叹息,却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对此安排算是表态了,没有任何异议。
此时,弘治皇帝精神抖擞起来,笑了笑道:“方卿家的弟子,都令朕开了眼界,朕得卿等,是朕的福气。王卿家有大功,且先歇息几日,朕有任用。”
王守仁行礼:“遵旨。”
弘治皇帝又看了方继藩一眼:“方卿家桃李满天下,这教化的功劳也有方卿家的一份,朕左思右想,若是乌拉尔的鞑靼人,尚且可以教化,我大明子民岂有不可教化之理,此事,方卿家上一道奏疏来吧。”
弘治皇帝对于方继藩的教育能力,是极佩服的。
太子从前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
还有他的那些弟子,那些徒孙,无一不是独当一面,文武双全的人才。
科举到了如今,已形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西山书院的模式,能否走通呢
这才是弘治皇帝所关心的问题。
弘治皇帝此言一出,翰林们个个诧异,面面相觑。
有人几乎想要站出来,说点什么。
从选吏为官,到现在,难道陛下还要改科举制吗
这教育的改革,一旦落在方继藩这狗东西的身上,十之**,是要出大事的啊。
可是,不等人反对,方继藩就淡定的道:“儿臣遵旨。”
……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方继藩徐步走着,却如霜打的茄子,一副见谁都爱理不理的样子。
王守仁亦步亦趋的跟在恩师的身后,见恩师如此,不免关切:“恩师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方继藩幽怨的看了王守仁一眼,突然咬牙切齿,可看到王守仁这干瘦的身躯,那太阳穴上鼓囊囊的,一眼瞧见,便晓得是个练家子,方继藩终于冷静下来,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可能着了风寒吧,伯安有心啦。”
王守仁更为关心:“恩师应该多休息。”
方继藩又扯了扯嘴角道:“噢,好,知道了。”
王守仁又道:“陛下予以恩师重任,这章程……恩师有什么打算”
方继藩对这种事是最直接的,一挥手道:“你来写,写好了,就给为师看看,若是没什么差错,就递上去。”
“可是陛下说了,让恩师……”很显然,王守仁是个不太懂得变通的人。
说实话,他若是懂得变通,以他的智商,这弘治朝还会有其他人什么事
方继藩这才想起了王守仁这耿直的性情,深呼吸一口气,才道:“好,为师自己写。伯安啊,你不要在为师面前晃啊晃,为师看着难受。”
王守仁沉默了片刻,凝视着方继藩:“恩师莫非嫌弃学生”
方继藩:“……”
他只好露出了如沐春风的样子:“伯安为什么这样想,你是为师心里最柔软的一块,是为师的心头肉啊。好啦,我说完了。”
王守仁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恩师有些不对劲。
难道是因为今日在殿上,自己过于耿直
可是……
王守仁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恩师平日就是这样教授自己的啊。
做人……要实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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