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情何以甚
甚至于演武场边的兵器架上,刀枪棍棒斧钺各类兵器,全都不是凡品。
整个演武场的规模,也远不是一般府内的演武场那般狭小,是真正可以容纳四五百人的军队训练的。
行至演武场。
其时明月高悬,泛寒星数点。
千干净净的夏夜,就这样铺开在鳞次栉比的宫殿上空。
大的演武场上,有一人独舞。
长发束成马尾,在空中如鞭梢炸开,划过有力且优美的弧线。
她穿了皮甲,但皮甲并不能掩去她健美的身形。
爆炸性的力量,在皮甲下起伏。
她有一双浑圆有力的腿,交错着,在大地上踩出一声声的闷响。
手里握持一杆巨大得有些夸张的画戟,翻转腾跃如龙游。
她的速度并不快,并不急于完成每一招每一式,正如她一路走到今天来的样子。
但是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有力。
哪怕只是一转步,一踏足,也仿佛是将全身的力量都调动了起来。
她竭尽全力地去行走,去追逐,去战斗。
空气是被撞开的,夜风是被轰散的。打碎了一地的月光,凌乱散落在她身上。
姜望看着她的动作,感觉她身体里有一条龙,正在咆哮腾转。
那并不是幻觉。
而是切实的力量意象。
姜无忧完全开发了脊柱大龙的力量,以人身大龙,带动四肢百骸,引发地裂天崩。这是一条不同于正统修行、也不同于武道的路。她的道脉腾龙从来没有脱离通天海,那所谓龙咆,正是海啸!
当她终于收住戟势,恍惚间整个天地都有一刹那的静止。
随手一甩,画戟便在空中连翻而远。
适才如神龙啸傲的方天鬼神戟,顷刻便已敛去了所有的灵性,被申婆悄无声息地收起。
申婆往后一步,便带着这杆方天鬼神戟,消失在了夜色里。
华英宫主回过头来,她的健康的小麦色肤色,很有阳光的感觉。她的额上有着微汗,这使得她更有一种真实的性感。
她看向姜望,并不说别的话,只是随手一招,从场边的兵器架上,招来一柄长剑。
“良夜如此,岂可轻负?”她如是说道:“请武安侯指点一下本宫的剑术。”
姜无忧现在的修为是内府。
两年前姜望出海救竹碧琼、剑扫钓海楼内府弟子的时候,姜无忧就是内府境。
三年前姜望刚来齐国、尚未推开天地门的时候,姜无忧也是内府境。
如今姜望已经成就神临,且是神临境中强者,姜无忧还是内府境。
当然不是因为她天资平庸,更不是因为她不够努力。
而是因为她在独自开辟一条新的修行道路。
当今之世,武道尚未走通。
当世的武道第一人王骜,迟迟不能走出绝巅那一步。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武道二十六重天之前的路,已经被打开,那是无数天才修士为之奋发的结果。笼罩在武道二十七重天的浓云,也已经被驱散许多,那重云之后的宫阙轮廓,已经被捕捉…
人们完全可以相信,它终会打通一条从超凡之始,到超凡绝巅的路。真正为现世人族,开辟新的道路。
不是王骜,也有别人。
一旦完成这样的伟业,仅仅是为人族开新路的功德之力,就很有可能将那位武道第一人,推至更高层次,踏足绝巅之上。
很多惊才绝艳的修士,转投武道,也不无以此冲击绝巅之上的想法。
毕竟绝巅之上太难求。
强如六大霸主国的天子,也未能超脱绝巅。楚地三千年来最风流的凰唯真,筹谋了九百多年,也直到如今,才看到一些可能。
但开辟新路的危险,也非是常人所能想象。
在浓云重雾里攀登,永远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永远不知道路在哪里,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一验证错误的方式,就是死亡。
自武道诞生至今,在漫长的历史中,不是只有王骜一个人,走过了武道二十四重天,可以比肩正统修行路洞真境界。
也不是只有王骜一个人,已经开始接近真君。
可那些曾经煊赫一时人物,最后都消失在云雾里。
诚然王骜已经走到了有史以来,武道最高的位置,近乎无限地靠近了武道二十七重天,靠近真君境界。
但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在下一步就失足,从那看不到尽头的修行绝峰坠落。
往前一步,到底是踏上了绝巅,还是踩进了深渊,在那一步踏出之前,谁也不能断定。
历史上无数惊艳人物的探索,就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书写四个字一一此路难行!
此路难行,千古以来人未绝。
总有先行之伟人,总有后继之来者。
人族就是这样,从黑暗的时代里走出来。
而姜无忧所走的这条道武之路,虽是对两条修行道路的杂糅统合,不能算是完全的革新,但这条路目前只有她一人在走,她的艰难,并不输给任何二十四重天之后的武道修士。
此时此刻她执剑在手,正面迎战剑术通神的武安侯。坦然自信,大气英武。
月色下的华英宫演武场,霎时间就被剑光所照耀,如似两轮明月并起。
姜望自然是把修为压制在内府层次。
可天下谁人不知,大齐武安侯在内府层次创造战绩,超越古今。以一敌四,在生死搏杀中,击败了四个拥有恐怖杀伐神通的人魔。
诚然战斗是瞬息万变、拥有无限可能的事情,姜望彼时是在纸面实力远远不如的情况下,以断肢残躯的惨重代价,才完成生死一线的搏杀。不是碾压局,不能代表绝对的统治力。
历史上有资格挑战这一实绩的内府修士,一定也存在。
但谁也都必须承认,内府境的姜望,确然担得起青史第一的名号。无论多么伟大的存在,若要在内府境的时候,面对那样的一个姜望,都必须拥有被击杀的觉悟。
而今日,姜望压制了修为,在内府境层次可以做到的表现,是完全超越想象的!
当然,哪怕强行封住金躯玉髓,这也并不被视为真正的内府。
但恐:怖的地方在于……
面对这样的姜望,姜无忧仍然有一战之力!
姜无忧的剑、势、意,完全混同一体,她几乎把内府层次的力量运用到了极限,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把修为压制在内府层次后,姜望当然不会留手。
他足够尊重姜无忧,所以他向姜无忧展现了在内府层次绝对可称完美的剑术。
而姜无忧那贯彻了力与美的身姿,在月下飞舞。把三尺青锋,描绘成了一种艺术。
她转眸,似龙行九天。
她轻喝,如凤鸣梧桐。
她抬剑好像挑起了山河万里,她纵剑是撞来了黎庶苍生!
伟大和渺小都在一念间。
她有时是帝女有情,有时是王者无心。
她的眉,她的眼,至尊至贵。
她的剑,她的人…
剑起一似惊鸿舞,月色夜色两不如!
仓哪邮!
姜无忧倏地把剑甩开了,手上一招,握住一柄长刀。
整个人像一张大弓已拉满,弦一动,蹂身扑上前来
“我有一刀,请君展眉!”
刀光斯碎了夜色,无预兆地闯进姜望的视野中。
她的剑术已是超卓,她的刀术竟也不弱分毫。
仅以刀术论,历数姜望在内府层次交战过的所有对手,只是比秦至臻稍有不如。
姜望凝神以对,便以一支长相思,将这雪泼般的刀光尽数压下。
长夜未肯尽,金铁时作鸣。
姜无忧连换七套绝顶刀术,或肃杀或凌厉或毒辣,演尽风格种种,都不能攻破姜望的剑围。于是回刀入架,手上一拉,已抖出一杆红缨长枪!
红缨在手,似已奔赴沙场。
千军万马,在那夜色里涌动。
两手一错,便是一抖一点,寒星炸开,难以计量的枪芒铺满了夜空,瞬起千声啸、万声鸣。
这一枪凤栖梧。
再一枪百鸟朝凤!
“好枪术!”
姜望由衷赞叹,随手一横,便是名士潦倒,起剑一挑,则化年少轻狂。
他尽情地将自己的剑术挥酒开来,把百鸟剥了个干净,将孤凤斩回梧桐。
而漫天枪影消失的同时,姜无忧双手握持大斧,从天而降,似神女开山!
此真世间少见!
华英宫主的一身武艺施展开来,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竟无不如意,均是超卓之选。
姜望只以剑术应,见了个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见得心中欢喜!
以他今时今日的修为,同内府境的姜无忧切磋,竟还能有所收获。
无怪乎竟有“世间男儿恐羞见”之语。
无怪乎能够开道武之先河!
那兵器架上的兵器,一样样试过,姜无忧拿到什么便施展什么。演至兴起,牵动风云。
她愈战气象愈磅碰,如龙行凤舞。
而后又逐渐敛却了,似静水流深。
如此精彩的对决,可惜无人欣赏。
如此精彩的对决,又何须有人欣赏!
当姜无忧最后将一对铁锏送回兵器架时,周身已是半点气势都无,气机混同,合于天地间。
她在朗月疏星下,立住了一种自我和自由。
姜望收剑入鞘,真心实意地道:“恭喜官主!“
他意识到,姜无忧的道武之路已经走通。
顿开多年尘锁,击破苦隘险关。
姜无忧亦是一笑:“多谢武安侯陪我走这一段。”
“我不过恰逢其会,却能见证历史。”姜望感慨道:“何其幸也!”
“说见证历史,未免言之过早。“姜無忧道:“路算是走通了一半。至少真人之前,已無阻隔。“
说着,她一警轻叹。
姜望当然知道她的未言之言。
道武之路,至少在现阶段,推演到洞真境之后,就已经无路可走。
因为她的路是杂糅两家,可武道之路,那些武夫自己都没走通。
武道一日不出真君,给不出前路,姜无忧的道武之路就一日没有再进的可能。
“说起来我一直好奇一件事”姜望说道:“以宫主的天资才情,无论是走正统修行路,还是走武道,现在都可以走得非常遠了。为什么要自开道武,选择一条这么艰难的路呢?”
姜无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叫无忧吗?”
姜望摇头。
姜无忧道:“我出生的那一天,刚好是在第一次齐夏战争,父皇阵斩夏帝,大破夏军。听到我出生的消息,他非常高兴,说我无忧矣!’所以就给我取名叫无忧。“
她并没有回答,可是她已经回答了。
她的名字,承载着齐天子美好的愿景。
她要让她的父皇,真个“无忧”。
所以她要走一条,能够让她通往“最强”的路!
她生于元凤二十四年,现在已是元凤五十七年,她已经三十三岁。
放眼整个天下,三十未成神临,算不得绝顶天骄。
而她空有绝顶天资,却三十三岁还在内府徘徊。
这就是她为这条艰难道路,所付出的代价。
甚至于,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些代价还远不足够。
但这份勇气,这份心气,这种魄力,世间几人能有?
姜望慨声道:“我亦羞见宫主!”
姜无忧哈哈一笑:“夜深了,武安侯请回吧。今日兴尽,孤就不留你喝酒了。
姜望亦笑:“待我持节归来,再与殿下对饮。“
他转身大步往外走。
而在他的身后,属于姜无忧的气势勃然而发,愈来愈强大,愈来愈磅礴。洞夜幕,耀临淄。
她的声音响彻华英宫—一
“本宫今成神临,为武安侯壮行。此去出使草原,当为齐天骄,胜天下天骄!“
赤心巡天 第二十四章 持节北出
“齐天骄,胜天下天骄。“
是姜望当初在齐天子面前的豪言。
彼时天子有意让姜望任职北衙都尉,姜望拒绝了,而天子没有怪罪,只问,你将何以报朕。
姜望便以此言作答。
时至今日,他以军功封侯三千户,放眼天下,同辈天骄无可比者,可以说已经做到当时的狂言。
而他此次持节出使草原,正是以身为齐国门面。
尤其是在牧国输掉了与景国的大战,全面回缩北域之后。这一次的苍图神殿神冕布道大祭司继任仪式,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全天下的目光,都会落在草原,等待那位牧国女帝接下来的动作。
在这种风云际会的时刻,必不能失了东国威仪。
重玄遵和姜望都是很好的选择,放眼天下,与任何同辈人相较都不会逊色。但既然天子钦定了姜望,
他就一定要有所承担才行。
持符节者为大齐帝国正使,天子钦点,帝女壮行…
姜望此次北出衡阳,可谓排场十足。
天覆军中专门调出两百人做姜望此行出使的仪仗,个个是腾龙境保底的修为。
当初他同计昭南、重玄遵一起出战黄河之会,仪仗也不过是如此。
唯独不同的是,那一次有两名内府境的队正领军随行,这次只有一名。
名为乔林。
就是那时候在观河台,每天陪着姜望去看比赛,热衷于给姜望分享各路边角消息的那个天覆军士卒。
自黄河之会到如今,他也叩开了内府,成为了天覆军里的一名队正。
这次被调来做姜望的随扈,统御两百锐士,与之出使草原,也算是故旧相逢。
说起来哪怕是两百名天覆军锐士结成了军阵,也几乎不可能干涉姜望现在这个层次的战斗,护卫的意义几近于无。
但姜望这一趟代表的是国家,必要的仪仗还是不能缺少。
在衡阳郡告别了一众送行人等,有两百名锐士骑马拱卫,姜望独坐专于出使的特制马车中,就此北行。
临淄诸事皆宁,倒也没什么可挂怀的。
新任的衡阳郡守娄子山,来了个十里相送,在边城依依惜别。
今时今日,武安侯自然是阳地的骄傲。
而阳地三郡里,衡阳郡作为旧阳国都所在,自是远远强于另外两郡的。黄以行身死后,赤尾郡守高少陵一度谋求转治衡阳,但因为临海高氏终究底蕴不足,未能功成。
想不到是这个娄子山笑到最后。其人倒是并非什么世家出身,也未听说有倚靠哪位大人物。姜望特意看过政事堂给出的考评,是“内政卓异”,瞧着是以才能居其上者,便也有意结交。先时十四失踪一事,他也是出了力的。
此外,田安泰在伐夏战场上变成了一个疯子,自然不能再担当他的日照郡守。这算是为国牺牲,朝廷不可能夺其权,因而以田家一位族老继任一田常之前一直在谋求这个位置,为此做了很多努力,但最后没能达成目的。
据说是田安平指定的最后人选。
个中细节姜望也不是太清楚。在成就洞真之后,田安平在田家的话语权显然再一次跃升,田常和姜望的联系,也愈发谨慎小心。伐夏归来后,几乎没有联系。
姜望倒不是说一定要利用田常、田和这两个人做点什么,只是对于田安平这样一个危险人物,有几分本能的戒备。手上握住几张底牌,也能安心一些。
此去牧国,迢迢万里,于姜望而言,仍是修行而已。
除了乔林实在嘴碎,时不时要来跟姜望说一些军中逸闻外,几乎没有别的事情。
姜望也不介意,权为路上的调剂。
随口搭几句话倒不至于影响了修炼。
“咱们现在走的这块地方,以前可是乱得很,人称卧牛坟。郑国、曲国打得是不可开交,周边几个小国也被搅得不得安宁。还有很多山匪贼寇,都在这里流窜.“乔林兴致勃勃地讲道:“星月原一战打完后,两家都安分了很多。咱们齐国和景国,他们总是要选一边站的。“
一个小小的队正,和当朝武安侯解说天下大势,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当初在黄河之会,他还给武安侯解说过战斗呢!
换而言之,武安侯当初夺黄河首魁,等于是他也有贡献的吧?
军中很多人还不信,这回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回头一个个打他们脸去。
“真打啊?”姜望问。
“那可不!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乔林信誓旦旦:“也就是顾忌咱们和景国的态度,不然郑、曲之间早就灭了一个。“
姜望作为齐国现在毋庸置疑的高层,当然知晓郑、曲两国一直是明斗暗合,以相对激烈的方式,来争取自身的独立。
但他也并不因此嘲讽乔林无知,而是饶有兴致地道:“你对郑国的情况也了解?“
现在这块地方名叫卧牛坳,就在郑曲两国中间的位置,倒是不知因何而得名。但占地极广是真的,在郑曲两国默许下乱了很多年也是真的。
此刻车帘半掀着,乔林抢了车夫的活儿,坐在驾位上,提着缰绳,很自信地讲道:“。郑国嘛,他们那个国君试不行。垂垂老朽才依靠国势勉强成就的神临,修为很不稳固,想要超脱官道是不可能,
想要更进一步也做不到。又不能退位,现在退位就是修为倒转,就是死。只能消耗国运来保住修为吊命。下面文武大臣拼死拼活做事,也不够他消耗现在都一百七十岁了,也不知郑国还能给他吊几年。
姜望若有所思地问道:“郑国不是有个顾师义么?他不管?“
说起顾师义,乔林亦是语带敬意:“顾大侠早说过不理国事,除非遇到灭国之祸,不然不会出手。郑国皇室也就是出了个顾大侠了,不然就现在那个国君,早就被人拖下马来。”
顾师义天下豪侠的美名,传得实在是广,连乔林这样的天覆军士卒,说起此人来都是头头是道。
念及豪侠,姜望又想到了魏地豪侠燕少飞。那也是一个让人心折的人物,自那次黄河之会后,再未听得其人消息,也不知去哪里。
或者有朝一日会再次名动天下,或者从此不会出现在世人耳中,都不稀奇。
现世宏大,历史浩渺。
多少豪杰似流光一瞬,又有几人能如烈阳长明?
姜望随口道:“这地方既然有点乱,那你们加些注意。“
“侯爷放心。”乔林道:“末将早已布置下去,兄弟们都很机警。”
姜望又道:“有天覆军锐士为仪仗,想来也没几个不开眼的来打扰。“
乔林当然是与有荣焉。
乐呵呵地道:“那是!我大齐帝国的使节队伍,量那些宵小也不敢来触霉头。末将保管将您的车驾守得水泄不通,叫苍蝇都飞不过来,您尽管安心修炼!“
话音未落,忽有一声响起—
“太虚门下虚泽明,请见太虚使者姜望!“
唤的是太虚使者,而不是齐国武安侯。
姜望便在马车之中往外看,见得是一个少年模样男子,身穿阴阳道袍,长身玉立,站在车队前方。
与姜望曾经见过并得授太虚角楼信物的虚泽甫,长得虽是迥异,名字只差一个字,应是同辈师兄弟。
其人气机雄浑,深不可测,很能够体现太虚派的底蕴。
姜望摆摆手,示意随扈不必戒备,朗声道:“便请道长车内一叙。”
虚泽明倒也不客气,只是一抬步,便挤进了车厢里来。
比起平和从容的虚泽甫,他显然要有锋芒得多。
与姜望在宽敬的车厢里相对而坐,却是一抬手,先将车帘放下了,并且阻隔了声音,一副要商谈机密的样子。
姜望不动声色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嘴里问道:“不知虚泽甫道长,与阁下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师兄。”虚泽明大概并不怎么愿意提及虚泽甫,只随口回了一句,便道:“以后就是我与你对接太虚幻境相关事宜。“
姜望问道:“虚泽甫道长是有什么事情吗?“
虚泽明看了他一眼:“其实谁与你对接,对你并没有什么影响。“
“权当是对老朋友的一句关心。“姜望笑道。
虚泽明于是道:“他在创造道术的时候遭到反噬,现在还在养伤,没个三五年出不了关。”
“这样”姜望袖手而坐,面上依然是带着轻笑的:“本侯记得,当初与泽甫先生沟通的时候,并未提及会有什么后续事宜。本侯出人、出材料、出地方,建起太虚角楼,因而获得所有权,仅此而已。不知道长今日拜访,所为何事?“
虚泽明也感受到了姜望态度的疏离,很认真地说道:“姜望,请相信我对你绝无恶意。太虚幻境是当世最伟大的造物,是为了人族的辉煌未来而诞生。有朝一日,它必能实现所有灿烂的设想。你作为太虚使者,和我们一样,都是这伟大的一份子。我们应当团结一心,一起为人族而努力。“
姜望的笑容很宁定:“我完全认可太虚幻境的伟大…不过虚先生,你还没有说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我这一次负国命出使草原,可能没有太多时间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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