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短头发
长平公主根本就没有心思体会李二语中之意,急急地开门出来:“本是真心的与驸马说几句话儿,再晚了宫门便是要关的。 驸马也早些安歇的吧,莫劳累的甚了才是。 ”
听得长平公主极是罕见的嘘寒问暖,李二心痛也是一热,忽然感觉长平公主变了许多。 莫非长平公主心里顾虑太多?这才没有说出假孕之情?
“公主便回宫的吧,以后……以后若有甚的事情便是直言,咱们夫妻还有甚不好说地么!”
长平公主看李二一眼,双眸竟然满是关切之情,欲言又止的转头而去,终于没有说出旁的话语!
七月十五,中原鬼节。
似乎每到这个时候,天候总是阴沉,便真的如同万鬼出了那修罗地狱一般,也不似往日的那般炎热。 到了未时光景。 竟然淅淅沥沥的落起雨来,只片刻功夫便是密密沉沉潇潇洒洒。 如海口倒悬一般浊浪直滚而下,恍如天河倾泻便似玉宇空漏一般。 渐渐浇地瓮泼盆满。
看这架势,雨水一时三刻是止歇不住,方才从北境归来的司马光甚是烦躁,出了书房,独自在抄手回廊转悠,却溅的袍角满是泥水,转而来到厅堂。
“君才十倍于那曹丕,必能安邦定国以成大事。 若嗣子可辅,则辅之,若不当辅,君可自立为成都之主取嗣子而带之,莫让大汉基业败于嗣子之手……”
厅堂正坐便是司马光的老母(是不是亲生母亲已不可考,反正在最后扳倒王安石之后,司马光是有高堂的),旁边是夫人与子司马康,侧首站立的便是几个贴身的家人,正听那府上的先生说讲那街知巷闻的《三国传》。
这位先生也是司马府的老家人了,早年间便是颇有才名,又是一手地好针法,最是擅长针灸之术。 曾是司马康地西席,也是个无意功名的,便一直逗留在司马府上,如今专一地为众人瞧些腰腿酸痛的毛病,最为司马光老母所重。
这先生姓孙,因针灸手艺出众,人称大针先生。
这大针先生平日里最是喜好打探个小道消息,爱听个东家长西甲短的闲言碎语,如今这《三国传》一出来,登时便为其曲折的情节和恢宏的场景所吸引,每日都在追看。
今日暴雨如注,出不得门去,老夫人便是唤了大针先生来讲述那《三国传》里头的故事。
大针先生讲述的便是关云长玉泉显圣、刘玄德白帝城托孤的段子。
司马光不言不语的在侧听的罢了,众人皆是夸赞这文章巧妙,司马老夫人眯缝了昏花的老眼笑道:“那诸葛卧龙是个有真本事的,刘备以托孤之重,以后便可大展雄才。 击败曹贼的了。 ”
司马光从来便认为曹操才是正统,想不到这《三国传》一书满篇地胡言乱语,竟然能叫如老母这般的人儿说曹操为贼!
“母亲差矣!”司马光忍不住的上前,摆手示意众人免礼:“曹氏执掌汉家,为中原正统,最终一统三国,如何能称为贼?那刘备恬不知耻自诩皇叔。 实则为窃取天下的大贼……”
“我儿精通史家,怎就不晓得那曹操托名为汉相实为汉贼的道理?”
司马光更是惊诧。 想不道母亲竟然可以和自己讨论起史学来,一时还真的说不清楚曹刘二人哪个是贼人哪个是豪杰。
“便不说这些个大事,关羽玉泉显圣终是荒谬,已死之人如何显圣?子不语怪力乱神……”
“那关云长一世英明神勇,为吕蒙所败,自是不服,胸中怨气无限自然是要显圣的。 ”
“母亲又是差了地。 麦城一站,关羽本是诈降,为吕蒙识破半路劫杀而亡,这可是《魏记》实实所录……”
“我可不信关云长天神一般的人儿会用诈降这般地龌龊手段,若是兵对兵将对将的正面厮杀,便是十个吕蒙也打不过云长……”
战争从来只看结局不论手段,想不到母亲对关云长有这般高的评价。 纵是对老母讲述些本质的东西,想来老人家也不会明白。 司马光只能苦笑道:“母亲喜好这三国传也就罢了,只当是听曲儿看戏图个欢喜就是。 康儿切莫当真,免得弄错史实叫人笑话……”
司马康很谨慎的对父亲行礼:“父亲大人所言甚是,儿必铭记在心。 儿本也是不以为这《三国传》一书是甚的佳文,奈何士林学子多以读此《三国传》为荣,许多的段子都是朗朗上口。 聚会时候也多是说道这些。 儿想既是众人如此推崇必然有因,也就通读了一遍……”
司马光不语,若有所思地等待司马康说出下文。
“观《三国传》一书,笔法变化无穷,对比映衬旁冗侧出,头绪虽是极其纷繁,叙述得却是有条不紊,前后呼应彼此关联。 环环紧扣层层推进,最要紧的遍是明快流畅雅俗共赏,比那些平仄相和的五七之句要易懂的多了!”
司马康也算是很有才情。 在少年才俊当中也是个中翘楚。 听得儿子如此推崇,司马光忍不住的说道:“也罢。 问父的遍观那《三国传》一遍,看到底有何妙处。 ”
司马康取出那合订好的邸报,交与司马光。
窗外暴雨惊雷鼎鼎沸沸,书房内檀香一炉安安静静,司马光静心而阅。
“火烧博望坡?胡言!建安七年的战事如何能够是诸葛所为?李二空有绝世才情,却不晓得诸葛亮是建安十二年从地刘备么?”
“周瑜在赤壁一线,诸葛亮在零陵,如何三气?”
……
诸如这般的破绽,司马光也不知道看出了多少,忍耐不住李二如此的“教唆”世人,特意的写一篇驳文以批判李二拿《三国传》。
“来人呐,将此文送于驸马李二处,叫他好生研读,修改呐书里的不是之处,免得如此这般的误人子弟……”
“老爷,外头雨正大哩……”
“嗯,雨住了便去。 ”
话说李二收到司马光地那篇驳文,看的满面笑容:“人说司马光迂腐,果然如此,哈哈,芊芊,你来看看司马光大人的大作……”
罗芊芊看罢,皱眉道:“这司马光说的好似很有些个道理,相关要修改的么?”
“改?不改,哈哈,”李二大笑:“我写的是《三国传》终究不是《三国志》,若全然按照史书来写,还有什么味道?”
小说就是小说,便是如《三国传》一般的小说也是小说,和史书那是不相干的,希望读者区分开来(李二和短头发都是这么想的)。
“明日将司马大人的驳文与《三国传》一同刊印。 ”
“相公真个是好肚量,人说将军额上跑马宰辅肚里撑船,相公地气度果然赛过那司马宰辅地。 ”能将批驳自己的文章刊印在邸报之上,自然是有好肚量地,罗芊芊真个的钦佩李二的气度胸襟。
罗芊芊哪里晓得什么叫做炒作!
那蕊蝶闻得司马光絮絮叨叨的这么满篇的文字,竟然是在说恩公的坏话,眼睛中直欲冒出火来,恨不得将司马光的那篇文字撕个粉碎方才解气!
怎能叫人说恩公的坏话哩!慢说恩公永不会错,便是错了也容不得司马光来说道,何况恩公真个是不会错的!
恩公永不会错这便是蕊蝶的思维!
驸马传 第259章 炒作的双黄蛋
接连的雨季对于习惯于北地物候的契丹人来说,实在是个麻烦,不仅不利于骑兵已经辎重部队的展开,更加不利于打的攻坚战。
旁的不说,光是护城河水就比平日更要海海满满,泥泞的道路对于习惯风沙气候的北方人来说极不适应。
大宋朝廷便是选择在这个时机发动北伐,京东西路、河北两路征集丁壮士卒,号称三十万大军,兵分三路北上,美其名曰“固边”。
这次主动出击可真是给大宋朝廷挣足了面子,朝廷上下一片歌功颂歌之声。 其实只有大宋神宗皇帝和枢密院的几个高层心里有数,大宋没有心思和辽人决一死战,希望辽人知难而退,以大宋认为体面的方式结束北线的局面而已。
那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早就有体面结束战争的想法,看来北线之战又是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剧目。
李二早就看穿宋辽双方不会殊死一搏,最多是以武促谈而已,同样认为两国会很快结束战争,对于双方即将开始的战斗也没有很多的关注。
反而是司马光的那篇驳文引起了轩然大波:“哪个不晓得关云长掌中青龙偃月刀胯下赤兔胭脂马?司马光大人精通史学,却道关羽是用枪杀敌的,真个笑死人哩……”
世人如司马光那把熟知历史者寥寥无几,早就相信了《三国传》的描述,将历史和小说所混淆。 自然不能接受关羽拿枪矛之说。 关云长若是用长枪杀敌,那还是关云长地么?
“司马光精通史学?我呸……谁不知道那《资治通鉴》是集万千人修撰而成?却被这老东西署上自家的名号,真个是欺世盗名之徒……”
《资治通鉴》一书集古今之大成,确实是无数人的心血所化,然世间人多认为是司马光一人所作。 于是乎不少腹中有些个文墨之人便拖离了争论《三国传》的范畴,直接对司马光司马大人展开人身攻击。
“《三国传》自然是极好的,《资治通鉴》亦为绝世之作。 奈何司马公见不得后辈晚生有如此成就,唯恐为后辈超越。 故一力打压耳。 司马公君实者,文则文矣,气度胸襟却是贴也小了许多。 ”人们甚至开始怀疑司马光的人品,纷纷猜测司马光写那驳文是怕《三国传》超越了《资治通鉴》。
“若说文才史学,驸马爷爷与司马相爷(如今的司马光虽不是宰辅,人们还是习惯于如此称呼)本是在伯仲之间;若说胸襟气度,嘿嘿。 光是看驸马爷爷能够将那驳文刊载在邸报之上,便见得是比司马相爷高出了许多。 二人也算是一时瑜亮,驸马爷爷有神鬼莫测之能,自是卧龙无疑,司马相爷颇有些个才能,气度未免狭小了些,便似那周公瑾一般。 嘿嘿,也不晓得有没有三气周瑜地好戏?”
那说话之人也是个好事的:“咱们看驸马爷爷地《三国传》也有些个时日的。 自然算是《三国传》的里手,总不成叫司马相爷小瞧了咱们,不如合作一篇驳文来驳一驳司马光相爷,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若不是这《三国传》如何能够有了司马光对阵的机会?能和司马光在史学上交锋,若是胜了。 那自然是名动天下,即便不胜,那也是虽败犹荣,毕竟败在史学宗师司马光的手下也不是甚么丢脸的事情。
一伙子人立刻动手,洋洋洒洒的书写几千文字,抬头地标题便是《驳相爷文》。
那为首的吹干墨迹,嘿嘿一笑:“便将这文字送于驸马爷爷,也好为驸马爷爷壮壮声色,哈哈哈。 ”
众人俱为《三国传》的热心读者,这么干一来是为李二助威。 再者也是为自家捞取些名头。 毕竟对手是司马光,和他对阵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李二看了这份读者送来的文字。 呵呵一笑:“如此甚妙,便让司马相爷和诸位读者大战三百回合,天下人便俱是知晓邸报的了。 ”
司马光和一无名小卒展开史学大论战,可真是炒作的绝好机会,司马光这三个字便是最好的噱头,李二自然要把这事情大炒特炒!
且说次日,刊载了那驳斥司马光文章地邸报一出,众人尽皆惊诧,市井之间顿时鼎沸。
“真个是狂生,竟然敢于叫板司马相爷,真个是……疏狂的甚了。 ”
“司马光怎的?便驳不得么?孔圣人亦有不是之时,难道司马光尤胜圣人不成?驳的好!人才辈出才是好的哩,难道我等后进便是永受制与前辈?”
不论是何等的理由,驳斥司马光地文章一出,顿时引起极大波澜,高声大骂者有之,极力盛赞者有之,鼎鼎沸沸不一而足。
儒林之中反响更是强烈,最为愤愤的自然是司马光的徒子徒孙,看了那邸报立即恼了脸面,一面大骂那狂生,一面准备撰文反击。
“如今的读书人哪里还有半分的斯文,看了些野史传闻,便如此的诬蔑宗师,真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定撰写文章驳斥这狂生一个体无完肤……”
“斯文?看这狂妄的口气也不似有斯文气儿的,分明是想借了宗师的名头往上爬,不可便宜了这等小人……”
不论如何,挺司马光地文人亦是极其快捷地撰写文字反驳,文字间也少了文人的温文尔雅,多了几分战斗地火药气息!对于这样明显的“战斗檄文”,李二完全便是来者不拒,甚至是大为欢迎,只有如此才能提高邸报的人气。
“相关,这篇文字明显是贬《三国传》而挺《资治通鉴》地。 相关不会也刊载的吧?”
“自然是照常刊载,不论是贬低还是褒扬,为的便是有读者,只要有人看就是好的,明日把这贬《三国传》之文发出,且要刊载在醒目位置。 ”
李二哈哈大笑的看了三国派和资治通鉴派的战斗逐渐升级,大有坐收渔人的快感。
在炒作这个问题上。 李二还是比古人高明地多了。
想那后市,何等别出心裁不择手段的炒作都有。 不炒不火,不炒不红,就是坨臭狗屎起劲地炒上几遍几十遍,也能变成妇孺皆知家喻户晓的狗屎。
李二深知炒作的妙处,没有噱头还想找几个噱头,如今有这大好的炒作机会,怎么舍得放弃?
新一期的邸报很快的安排布置完毕。 李二自去与母亲等人用晚饭,饭后还是要准备书写那《三国传》的。
许是今日到后头来地早了,春娘还不曾过来,只母亲和喜儿在絮叨些个闲话。
“哥哥,你也尝尝。 ”喜儿递给李二一个锅贴:“忒好吃的哩。 ”
“我不食,你吃的吧。 ”
母亲笑道:“我的儿,这锅贴确是不错,你也用些。 ”
李二依言接过。 将那小巧玲珑的锅贴咬下一确,果然是十分的鲜香,大赞一声:“好东西,还不曾吃过这般我美味哩。 ”
“哥哥,晓得是甚什所作?”喜儿妹子最是爱吃,对于美食也多少有些个研究。 洋洋自得的炫耀:“这锅贴可不一般,名唤笋肉锅贴,锅贴里裹了鲜笋肥肉,以文火烘烤,肉香不溢,笋鲜不去,才是个原汁原味的哩,我也是在长春宫地时候才食过几回。 ”
“不错,真个是不错哩,喜儿若是喜爱。 便学着做一些来食。 ”
“才不做哩。 家里的下人才做,我只管吃就是了。 ”母亲笑道:“这么好的物件儿为娘的也不曾吃过哩。 只是在早年间便听闻淮南笋肉锅贴的美名,今日才有口福吃在嘴里,真个是地道的紧了。 还有这牛皮糖也很有个嚼头哩……”
喜儿从那大包地牛皮糖里取一把出来塞给李二:“哥哥,好东西,吃!”
李二笑笑将牛皮糖塞回喜儿:“孩子的吃食我却是不用的。 ”
喜儿却将两个粘连在一起的大团子塞给李二:“这个不是孩子的吃食,高邮双黄蛋,很有名气的……”
高邮双黄蛋却不是想象中的煮鸡蛋,而是两个粘连的大丸子,一香一甜,味美量足,极是实惠。 如今的高邮双黄蛋却没有了过去的实惠,早已经演变地面目全非了。
李二本没有吃零嘴地习惯,顺手将那高邮双黄蛋递给母亲。
“早便听过高邮双黄蛋的,要不是有人送来还真没有这个口福……”
母亲满面是笑地将高邮双黄蛋咬开,细细的品咂:“用的是肚腩肥肉,香是香了,却没有了咬头,嗯,还是用松香熏过的……这是个甚?怎……怎?”
说话间母亲从大丸子里拽出个布条:“这高邮双黄蛋里怎还有布条?莫不是那店家的抹布掉落进了陷子?真个是不干净……还有字哩,我儿看看这上头些的是甚?”
李二差异的拿过那小小布条,果然是有字迹,密密麻麻的满是蝇头小楷,一见之下眉头紧皱,仔细的看完,见了那落款署名不由得急急追问:“这些个吃食是哪里来的 ?”
“自然是有人送的哦。 ”
“甚人送来?”
看李二慌张的神色,母亲笑道:“我儿莫急,这些个吃食自然是熟人所送,不必担心里头有甚的勾当。 ”
母亲虽是朴实憨厚,却不是那缺心眼儿的,晓得李二也有暗地里的对头,生人送的东西自然不会胡乱入口。
李二闻听顿时明白,喃喃的说道:“真个是出了大事情的……”
也不待说完拔脚便往外走。
“我儿哪里去,便是要开饭的。 ”
“母亲自用饭食,不必等我。 ”
驸马传 第259章 本是神仙(由于家里计算机故障,更新不稳定,已经开始在网吧码字了,很不方便)
笋肉锅贴本是淮南一带特产,那双黄蛋更是有名堂的,原是扬州高邮才有,此等诸般吃食多来自淮南,乃是新任的淮南路扬州府泗州转运使所送。
想那泗州转运使本是阳谷县县大老爷,托了李二的门路才得升迁,自然是派人送了些土特产来以示心意。
如此这般种种,俱为寻常举动,母亲自然是不疑有他,坦然而受,不想这名动天下的高邮双黄蛋却是另有玄机。
“淮水中下,自宿州始,崩处无算,仅泗州一地崩房七千余,流离者万千,然府库空虚,黎庶无着。 州府旬曾上奏,无果,学生一旬两奏,未曾闻得朝廷只讯,然黎民倒悬子民水火,谨记宗师之语,不得已以此策行之……”
李大老爷任转运之始,不曾有懈怠之心,几次三番上奏泗州灾情,却是如同泥牛入海又似雪进汤锅,竟然闻不得半分消息,如何能够不急?
想那李大老爷也是官场中的积年仕途上的都头,自然晓得这官场上的种种作为,定然是上峰严密封锁灾情,好不叫朝廷得知,不得已用此下策!精忠驸马的门路自然是阔的甚了,李大老爷又是李二的门生,只得将这消息报与李二得知!李二心中极是震撼:如此看来月前王麻子秀才所发之书函确为真实,却不晓得为甚不见后续的消息。 若是两淮在月前便有了灾情,如今正是大汛之时。 淮水沿岸定然已成泽国。
位于淮河中下游的泗州还有不少地湖泊为调节,然小小泗州已经是万千人流离失所,淮南东西两路之灾情可见一般。
两淮一线十年九灾,便是有了再大的水患也不足为奇,所以朝廷才下大力量,甚至从内库调拨银钱治淮。 泗州灾情竟然发送不出,这实在超出李二的意料。
李二从来不会相信大宋那些熟读诗书饱受圣人教诲的大老爷们真个是为民做主的。 俗语说的好:千里当官只为财。 几乎可不加思虑的肯定:两淮吏治已经崩溃糜烂,两淮之灾其形为天灾。 实则是人祸。
若是有了好处,哪个管他黎民,谁个理会苍生!
大宋吏治本就臃肿,虽是造就了管理混乱地局面,却是最大限度的完成对官员地制约,正因为如此,终大宋南北两朝。 从不曾出现唐时地方割据的局面。
司马光等反对王安石新政便是主张革新吏治,百姓虽仍是“伏首农桑”,很显然大宋之官吏早已不是高太后曾言的那般“勤勉政事”!“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王獾郎虽为李二所重,然在百姓的利益之前,所有的顾虑俱是要让路的。 李二已经思虑到此事件对新上台地王荆公有莫大影响,依旧是毫不犹豫的准备修改已经准备妥当的邸报小样:本能xian起波澜的反《三国传》文章被撤换,以两淮灾情取代!“刊载之《三国传》挪下,显要位置刊载两淮灾情!”
“相公那《三国传》已经过了失街亭的桥段。 想来诸葛卧龙正要出奇兵以挽危局,如何能够……”
“换!”
李二也不多做解释,蕊蝶虽是低眉垂首,对于罗芊芊的言语极是忿忿:既是恩公说要换,那自然是有换的必要,何必如此忒多的话语?难道恩公地意思还需怀疑的么?这罗芊芊真个是没有灵性的。 枉自学了那天舞的模样……”
不待吩咐蕊蝶已然铺开纸张,提笔蘸墨递于李二。
对于蕊蝶的善解人意,李二很是欣慰,抬首冲她微微一笑以示鼓励,开始撰写两淮灾情的文字。
寻常时候,在李二书写时候,蕊蝶总是以十分地心思注意,今日却是心存他念魂不守舍。
“恩公是在说我做的对了哩!罗芊芊哪里有如此的心思……”
“泗州大洪,损者万千……各州各府俱匿之以为政绩……”
在报道淮河大水的同时李二以尖锐的笔调大肆抨击淮南两路的官员,“贪官”“墨吏”的文字充斥字里行间。 直接将淮南两路官吏批驳的体无完肤。
“以一己私而损万千黎民。 实为国之祸端,此等官吏实为社稷之巨蠹。 若不除之……”
对于这样相互勾结,为谋私利而对百姓疾苦示若枉闻者实为李二所深恶痛绝,自然也用不到和他们客气。
这可不是炒作,这么许多的贪官串联勾结,瞒上而祸下,若不得揭发,两淮百姓真个是没有活路了的。
“当官不于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素来为李二所信赖,若是那些个大老爷们顺手牵羊地捞取些须地好处,只要还能顾全大义,心里头还念及了百姓,也算还可以容忍。 若是如两淮官吏这般至灾情于不顾,仍然是一心的思虑好处政绩,真个便是自寻死路了,便是斩杀几十个来回也有富余。
写罢了淮南地灾情,李二这才开始书写那《三国传》一文,街亭失去,诸葛亮局面不妙,不得已而用那空城之计。
这本是《三国传》中一大高潮,奈何李二心中所想还是淮南的灾民灾情,思路已不若以前那般的清晰,写了千余字却不能满意,叹息道:“做不到心无旁骛,今日便是不录了的吧,芊芊先去安歇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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