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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田舍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眉鼠眼
陈玄礼咬牙,忍住了怒火,回忆刚才读过的太子密信,不由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
陛下,非臣逼您,实在是这些年您积下了太多恩怨,真龙潜渊势颓之时,旁人焉能不报还?
“我当如何助太子殿下?”陈玄礼不甘不愿地问道。
李常松又笑了起来,刚才的狠厉表情仿佛从未发生过,笑得分外友善亲切。
“圣驾不可至西南,途中便请陈大将军率部将发难吧,先除去几个人,试探天子的态度。”
“太子殿下欲除去谁?”
李常松语气渐冷:“旁人或可不管,但杨国忠一定要除去!”
陈玄礼神色不变,当初李林甫逝后,杨国忠接任右相,与太子李亨之间斗得昏天黑地,太子李亨对杨国忠深恨之,除掉杨国忠自是在意料之中。
“好,只要不伤害陛下,除去杨国忠我可答应你。”陈玄礼痛快地道。
李常松又露出阴沉的笑容,道:“不仅是杨国忠一人,而是杨家满门!包括那位千娇百媚的贵妃娘娘,太子殿下不想将来留下仇人后患,杨家要全部死绝!”
陈玄礼眼皮一跳,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杨贵妃那张绝色倾城的脸庞,下意识脱口而出:“贵妃娘娘向来不干预朝政,又是陛下最心爱的女人,陛下断不可能答应的,那时若僵持下去,教我以后何颜面对陛下?依我看,贵妃娘娘就不必杀了吧。”
李常松摇头道:“陈大将军戎马一生,临老难道会为一个女人心软?这可不像您呀。”
陈玄礼低声道:“陛下此生所喜者,唯此女也,太子殿下何苦咄咄逼人,非要置此无辜女子于死地?”
李常松冷笑:“贵妃娘娘果真无辜么?若无她一朝侍奉君王,哪得杨家如今风光?杨国忠,还有虢国夫人,韩国夫人,杨氏一门兄妹数人,皆是借贵妃之势而跋扈朝堂,安禄山更是事之以母,以母子之情而蒙蔽君臣,方致贼子之乱,你敢说贵妃无辜?”
陈玄礼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无从辩解,只好垂头不语。
李常松叹道:“陈大将军是掌兵之人,当机立断是为将之根本,你此时迟疑不决,既不想辜负陛下和贵妃,又不想得罪太子殿下,世上哪有双全之法,能得左右逢源?奴婢言尽于此,请陈大将军思量。”
一番话又是诱哄,又是威逼,陈玄礼想到这些年太子李亨对他的种种恩惠,终于长叹了口气,道:“我……愿为太子殿下效力,只是我仍有一问,殿下就算除了杨国忠和贵妃娘娘,陛下仍是大唐天子,太子仍难企望九五之位,他何必如此呢?”
李常松微笑道:“陛下先失潼关,又失长安,再失关中,本已深受打击,仓惶出逃途中若再失宰相,最后失去心爱的女人,那时的陛下,心中将是何等绝望,在不在位置上,已不重要了,太子自有下一步。”
陈玄礼吃惊地站起身,沉声道:“所以,太子殿下对天子早有谋算?”
李常松冷冷道:“太子已当了快二十年的太子了,这二十年里,太子过着怎样战战兢兢的日子,陈大将军难道不清楚?换了是你,你不急吗?此计是太子殿下和东宫诸多谋臣合议而定,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陈玄礼失落地坐了回去,垂头沉默许久,黯然道:“我愿为太子效力,但我还是那句话,绝不可伤害天子,否则我必倒戈而向。”
李常松笑得很灿烂,连那股子天生阴森的面相都明朗了许多。
“那是自然,太子只是想坐上那个位置而已,怎敢做出弑君弑父的大逆之举。”
…………
天子行营的另一座豪奢的营帐里,杨贵妃静静地端坐铜镜前,痴痴地盯着自己绝色的脸庞,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很久,连宫女轻唤都没听到。
宫女是杨贵妃的姐姐韩国夫人送来侍候她的,跟随杨贵妃多年了,杨家姐妹皆知杨贵妃颇有乡土之思,所以这位宫女也是来自蜀地,跟杨贵妃是同乡。
杨贵妃自幼飘零,唯独对蜀地颇有感情,她短暂一生里最快乐的时光便是在蜀州,那时她的父亲不过是蜀州刺史府的一名司户,她的整个童年没有一丝阴霾,在父亲的陪伴下,童年时的杨贵妃过着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直到父亲去世。
快乐无忧的时光,随着父亲的去世戛然而止,从此天涯飘零,寄人篱下。
蜀州对杨贵妃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那是她人生中唯一的一方净土。
所以她才会对顾青如此亲切,浓浓的乡土情结里,夹杂着对亲情求而不得的遗憾。
宫女名叫乐儿,看起来颇为老实,做事勤快,嘴也严实,能在后宫如此复杂险恶的环境里生存下来,显然她并不如外表显露出来的那么老实,终归是有几分本事的。
乐儿操着浓浓蜀州口音的官话轻唤杨贵妃。
杨贵妃终于回过神,平静地看着她。
乐儿垂头低声道:“陛下宣召娘娘去行营共膳……”
杨贵妃摇摇头,道:“你去回禀一声,就说我旅途疲劳,已经睡下了,请陛下恕罪。”
乐儿没应声,迟疑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杨贵妃不耐烦地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乐儿垂头小心地道:“贵妃娘娘,您这几个月拒绝陛下多次了,再这么下去,奴婢担心陛下会对娘娘不满,您还是……”
杨贵妃淡淡地道:“本宫做什么决定,需要你来教我么?”
乐儿立马跪下,颤声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为娘娘着想……”
杨贵妃黯然叹道:“人心品性皆臣服于权势,我不怪你。”
二人正说着,忽然外面有宫女来报,杨国忠在营帐外求见。
杨贵妃点头宣召。
杨国忠匆匆入内,朝杨贵妃行礼。
今日的杨国忠气色很不正常,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惶急惊恐,似乎看到了天大的祸事一般,站在杨贵妃面前身子仍止不住地发抖。
杨贵妃好奇道:“兄长今日怎么了?何事如此恐惧?”
杨国忠沉默片刻,忽然扑通一声跪在杨贵妃面前,咧嘴大哭道:“臣求娘娘救我!”
杨贵妃吃了一惊,急忙起身道:“出了什么事?”
杨国忠脸色苍白,颤声道:“臣自随圣驾出长安以来,一直战战兢兢侍奉陛下和娘娘,不敢稍有懈怠,然而这几日臣发现军中将士流言四起,许多将士对天家对咱们杨家似有怨恚不满之意,臣不知何故,定是有人暗中挑唆离间,直到昨日,臣发现将士们的不满越来越明显,御史大夫魏方进暗中打听了消息,据说军中将士已有哗变之兆……”
杨贵妃惊道:“哗变?这……本宫亦拿不了主意,你速与陛下禀奏呀。”
杨国忠摇头泣道:“臣不敢说,陛下自出京巡幸以来,对臣颇为冷淡,想是臣当初建议潼关换将而致失守,陛下已对我起了杀心,臣若直言禁军欲哗变,臣恐陛下为安抚禁军,主动将我斩了以安军心,……如今唯一能救臣性命者,唯贵妃娘娘也。”
杨贵妃只是女流之辈,哪里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大风浪,闻言顿时也急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凄然道:“没想到我杨家富贵一门,今日却大难临头矣。”
杨国忠此时完全没了宰相的仪态和威风,跪在杨贵妃面前哀哀求道:“求娘娘在陛下面前为臣开脱,你我同宗同源,自家亲兄妹,娘娘不可见死不救啊!”
杨贵妃泣道:“我如何帮到你?我什么都不懂,这些年根本不参与朝政,朝中连个帮我说话的臣子都不认识,除了在陛下面前跪求,我还能如何?”
杨国忠喜道:“对对,求娘娘在陛下面前多为臣开脱几句,潼关换将本无错处,是哥舒翰自己不争气,陛下不可迁怒于我啊!”
杨贵妃摇头叹道:“朝中之事,我向来不问,潼关换将我确实听说过,但其中谁对谁错,我也说不清楚,兄长勿忧,我去问问陛下,禁军哗变之事也要提前告之陛下,预做防范,否则便是大祸了。”
说完杨贵妃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匆匆去往李隆基行营。
杨国忠站在营帐内,呆呆看着杨贵妃离开的背影,心中忽觉一阵怆然。
自从离开长安以后诸事不顺,李隆基的冷淡态度也好,军中将士最近不正常的态度也好,都意味着这支巡幸大军中已存在着一股暗流,这股暗流查不到源头,也不知何时会爆发,但杨国忠没来由地感到绝望。
长安城破时他都未曾如此恐惧过,而今日,无风无浪的巡幸大营里,却令他浑身毛孔都透着寒意,寒意如针,刺进骨子里。
…………
杨贵妃匆匆来到李隆基的行营,李隆基正独坐在行营内看着面前的一盆炭火发呆。
杨贵妃入营帐之前原本心情颇为焦急,然而进来看到李隆基那张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的脸,杨贵妃忽然恢复了理智。
她的生命中两个重要的男人,一个是当今天子,另一个是当朝宰相,这两个男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或是误会,她都不能当面质问的。
换了以前的她,或许会当面直接问出来,然而在不久前,当李隆基失言说出“红颜误国”的那番话后,杨贵妃顿时心寒了,她突然发觉,所谓美貌,所谓恩爱,不过是男人挂在嘴边的哄骗之辞,这个男人的心里绝对没有嘴上说的那么爱她。
他爱的,只是人间绝色,只是本能的欲望,只是他晚年骄奢淫逸的一部分。
是的,她只是个物件儿,就像富贵人家腰间的玉佩,平日里放在手心抚弄把玩,貌似宝贝得不行,然而一旦主人心烦意乱愤怒之时,玉佩往往成了他发泄怒火的物件,抬手就摔碎,碎了也无甚可惜,它毕竟只是物件。
万千宠爱于一身,原来所谓的宠爱如此脆弱,或许,它根本不曾存在过。





朝为田舍郎 第五百章 动荡不安
爱笑的女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呢?
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其实命运也都不错,然而像杨贵妃这种长得绝色倾城,被帝王看中的女子,命运就不一定好了。
为了得到她,李隆基不惜背负失德丧伦的骂名,也想方设法从儿子寿王身边抢走了杨贵妃。
绝色佳人不仅仅有美貌,也有一身才艺,据说杨贵妃精通音律和舞蹈,性格又温顺娴淑,李隆基那时正好沉迷在盛世开创者的成就感里,渐渐变得懈怠和自负,恰好遇到了绝色倾城的杨贵妃……
应该说,杨贵妃的出现,只是恰好满足了李隆基骄奢淫逸的欲望,就算没有杨贵妃,也会有别的绝色佳人让他沉迷下去。
李隆基沉迷的不是杨贵妃这个女人,沉迷的是盛世开创者的满足感。辛苦了半辈子,他需要的是余生的享乐,杨贵妃不过是一件恰好出现的物件,就像极度渴望饮酒的人看到了一只精美的酒杯,它来得及时,但不一定是必须,就算没有酒杯,想喝酒的人还是会一滴不少地喝进肚里。
杨贵妃站在李隆基面前,婷婷袅袅仍如初见时的风情,李隆基看着她,眼里亦是一如既往的着迷目光,像看着一件珍藏多年的艺术品。
“娘子……”李隆基深情地唤道。
杨贵妃盈盈福礼:“陛下……”
“娘子很久没唤朕‘三郎’了,为何?”李隆基深情忽然变得失落。
杨贵妃沉默片刻,轻声道:“三郎……”
李隆基转悲为喜,欣然道:“娘子来与朕共膳吧,朕等你很久了。”
杨贵妃点头,李隆基当即命人上膳食。
尽管在逃亡途中,李隆基的膳食仍然无比奢靡,二人面前很快摆了二十几道精致的御膳,每一道菜色都是御厨精心所制。
“陛下,妾身……今日想饮酒。”杨贵妃轻声道。
李隆基有些意外,但还是笑道:“朕陪娘子同饮。”
宫廷御酿的美酒端上来,杨贵妃斟满,端杯直视李隆基的眼睛,柔声道:“妾被三郎宠爱多年,这杯酒,妾敬三郎。”
李隆基痛快地饮尽,捋须笑道:“娘子多日不曾与朕共饮,今日说话都生疏了许多,最近舟车劳顿,娘子想必也很辛苦,不过你放心,朕的王师正在与叛军厮杀,过不了多久,朕与娘子便会重回长安,还政于都。”
杨贵妃嫣然一笑,忽然道:“三郎,是真心与妾白头偕老吗?”
李隆基一愣:“那是当然,朕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与娘子偕老,夫妻恩爱一生。这些年朕除了你,可没宠幸过别的女子,难道娘子还不相信朕对你的真心吗?”
杨贵妃默然,轻声道:“能得帝王真心,妾终归是有福的……”
李隆基执起她的手,柔声道:“娘子不负朕,朕亦不会负娘子,朕是天子,天下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朕放弃娘子。”
杨贵妃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凄然的味道。
“三郎一直待妾很好,妾知足了……”
李隆基疑惑道:“娘子今日为何愁眉不解?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杨贵妃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忍不住道:“三郎,行军已半月,三郎可有听闻禁军将士动荡?”
李隆基皱眉:“禁军动荡?有何动荡?高将军未曾……”
话没说完,李隆基忽然一顿,他想起今日高力士曾说过一句,禁军中有暗流涌动,但查无实据,高力士正在详查。
此刻杨贵妃又说了同样的话,李隆基不由重视起来,心中生出深深的恐惧。
今时今日,两万多禁军已是他的全部了,若禁军不稳,李隆基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杨贵妃犹豫半晌,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幽幽道:“无论妾的兄长做错了什么,三郎请看在妾的薄面上,留兄长一命吧,杨家本是庸碌人家,因妾身而蹴,骤而富贵至极,若德不配位,于国终是不利,三郎若有易相之意,还请与妾直言,让兄长平安归去,从此做个顺民。”
李隆基目光闪动,却笑道:“娘子说的什么胡话,国忠人不错,朕到蜀中后还打算继续重用他,而且国忠是忠臣,当初安禄山未露叛相时,国忠便不止一次与朕说安禄山拥兵过重,于国不利,是朕没有听进良谏而致此恶果,社稷动荡之时,朕正需要国忠这样的忠臣为朕匡扶社稷,怎会有易相之意,娘子莫听信外面的闲言碎语。”
杨贵妃直视他的眼睛,然而以她的道行怎能看出李隆基的城府,看了半晌仍看不出端倪,杨贵妃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幽幽叹了口气。
能为兄长做的,她已做了,剩下的全看李隆基的心意,这位天子刚愎自负,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夫妻二人一同吃了一顿表面祥和恩爱的御膳,杨贵妃告退离开后,李隆基的笑容也渐渐收敛起来,沉声唤道:“高将军!”
高力士躬身出现。
李隆基冷冷道:“禁军中恐确有动荡,宣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来,朕要问问他。”
…………
天子行营在暗流中勾心斗角,千里之外的许州城外,却是枕戈待旦,战事一触即发。
按照顾青的战略部署,鲜于仲通和曲环的蜀军河西军四万兵马已在颍水北岸三十里外埋伏下来,四万兵马偃旗息鼓,在一处狭长的山谷中静静地等待,人衔枚,马裹蹄,斥候分派出去,等候敌军的到来。
颍水南岸,常忠刘宏伯的三万安西军也已埋伏下来。子夜时分,颍水两岸静悄悄的,漆黑不见五指,无形中却透出一股肃杀之气,颍水河面上浓雾笼罩,四周甚至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
孙九石蹲在常忠的身旁,仍在惴惴地向常忠请教临战布阵之法,常忠开始时颇有耐心,渐渐地越来越暴躁,这次伏击战本就是以他所部的三万兵马为主攻,常忠肩上承受的压力不小,孙九石还在旁边不停的问一些弱智问题,常忠越来越不爽了。
“回去多读几篇兵书,兵书上什么都有,马上要开战了,你这时来问我有用吗?”常忠不耐烦地道。
孙九石陪笑道:“将军,末将心里没底呀,我曾经只是神射营里普通的军士,打吐蕃时莫名其妙立了功,被公爷升了旅帅,后来放枪准头不错,又被公爷升了都尉,可末将没指挥过战斗,这不是怕误了公爷的大事,也对不起跟着我的五千神射营袍泽呀……”
常忠嫌弃地挥了挥手,道:“你的任务是收拾那些漏网之鱼,从我和鲜于节帅手中漏掉的敌军才轮到你来收拾,懂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差事,尽量多放几排枪,把那些漏掉的敌军宰了,这才是你该做的事,公爷这次明显只是让神射营露个面,练练兵而已,没指望你们能干出多大的事。”
孙九石不服地道:“公爷对神射营寄予厚望,说不定神射营这一战能击敌破万呢。”
常忠嗤笑:“击敌破万?你以为敌军是笼子里的鸡鸭,站在那里随便你宰吗?我虽不知公爷为何对你们五千杆破枪如此看重,但你们切莫太高看自己了,躲在远处放放枪便可,真正击敌的主力还要看我老常的本事。”
话不投机,孙九石窝了一肚子火,常忠又是他曾经的上司,孙九石不敢怼他,憋了半晌,孙九石不悦地道:“常将军,你未曾亲眼见过三段千弹齐发的场面,那场面……可比万箭齐发厉害多了。”
常忠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启明星方位,淡淡地道:“此时此刻,我懒得跟你争,孙九石,你现在应该带着神射营在我大军后方五里列阵待敌,按照公爷平日教你的,将神射营将士三段列阵,快滚回去,莫误了军机。”
孙九石悻悻地离开。
到了下半夜,颍水河面上的雾越来越浓,常忠皱眉喃喃道:“浓雾固然有利于埋伏,但若两军厮杀起来也于我军不利,这可要命了……”
旁边的刘宏伯笑道:“天时地利本就有利也有弊,我军两岸埋伏已占了地利,至于天时,利弊两军皆受,放宽心吧,我军固然不好受,敌军却更难受。”
常忠揉了揉脸,苦笑道:“这次咱们面对的是十万异族大军,说实话,当年在安西都护府时也没遇过如此大的阵仗,心里实在有些慌……这一战若没打好,回去如何跟公爷交代。”
二人正说着话,远处传来依稀的马蹄声,没多久,马蹄声越来越近,在漆黑寂静的夜里,声音越来越清晰。
一名斥候策马飞驰至常忠面前,翻身下马行礼,语气急促地道:“常将军,前方斥候来报,敌军前锋已至许州城北面五十余里,大约一个多时辰后可至颍水河畔。”
常忠已冷静下来,沉声道:“敌军有多少人马?”
“约十万之数,皆是异族骑兵,手执兵器各异,大部分着皮甲,旌旗也是五花八门各种图腾文字。”
常忠点点头,朝刘宏伯看了一眼,道:“下令全军备战吧,这些杂碎终于来了。”




朝为田舍郎 第五百零一章 浓雾鏖战(上)
颍水河畔,丑时一刻。
河面上万籁俱寂,漆黑的夜色里,浓雾笼罩在河面上,像一个走不出尽头的迷宫,白色的雾气翻涌升腾,透出一股诡异的杀机。
三万安西军蛰伏在颍水南岸数里之外的山坳里,静静地注视着颍水河面的动静。每个将士都绷紧了神经,手中用力握着兵器,身上的铠甲不觉已沾满了子夜的露水。
许久以后,河面上终于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安西军将士们打起了精神,握着兵器的手更用力了。
常忠冷静地盯着远处的颍水河面,轻声道:“传令全军将士沉住气,莫发出声音,待敌军半渡后再击之。”
身边的亲卫猫着腰飞快朝后方跑去,传达常忠的命令。
颍水北岸,隆隆的马蹄声到了河畔便停住了,雾气太浓,看不清水面的情况,没过多久,敌军派出了数十名斥候游水横渡颍水,湿淋淋的游到了南岸。
斥候上岸后冻得浑身发颤,继续朝前走了数里,两岸大多是平原,周围也有山地树林,不见任何人影,也听不到任何动静,附近安静得可怕。
斥候心觉有异,又继续往前走了几里,还钻进路边的树林里查看了一番,确定并无伏兵后,斥候们这才放心,然后掉头回到颍水岸边,仍旧游水回去禀报。
见斥候们离开,常忠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其实敌军斥候只要再往前走一两里,就会发现路边一个山谷,山谷里满坑满谷的人,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幸好如今是冬天,游水上岸的斥候们冻得不行,粗略在附近搜索一阵后便急忙离开,并未发现安西军的伏兵,也算是天助了。
很快,对岸的敌军派出人马,在附近搜寻渡船,颍水附近的渔家小船被敌军粗暴地搜集起来,同时还在林中伐木,制作简易的木筏。
忙了一个多时辰,敌军仍没有渡河的迹象,南岸埋伏的常忠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安西军后方五里处,孙九石坐在草地上,不停派出斥候打探前方的消息。
他是最沉不住气的人,常忠刘宏伯都是老将,参与的征战次数不少了,老将有经验,重要的是,他们有耐心,但孙九石却没有太多耐心。
他被顾青提拔为都尉,升官几乎是一步登天的速度,最初只是因为他的箭术高超,在对敌吐蕃一战中独自射杀数十名吐蕃将领,被列为功劳簿第一,由此而升官,后来顾青见他枪法也绝妙,于是索性提拔他为都尉,将神射营交给了他。
个人能力厉害的人,不见得别的方面都强,如果说一场战争里,战略战术是为帅者必须考虑的方面,那么这场战争里,为帅者还要考虑变数。
孙九石就是这场战争的变数。
没有指挥经验的人,第一次指挥作战时很少有沉得住气的,孙九石发现自己越来越没耐心了,他时而坐下,时而站起,不停地在原地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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