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朝为田舍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眉鼠眼
孙九石兴奋地道:“定不辜负公爷厚望,否则末将提头来见。”
“好,神射营五千兵马于常忠所部后方五里列阵待敌,若有敌军突破了常忠所部的防线,你给我将他们的命留下,能做到吗?”
孙九石挺胸大声道:“末将遵令!”
顾青微笑道:“神射营首战,不要丢我的脸。”
“公爷放心,我神射营将士枕戈待旦日夜操练,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顾青环视众人,道:“此战不仅仅是平叛,而是国战!北方异族在我大唐虚弱之时妄图趁火打劫,乱我江山,此战,我要将这十万异族敌军全歼于颍水之畔,正我大唐盛名,扬我大唐军威,让他们知道,虚弱的大唐也不是这些异族蛮夷惹得起的!”
众将纷纷兴奋行礼,齐声吼道:“杀——!”
吼声传至帅帐外,惊起树枝上的寒鸦,顷刻间安西军大营内杀气盈野,营外万兽蛰伏。
离帅帐不远的一座营帐内,哥舒翰躺在床榻上,听到这声如山崩地裂般的喊杀声,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了笑意。
“顾青,……砥柱也,有此麒麟子,大唐怎会亡?”





朝为田舍郎 第四百九十七章 分赴战场
大营内鼓声隆隆,冗长的号角此起彼伏,无数将士执戟挎刀,脚步匆忙地奔向校场归建,马夫扛着精料走向马厩,喂战马饱食战饭。
顾青军令已下,沉寂已久的安西军再次动了起来。
常忠,沈田等将领站在校场上,晚秋萧瑟的寒风拂过平原,在肃杀的校场上发出凄厉的呼号声。
按照顾青的部署,众将各自点齐兵马,然后匆匆开拔出营。
这次没有战前动员,一切都是突然而安静地进行,点齐兵马后,众将各自领兵出营,偌大的大营很快变得空荡荡,只剩顾青的帅帐外警戒的亲卫。
看着大军离营而去,顾青站在帅帐外悠悠地叹了口气。
每次交战其实都是一场赌博,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计谋,自己能算计到的,敌人也能算计到,胜与败便在主帅的一念之间,算到了敌人无法算计之处,便是胜利。
宋根生没有随军,他是文吏,理当留守营中。
走到顾青身后,宋根生轻声道:“见你在帅帐发号施令,那么多将军在你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你果真跟以往不一样了,威风凛凛很厉害呢。”
顾青转身道:“将士们服我,我也待他们以真心,主帅与将士之间就是如此简单。”
宋根生叹道:“当初你我在石桥村时,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有匡扶社稷的一天,冯阿翁说,你生来便不凡,石桥村注定留不住你,你有更广阔的天地。今日看来,冯阿翁所言不虚。”
顾青笑道:“你也不错,数年不见你,我发现你真的成长了许多。”
宋根生黯然道:“经历了如此惨痛的一场教训,若还不能长大,怎对得起那些为我而赴死殒命的豪杰英雄,伤痛才能让一个男人蜕变长大,他们就是我的伤痛,一生难平。”
“根生,余生活出个模样来,才对得起他们。当初你在石桥村时说过的梦想,还记得吗?”
“记得,我说我要做官,做个好官,为天子守牧一方,造福一方子民。”
“记住你说过的话,天下虽乱,但乱不了多久,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大治之时,朝廷需要很多好官,来安抚这些年颠沛动荡的百姓,让他们安家乐业,让他们继续盛世的生活。”
宋根生眼中带着迷茫:“盛世……还在吗?”
顾青笑了:“我在,盛世便在。”
宋根生惊讶道:“你……”
顾青拍了拍他的肩,道:“不要想太多,我在做的事情,其实与你的梦想一样,不同的是,我要造福的是天下百姓,叛乱若平,天下的兴衰不再由皇帝说了算。”
“我需要一群有信仰的人,与我一同托起这盛世。”
…………
急行军一天一夜,沈田所部三千兵马到达唐州城附近,斥候遣出三十里外打探叛军动向。
随后前锋在唐州城外五十里找了一处占地颇广的山林,山林海拔不高,但丛林茂密,山下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地带,适合骑兵冲锋。
沈田一眼便看中了这片山林,然后下令三千兵马埋伏在山林中,并让将士们将无数旌旗绑在树干上,马尾后面绑树枝,在干燥平坦的地上来回奔驰,一阵烟尘缭绕中,山林很快变得诡异起来。
从远处看这片山林,只见林内烟尘滚滚,虽静谧无声却暗藏杀机,隐隐可见无数旌旗遮天蔽日,在山林里若隐若现,仿佛这片山林里埋伏着十万精兵,令人毛骨悚然。
一切布置妥当后,沈田分出两千兵马,大摇大摆地向唐州城方向进发,剩下的一千人仍在山林里故布疑兵,只要不偷懒,一千人能在林中制造出十万伏兵的气势。
离城三十里时,城内的叛军便已发现了沈田所部的踪迹,大惊之下急忙仓促出城迎战,沈田牢记顾青的军令,并不与叛军正面接战,两军追追赶赶,一触即退,就这样且战且退间,两千兵马将叛军引到那片提前布置好的山林外。
叛军将领在追赶时不经意朝前方一瞥,接着大惊失色。
山林内烟尘滚滚,旌旗招展,显然是有伏兵,叛军将领急忙下令停步,派出斥候打探虚实,斥候策马从侧翼绕去,刚接近山林便被沈田所部兵马射杀。
斥候无法打探,但山林里的烟尘却越来越浓厚,叛军将领心有怀疑,但实在不敢冒险进攻,正在犹豫踌躇之时,山林内忽然传出隆隆的鼓声,紧接着,四面八方都有喊杀声,叛军如同垓下被汉军所围的楚军,只闻四面楚歌声,军心顿时动摇不安。
无法再验证山林里究竟有没有伏兵,仅凭这地动山摇般的动静,叛军将领便知必须退兵了,就算没有伏兵,此时麾下将士的军心已被动摇,不撤就会被对方全歼。
于是叛军迅速后撤,一直撤回了唐州城,龟缩在城内再也不敢出城。
很快,唐州城内忽然窜出一骑快马,头也不回地匆匆往北而去。
城外山林内,沈田听到斥候的回报后,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目光望向北方,喃喃道:“很好,叛军已向北面的伏兵报信了,我的任务已完成,两万叛军已被我牵制在唐州城内,接下来要看他们了……”
随后沈田撇了撇嘴,无奈地叹道:“这次居然成了个帮闲的,军功只怕也轮不到我了,尔母婢也,下次请战定要抢在那些杂碎之前,老子再也不帮闲了!”
与此同时,常忠刘宏伯所部三万兵马,以及鲜于仲通和曲环所部四万兵马正火速向北面许州方向飞驰。
迎着凛冽的罡风,鲜于仲通骑在马上被寒风吹得睁不开眼睛,马背上的颠簸也令他腹部非常难受,想吐又吐不出。
旁边的曲环见他如此难受,不由劝道:“鲜于节帅,您不必亲自参战,找个僻静的地方歇息便是。”
鲜于仲通摇头:“这是蜀军将士出蜀以来的第一次大战,老夫不能不亲自督战,蜀军与安西军联兵,第一战终归要打出个模样来,否则老夫都不好意思跟顾青讨军功……”
曲环笑了笑,道:“节帅放心,末将以为顾公爷安排布置得当,若无意外的话,此战定能大获全胜,泼天的军功已在等着节帅,末将倒要提前恭喜节帅了。”
这句话说进鲜于仲通的心坎里了。
千辛万苦随军奔赴战场,鲜于仲通一个柔弱文人所图为何?还不是功劳簿上写下他的名字,若能在平叛之战中多立几个功劳,他这个剑南道节度使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像顾青一样博个县侯县公爵位什么的,那可就是恩荫百世,子孙有福了。
寒风刺骨,鲜于仲通咬牙忍着寒意,眯眼看着前方的路,忽然叹道:“五十文一枚首级,啧,顾青还真舍得下血本……”
曲环迟疑了一下,道:“顾公爷说三军一视同仁,若咱们河西军和蜀军将士也斩下首级,不知顾公爷的话可还算数……”
鲜于仲通想了想,道:“顾青此人老夫认识久矣,当年他虽说有些油滑,但说话还是算数的。昨日在帅帐内当着那么多将领的面立下了承诺,想必他不会食言,曲将军放手杀敌便是。”
曲环苦笑道:“末将已将顾公爷的赏令传达到河西军了,将士们非常激动,军心士气瞬间被点燃了,但末将担心的是事后无法兑现,那时可就麻烦了。”
鲜于仲通笑道:“无妨,老夫愿给顾青做个中保,若顾青不能兑现,老夫负责。老夫相信他不是那种食言而肥的人。”
曲环大松了口气,笑道:“如此,末将心里便有数了,多谢鲜于节帅。”
疾驰两天后,常忠和刘宏伯部,鲜于仲通和曲环部已分别到达颍水之畔,按照顾青的部署,两军分别埋伏在颍水南北两岸三十里外。
…………
关外,天子行营。
仓惶逃出长安城后,不到三天,长安城便被叛军占领,李隆基得知后第一个念头不是悲愤,而是庆幸。
庆幸自己跑得早,跑得快,否则今日此时,他已是叛军的阶下囚,不知会被安禄山怎生侮辱,那滋味想必是生不如死的,对大唐军民,对李家历代祖宗都是奇耻大辱。
李隆基万分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至于国都被陷,天子狼狈出逃的事实,纵然感觉耻辱,此时也顾不了许多了,首先要活着,才有雪耻的资本。
长安守军在守潼关时已遣出去大半,李隆基出逃时随驾的军队只有两万余,其中大半是羽林卫,后来一路往西南方向行路,路经各州各县时,也聚拢了各地的一些驻军和散兵,还没离开关中,圣驾已有三万多军队,李隆基终于有了些许安全感了。
继续往西南方向行进,李隆基的巡幸队伍走得很慢。
队伍成员太复杂了,其中有皇子公主,有千余朝臣,有军队有宦官宫女,后面还有无数跟随天子圣驾逃难的百姓,这样一支队伍,尽管李隆基心里对叛军恐惧得不行,一催再催,队伍仍然快不起来。




朝为田舍郎 第四百九十八章 迟暮天子
大唐天子混到仓惶逃窜的份上,也是没谁了。尤其是这位天子还亲手开创了古往今来最辉煌的盛世,数十年过去,盛世轰然倒下,开创盛世的天子被叛军逼得放弃国都抱头鼠窜。
不知李隆基本人有没有感到羞耻,但无数读史书的后人委实为他感到痛惜。
李隆基老了,提不动刀了,人也飘了。
七十岁的年纪,不仅要忍受心理上的恐慌,同时还要忍受每日的车马劳顿之苦,李隆基如今心里是什么滋味,唯有他自己最清楚。
行营搭建在野外背山靠水之地,虽是逃难,但大唐天子的排场却仍摆得十足,行营由前锋军队提前数个时辰便开始搭建,尽管李隆基只在行营住一晚,第二天还要继续赶路,但行营仍搭建得非常豪奢,一个圆顶的硕大金色营帐立于河畔,营帐内能同时容纳数百人,有卧房有殿厅,逃难之旅竟然也如此讲究,李隆基输得并不冤枉。
日落时分,天子圣驾已至,李隆基下了车驾便径自走进行营内,许多朝臣求见亦命高力士挡在外面,今日李隆基不愿见任何人。
心情烦躁的李隆基独自坐在行营内,他的面前燃着一炉沉香,一缕烟雾扶摇而上,清香的味道充斥着整个行营。
为李隆基挡驾了所有人后,高力士躬身走进了行营。
“陛下,许多朝臣欲谏天子,老奴按陛下的吩咐,让他们都回去了。”
李隆基嗯了一声,忽然露出冷笑:“太平之时一个个歌功颂德,如今见朕失了长安,便骤然都成了板荡忠臣,都来指摘朕的不是,朕这里错了,那里错了,故而致此败,呵,一夜之间,朕便成了一无是处的昏君。”
见李隆基说得渐生怒气,高力士躬身垂头,不敢多言。
“关中战局如何?安贼叛军是否已将京畿之地全都占领了?”李隆基忽然问道。
高力士道:“安贼正在飞速吞下京畿附近的城池,如今大多已被叛军所占。”
李隆基沉默片刻,忍不住忐忑地问答:“安贼……可有派出叛军追击朕?”
高力士摇头道:“老奴查问过了,后面并无叛军追击,太子和郭子仪所部去了朔方节府,李光弼所部虽败,但仍依托秦岭地形狙敌,长安东面还有顾青的安西军对叛军虎视眈眈,择机而噬,安贼根本分不出兵力追击陛下,他要提防的是北面的郭子仪和东面的顾青。”
李隆基松了口气,原本心情烦躁的他,此刻情绪不知不觉松缓了许多。
“未派兵追击朕就好……”李隆基长叹,随即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妥,太过露怯了,于是又冷声道:“朕不过一时之败而已,大唐仍有百万王师,仍有郭子仪顾青这等板荡忠臣,朕仍是天下王道正统,叛贼可窃国,窃得了天下人心吗?”
高力士附和道:“陛下所言正是,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安贼以臣伐君,是大逆之辈,纵然一时得意,也服不了天下士子万民之心,天下人心仍依依东望,举世皆盼陛下荡涤叛乱,归政于长安。”
李隆基点头,心情总算好一些了:“没错,依依东望,依依东望啊……”
说着李隆基的肩头渐渐松垮下去,一手托着额头,有些疲累地打起了瞌睡。
高力士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不觉恻然。
跟随李隆基多年,在他眼里,李隆基永远是那个风度翩翩有着少年心性的大唐天子,纵然他有天子猜忌,自私,狠毒的一面,然而数十年的主仆之情,高力士很自然地忽略了李隆基这些不好的一面。
但是自从安禄山叛乱后,李隆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老了,如今的他已双鬓霜白,脸上的老人斑越来越多,皮肤也松弛得像千年的老树皮,每日的精神也越来越不济,时常与人说着话便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瞌睡。
万物终将老去,天子也不例外。
高力士的身份只是跟在李隆基身边的老奴,宦官不应有个人的想法,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劝李隆基振作起来。
古往今来,只有这么一位开创前无古人的盛世的帝王,高力士这些年一直以李隆基为荣耀,他真心不愿意李隆基以如此耻辱的方式在历史中谢幕。
他希望李隆基能够像年轻时一样奋发起来,在将士面前拔剑高呼,一鼓作气将叛军击杀,而他则在臣民的欢呼声中回到长安,继续当他的太平盛世天子,继续让大唐的威德远播四海,万邦朝贺。
然而看着一手支着额头没精打采瞌睡的李隆基,看着他双鬓的白发,看着他睡着时仍紧紧皱着的眉头,高力士知道,李隆基已老,他所希望看到的荣耀光辉时刻,此生已无法实现了。
英雄迟暮,奈何岁月。时间给了这位毁誉参半的天子一纸公正的裁决。
行营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李隆基打着瞌睡,高力士静静地看着他,二人都没发出任何声音。
良久,支着额头的手忽然一偏,李隆基失重之下忽然惊醒,顿时吓得大叫起来。
“救驾!救驾!”李隆基半梦半醒中惊惶大呼。
看着李隆基惶恐惊吓得像个孩子,高力士眼眶一红,忍住心中的悲戚,轻声道:“陛下,陛下醒来,这里安全得很,您做噩梦了。”
李隆基立马安静下来,睁开眼警惕地环视四周的环境,发现确实安全后,才悠然松了口气,神情仍带着仓惶的余悸。
高力士递上一盏清水,李隆基接过喝了一口,定了定神,端杯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太平天子,终究经历不了战乱。
“朕睡了多久?”李隆基定下神恢复了天子淡漠的模样。
“陛下睡了不到半个时辰。”
李隆基浑浊的双眼望向行营外正在扎营的将士们,失神地道:“终究比不得当年了,三十年前的朕,几天几夜不睡都精神百倍,如今却如此不济……”
高力士忍着泪道:“陛下仍是健硕之年,老奴求陛下振奋精神,大唐需要陛下,亿万子民也需要陛下。”
李隆基用力点头:“朕一定会带领王师收复长安的!”
“高力士,你信不信?朕一定会亲手收复长安的,朕是天子,朕手握国柄,口含天宪,区区胡夷逆贼,岂能取朕而代之!”李隆基激昂地道。
高力士看着他已直不起来的佝偻腰身,垂头黯然一叹,仍笑着道:“是,老奴一直相信陛下,陛下一定能收复长安,诛除逆贼。天下仍是强盛大唐,子民仍可安居乐业,安贼之叛,不过只是小小波折而已。”
安抚了李隆基的心情后,高力士轻声道:“陛下,今日大军行路,比昨日少走了三十里……”
李隆基疑惑地看着他:“为何?”
“老奴问过禁军龙武大将军陈玄礼,陈玄礼说,羽林卫将士出关远离故土,每日行路太过艰苦,军中将士颇有怨言,故而行路之速渐缓,有故意迟滞怠慢之心……”
李隆基皱眉道:“如今危急关头,将士们为何不能与朕同心?昔日在长安时,朕何曾亏待过他们?如今不过是多走一些路,他们便有怨言了么?”
高力士犹豫了一下,迟疑地道:“陛下,老奴最近总觉得军中有股暗流涌动,但老奴查无实据,不敢胡言,可是这股暗流却实实在在被老奴所察觉……”
“暗流?什么暗流?每日行路扎营,将士们也算本分,朕没看出暗流呀。”
高力士摇摇头,苦笑道:“陛下就当老奴胡言乱语吧,待老奴查清后再向陛下详禀。”
李隆基点点头,身子懒洋洋地靠后,淡淡地道:“朕乏了,你退下吧。”
高力士垂头告退。
…………
圣驾巡幸大军扎营,离天子行营很远的前锋大将军营帐内,两个人正坐在一起轻声交谈。
其中一人身披铠甲,武将打扮,年约六十余岁,目光如电,身形魁梧,神情不怒自威,虽有老态,仍是骁勇之将。
另一人也比较老了,大约五十来岁,身上穿着宦官的绛紫色官袍,面相阴隼,眼眶内陷,颧骨突出,长得奇丑无比。
武将名叫陈玄礼,官居禁军龙武大将军,此次李隆基仓惶出逃,长安城中诸多名将被他遣出去抗敌,陈玄礼便成了李隆基身边的大将,是随驾羽林卫的最高级别的大将军,禁军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另一位宦官打扮的人姓李,名叫常松,他是太子李亨身边信任的宦官,名字很文雅,可惜名字与他丑陋的相貌实在太不配了。
李常松是临时从关中快马赶到御驾大营,表面上是向李隆基禀奏太子李亨留守关中的动向,实际上他另有任务。
此时陈玄礼和李常松正在营帐内密议。
二人表情平静,但密议的内容却惊心动魄。
“陈大将军,太子的手札你已读过,当知太子殿下的心意……”李常松堆起笑容,目光却闪烁不定,十足奸相。
陈玄礼面沉如水,半晌没出声。
李常松也不急着催促,悠悠地道:“你是陛下信任的心腹,当年陛下率军闯入宫闱,诛杀韦后和安乐公主,你也曾为天子浴血厮杀过,天子登基,你有从龙之功,被天子引为心腹亲信……”
“然则,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这些年你受太子殿下恩惠不少,如今殿下需要你出力,陈大将军您可不能推辞呀。”李常松嘿嘿阴笑道。
陈玄礼沉声道:“煽动部将哗变,此为大逆之罪,老夫担当不起。”
李常松叹道:“陈大将军莫非还看不出时务乎?天子……气势颓矣,大唐需要新气象。”




朝为田舍郎 第四百九十九章 暗流祸伏
“天子气势颓矣,大唐需要新气象。”
短短一句话,其意昭然若揭。
陈玄礼脸颊狠狠抽搐了几下,神情陷入挣扎。
一位曾经拼死为李隆基杀开一条血路,参与诛杀韦后安乐公主的心腹大将,这些年李隆基一直放心让他掌管禁军,其信任与恩宠可谓隆重之极。
为何在数十年后,这位心腹大将却因为太子的几句话而动了哗变的心思?
太子已不甘心只是太子,他等了数十年,从少年等到不惑之年,这一生他等这个位置已经等了太久了。
而陈玄礼,有忠臣之心,未必会做忠臣之事。
从安禄山叛乱前后,李隆基的种种作为已寒了太多人的心,晚年的他沉迷于杨贵妃的美色,从此将朝政托于李林甫杨国忠等奸臣,而他则在后宫沉醉于温柔乡里,不问政事倒也罢了,偏偏还喜欢玩弄权术人心,美以帝王平衡术,实则行挑拨朝堂内斗之举。
种种昏聩的作为,终于酿成叛军攻破国都的恶果,大唐天子仓惶出逃,行军路上,那些跟随天子的将士们难道仍然毫无怨言吗?
当然不可能没怨言,包括陈玄礼在内,羽林卫和长安守军他们的父母妻儿大多在关中,因为这位天子的昏聩,导致大唐丢失了关中,父母妻儿甚至来不及撤走,从此乱世相隔,生死不知,将士们怎会没有怨恨?
在这种情势下,太子李亨遣李常松送来的这封密信,终于打开了陈玄礼心中的魔鬼盒子。
三军怨恚,人心思归。天胄正统,怎抵得妻儿生死。
“太子殿下……也,也不必急于一时。”陈玄礼虚弱地拒绝道。
李常松笑道:“龙入潜渊,虾蟹称乱,此正是天赐良机,若失此次,太子殿下再无希望。天子常年打压东宫,怎知此劫渡后,不会动易储之心?陈大将军,这一次是太子殿下唯一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李常松说着,忽然疾言厉色起来:“陈大将军若不愿助太子,不如在天子面前检举奴婢,奴婢死则死矣,太子对大将军多年恩惠也只当喂了狗,但太子如今在灵州,就算禁军不哗变,他要做的事情,照样能做。”
1...216217218219220...31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