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乐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在过去两三天的航行里,旅客们之间互相熟络了点儿,也多多少少地交流了一些信息——这个一开始让林三酒误认为是萨杰的女人,在站起来活动时,微笑着告诉她自己叫ayu——由于聚集了来自各种末日世界的人,在红鹦鹉螺里比这更奇怪的名字也不在少数。
除了眼睛以外,她看起来是一个非常正常的进化者;而这几天的时间里,连那双诡异的眼睛也逐渐地正常了,黑眼珠慢慢地收回到了普通大小,露出了两侧的眼白。除了一条围巾,她与萨杰再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甚至连围巾的颜色都不一样。
你可以去活动活动了。随着一只脚踏进了r区门口,它的主人朝林三酒笑着说:洗手间那边没有人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年轻男孩,暗金色的头发虽然并没有那么耀眼,但偶尔还是会让林三酒想起斯巴安——不过在这头金发下,却只是一个样貌平凡的略有几颗雀斑的青年。
他的皮肤泛着熟铜一般的颜色,显得一口不甚整齐的牙齿特别白;沃德和林三酒是最先熟悉起来的,相比其他乘客。他们两个更像是朋友一点。
谢谢。林三酒笑了笑,走出了r区。
尽管走道也不算宽敞,但她侧身站的时候。它的长度却足够让她的骨翼完全舒展开来了——就像是四肢一样,如果一直蜷着的话,就算是骨头也会发酸的。
唰地淡淡一声,骨翼划破了空气;几乎是眨眼间。最尾端的尖刃就已经碰触到了入口处上了锁的门。虽然骨翼看起来很沉重,但当它行动起来时。那种不可思议般的轻滑迅速,能够让人在不设防间立即被切开——所以每次沃德都会提前帮林三酒看看走道里有没有人。
伸了一个懒腰,林三酒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自从来了红鹦鹉螺,我都快忘记空旷是什么感觉了。
意老师没回答——不是每一次无目的的闲聊都能得到意老师的回应。不过最近几天她似乎特别沉默。
林三酒也并不要求一个回应,她继续道:好想洗一个澡啊这儿的味道都快渗进我的皮肤里了。
刚刚上船的时候,这股味道还不明显;然而不管它的源头是什么。似乎都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而更浓烈了——有点儿像猪皮,既不特别难闻。也跟香味搭不上边;明明知道这气味很奇怪,但林三酒却始终觉得自己以前似乎闻到过一次。
走道两边的货区,都被铁仓库一样的货箱给牢牢地占满了,不留一丝缝隙。顺着望下去,只有洗手间半开的门在走道尽头露出了一个阴影,随着飞船的行驶而微微地摇摆着。
这样乏味而压抑的环境,林三酒已经看够了;然而离飞船降落还有起码两天多的时间。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收起骨翼,打算回到r区里。
即使常常会载客,也依然没有人想过要给货舱里安窗户,因此头顶上一排日光灯成了这儿唯一的光源。白光从空气里洒下来,经过一层一层的障碍物,当它落进r区的时候,已经褪成了昏暗的灰白色。
或许正是因为光线不明朗,在她回去以后,r区的乘客们经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发现了异常。
头一个发现不对的,是坐在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她一头毛糙的棕发凌乱地披在肩上,一张瘦长脸上很少出现过笑容——除了在谈到她女儿的时候;不过这笑容也注定维持不了多久。
八,九。她轻轻的声音在一片安静里,听得十分清楚。咦?
棕发女人上扬的尾音,顿时叫好几个人都抬起了头;随着有些疑虑的目光扫过r区,几个人皱起了眉毛。
顶多不过三十平方米的r区里,此刻只有九个人——棕发女人抬眼朝林三酒问道:你回来以后,有人出去了吗?
林三酒只会在外面无人的时候伸展骨翼,几天的相处下来,大家都已经熟悉了她的这个习惯。
没有,她看了看r区的门口——与其说是门,还不如说是由两边货仓的铁架子留出来的一个空隙。至少我没留意到。
谁不见了?大概是早就去了洗手间吧,另一个男人出声了,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穿着一件条纹衬衫,条纹在圆鼓鼓的肚子上被迫弯成了曲线,几颗扣子似乎随时都会崩掉似的,但仍艰难地扣住了衬衫两侧。
好像是那个,沃德想了想,个头不高,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不过我是最后一个从洗手间回来的,那儿没有人啊。
这么一说,林三酒也隐约想起来了——不见的是一个中等个子平凡长相的男人,很难判断他的岁数不说,也很难给人留下什么印象。因为没有翻译器,他又只会说一种非常冷僻的语言,所以连他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
不过在这囚笼一样的环境里,倒没有人担心他会走丢了,因此即使沃德一再强调外头真的没有人,一时间也没有人把这事放在心上。搞不好他去货仓里了,另一个上了点儿年纪的高大男人一笑,露出了与他外形极不相称的狡黠。我觉得,如果他是想赚回一点票钱的话,跟咱们没有关系,最好别插手。
这些乘客原本就是陌生人,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
不过沃德似乎并没有被完全说服,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走道,又看了看r区,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不见天日的r区里,如果不看表的话,时间总是很难判断的。从陆续进进出出的人看来,大概是在过了好几个小时以后,沃德轻轻走到了林三酒身边。铜色皮肤的青年冲她一笑:一块儿出去走走?
林三酒想起他刚才的表情,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入了走道。
脚下的钢铁很沉稳,叫人有些难以想象她现在正在万米高空之中。
我的老家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二人在走道里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以后,沃德忽然开口说道。人类住在分布在海洋里的水台上,触目所及都是海水,颜色随着天气会变成暗绿色或者蓝金色——虽然有些单调,但是很美。
林三酒静静地听着,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谈起这个话题。
不过,在末日降临以后,水台下面的世界就变了。遥远的回忆仿佛如风一样吹进了现在,沃德的声音顿了顿。即使我已经经历了五个世界,但是那儿水面下的东西,仍然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大的生物;如果不是有一次我见到一个遥远的水台被袭击了,我甚至根本连它们的样子都看不全。
最糟糕的,是不仅仅只有这一种庞然大物。更多的我们从没见过的水下生物,不知道从哪儿出现了;不管我们把水台往哪儿开,都有可能一头撞进这些怪物的怀里。这一切发生时,我父母和妹妹在星球另一端——旅游,可笑吧?明明只是海洋而已,只不过因为伸出了几根植物,就值得去观光了吗
即使过了这么久,但沃德的表情仍然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结果,在他们的水台前面突然浮起了一片惨白惨白的东西,将整个水台都拽了下去我记得视频里的海水浮起了很多气泡,随即就黑了。那之后,我进化出了第一项能力,也是在我老家里至关生死的一项能力。
林三酒甚至有一些庆幸,自己的亲人并没有死在眼前——感觉到沃德即将说到重点,她忍不住微微屏了一下呼吸。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坦白自己的能力。
生命体探测。沃德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连站在他身边的林三酒都差点没有听清。
这个货舱里,现在只有九个生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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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你们没有抛弃我,真的有点感动,我前两天更完以后真心以为没人看了,所以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啊哈哈。谢谢支持,11月我会尽量多更一点儿的!这次断更一个多月,没想到反而对情节该怎么走有了一个想法了,看来适当休息果然是必要的,嗯。
还有,你们能不能不要剧透我一脸!
307 多了……
那个人被杀了!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林三酒压下去了自己的惊讶,尽量平静地朝身后的r区看了一眼,见无人出来,这才迅速轻声问道:你能探测到尸体在哪里么?奇怪了是谁,又有什么理由要杀了他呢?
沃德自然也不知道答案——他的能力只能够探测到一定范围内活着的生命体,以及该生命体的体积大小而已。
我想会不会是被凶手塞进货舱了?青年的目光在两排货舱上下来回扫了两遍,但并没有看到他期望中的血迹。想了想,沃德建议道:我猜可能是私仇。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就好了,林三酒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意识力扫描,但遗憾的是,她也没有什么发现。报完了仇,那人也该停手了。
是啊,哪怕是为了利益原因也是好的沃德附和了一句,在他们走回r区的时候,二人面上都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再次站在角落里后,林三酒忍不住重新将每一个人都打量了一次,仿佛这是她第一次见似的。那个不知名男人的失踪,似乎对这些乘客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不管是一直挠痒的胖男人,还是经常站起来活动关节的ayu,或者是对着天花板默默发呆的棕发女人,这儿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和之前没有不同。
九个生命体这五个字从林三酒脑海里浮起来的时候,忽然一个靠近她身边的阴影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多大岁数啦?——一听见这个似乎总是在释放热量的声音,林三酒心里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来人偏偏是最让她不知道怎么应对好的那一个:一张圆脸旁边披散着细细的小卷发,使她看起来比实际岁数要大好几岁;即使经过了两个末日世界,她那一件绿裙子依然被肉滚滚的身子挤得满满的。你好像比他高一点儿?好像也比他大吧?
一边说。绿裙子一边朝沃德看了好几眼,虽然什么也没明说,但那意味丰富的笑容已经足够让林三酒感到头疼了。
她低下头,冷冷地瞥了绿裙子一眼——这两天的经验已经告诉她,这是对付绿裙子最好的办法了:你有事?
当林三酒面无表情的时候,她那双琥珀色的浅瞳孔,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正在打量猎物的白虎。
但这个猎物却似乎有点迟钝。
绿裙子忙摆了摆手。手背上的肉窝晃成了一条线。咳。我就是问问,坐在这儿多无聊呢,咱们都是女人。有话说嘛。
十个乘客里只有三个女人,可林三酒从没见过绿裙子主动找过ayu说话。
不过她可不会把疑问问出来——只要她多问一个字,绿裙子就能叽叽呱呱地说上老半天,最终却仍然能叫人得不到半点答案。
我不爱说话。她声调冷硬地回答道。
哎哟。你跟大姐还害羞呢。对方越挫越勇,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叫冷屁|股。刚才你跟那小哥。叫沃什么来着?不是还轻声细语地说了好久吗诶,我可没有听见你们说什么啊,我可不是那样人
尽管她这样虚虚实实地打探实在很烦人,但或许是她的直觉吧。林三酒并不觉得绿裙子跟那个无名男人的死有什么关系——或许是因为她经历的新世界还不多,所以身上还残留着好嚼舌头爱八卦的特质;很讨人厌,但并不是什么大罪过。
我们讨论的事。她刚开了一个头,就见不远处走过来了那个高大男人。立刻顿住了话头。高大男人经过她身边时,照例给了她一个微笑——他在女性身边时总是满脸笑容——等他走出了r区以后,林三酒这才继续道:跟你没有关系。
从这两天的相处来看,绿裙子本心应该不坏,所以当她再度开口的时候,林三酒是带了几分真心实意的。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生存下来的,不过在以后的新世界里,你最好还是管住你自己。林三酒有意把话说得很直白,果然见到绿裙子的面色泛起了潮红。在我遇见过的人当中,你知道有多少人会只是因为嫌你烦,就一刀解决你吗?比你想的多得多。你该庆幸,对我来说杀人和杀猪还是不一样的但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已经没有了这种区别。
原本凑得很近的绿裙子,讷讷地挪开了一些。过了一会儿,林三酒也不知道她嘴里嘟哝了些什么,不过她最终还是起身走开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r区里一直维持着一片安静。据胖男人说,此时早就已经入夜了,所以大家都闭着眼,试图睡上一会儿——虽然对他们来说,r区的白天和黑夜并没有什么分别。
见其余人好久都没有动静,似乎都已经睡着了,沃德这才轻轻地走到林三酒身边。二人其实是一样的身高,但女人总是显得纤长一些的——沃德神色略有点儿不自然,低低地抱怨了一句:她可真烦人。
刚才绿裙子的声音并不算小。
昏暗中,林三酒微微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人不坏。再说,她这么一来,对我们也有好处。
怎么说?暗金色的头发随着沃德一转头,而轻轻闪了闪,让她想起了斯巴安那太阳一般耀眼的金发。
一对情侣,她捂住了嘴巴,只容许一点点声气从指缝间漏出来:总比两个仅仅聊过几句天的人,关系要牢固一些不管’那位朋友’目的是什么,或许他会忌讳一点,不来打扰我们。
沃德噗嗤笑了一声:也对。不过先说好,我是不同意有肢体亲密接触的。
林三酒立刻给了他一个你想的倒是挺多的眼神。
在这样安静的时候,二人站在一起轻声聊天,其实已经又一次给绿裙子的理论添加了佐证——当他们同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禁又都一笑。
笑容还没完全消退,二人就已经听见了走道上响起的细微脚步声。
沃德立刻皱起鼻子,好像已经闻见了什么气味似的:——他终于回来了!提醒我,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不要让我去厕所
那个高大男人一去去了这么长时间,要不是再没有第二个人出去过,林三酒差点以为他也要被人杀害了。
她正想说点什么,忽然目光一扫,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让她觉得烦躁。再抬起眼的时候,沃德脸上那一瞬间苍白的惊讶,立刻叫林三酒唰地转过了头。
刚才她觉得不对的地方,是走廊上投过来的影子——
影子的主人,只到林三酒的肩膀;相比那个应该回来而没有回来的男人来说,他的身材也太瘦小了。
不知名的男人,在失踪了近八个小时以后,忽然再一次若无其事地从密封的船舱里出现了。在几乎是呆呆地看着他走进r区走过了二人身边,自顾自找了一个空位睡下以后,林三酒犹疑地开口了,声音极低。
是不是他有什么能力或者特殊物品,能够提供另一个空间
所以你的能力才探测不到他?这后半句话林三酒还没来得及说,只见沃德忽然一头冲进了走道;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只得紧跟其后也出来了。
走道尽头洗手间的门半开着,投下的阴影随着飞船而微微地晃动着。两边的货舱仍然封锁得紧紧的。
你不用过去看了,沃德伸手拉住了林三酒的胳膊,洗手间里没有人。
刚听到这句话时,她甚至觉得自己没听明白。没有人?
这个船舱里,仍然只有九个生命体——
那么——那个高大男人呢?林三酒狐疑地歪了歪头,正想问沃德他的探测结果有没有可能出错了的时候,只见他猛然面色一松,长长呼了一口气:啊——没事了没事了,就在刚才第十个生命体迹象出现了。
可能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那个男人大概有什么隐藏空间之类的东西吧,沃德抹了一把脸,手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如释重负的笑容了。咱们自己把自己弄得紧张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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