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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天鹅来了!”文静呱哒绣花拖鞋,张开双臂扑进殷明喜的怀里,“癞蛤蟆不敢吃天鹅肉,天鹅我啄食你这癞蛤蟆肉!”
两个深深恋着的恋人,两唇吻合的发出吱溜吱拉肆无忌惮的响声。
甘露一样甜美的热吻,叫文静回到了第一次青呱呱嫩刍交喙的一刻。
打见殷明喜第一面起,文静就对殷明喜打开了少女的心扉,在碰见殷明喜的当天,文静从她爹办公的屋里出来,一只洁白的纸鹤飞到殷明喜的手里。
“玉皇阁里有仙女,夕阳落下会董永。——文静”
隽永小楷,又是一个唐突的激愣,文静回眸一瞥殷明喜,见意中人阙疑的一脸茫茫然,文静挤眼顽皮地给殷明喜留下永怀的一个窃笑。
‘汗漫铺澄碧,朦胧吐玉盘,’小雨过后云散去,圞(luan)圞不全的明月,囷(qun)裙淡淡的散浮着一丝一缕的薄纱,‘凉霄烟霭外,三五玉蟾秋,’冷丝丝的习习微风伴着砰砰心跳,焦灼又忐忑的文静,隐在柳条轻飘的花丛后,见殷明喜贼一样的快步,踏着湿漉漉青金砖,悃((kun)心的如期赴约,心中一阵澎湃。
‘著意登楼瞻玉兔,何人张幕遮银阙?’殷明喜在亭台水榭下,惶惶不安地徘徊张张望望,‘不信楼头杨柳月,玉人戏弄未曾来?’
文静双肘交拢摁在隆胸上,捂住突突乱跳的小兔子,捉弄着殷明喜,一旁窥视不语。文静见殷明喜把手中的纸鹤,徐徐贴向脸颊,沉浸地闭上了双眼。
星眨风动,月挂天河,文静见殷明喜慢慢地睁开双眼,瞭望长天,手举纸鹤,叹吟:‘美人赠我金琅(lang)玕(gan),何以报之双玉盘?’文静在张衡《四愁》诵声中悄然从天飘落,“小傻瓜,咱早来了!”殷明喜一吓一喜在堂堂正正的脸庞上徘徊,“痴人戏痴梦,多小姐抬爱,冒犯小姐了!”文静咯咯地抖着裹在苏娘织的白锦缎短袖旗袍里的乳峰,头上发卡儿上的花蝴蝶也抖抖欲飞,“别酸溜溜的娘们,我最烦你管我叫小姐了,多生分?叫文静!”殷明喜恭而敬之,自贬地说:“你金枝玉叶,又美若天仙,俺只是个你爹柜上的伙计,又在高檐下,哪能那么没礼数,不懂规矩?这都蒙小姐厚爱,有幸如约小姐,这都吃噤、噤若寒蝉了,哪还敢直呼小姐名讳呀?”文静嗔笑道,“啥师傅带啥徒弟,落下的黄县根儿,谨言慎行的。哎,你知为嘛约你吗?”殷明喜学着文静的天津卫话音,“为嘛?你说为嘛?‘玉皇阁里有仙女,夕阳落下会董永。’不为这嘛!”文静耨(nou)耨低眉,昵睨( ni)一瞥,碓下殷明喜,“你坏!”就一头栽在殷明喜的淳厚的怀里。
淡淡的花香,绵绵的柔情,闪电的突然,叫情奓未摅的小帅哥殷明喜,云里雾里的懵里懵懂。帅男的气息,质朴的胸膛,闪电的偶遇,叫情窦初开的少女文静,驾云腾雾的钟情歆(xin)羡。
这不是传说的神话,玉帝的七仙女下凡,嫁给卖身葬父董永的天仙配。这是真真实实的如同一辙的现实版,千金小姐一见钟情,爱上了一个店伙计的天仙配,最后的悲剧命运也那样相像的殊途同归!





乌拉草 第250章
玉兔闭上了眼,玉蟾打起了呼噜,只有满天星星眨眼的伴随东马路洋兵巡逻的马蹄声,陪着两颗交融一起的心,文静多情地吻了殷明喜。
这第一吻,吻出了文静和殷明喜一生的风风雨雨传奇。
殷明喜从容的掏出翡翠戒指给文静戴上。
“你这狡猾的傻瓜,给谁买的戴到我的手上了?”文静疑疑惑惑地瞅着翡翠戒指,又勺瞪殷明喜地问:“捡剩儿啊,你给别的相好买的我可不要?”
“俺相好的是那只纸鹤,你不要俺摘下来?”
“我没看错了你,果然有脑子?”文静美美的在朦朦胧胧夜色下,认真端详着叫她心动的闪光的浮雕龙凤信物,“你咋知道我会接受你的信物哩?
“你火辣辣的眼神告诉了俺,去买个定情信物送给我。我就划拉一下积蓄,又到账房预支了一年的薪俸二两银子,到福升永首饰总号买了这个。寒酸点儿,等俺有了个个儿的大铺子,指定给你买个更好的。”
“再好的我不稀罕?你懂我的心思,我懂你的意味。翡翠,硬玉,珍贵,朦胧又光泽,喻我圣洁也!翡翠鸟,艳丽又勤朴,小鸟依人,喻我不可娇也!这又雕饰着龙凤,喻你我俩人吉祥如意,永结同心,长绿偕老也!”
文静和殷明喜神速的相恋了。
凤和凰,鸳与鸯,翼翅齐翔,还想啥嘛?司马街跳舞看摩登,剧院看戏,影院看洋片儿,忒开眼!大馆子猴头燕窝鲨鱼翅、龙虾鲍鱼海参大螃蟹、浇汁儿吱吱扬头翘尾松鼠鳜(桂)鱼喝酒,小食摊儿炸咯吱盒、嘎巴菜、熟梨糕吃饭,茶楼赏姥姥(和清朝道光皇帝齐年的走龟)品茗,遍尝津门三绝(桂发祥麻花,狗不理包子,耳朵眼儿炸糕),倍儿好吃!晨曦煎饼薄脆,夕霞煎饼果箅(bi)儿,闹市看杂耍,巷口捏糖人,柳荫下接吻,海河里凫水,浪漫光阴,风流岁月,醭白酵醇,如火如荼,如胶似漆……
缠绵带来的是冲动,两个热恋的情人,颠覆时代,搏弈命运。文静裸露丰盈白鸽,张显两只红豆,含苞待放。殷明喜蓄势待发。春光虎怀春猫,都把个个儿髓精髓血毫不保留的献给了对方。
一次的偃旗息鼓,苞破花开,姹紫嫣红;又一次整装征战,酣畅淋漓,花受雨露,含果待秋。
“噌噌”老妈子敲响了房门,“文静小姐,菜饭我推来了,放在了门口。”
“哎,我这就来!”
顿挫的应声中,双鸽挣红双眼,迴环飞跃的一顿一颤,文静啊啊的唏嘘,殷明喜连连的抖瑟,同饮了一杯琼浆玉液。
两人在亲吻着,穿上了衣服。
文静叫殷明喜梳理得一脸的桃花,燕子似的飞到房门口,推进小餐桌,又绕绕地拿来两支高脚杯一瓶路易十四洋酒,嘴上吟着白居易的诗,“‘开瓶泻尊中,玉液黄金脂。’来,老鹞子离巢,两只黄雀交翼把盏合卺(jin),共祝咱俩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
“我给你弹一曲俄罗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吧!这故事讲的是,被恶魔掳去变成天鹅的公主奧杰塔与王子齐格弗里特相爱,爱情力量战胜了恶魔,奧杰塔终于恢复人身。”文静仰眸对殷明喜笑说:“来一段,奥杰塔与王子幽会那段儿。”从文静娴熟的手指下跳出优美动听的音符,弦律优扬,不缄音律的殷明喜,手指不由自主的敲击在钢琴的琴帮沿上。
一曲终了,一只天鹅从琴凳上旋出,漩涡翘足立臂的楦着……
文静爹回来前一个多月里,一次次的床第交欢,俨然尤如新婚燕尔。
文静想到这里,僵木的身躯冷丁一抖,噤出一身骚汗,“罪过!罪过!阿弥陀佛!”静杀人的禅房,又响起能传到西天佛圣的砰砰木鱼声,震得禅房棚角陈年的蜘蛛网一抖一颤,思绪又回到了残酷凄婉的现实。
文静遁入空门苦衷,为爱不予,为爱颠覆,为爱纯真,为爱叛逆,为爱守身,为爱忏悔,为爱赎罪,终身受爱的羁绊,纠葛得六根不静。
文静忏悔自个儿的清高孤傲、玩世不恭、盲目追求自由恋爱,酿成悲剧。忏悔过去一时的冲动,为爱越轨未婚先育,又为爱所恨,为子清白,遁入空门,悔恨一脚踏入两个荆棘丛生门坎儿选择的失误。
文静过早丧母,没了母亲的呵护,抗争在优遇生存条件众人争宠的勾心斗角中,又少父爱,形成了一意孤行的偏执性格,不仅伤害了个个儿,也深深伤害了一生钟爱的明喜和一直牵挂的宝贝德儿。一步错,不仅使个个儿深深陷入不可弥补的终身遗憾的泥潭,还给龌龊的舌头留下下蛆的空腔,一个不该留给世人的小辫子可恨的成了歹人的可以把玩的把柄,宰割已不是锋利的刀刃,而是嘴中润在唾液中的柔韧给人慰藉的舌头。
文静心中有两股暗流,在无情的折磨她空旷的灵魂。她虽然一心向佛,可六根不静。她有个儿子是不争的事实,回避只是耳目,心中这座大山是难以移动的。
佛门对弟子的七情六欲是不容忍的,必须修行漠化的。反之,就是亵渎。
文静入佛门时,只是想借佛门净土远离尘世,回避现实,用佛的魅力添补内心的弃子离夫的痛苦。说当日来黑龙镇是凡心不死,追逐对明喜遗存的爱,不想明喜拾秽张氏,时日的逝去,佛的感化,她凡心逐日的虔诚,对明喜对她不弃不舍的追悔和坚贞不喻的真挚,虽叫她面佛心移唤起对当年的憧憬,记忆还停留在呱呱待哺月窠孩儿中,德儿已大小伙子的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叫她沉醉在佛海的佛心荡漾,一下子飞回到子孙绕膝温馨的俗家。
文静回忆起当年咬牙、泣血、拉心、隔一层窗户纸把着窗棂,听着德儿哇哇哭叫离开的那个又揪心又追悔莫及的夜晚。德儿梦呓的甜笑中,啯得红晕的咂头,从肉嘟嘟小嘴儿中拔出,德儿抿抿吧吧红润的小嘴唇,品味母亲乳汁的香甜,还拱拱够够的像似不舍寻着将久別的咂头。她抹下衣襟那一刻,泪水掉在了德儿小嘴儿上,德儿品咂咂的红扑扑小脸儿上,苦相一下,是尝到了母亲泪水的苦涩似的。她心说:儿呀,妈妈不是好妈妈,你別怨妈妈心狠,时运世风容不下妈妈,妈妈不能带个私生子,那样会毁了儿一辈子。妈妈心在淌血呀儿,妈妈不能那样儿做?妈妈宁愿留下个蛇蝎母亲的骂名,也不愿儿留下个受辱没的身世。她哆哆嗦嗦放下德儿,盖好小被儿,在德儿小脸儿上亲了这最后一吻。
亲殷明喜的第一吻的甜蜜,换来今儿德儿脸上这最后一吻的断肠。
‘儿呀,妈妈不能陪你了!儿呀,別怪妈妈,妈妈走了,这辈子咱娘们的缘断了……’房门无情的魇住了文静停留在德儿脸上的眼神,德儿的小模样永远的刻在文静的心上。窗前的愁肠万断的辗转反侧,走了又回,回了又走……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在此时文静的眼里就是永远隔断娘俩儿的铜墙铁壁,坚不可摧的磅礴得骨肉分离如隔世。
鸡不懂人心的循规蹈矩的鸣破拂晓,又像似德儿的一声一声招唤,‘妈妈!妈妈…...’
‘儿呀,你能叫声妈妈多好啊!叫一声,儿,叫一声……’文静趴在窗户上,心里一声一声地呼唤着。‘儿呀,妈妈走了!妈妈走了!妈妈……’文静两眼泉涌的碾着脚下的泪珠儿,踏上二十未睹儿子一面的不归路。
又想起迈入庙堂那一刻,文静扒着庙门,两眼欲穿的呼唤,“明喜,明喜,你不辞而別叫我咋办啊?儿呀,儿呀,你的啼哭叫妈妈咋整啊?我的心叫你爷俩撕烂了!我的肠子叫你爷俩扯断了!我的躯干叫你爷俩抓挠粉碎了!罄、鼓、木鱼响了,乱蓬蓬的心麻木了。我需要清静,洗涤罪过,修复破碎的灵魂。明喜,別恨文静!儿呀,別想妈妈!一层红门隔断红尘,一顶木鱼敲去尘缘,一座庙宇摒绝尘世,地狱的情孽,天堂的呼唤,被情、被母子连心、被美好憧憬的女人,我有选择吗?
修炼是残酷的、长久的,圆寂能成舍利子的却寥寥可数,我这辈子的夙愿在哪儿?向佛?面尘?佛门弟子,一披袈裟!俗家人母,骨肉愁肠!
童谣的编派,蝎毒蛇心!重提过去的浪漫风流孽根,毁家纾难,辱我于佛门弟子圣洁之誉,辱明喜于恪守情感不越戒的圣名,辱德儿于不明事理的清白。佛门凡世两重天,我一错了,不能再错了,尤其是在满天血雨腥风的阴谋时,儿是不能认的。于我、于明喜、于德儿,这人三不利。一认,声誉就房倒屋垮,这些年苦挨苦熬就前功尽弃。心中有儿,他永远是我和明喜的儿,认与不认,都在我俩心中。不认,稳住了殷张氏和明喜的家;不认,也叫养育德儿的吉殷氏心里平衡;不认,苦了德儿,愧对德儿,可挽救了德儿的声誉。一旦有机会,总得给德儿一个交待,反之我会懊悔终身!隐瞒是无奈,没无奈就没有了隐瞒。隐瞒是有时差的,过了一定的时差,隐瞒就自然退去了隐瞒的意义。
“德儿,有机会,妈妈会认你的。”
“师太!师太!”刚自语说出心声的文静,抖愣一下,起身挪着麻木两腿,推开禅房的门,拿眼神问着神色紧张的徒弟慧明,“师太,施主、施主,就那个殷大掌柜的外甥、叫吉德的,跪在大殿前哭嚎的说是认母。”
“啊?”
“啊你咋啦师太?”慧明忙扶住一时吓飞心血液凝固而昏眩,咧咧栽栽扶住门框,脸色苍白的文静,“师太、师太!”
“啊,天亮了?”文静手捂着脑门儿,语无伦次地说:“打坐一宿,这火盆熏着了,一见风晕晕的晕晕忽忽。慧明,你才说啥?谁咋啦,殷施主的啥人,一早磕头?”
“师太你听外头,这不哭喊认娘呢吗?”
“认啥娘?认谁娘?这佛门六根清净,只有佛祖,哪来的娘?那小施主,吃错药了吧?你去劝走,別觉了晨课?”
慧明去了。
慧觉端来火盆,慧智端来热水。
“师太,外头闹哄哄的,好像有人哭佛?”扫殿的慧聪拖拉把笤帚跑来,“旷古没有的怪事儿啊”
“多嘴!”
慧聪喏喏的立着。
“还等啥,等挨戒尺呀?”
慧聪去了,慧明回来,苦脸的晃头,“没用!”
慧能端来早斋,“跪了一地,足足有十个施主。那老来的小施主,泪流满面的老喊娘!卖呆的海了,赶上赶庙会了?”
“佛门没有娘,只有佛的弟子,僧尼,老尼!”
文静心喜若狂的震惊,揣测徘徊的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峡谷,进退两难。
‘咋办?知儿不过母,还真如所料啊!料到也是罪过!是明喜劝我认子不果,借谣谚,杵咕德儿如此莽撞?明喜愧疚于我,他不会以一己私利,强加于我?那德儿为啥如此庵堂前哭喊认娘,大动干戈?如果德儿认准我就是他亲娘,他会这样虚张声势吗?我儿聪明绝顶,明喜也不会怂恿德儿做傻事儿,谣谚的蛊惑,不试探,哪识得臭囊中美玉的真假?谣谚堡垒破与否,在老尼也!于无声处胜有声,如有灵犀一点通,默契的无语,就是母子的默认!佛祖保佑,阿弥陀佛!’
“吉老大认母啦!”
春暖乍寒,这天是朗朗的晴天。吉德从被窝里趴起,小鱼儿把铜洗脸盆放在炉子上热了洗脸水,吉德抹了几把脸,刮净胡子,吃几块槽子糕,穿上黑呢子大衣,抱住小鱼儿的腰,“俺去认你亲婆婆去了,你没啥话捎吗?”小鱼儿手点着吉德的脑门儿,“没正流的,还扯蛋,你那尼姑妈能认你吗?你呀,去吧!我打听过大舅,大舅阴个脸,说‘俺咋不知道这事儿,谁说的?’你看,这不明摆着,你这不爆炒鱼泡吗?”吉德觉得奇怪地问:“爆炒鱼泡?”小鱼儿一扭身拿过围脖儿搭在吉德脖颈上,“倒春寒的天,别着了凉!这认下也好,认不下也好,你都要把黑龙镇炒得噼噼啪啪飞上天啦!晴天打雷,等老天开眼吧?”
吉德嘿嘿地走出屋,来到大后院的马棚,吉增、吉盛、牛二、冬至、土狗子、土拨鼠、小乐、二娃和程小二已早早等候了。十个兄弟穿戴得柳柳呱呱的,吉德一挥手,上了一水水的枣红大马,招摇过市,还嚷嚷的,恐怕别人不知道,“吉老大认亲娘了!吉老大认亲娘了!”一路吆喝,飞驰奔往莲花庵。
吉德认亲娘的消息比长翅膀还快,一时间在黑龙镇刮起大旋风,卷得黑龙镇好事儿人们的惊惊诧诧。
“啊,真有这事儿呀?”
“童谣说的准了,还真的?”
“文静师太平时真瞅不出来,慈眉善目,文文静静,整了大半天,也是个白骨精!”
“哎呀,殷大掌柜那样儿的,说勾引就勾引了,这说不定勾引了多少个大姑娘小媳妇了呢?”
“妈呀,这在观音菩萨面前那个,呸呸,真不要脸?”
“披着羊皮的白眼狼,白瞎那身袈裟了,叫她白白玷污了?”
“你说这人哪看去,那文静多好的人,咋做出这偷鸡摸狗的事儿了呢?”
“你别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千里嗅也不是啥好玩意儿?”
“母猪不开脸,你就神仙也干瞅着?”
“别喳喳了,俺才不信呢?快走啊,卖呆儿去!”
嚼舌头的大老娘们们,东家串西家,拖孩儿带崽儿,拖拖拉拉都奔往莲花庵“赶庙会”了。
“喂,我说把那骚姑子撵出莲花庵,还当啥住持啊?”
“辱没佛门,得罪了佛祖咱这噶达还有好啊,不得遭大殃?”
“轰出去!”
大老爷们们,吵吵巴火的撵过娘们们。
吉德到莲花庵前大哭认母,始料不及,弄得殷明喜被动得快跳冰窟窿了。他心里捏把冷汗,急急来到二掌柜家找到二掌柜,也顾不得背着二嫂了,“你说大德子这虎小子,竟干出这匪夷所思的傻事儿,冒冒失失直接认亲娘去了,这不往火坑里跳吗?一旦文静心软下来,做出惊天动地的傻事儿来,那、那、那咋收场啊?”二掌柜把抱的小孙子叫二嫂抱走,呵呵地瞅着急得要跳房的殷明喜,“你是老轴架架车,平常最能稳住架了,这点儿小事儿,瞅你?嗨,对了,没有亏心事儿,不怕鬼叫门,你心虚啦?你消停消停吧!”殷明喜直眼瞪着二掌柜,“千钩一发了俺的二哥?再不阻拦……”二掌柜拿烟袋锅指住殷明喜,斩钉截铁地说:“你二哥敢打保票,文静绝对不会认大少爷这个亲儿子的。俺说是,这个时候?如果她想认,她会选这会儿吗,你傻不傻啊?”尽管二掌柜这么有把握的说,殷明喜还是不托底儿,“母子连心,啥事儿都有万一呀?这文静虽说出家,心没有一刻不牵挂着大德子?这见亲儿子登门认娘,有哪个做娘的能扛得住啊,多想听亲儿子叫声娘啊?这是文静埋藏在心里搁了二十三年的了,还管啥这个那个的了?破罐破摔,她顶多还俗!”二掌柜逗壳子地说:“你不梦寐以求吗,爱文静宠张氏,温情柔怀的,那多好啊!嫦娥为夫后羿吃了仙草(灵芝)奔月,又夸父追日的不惜累死累活来到黑龙镇,这又牛郎织女隔着天河似的两相望,老天开恩吧,你俩破镜重圆,从温旧梦,迎娶过门,一家人团聚,留下千古美谈,多好啊!”




乌拉草 第251章
“你、你叫俺说你啥好呢?”殷明喜点着嬉皮笑脸的二掌柜,“火燎鸡毛了,你一到裉节就熥俺,还有心开俺的玩笑,你诚心叫俺丢丑啊你?你快想想办法,阻止大德子的鲁莽行为!”
二掌柜慢条斯礼的吐着烟圈儿,拿手指捅进圈里,慢慢的烟圈散开了,二掌柜对殷明喜一笑,“这就是办法。”
“钻圈儿,还是捅破?”
“俺二诸葛不作事后诸葛亮,你知道这句成语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算是叫咱俩掐算准了。大少爷虽没练就圣人所言,‘静口、齐心、修身、治天下’的德行份上,他也不会主动找你问的。真搁这来了。真没找你。迂回绕过你,一竿子插到底,走的是一步险棋。这步险棋,聪明啊!好就好在,母子心心相通。大少爷知道如真文静是他亲娘,这个时候是不会认他这个儿子的。这里起码给大少爷一个信号,文静要当场出面责怪或劝说,那就不是俺的亲娘。要那样,文静当初就不能抛弃幼子遁入空门,心不硬啊?默语不认,大少爷心里画的魂,一下解开了。铁板钉钉,童谣说的绝非空穴来风,他心里会暗暗的认下文静,叫她娘。不会声张。你这大舅的面纱蒙着就蒙着吧,爹,大少爷在心里叫了。基督说,‘唯有忍耐到底的,必然得救。’这和咱先人说的,小不忍则乱不谋,多同出一辙呀?另外,这没认,大庭广众之下,还用嘴对嘴的辩解去吗?谣言,不攻自破!你这儿子,真是儿呀,比爹还爹,人小鬼大!你拿稳了钓鱼竿,坐稳你的钓鱼台,坏事儿变好事儿,你就静候佳音吧!”
殷明喜听二掌柜对吉德的心态反映分析,觉得合乎逻辑,但还是羊蹄打鼓,乱点儿没准?就辩白地说:“真如你所说,大德子认准文静就是她的亲娘,认母心切,他还能把持得住啊?这多大的事儿呀,篙谁都难控制,俺怕大德子再做出啥傻事儿来?”二掌柜说:“杨四郎边关冒死探母比这如何?”殷明喜又反问:“如何?”二掌柜说:“不同。杨四郎是探母。他认得其母,佘太君不认杨四郎是她的儿子,是为杨四郎暂栖身的过错而不认。杨四郎辩解他隐瞒身份并没变心变节,苦求让母亲认下他这个儿子。大少爷呢,一直视吉殷氏为母,这文静就大少爷认准是他亲生母亲,得验证吧?谁能验证呢,这就是大少爷思考的问题。他在没得到验证前,能冒然行事儿吗?当事者迷,旁观者清,这么简单的事儿瞅你磨叽的,你大掌柜脑子灌水了还是叫门魇了?大少爷这招叫敲山震虎,敲的是谁?文静!震的是谁?谣言制造者?又堵的谁的嘴?传播者!万民之口啊?这使的是一箭几雕之策,玩的是把浑水澄清、澄清再搅浑、混水‘摸’母之计。目的是,弄明白是不是谣言?不是谣言,就是真事儿。是真事儿,就不能当真事儿。当真事儿,就上了邓猴子圈套。上圈套的后果大少爷清楚。那就把真事儿当假事儿去处理。这就回击了童谣是谣言,也就粉碎了邓猴子想搞倒你搞臭大少爷的阴谋。阴谋一破,还你爷俩一个清白,还文静一个安心。在人们憎恶谣言的同时,还会提升声誉。”
殷明喜佩服的乐了,“猪黑,喜鹊非想做白鸽,愣把黑说成白,把白说成黑,这不倒颠黑白吗?刚发芽儿的竹子,笋(损)啊你?人家邓猴子这辈子就光明磊落君子这一把,多亏,冤不冤呐?讲的是实情。大德子确实是俺和文静私生的儿子吗,没错啊?你说邓猴子多冤枉?楞说人家造谣,这还有天理吗?你邓猴子这要像二掌柜,有二掌柜那两下子,或把二掌柜请去,搞你就搞出屎来,还叫你个个儿把屎舔喽,那多舒服?二哥,你个老鬼头!你派个人盯着点儿,有啥消息告诉俺?”二掌柜自得地说:“俺不说了吗,这件事儿上,你是公理的伟大的颠覆者!瞅着吧,这好戏刚开锣,压轴戏还在后头呢?”殷明喜出了门,“二哥,有啥屎你就拉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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