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宇宙无敌水哥
“好。‘ss’级任务从现在开始正式封存,由于任务特殊性,任务汇报可以跳过,转而诺玛会依据你们此前提供的一切信息进行留档,这次电话录音也会如实上报向校董会。”施耐德沉默数秒后开口平静地回答。
电话那头回答得那么干脆,反倒是让林年忽然皱起了眉头...他原本都做好坐下来跟执行部好好扯皮甚至谈崩的准备了,但对方居然忽然松口了...按照他的了解,施耐德是没有这个权限这么做的,难道是对方得到了背后校董会新的授意?
“对了...你看过那份文件的详细内容吗?”施耐德问,“当然,我是指文件被销毁之前。”
林年顿了一下,低头看向了桌上的文件纸袋,他的确没有去看这份文件的内容...他现在对文件的一切了解就是,这是一份来自‘所罗门圣殿会’的计划书,里面涉及一个名叫‘utero’的计划,而一个不该出现在计划中的名字出现在了上面。
他是准备去看这份纸袋里的文件的,但只是因为此前的事态一直在变化,所以暂时按下了这份冲动——他准备在一个合适的时候,一个“开诚布公”的时候取出这份文件阅读。而现在如果没有施耐德的这通电话,他恐怕已经把里面的文件抽出来了。
“没有。”林年回答,“怎么了?”
电话里,施耐德微微吸了口气,忽然转移了话题,“林年,我发现你从接电话到现在都很冷静。”
“...难道我不该冷静吗?”林年微微皱眉,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林年。”路明非忽然开口了,以他靠近林年的距离想听见话筒里施耐德的说话声并不难,所以现在他的表情终于有些绷不住了,手心手背都在流汗。
而沙发上的李获月此时也缓缓将视线转到了几个人身上,似乎有比动物世界还要更吸引人的剧情要上演了。
“那个,刚才你不是问我你姐和苏晓樯是不是...”路明非磕磕巴巴地说。
咚咚。
在林年目不转睛地注视下路明非话才说到一半,安全屋的房门忽然被敲响了打断了他。
几乎是瞬间,套房内所有的人都转头了,视线如刀般投向了敞开的大门前,在那里一个胖胖的大男孩正敲着倚靠在墙壁上的大门,被行使如此注目礼浑身一个激灵站直了,“打...打扰了,我找林年?”
徐淼淼。
这个名字在房间里路明非和林年的脑海中升起了,除了他们两个以外没有人认识这个胖胖的男生...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他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同学聚会的披萨馆,体育馆的游泳池,街边的篮球场,甚至是这栋楼五层以下的洗浴中心里,但他绝对不应该站在这里,这扇安全屋的大门前。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徐淼淼打量了一下套房里的环境和人,心说洗脚城这套房水准还行,只不过一群俊男美女窝在房间里看动物世界是什么毛病?还是自己落伍了跟不上新时代的情趣了?但在好几番确定了自己没坏什么“正事儿”之后,他才看向了茶几旁眼前一亮发现了握着话筒的林年,“林...林年?”
“是的,我是。你是...徐淼淼?你为什么...”林年对于这个男生的印象不深,但也绝对不会忘记,以他的记忆力就算是几年前偶尔路过的路人的脸都能清晰记起来。
“你姐姐托我给你带句话。”徐淼淼确定林年身份后赶紧说。
“你说什么?”林年愣住了。
他看着徐淼淼,饶是他,脑子也一时间没转过来,下意识看向了之前路明非说苏晓樯和他姐姐休息的那扇门。
“不是,徐淼淼你闭嘴!林年,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冷静...”路明非看见林年转头的动作一瞬间就急眼了,引线总归是要点的,但他想以缓和的方式,绝不是徐淼淼这种忽然钻进来往火药堆里丢火把的形式!。
“什么我闭嘴!我真是带口讯来的,你知道我找到这儿有多不容易吗?”徐淼淼被路明非噎了一下不忿地反击...对于路明非他从来没什么好脾气。在说罢后又看向林年,整理了一下言辞没管跳脚上前要推他的路明非,快速说道,“林年,你姐让我跟你说,她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不能带你一起去,得一个人出趟远门,让你不用去找她了。哦对了,她还让你一个人小心一点,出门在外别被搞传销的什么骗了,留个心眼什么的,对了还有她说...诶,林年,你干嘛去?”
套房的门口,徐淼淼愣神地看见林年摔下了手里的电话话筒,电话线直接扯翻了整个座机断掉了通讯,那个男孩就跟风一样就转身冲向了里面。
徐淼淼赶紧上前几步往里探头,只看见那男孩直接快步到了套房深处一扇棕红的木门前,伸手就把门拉开了!
棕红的木门后,拉着门把手的林年看见了床榻边上呆呆坐着的苏晓樯,看她的脸颊上还有些水痕,应该是泪痕。
她哭过?可为什么她会哭?林年不知道,但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之前心里一直不好的预感是什么了。
在门打开后苏晓樯抬头就看见了林年,两人四目相对,空气沉重粘稠得像是明胶顺着鼻子吸入填满整个肺部,让人喘不过气。
“对不起。”苏晓樯从床边站了起来,看着林年的眼眶微红,“我没能留得住她...我真的尽力了...”
林年没有听见她说话,他只是还站在门口呆呆地向里张望,但整个房间里只有苏晓樯一个人,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到别的身影。
—
多少年了,头一次的,这个男孩以为自己早已经遗忘、摒弃掉的那种情绪又回来了。
就像风筝厌倦了天空,在决定义无反顾地投入大海的瞬间时,地面上一直向前奔跑的小男孩手里忽然就那么一轻...在回头仰望时才发现,风筝线断了。
草地上,抬头看天的小男孩脸上全是茫然无措。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第八百七十五章:暴风雪日
滨海城市有码头港口,码头尽头又有青石栈桥,栈桥从南的岸边一直修向北的海面,一直延伸,八米宽的路在海上一直走,就像没有什么能有权阻挡它,可以就这么一直走到海的尽头, 天的彼端去,一往无前,好若长龙卧于碧海银波好不气派。
但事物终将是有尽头的,路会走完,海也会干枯。青石栈桥的最北端,林年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面前是海的起点。
路的尽头,一艘艘远渡的巨轮在午后阳光和汽笛声中在海面上留下白色的伤口, 沉重的轮翼安静勤恳地排着海水,就像一个迈进崇山峻岭的旅人,前路遥遥。
看见这一幕他其实已经知道,自己来迟了一步,或者是迟了太多。
路明非之前无心说过的话真的没有错,越快的人越容易迟到,越仔细的人越会死在细节上,这好像是这个世界的定律。
当林年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感到港口码头时,那片梯形的大道上已经看不见太多人影了,草坪上的痕迹也被夏风抚平,之前驻足停留过在这里的人已经走了,离开了这座城市。
滨海城市的港口并不大,也谈不上繁华,但即使如此, 这终究是一座滨海城市的港口, 在去昨些年间“船边直提”、出口“抵港直装”的政策下达后, 沉重的轮船们就仿佛轻成了黑色的燕子来回不休地往返在了岸边, 每一天都有成百上千的轮船驶来又离去,带来了新的东西, 带走了旧的事物。
林年试着联络上了诺玛要求帮助,这个之前被单方面切断了联络受到冷落的学院秘书并没有记仇的功能,所以在林年提出需要援助的要求后,她立刻就搜集了当日直至此时此刻整个港口的轮船吞吐数据进行汇总。
直至现在,当日整个港口有超过53搜轮船驶离码头,在林年缩短时间区间到徐淼淼提供的时间段时,候选的轮船就只剩下了13艘。这13艘轮船的奔赴地如开枝叶散一样分部全球,在海上行驶的时间也有长有短,但无论是哪一艘只要本部愿意,都可以在它必定停靠的岸边提前到达等候。
“需要执行部对这13艘轮船靠岸后进行截停,搜索失踪目标教员‘林弦’吗?”诺玛在电话中是如是询问道的。
本部并没有将林弦的消失定性为“叛逃”,而是选择以“失踪”这种更加软性的措辞记录在案,对于“叛逃”的和本部人员,执行部从来都以追猎和缉捕作为行动方针,但对于“失踪”的人向来都只会是尽全力的寻找和搜救。
但其实知道这件事情内幕的人都清楚,林弦的消失的的确确是“叛逃”,而并非是“失踪”, 因为她在离开前做了一件将整個事件性质导向恶劣倾向的事情——她攻击了同在安全港的‘a’级执行部专员, 也就是苏晓樯。
不是带着杀意的攻击,如果是这样苏晓樯早已经死了,她平时治疗慢性咽炎的药片被林弦替换为了甲喹(安眠)酮,这种药物直接作用于大脑皮层,具有镇静和催眠作用,催眠作用强且起效快,强度能达到苯巴比妥的3-8倍,只要足量就算是混血种也能放倒。
在镇静药效渐起的时候,苏晓樯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她试图阻拦林弦的离开,并且进行了有限度的搏斗,通过了执行部考核的她本该是以碾压式的优势制服没有血统的林弦,但结果却是她的惨败——林弦精通综合关节技,用裸绞的形式将她锁晕在了套房的客厅里,直到后续‘s’级专员路明非赶到时才唤醒了她。
整个有关林弦消失的事件如今被封存入档,苏晓樯和路明非提供的信息整个本部也只有寥寥一只手数得过来的人知情。这件事注定无法传开,林弦最终消失的定性也只会是“失踪”,也只能是“失踪”,这是不争的事实。
向来高调而盛气凌人的大人物们忽然如履薄冰了起来,在这件事上他们选择了静默。
因为对于林弦的消失,如今局面上真正该着急的人是校董会,因为他们理应意识到一件事情:如若一天找不到这个女人,他们手里也就一天失去了一把钥匙。一把关押、牵制着秘党管辖下如今极容易失控和凶戾猛兽的钥匙。
一天找不回这把钥匙,猛兽出笼的可能性就会几何倍地放大,直到只需要一丁点的刺激,整个牢笼就会被从里面撞散崩烂掉,以至于到时候的局面是任何人都不想见到的。
现在,秘党眼中的不再挂锁的牢笼里的暴戾猛兽却远没有表现得那么极端和失控,反而他显得异常的...平和,严密关注着滨海城市局势的校董会们收到的情报来看,他已经在那座港口的栈桥尽头看了一天的海了,站在码头上就像系船柱一样冰冷稳固,期间没有和任何人进行交流。
“有些时候离开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逢。”这是徐淼淼为林年带来的众多意义晦涩的讯息中的其中一句,一句林弦在离开最后留给他的话。
离开?相逢?其实在自己和林弦之间,林年从没有思考过这些词。
从他记事起他的身边就有林弦了,从他的大脑第一次开始定义和理解一件事物时,老旧的crt电视机在‘呲’的一声机械元件震动的开机声中打开,第一个模糊失真的画面就是那个女孩的脸。
“林弦”这个名字就跃然于纸上的抬头,这个名字伴随着他从懵懂到幼稚再到现在,字里行间里,门缝猫眼后,举手转眸中。
老旧电视机播放了一天又一天同样的频道,电视机前的男孩从白天看到黑夜又到另一个白天,十九个春去秋又来。
直到忽然之间,电视机熄灭了。
他坐在电视机前,这一天注定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从白天到正午,再到残红斜阳溺死在了大海的现在。
地平线最后一抹阳光消失的时候,他回头了。沿着八米宽的青石栈桥往回走,两侧的桥边上浪涛拍击嘲笑着桥的弱小,即使长而坚固却依旧无法阻挡浪涛汹涌。
他记得自己还有一份应该看的文件要看。他其实早该看了,就在那栋双子大厦里的时候,拿到文件的第一时间...可他依旧把这件本该重要到极致的事情拖延到了最后。
因为最残酷的事情往往不是真相,而是看到真相后的无法改变和无力回天。
林年离开了栈桥,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
谷庁
—
安全港的五楼,金色的电梯门打开了,林年走过走廊,来到套房的门前,验证指纹然后拉开了门走进去,里面传来了整齐的起身和呼喊的声音。
“林年...你回来了?”
路明非看见林年重新出现在套房里的第一反应是如释负重,他已经在安全港内坐了一天了,也看了一天的动物世界,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如坐针毡,时不时就看向紧闭的套房大门。
在早上林年闷头冲出安全港的那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这个男孩出了那扇门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在路明非的理解里,林年就是那么一个简单纯粹的人,他是固执的,抗拒改变又感情用事的人...路明非时常会想,或许林年加入秘党根本就不是为了所谓光怪陆离的龙族世界,亦或者人类的命运什么的,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姐姐,才会踏入这个世界的。
如果他奔赴命运的目的是重视之人的现在和未来,那么随之而来的背叛也是可以预见的。
路明非知道在心理学上林年这种人通常被分类为‘isfj’,拥有着一个再适合不过的别称:护卫者。
像是林年这种人内向而感性,只会追求生活中他们所认为的“实感”,只求与保持长期信赖的人联系紧密。这一点从林年就算前往卡塞尔学院也执意将林弦带在身边就能看出了...可如果就连林弦都离开了这边的世界,那林年留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为了人类的命运?别搞笑了,为了命运还不如为了食堂里的买一送一的猪肘子,起码在抢猪肘子的时候路明非还能从这个男孩的眼中看到热情。
路明非脑子里乱糟糟的,他觉得现在事情很糟糕,尽管文件夺回了,任务完成了,莫名其妙出现的龙王也被击退了,但他就是觉得事态从来没有比现在还要更糟过...
但事实证明的确还有更糟的,因为他看见林年直接走到了茶几前,将上面那份在被丢下后谁也没敢去碰一下的文件纸袋。
在林年就要拿起这份纸袋的时候,一只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侧头看见了楚子航默然的脸。
“怎么了。”林年看着他低声问。
“相信你自己的判断。”楚子航看着他轻声说,“只需要相信,就够了。”
楚子航收回了手,林年拿起了那份纸袋,沙发上的李获月单手拿起遥控器关闭了电视机,路明非咽了口唾沫看着那份文件预感不妙,套房隔间内的门也从里面打开了,苏晓樯站在门口无言地看着这边。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林年抽出了里面的那些白纸黑字的文件,在这些简历中他找出了特别的那一张,那是一张有着林弦的名字,信息却依旧停留在十几年前的简历表,虽然照片里还只是一个幼小的女孩,但从那未长开就具有灵动恬美的眉目之间不难辨认出这的确就是林弦。
所罗门圣殿会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盯上林弦了,而那个时候林年甚至还没有记事,所以那时是守护者与被守护者的身份还是逆转的。
他知道这份简历只是提纲,真正重要的在接下来那些胶片中,他放下简历用手指轻轻刮过一叠的胶片,忽然停在了某一处,抽出了那张单独的胶片。
胶片上是拍摄的影印件,让人想起电影中美国绝密档案盗摄的图片,那些黑白失真的文件报告上都记载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在导演们的臆想中多是有关外星人和人体实验。
在这张胶片上留下的东西却也与电影里的臆想大同小异,都是同样的癫狂、荒诞,匪夷所思。
他又拾起影印文件的简历,将那上面黑白的女孩照片放在胶片的一侧,透过灯晕的晕染,忽地一下子,故事和人就像胶水粘合一样重叠在了一起,让人看清了胶片上那模糊失真的影印件的第一行字迹。
那排字迹是用英文撰写的,字体潦草,像是喝醉的人写的日记,黑色的字迹蜿蜒地连接在了一起,就构成了一条冰雪中淌过的漆黑小路。在小路的尽头,他看见一个女孩背着一个幼小瘦弱的男孩在风与雪的黑夜里执着地前行着。于是风雪的林中,默默看着他们的人执起笔用发抖的手在日记上去写下:
1991年12月31日,暴风雪日。
我在维尔霍扬斯克的郊外火车的铁轨发现了疑似港口幸存者的踪迹,在发现他们时他们一直沿着铁轨在向前走。
我想他们一定是从那片港口逃出来的幸存者,因为现在的室外温度已经达到了-53c,就连我也需要大量的烈酒和兴奋剂才能维持体温。但他们...他们甚至连棉袄都没有,年幼的女孩甚至上半身赤身裸体,她将自己衣裳披给了男孩,但这对于严寒来说保暖效果微乎其微。
就是如此,她也已经在我的观察中背着那个男孩走了两天两夜了,我想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蝴蝶计划’终于成功在红色帝国的子宫中得到孕育了。
可遗憾的是我无法根据他们的足迹逆推港口遗址的具体位置,昨天的那场暴风雪彻底掩埋了她们走过的路径。在我发现他们时,那个女孩就一直背着那个年幼一些的男孩往前走,我不知他们的起点,也不知他们的终点。
但我可以确定的是,那条路是他们一起走过来的,即使很黑,雪也很大。除了彼此之外,他们一无所有。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第八百七十六章:老猎人
1991年12月31日,维尔霍扬斯克的无人郊外。
“哆。”
漆黑的雅酷特匕刀竖直切下,在一整只冻鲫鱼斜腹侧面薄薄地切下了一条鱼肉,在带冰碴的鱼肉落到淡褐色的桦木案板上时就自然地卷了起来。案板的不远处,木屋内的火炉源源不断地提供着温度试图将冻鱼肉卷软化,但这对于零下53c的今天来说这点温度只是杯水车薪。
桌边,55岁的老猎人老阿利安放下了黑铁的匕刀, 将案板上切下的那条鱼肉两只手指头拾起然后丢进嘴里嚼了嚼,闭眼确定鱼肉肉质甜美可口后,他才决定好今晚的晚餐就吃这条足足2斤重的鲫鱼。
在老阿利安重新拿起匕刀时,木屋的窗户响起了轻微的拍打声,他扭头看去,窗外是木屋周围的漆黑茂密的针叶林以及少许夹雪的冬风, 没有人在拍打他家的窗户,那是凛冬的寒风捎来的口信,昭告着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
老阿利安转头回来拿着匕刀继续切起了冻鲫鱼, 他要加紧自己准备晚餐的动作了,因为他今天的必要的工作还没有处理完,在解决完温饱有力气后他还需要出去一趟屋外,将早些上午劈回来的柴火搬进木屋里,以及捡回在针叶林中布置的抓兔子的绳套陷阱和捕猎夹,以免暴风雪到来后让他平白损失许多赖以为生的工具。
“雪在地,肉在仓。”这是从古至今生长在西伯利亚北冻土的雅酷特族中流传的俗语,凶猛的暴风雪在他们的眼中向来不是灾祸,反而是丰收的喜兆。每一次在暴风雪过后亚纳河冰封,针叶林雪埋,捕鱼和猎兔的收获就会为之大大增长,这些都是暴风雪为雅酷特人带来的丰收。
但只是今天, 老猎人老阿利安却时不时地抬头看向窗外,看向那针叶林疏漏的一角天边,雪原覆盖的白色如龙的维科扬斯克山脉后,铺天盖地的灰色长线轰隆滚来,就像一堵无限长宽的墙要将所路过的一切吞噬进去——他曾听过祖国苏联来的旅人说过,在世界的另一个尽头, 拥有着黄色的暴风雪,同样的凶猛磅礴,同样的轰隆恐怖,但那黄色的暴风雪却远不如西伯利亚如此仁慈,它们带来的注定只有死亡和毁灭,无尽的吼叫着掠过大地,就像吞噬世界的怒龙。
这让他想起了一个星期前圣诞夜晚上的异状,那从山脉另一头传来的恐怖的声音,那么的古老、苍凉,仿佛悠长得跨越了超越西伯利亚冻土的岁月,像是闷雷,又像是风吼,引得山崩雪滚。老阿利安总是忍不住想如果大自然有生命,那么那一定就是大自然发自肺腑的长鸣,让听见的人心生对它的震怖、敬畏。
“哆。”
雅酷特匕刀利落地切下冻鲫鱼的鲜肉,猩红色的血溅到了案板上,不规则的一滩血迹折射出火炉里的光,但又很快凝固结上了一层霜。走神吃痛的老阿利安发出低声咒骂, 立刻将匕刀放下, 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的左手虎口被切出了一条极深的口子正在往外面渗血。
“真是人老了不中用。”火光照亮的额头皱纹收紧了,在叹息中,老阿利安转身找到了纱布,喝了一口莫斯科产红牌伏特加,喷了一些酒汽在伤口上——这也是北西伯利亚冻土的好处,在超洁净的寒冷区域,破伤风都没有存活的空间,在这里的人很少会因为病毒细菌感染而死亡。
但在包扎左手虎口的同时,老猎人也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见红永远不是什么好兆头,尤其是在辞旧迎新之际时候见红...他有些犯愁今天落下的其他活儿该怎么办了。
现在看起来自己这只手暂时是不能使劲也不能受冻了,除了勉强能出去茅房一下,其他事情都只能搁置到暴风雪结束之后才能解决,希望到时候自己针叶林里放的那些捕兽夹和套索别被埋得太深,每损失一个对他来说都是心在滴血。
心情怅然烦闷了起来,坐在火炉边的老阿利安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胸口的兜里,他摸出了一张黑白的照片看了一眼,直到火炉的木柴噼啪作响,火势渐弱他才收回了照片开始添起了木头。
窗户被风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天色不到晚上就暗了下来,整个针叶林就像黑色的草原一样随着风左右起伏,一切都预兆着这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雪会很大,史无前例的大,远处的维尔霍扬斯克镇的灯火也都为之提早熄灭了,匍匐在了地上蜷缩起来等待着风雪的降临。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