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关关公子
许不令微微摊开手,目光澄澈:
“嗯。”
“你还挺诚实。”
崔小婉轻轻哼了声,看了看外面:
“依依还没回来呢,待会吧。”
说起小麻雀,许不令也皱了皱眉,时间差不多了,依依怎么还加起了班?
许不令站起身来,朝窗外看了眼,结果就瞧见一道脱弦利箭般的黑影,以惊人速度划过夜空,不过眨眼时间,就从城墙边飞到了客栈窗外。
小麻雀强行悬停住身形,在窗口扑腾着小翅膀,焦急地‘叽叽喳喳’叫着。
许不令能弄懂依依大概的意思,知道是有麻烦,让他赶快过去帮忙,但帮谁、具体去哪儿并不清楚。
依依如此焦急,许不令还是头一次遇上,心中微沉,二话不说便转身抓起了直刀,背着崔小婉从窗口跃了出去。
崔小婉知道有急事,趴在许不令的背上,缩着脖子躲避劲风,询问道:
“发生什么事儿了?”
许不令也不清楚,但无论什么事,肯定都迫在眉睫,他也不敢把崔小婉一个人留在城里,当下只能背着崔小婉,在楼宇间起起落落,朝着城外疾驰。
好在崔小婉身形如柳,基本上没什么重量,也没有减缓多少速度。
小麻雀终究是长了翅膀的,此时也尽了全力,在夜色中迅捷如电光,连许不令都只能勉强跟上。
一人一鸟速度之快,已经超出了寻常人的认知。
街道上巡逻的官兵,听到破风声有所警觉,抬起头来时,房顶上早已没了踪迹。
就这样狂奔了半炷香的时间,崔小婉脸儿都快吹麻了,许不令速度总算是稍微减慢了些。
连续狂奔冲刺这么久,许不令气息重了很多,肺腑快要炸裂,而城外的破庙,也出现在了眼前。
破庙里有隐隐约约的火光,依稀还能看到残存的烟雾,却无声无息没有半点声音。
许不令瞧见烟雾,便暗道不妙,他在南越见陈思凝用过不少次烟丸,这残存的烟雾明显陈思凝弄出来的。
她怎么会来这里?
许不令眉头紧蹙,也没时间想缘由,大步狂奔到破庙附近,半途之中直刀已经出鞘,距离尚有数丈便飞身而起,直接跃上了院墙,借着微弱火光惊鸿一瞥,却见……
啊嘞?
风雪潇潇,寒风阵阵。
破败寺庙中血腥气冲天,血水在枯叶下流淌,渗入雪面下方的老旧地砖。
二十余具尸骸躺在地上,几乎摆成了一个圆形,中间是一丈方圆的空地,没有任何尸体。
身着淡色小袄的祝满枝,站在圆形的正中,青锋长剑斜指地面,斗笠遮住了半张脸。
衣不沾血,剑不沾血!
尸山血海之间,直透着一股‘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气。
许不令:(?_??)!
崔小婉:(⊙_⊙)!!
小麻雀:(ˉ□ˉ)!!!
许不令一个趔趄,不可思议地看着院子里的帅气女侠,差点从院墙上栽下去,仔细打量才确定没认错人。
荒院之中,祝满枝正提着剑,打量地上的尸体,看有没有需要补刀的,听见煽翅膀的声音,便晓得许不令过来了,大眼睛里显出惊喜之色。
抬眼看去,瞧见许不令站在围墙上,目瞪口呆、满眼错愕、震惊中带着疑惑、疑惑中带着钦佩,一副‘我家满枝竟然这么厉害’的模样,祝满枝还稍微愣了下。
不过祝满枝从小脑子就转得快,马上就反应过来许不令为何有这种表情了,于是乎……
祝满枝潇洒地挽了个剑花,长剑利落归鞘,顺势挑了挑斗笠,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许公子,你来晚了。”
动作行云流水,声音平淡随和。
不得不说,这对着镜子练了不知多少遍的收剑式,派头十足,看起来比许不令都潇洒。
!!
许不令被震惊得有点发懵,正想来句‘枝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转眼扫去,又发现地上的二十多具尸体,身上都是刀伤,连一道剑伤都没有……
破庙的大厅里,刚刚解决完所以敌人的陈思凝,拿起行囊从里面出来,本想和满枝先行转移,抬眼瞧见围墙上的许不令,眼中顿时露出惊喜:
“许公子,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
许不令顿时无语,陈思凝在这儿,那地上再多几十具尸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亏得他还以为满枝出息了,白高兴一场。
崔小婉也恍然大悟,待许不令跳下围墙后,从背上下来,脆声道:
“满枝,我刚才还好奇,你连大白鹅都打不过,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厉害,原来是这位姑娘帮的忙。”
祝满枝好不容易看到许不令惊讶的目光,哪里肯说自己方才就出了一剑,剩下的时间都站在破庙里看戏。她连忙解释道:
“我当然没这么厉害,嗯……我和思凝一起动的手,方才可惊险了,我们俩彼此配合,才堪堪险胜……哎呦~……”
祝满枝话没说完,臀儿就被抽了下,火辣辣的。
许不令站在满枝面前,叉着腰略显严肃:
“谁让你过来的?”
祝满枝立刻怂了,弱弱的低下头,瞄了旁边的陈思凝一眼:
“嗯……是思凝把我拐过来的,她说想出门转转,让我带着她,不曾想一转,就不小心转到北齐来了。”
陈思凝有点紧张,瞄了许不令和一眼,轻声道:
“上次许公子忽然离去,有点仓促。阿青和阿白嘴馋,我就……”
许不令摇了摇头,来都来了,陈思凝武艺不低,也没出啥事儿,他话说重了也不好,当下叹了口气:
“好啦好啦,闹出这么大场面,待会援兵就来了,先换个地方。”
祝满枝见许不令没生气,顿时欣喜起来,连忙抱住许不令的胳膊蹭了蹭:
“还是许公子好。”
陈思凝牵着马走在跟前,看了眼许不令,忽然又发觉不对劲。
因为过来的仓促,许不令根本就没收拾,此时还只穿着一条白色薄裤,赤着胳膊胸膛,就和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一样,胸口还写着几个‘正’字。
崔小婉也差不多,下棋的时候脱脱穿穿,衣服也有点不整齐,方才吹了一路风,头发也毛毛躁躁,看起来也和刚起床胡乱披上衣服一样。
陈思凝瞧见这些‘蛛丝马迹’,心里自然想歪了,小声道:
“许公子,过来的挺仓促啊。”
祝满枝抱着许不令蹭了两下,也才反应过来许不令没穿衣裳,脸儿猛地一红,松开了胳膊:
“许公子,你……你怎么没穿衣裳。”
祝满枝在船上待了大半年,早从玉芙嘴里明白‘正’的意味了,此时还瞄了瞄旁边的崔小婉,心里酸酸的来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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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姐姐,你们方才在做什么呢?”
崔小婉可不会害羞扭捏,见满枝问起来,就认真回答:
“方才和他下棋,输一次脱一件衣裳……”
“咳咳——”
许不令老脸有点挂不住了,连忙抬起手来:
“远处有动静,别说话,先回去再说。”
“哦。”
崔小婉看得出许不令的心思,抿嘴笑了下,也不当着别的姑娘面,揭许不令的底了。
陈思凝可不是傻姑娘,推理能力一流,听见这话便明白了七七八八,心中有点错愕——毕竟在她眼里,许不令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正人君子,怎么会和姑娘玩这种输赢都占便宜把戏?
不过这姑娘看起来,应该也是许不令的女人,夫妻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陈思凝想了想,还是没往心里去。
几个人离开破庙,祝满枝才想起崔小婉没见过陈思凝,又开口介绍道:
“崔姐姐,这位是陈思凝,南越的三公主,你和许公子刚走,她就到楼船上来了。”
崔小婉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眼陈思凝:
“你娘是老魏王的侄女吧?以前你娘嫁去南越的时候,我听家里长辈说起过,算起来,你还得把我叫舅娘。”
“嗯?”
祝满枝小眉毛一皱,稍显茫然。
许不令仔细算了下,陈思凝娘亲如果健在,现在应该四十多,确实是和肃王、宋暨等人一辈的,叫舅娘好像是没啥问题,只是这关系有点远。
陈思凝同样茫然,既然是舅娘,那肯定就是娘亲那边的长辈,她疑惑看向崔小婉:
“前辈是?”
崔小婉抿嘴笑了下:“崔小婉,以前的皇后,你应该听说过我。”
?!
陈思凝一个趔趄……
世子很凶 第二十六章 长夜无眠
编号错了,没有25。
————
北齐国都归燕城,灯火彻夜未熄,舞龙舞狮的队伍在街坊间巡游,庆祝即将到了的年关和皇子姜笃的及冠大典。
南城杏谷巷,是三教九流混杂的风月之地,形形色色的人在青楼勾栏间齐聚,弹琴作赋、开怀畅饮,三两醉汉倒在雪夜街头,整条街巷都弥漫着酒气。
杏谷巷最负盛名的是御春楼,此时被王公贵子包了场,传出稍显轻浮的欢声笑语。
御春楼的侧面,紧贴的一间小勾栏,也被人包了下来,不过与隔壁不同的是,小勾栏里鸦雀无声,只有带着斗笠的刀客,坐在灯前独饮。
妆容艳丽的几个窑姐儿,拿着铜镜站在门外点妆,对勾栏唯一的客人并不上心。
毕竟这个古怪刀客,不是第一次来了,每次都将这件勾栏包下来,却不听曲子不玩女人,只喝酒,就好似碗里的酒,比她们这些女人还有味道。
勾栏的酒不烈,但一碗接着一碗,喝多了终究是会醉的。
时过三更,年轻刀客脸上多了几分醺意,隔壁御春楼内,王公贵子也上了马车相继离开。
年轻刀客抬了抬手,几个窑姐儿便自觉地退了下去。
片刻后,勾栏后方传来响动,身着金边公子袍的同龄人,从后门走了进来,看向用手撑着额头的年轻刀客,皱眉道:
“无叶,怎么喝这么多?”
“借酒消愁,还能如何?”
柳无叶双目稍显迷离醉意,看向走进来的俊朗公子,勾起嘴角,露出那副经常挂在脸上的明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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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坐吧。”
皇子姜笃尚未及冠,目前还没被册封为北齐太子。听见柳无叶略显调侃的话语,姜笃摇了摇头,在酒桌旁坐下,稍微酝酿,开口道:
“如今天下大乱,我自幼受国师教诲,当以百姓安危为重,这个太子,不是我不想当,就能不当的。”
柳无叶端起酒碗,略显自嘲地笑了下,望向姜笃:
“你想当皇帝?”
姜笃话语一噎,轻轻叹了口气:
“我岂会稀罕一个皇位,只是如今天下动荡,我若离开了归燕城,指不定发生什么乱子……”
柳无叶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外面:
“你安居皇城之内,无惊无险无病无灾,以后便是万人之上的太子。而我,现在还在被我爹追杀,东躲西藏如地底蛇鼠,天下大乱,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天下百姓着想,谁来替我着想?”
姜笃轻轻吸了口气,思索了下:
“父王年事已高,只要等我登上的皇位,往年的事儿自然一笔勾销,柳公那边也不会再过问半句……”
柳无叶摇了摇头:“你登上皇位又如何?如今边关战局岌岌可危,开年是成是败都是个未知数,你能力挽狂澜把局势扳回来?还是说,能扛得住大齐千年基业毁于一旦的骂名?”
对于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姜笃并未生气,反而认真了几分:
“今天来见你,便是和你商量此事。肃王的儿子许不令,暗中来了北齐,国师正在秘密围捕,把老国师都请了回来。国师虽说智力超绝,但就年初以来的局势来看,也并非算无遗策,我担心会出纰漏。你武艺过人,如果能暗中协助,也能多一分把握……”
柳无叶摇了摇头:“又要让我去杀人?还要杀多少次?”
“唉……这事儿太过重大,只要活捉许不令,我大齐不说入关中,以许不令为要挟,在黄河以北站稳脚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你只要把许不令捉住,我说不定还能借此和父皇提一句,让你不用再躲躲藏藏。”
姜笃面色随和,认真劝说。
柳无叶的心思,却完全没放在话语之上,只是看了姜笃两眼:
“对方是许不令,连国师都得寻觅帮手,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死外面?”
“我知晓你的本事,你以前从没失过手,这次肯定也一样。而且国师他们打头阵,你只是暗中以防不测……”
柳无叶勾起嘴角笑了下,没有再多说,碗中酒一饮而尽,拿起桌上污迹斑斑的刀,转身走出了勾栏。
勾栏外风雪交加,天好似又冷了几分。
柳无叶看了眼天空后,戴上了斗笠,抬步隐入风雪。
冷风从门口灌入,穿着较为单薄的姜笃紧了紧袍子,看着柳无叶离去,犹豫少许,终是未发一言……
--------
塞北凉城,街巷间灯火寂寂。
许不令离开破庙后,带着三个姑娘在城外兜了几圈,确定没有泄露行踪后,才翻越城墙回到了落脚的客栈。
客栈在番邦外族集聚的区域,势力混杂倒是不怕官府巡查,不过客栈也相对简陋,规模不大,为了安全考虑,四个人开了两间相临的房间。
许不令显然不可能和陈思凝睡一屋,两个姑娘在跟前,也不好意思直接睡小婉,满枝更是不敢往他被窝里钻,结果就变成了他孤零零的独守空房,陪着讨厌小青蛇的依依一起发呆。
房间里很安静,仅仅隔着一面墙的隔壁,所有动静都听得清清楚楚:
“……红鸾姐和肃王妃是义结金兰的姐妹,也就是许不令的小姨;湘儿姐是以前的太后,也就是许不令的姑奶奶;您把湘儿姐叫母后,就是湘儿姐的儿媳妇,许不令把你叫婶婶;我把您叫舅娘,那我和许不令,还是表兄妹的关系?”
说话的是陈思凝,语气很纠结,认真地梳理着关系。
“对,你算起来是我侄女,以后有什么事,和我打声招呼就行啦,你解决不了,我帮你解决,我解决不了,母后帮你解决。”
“哦……不是,湘儿姐是许不令的夫人,红鸾姐也是许不令的夫人,你……”
崔小婉回答一如既往地洒脱:
“我以后也是。”
“呃……这不乱套了嘛?那我该把许不令叫舅爷,还是叫舅舅,还是叫表哥?”
祝满枝也睡在隔壁,此时嘻嘻笑着打圆场:
“唉,又没血缘,帝王之家本来就这么乱,各论各的就行了。就和崔姐姐一样,该把湘儿姐叫母后还是叫母后,在许公子面前,照样是许公子婶婶。”
“这……你们不别扭嘛?”
“母后不别扭,我就不别扭,你也不用别扭。”
“和我有什么关系……”
……
三个姑娘,就因为身份和辈分的问题,硬生生讨论了半晚上。
许不令撸着依依的脑袋旁听,明显能感觉出陈思凝‘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我的天啦、丧尽天良’等等情绪,说实话心里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就和败坏纲常的人渣一样。
不过这事儿,许不令也不好开口解释,帝王之家辈分本来就烂七八糟,越解释越乱,还是当没听见的好。
隔壁窃窃私语,不知持续了多久,眼见天色已晚,小婉撑不住了,交谈声才停了下来。
许不令暗暗摇头笑了下,也准备合眼假寐一会儿,只是很快又听见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好像是陈思凝轻手轻脚起了身。
陈思凝忽然从几千里外的南越跑过来,许不令其实也挺疑惑的,方才从城外回来也没机会独处,知道陈思凝肯定是来找他,许不令便翻身坐了起来,穿上衣袍走出了房门……
世子很凶 第二十七章 家国难两全
夜深人静,陈思凝起身穿上鞋子,回头看了眼——崔小婉和祝满枝躺在被窝里,已经睡熟了。
为防惊醒两个姑娘,陈思凝动作很轻,将衣裙套在身上后,拉上了幔帐,抬眼看向隔壁的房间,眼神稍显纠结。
从南越跑出来,千里迢迢跑到北齐,陈思凝的初衷,自然是按照父王的意思,来个‘舍身饲虎’什么的。
可这种事情,私下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是一回事儿,真到了许不令身边,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难以启齿。
而且,许不令身边女子乱七八糟的关系……
陈思凝桃花美眸中显出几分古怪,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帝王之家本来就乱不假,但大多时候都是政治联姻,迫不得已为之;哪像许不令这样,前太后、前皇后、姨,光不该碰的寡妇就仨,还有两对师徒,其中还有自己师长;若是换做其他男人,陈思凝百分百认为是那种荒淫无度、大逆不道的暴君,得在史书上唾骂几千年那种,可偏偏她认识的许不令,又是个克己复礼、目无贵贱之分的真君子。
反差如此之大,陈思凝都已经弄不懂许不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无论如何,事实胜于雄辩。她身上还有宋氏的血统,宋暨正儿八经的远房侄女,这要是再和许家和亲,岂不成了三世同床……
陈思凝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都不敢去想那场面,站在屋里犹豫了片刻,又走向了幔帐,准备继续睡觉。
只是此时,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吱呀——
他还没睡?
陈思凝望了眼房门,迟疑片刻,反正都起来了,想想还是打开门,来到了廊道里。
客栈不大,天色太晚已经关了门,大厅里只剩下一个看店的小二,坐在柜台后面烤着火盆。
许不令肩膀上站着小麻雀,正在下楼梯,瞧见陈思凝出来,开口道:
“陈姑娘,还没睡?”
陈思凝站在护栏旁,勾了勾耳畔的头发,微微颔首:
“听见动静出来看看,嗯……许公子也没睡?”
许不令抬手指了指肩膀上的小麻雀:
“依依渴了,给它找点水喝。”
小麻雀蹲在肩膀上昏昏欲睡,闻声叽叽喳喳反驳了两句,应该在说“谁渴了?明明是你长夜漫漫睡不着,欺负鸟不会说话是吧?”。
陈思凝自是听不懂依依的意思,‘哦’了一声,左右看了看:
“我……嗯……”
许不令知道陈思凝是来找他的,没有让人家姑娘为难,继续往楼下走去:
“反正都没睡,要不喝两杯,一晃也好长时间没见了,上次都没来得及和陈姑娘道别。”
“哦,好。”
陈思凝这下也不用找借口了,顺势跟着走下了楼梯,来到客栈的大堂里。
许不令在酒桌旁坐下,让小二取了壶酒,又用小碗盛了点清水,握着小麻雀凑到水碗旁。
小麻雀半点不渴,可耐不住许不令的殷勤劲儿,还是勉为其难地啄了两口。
陈思凝非常喜欢小麻雀,看了几眼后:“我来喂吧。”
许不令把小麻雀递给陈思凝,转而拿起酒壶,倒了两碗酒,询问道:
“令尊的身体如何了?”
陈思凝低头梳理着小麻雀的毛发,点头道:
“有钟离姐留下的药方,如今用药调养,已经好多了。还得多谢许公子孤身涉险寻来了解药,若非如此,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顺势而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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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不令端起酒碗抿了口,想了想:
“陈姑娘大老远从南越追到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光是阿青嘴馋的话,在楼船上等着即可,我开年就回来了,没必要跑北齐来。”
陈思凝自然是有要紧事,但和亲的事儿,她现在根本不敢开口。
陈思凝也端起酒碗,和许不令轻轻碰了下:
“嗯……我从小待在南越,未曾离开过,就是想出来长长见识。顺便……确实有点事儿,想和公子商量。”
许不令点了点头:“咱们也算出生入死的关系,但说无妨。”
陈思凝心思暗转,稍微斟酌了下,才开口道:
“公子帮了我几次,又救了我爹,帮我报血仇,对我有大恩,哪怕为公子赴汤蹈火,我也不会皱下眉头。反过来,我也帮过公子,若是我有危险,公子也会鼎力相助,就和在鱼龙岭时一样。”
许不令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陈思凝坐近了些,认真道:“不过,这些都是私下里的交情。如果你我只是江湖人,义字当头,自然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举。但国家大义大于私人小义,公子肩上扛着天下万民,有时候不得不做出舍小义而取大义的举动……”
陈思凝说了两句,觉得有点绕口,便转而说起了路上听到的故事:
“我过来的时候,听一个老人家说过。北齐这边,以前有个拓跋王庭,是北齐的藩属,占据着东边最肥美的草原。北齐需要大量战马,便对拓跋王庭动了兵。拓跋王庭的公主拓跋灵,到北齐都城求和,嫁给了一个王侯之子。那个王侯之子当时答应,不会对拓跋王庭动兵,可后来形势有变,北齐想复国不能没有优质马场,在国家大义之下,那个王侯之子,还是食了言,亲手灭掉了拓跋灵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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